玉清收回远方的视线,看向素袍男子:“秦大哥,我托你办的事……”
秦慕风的俊脸上一瞬间又有了沉重,他道:“办好了,骨灰盒放在你房里。玉清,真的要将他带上玉峰山吗?何不让他就在此地安息?”
“玉峰山才是他的家。”
“玉清,你在怪他。他太傻了,不该用这种方法。”
玉清沉默。
这时他们的临桌热闹起来。
只听得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道:“有大事情发生了,原来那硕亲王府侧王妃居然是红衣魔教的圣女,前几日夜里那些被红衣魔教残害过的江湖门派纷纷派了弟子去硕亲王府抓人,而且前不久抓到的那个欲行刺御史大人的女子也是红衣圣的人。这红衣圣在江湖与朝廷上是越来越嚣张……”
“那到底抓到那个侧妃没?”另一个人已等不及知道答案了。硕亲王府跟江湖扯上关系,有意思。
白面书生摇摇头:“那硕亲王一口咬定他的侧妃当夜暴毙,而且尸首已经入殓。”
那侧妃是真的死了吗?另一个人开口。
“谁知道呢,反正那群人没有放弃追查……你们知道刚刚被斩首的焦丞相当日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供出什么秘密吗?”白面书生又开始装神秘了。
“不知道。”他旁边的几个人异口同声道,然后催促他:“卖什么关子,快说吧。”
书生喝一口香茶,说得霎有其事:“那老奸臣居然为了自己活命,把当年他和自已的女儿是怎样谋害硕亲王和硕亲王妃的秘密全供了出来,原来当年那月王妃不是投河自尽,而是让这侧妃使计扔进玉帛河谋害。太后听了怒不可遏,立即下懿旨要将这侧妃打入天牢……可惜了那月王妃,再次回来却被那侧妃逼得要出家……”
“不是听说那侧妃后来改了性情吗?不仅国色天香,而且温婉可人,比那月王妃更胜一筹。”
“估计是她使了什么狐媚术才会将硕亲王爷迷得晕头转向,一个人性情哪能那么容易改变。”
“这个侧妃的身份倒是挺复杂。”
“……”
听到这里,玉清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玉清?”秦慕风担忧的看着她。
“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带我走?”她低喃,眼里有了湿意。
“如果不用这种方式,你肯心甘情愿的走吗?”当初为了给他求解药,你可以不顾自己的生死。如果他不用这种方式,你是不会离开他的。”(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
“我……我想回去。”
“玉清,清醒些。”秦慕风严肃道:“你现在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就回玉峰山好好的等,等不吐不快平息,他会回来找你的。”
玉清望着远山,忧愁满面。
是夜,他们连夜启程了。
因为那帮剑客侠士并没有完全放弃追查她的行踪,他们到处发武林帖,在天泽国的各个角落搜查着她的足迹,所以他们不敢在些久留。
玉清坐在车内,倚着虚弱的身子,先是不免感叹她与这个红衣圣女的缘分之深,只因她摊上了这副身子,所以有了这一路纠缠还清。她这张脸,果真是要惹起祸端的。
然后她柳眉稍稍蹙起,苍白的小脸上隐隐有着忧色。那一夜,他的话清晰的萦绕在耳边。为了逼她走,他说嫌弃她休掉她的话。可是,他的话里也有他的真心。
他说他和素月有五年的感情,在看到孟素月出家为尼的那一刻,他才看清自己的真心。这些话,不是为了气她。他对孟素月始终有种牵绊的,孟素月失踪,他焦急的模样无人能比。她知道,他是永远不会轻易放开孟素月的。
“在想什么?”旁边的秦慕风淡淡开口了,“身子不舒服吗?眉头翘得那么高。”
玉清拉回思绪,嫣然浅笑:“秦大哥,我一定会在玉峰山好好等他,不管那一日他是为了何种原因说出那番话,我一定要等他。”
“他一定回来找你的。”秦慕风坚定道。
而玉清则是将视线看向窗外,心里有着莫名失落。
084 等候
一日一夜后,他们终于到了天泽国边界的玉峰山山脚,那是一座耸入去间的高山,四处矮山连绵,山脚的平原一片荒芜,根本没有人烟。
马车绕着山路而上,道旁是密密丛林,不见尽头,显得有些阴森。偶尔会有几声飞禽的扑腾,然后便一直是寂静的,只有车轮辘轳滚动的声音。
马车一直往上,间或会让路上的碎石绊住颠簸几下。行了很久,却仍是到达不了山顶。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是因为丛林的遮挡,还是因为天已暗黑,马车内也黑了下来。
似是车轮轧到了大石,马车猛然一阵剧烈的颠簸。玉清裹紧薄被的身子就那么撞入秦慕风的怀中,秦慕风扶住她,温各的声线陡然有了惊慌:“玉清,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冰冷?”
“秦大哥,我好冷。”玉清窝在他怀里,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秦慕风抱紧她,更加心疼:“还有哪里不舒服?有什么不适,要跟秦大哥说。”
“我还好,只是感觉有些冷。”咬紧唇瓣,静静缩起身子。
一路颠簸,马车终于停下来。
“主子,前面有间竹屋。”车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到了。”窝在秦慕风怀里的玉清艰难的吐出这一句。
秦慕风即刻抱了她下车,连忙往那清净的竹屋奔去。
那是四间用竹子搭建的小屋,屋间有个小院落,一张石桌,四只石凳,屋后则是一片幽静的竹林。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所以把这山林渲染得有些阴森。
“秦大哥,我的房间是左边那间。”玉清云鬓被汗濡湿,身子仍在颤抖着,这句话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秦慕风这才清楚的发现她的异样,他飞快的将她抱进最左边的那间竹屋,将睡榻简单铺展,然后将她的身子放在上面,出掌运气,贴在她的腹部给她轻轻渡真气。
颤抖的身子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快去煎药。”秦吩咐跟过来的小厮,自己则是细心整理着床榻,让躺得舒服些。
他肩头苍白的睡颜,邪魅的俊脸满是心疼。
这一路,估计一直是忍着疼痛有。他的身子会承受不住。
他握着她的苍白柔荑,为她疼到了骨子里。
等到小厮端来冒着热气的,他才忍下心打断她的睡眠,喂她喝药。
“,喝过汤药再睡。”他撑起她的身子,细心的喂她饮下,然后扶她躺下,为她掖好被角。
直到看到她再次阖了双眼,贝齿不再轻咬唇瓣,他才轻轻踱步出门。
夜间的山风很清凉,夹杂着竹叶的味道,有种与世隔绝的味道。
他坐在石凳上,突然觉得这山野的月亮更加明亮一些,带着冷清。
两个小厮在屋里忙着打扫,他们的惊讶声拉回他的注意力,他看过去,才发现那间做前厅的竹屋里挂满了绝色帷幕,门口挂着红灯笼,敞开的大门上还贴了个大红喜字。
原来这里办过喜事。
他站起身,朝屋内走。
高堂上,连那大红喜烛也在。
“主子,后院的竹林里好象有座墓碑。”一个入后院取井水的小厮大叫。
一阵山风刮过,惹得竹林一片沙沙作响,吓得小厮后退一步。
秦慕风疾步走过去,果真发现那幽深的竹林里伫立着一座孤坟,在冷清的月色里,形单影只。
他走近,才发现墓碑上刻了“吾妻苏玉清之墓”几个大字,墓碑前还有几碟新鲜的祭品和一束菊花。
这里有人来过?
他再看四周,陡然发现这竹林里有被人整理过的痕迹。
难道玉清的爹和师兄来过?可是他们人呢?
于是他快速把这竹院寻了个遍,最后终是失望下来。
没有他们的足迹,只有屋里薄薄的灰尘显示,这里不久前曾有人住过。
他不得不再次在前院的石凳上坐了,望着夜空的明月,有了思绪。
半月过去,玉清仍是整日昏睡着。
秦慕风端着汤药走进来,俊脸一片忧色。
落胎的大虚,加上日夜奔波的劳累,玉清的身子,愈来愈虚弱。
他静静走过去,心疼的将她紧紧搂在怀晨。
都是他的错,他不该这样匆忙将她带来玉峰山的,他万万想不到那毒害胎儿的毒素会如此侵蚀她的身子。这段日子他给她渡了真气,按着大夫的配方难她煎药,让她吃一些落胎后的补品,才见她惨白的脸色缓和些许。但那唇,依旧毫无血色,连手指也是苍白的。那一日在那小镇的些许好转,他很怕是回光返照。
他搂紧她,心为她痛着。
女子在他怀中幽幽转醒,羽睫轻扇,唇瓣轻吐:“律,是你来了吗?”当那水眸开阖,秦慕风再次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
每次一醒来,她都会将他当成那个男人,她是梦里都盼着那个男人来接她的。可是这些日子,没有关于他的一点消息,只知道他将素月从凤灵山接回了王府,然后向外面发布了他的侧妃已死的消息。
他理解目前的境况,现在正在风头上,律是万万来不得玉峰山的。他只是担心再这样下去,玉清的身子会撑不住。
玉清睁开眼眸,望向窗外,突然轻叹一句:“外面的落叶好美,秦大哥陪我出去散散步好吗?”
秦慕风给她穿上狐裘,扶起她走向院外的那片红枫林。
其实那枫树只有一两棵,却因为那一权火红,所以在树木中显得特别耀眼。
玉清站在树下,伸出双掌,静静接住从树上飘零的一片红枫。
“秦大哥,你说他会来接我吗?”她望着掌中的那片红枫,突然轻喃。
秦慕风的心口突然狠狠一痛,正要告诉她律一定会来接她的,却见女子轻轻一笑,再道:“秦大哥,我太心急了。”然后突然拉着他的手,往一片悬崖靠过去。
走到离悬崖还有几步远的距离,玉清放开他的手,幽幽道:“我五岁那年从摔下去过,因为身子挂在了树上,所以才会被救起。从此以后我就开始惧高,每次上山顶都是师兄陪着我。”
说着,她再往山路上而去,身子柔弱得仿佛一阵风能将她刮走,秦慕风连忙扶住她,随着她一同往上。
山顶有一片树叶落尽的梨林,似是有人刻意所植,谨谨有条排列着。
玉清走进去,山风刮起她身上的狐裘,及腰青丝随风飘散,很是遗世独立。
“这里曾经是我和师兄的天地,师兄吹蕭,我起舞,我们一起摘梨花……”她望着远处喃喃开口了,背影有些孤寂,“我一直以为这一辈子我只能是师兄的新娘,直到遇上了他。”她的眼里渐渐幽思起来。
秦慕风静静看着她,知道她所说的这个他是谁。却是为她语里的忧伤心疼着。
她静默着,在山风中衣袂飘飘,一缕青丝划过脸颊,掩住那一脸忧伤。
半晌,她突然道:“秦大哥,如果有一天我等不到他来接我,我请你将我的骨灰送到他手上,好吗?”
“玉清,不要说这样的话,他会来的。”秦慕风目前一步,突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语里全是怜惜:“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会好起来的,你要等着他,一定要等着他。”
玉清却笑了:“秦大哥,等我的身子好一些,你为我吹蕭好吗?我想在这里跳舞……”
“好,秦大哥很想看玉清的舞姿,所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秦慕风愈加搂紧她,心里有着惊慌。
再过半个月,玉清的身子并没有好起来。她昏睡的时间在增长,偶尔伴着咳嗽,苍白脸蛋已经几近透明。
而那身骨,已是柔弱得一捏就会碎。
她裹着狐裘静静坐在廊前,望着远山,秀眸逐渐推动颜色。
“玉清,外面风大。我抱你进去吧,你不能吹风受寒。”秦慕风心疼道。他看到了她的望眼欲穿,也看到了她的绝望。他为她心疼着,却做不了她的止痛药。
他如何能告诉她,律这段时间是来不了的,因为他有了另一个牵绊。
“嗯。”玉清轻应一声,收回远处的目光,让秦慕风抱着她进屋。
“好好休养,秦大哥现在去看医书。”秦慕风为她掖好被,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然后静静走出房间。
却不知床上的女子,在他转身的刹那,羽睫轻扇,悄悄落下了一滴泪。
“西域红花”是西域罕见至毒之物,毒性缓慢却范围较大,很少有人知道如果在三日内没有解药,不公会让胎儿胎死腹中,而且会让母体受到毒液的侵蚀,等毒液渗透到所有经脉,母体会全身发冷,整日昏睡,甚至会伴随着下体出血,以至让身子日益虚弱,直到完全阴虚。
因为症状缓慢不明显,很多人会以为,那只是简单的打胎药。
合上医书,秦慕风的眉心深深皱起,掌心有着颤抖。
这一刻,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站起身子往左边的竹屋走去,透过小窗,他看到床榻上的女子静静沉睡着,手中紧紧握着一支碧玉钗。
“噗……”一只信鸽陡然飞落在他的肩头,惊醒了他,他伸出手取过它身上的小纸片,然后将放飞。
当看完纸上的信息,他大喜。
于是他疾步走进房里,轻喊一声:“玉清,他要……”却在看清床上女子的神情后,脸色大变。
玉清蜷缩着身子,云鬓湿透,脸色苍白透明,唇瓣颤抖。
“秦大哥,我的肚子好痛……”
秦慕风抱起她,这才发现她的下体已经有了血迹。
他连忙为她轻轻渡真气,她才缓和些,而他却是面如死灰。
玉清的身子,似乎撑不了多久了。
他拼命抱紧她,想用自己的温暖煨她的冰冷,却终是止不住她的颤抖。
“啊!”这时屋外陡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叫,不等他赶过去,房间里陡然多了两个红衣女子。
“他们果然在这里,圣主真是神算!”其中一个女子大喜。
“别废话,圣主下令见他们就杀。”说着一声斥喝,举剑朝秦慕风刺过来。
秦慕风连忙抱了虚弱的玉清闪过那一剑,然后从窗口跳出。
“别让他们逃掉了!”两个红衣女子紧追不放。
秦慕风抱着玉清只能躲闪她们狠戾的利剑,幸亏他轻功了得,才可以与她们保持一定的距离。等逃到前厅,他才发现他的两个侍从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他利眼一闪,一只九叶飞刀飞快从袖中飞出,直直刺向正举剑刺向他的红衣女子咽喉。红衣女子来不及惊呼,立即软下身子倒下了下去。
另一个红衣女子大惊,她看一眼倒下去的同伴,突然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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