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幼有序,你怎么可以叫我筠儿呢!”
韵铎坐在我旁边,抚摩着我的手,低沉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爹爹在教我的第一天就跟我说了,原来筠儿寻得不是弟弟,而是夫君。”
这个老爹,怎么可以是个大嘴巴呢!我不是说过吗?婚约这个事情看情形,万不能够强迫于人。尤其是韵铎,他本性中总有着那么一股子桀骜不驯的劲儿。“这个你不用担心,就算将来你继承了习家,也可以不履行那个约定,不过我还是希望将来你的第一个儿子能够姓习,也算是延续了我们家这点香火。”
“这个自然筠儿说了算,我没有异议。”
好吧,我承认,他此刻的眼睛还是有那么点醉人的味道。“既然你同意了,我就让娘请京城有名的媒婆上门,给你寻个能持家的媳妇,我寻思着,门第倒是其次,首要的就是人品。你说呢?”
韵铎脸一沉,黑压压的怪吓人的。“请那些长舌之人来家里作甚?若是筠儿说我应该先成家再立业,那等爹娘回来我就禀报他们二老,选个黄道吉日,我入赘便是。”
啊?这个,这个,这个……我讪笑着拍拍韵铎的头,“小毛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且问你,爹爹一身经商的本事,你可学到七八分?”
韵铎摇摇头,“这一年,我不过是每天跟着爹爹学看账本,白天去各个铺子里面巡视一二。”
“那你可曾发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又可曾发觉什么让你心悦诚服的地方?”
韵铎低头想了想,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我没有去过其他商号,无从比较,单说咱们家的米粮铺和绸缎庄,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经营方式。”
我站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韵铎,虽然你想做最大的粮商,我却希望你能先从绸缎庄做起,毕竟这是习家的根本,也是习家最最拿手的地方,而且家里的绸缎、茶叶、皮毛、布匹、杂货等商号也不是坐等着收钱的买卖。”
“好。”
“既然这样,我就做个小小的砖块来引你这块璞玉吧。”把窗子支起来,就可以看到院子里满眼的绿色。
第一卷
第十二章 小贼
“早先咱们习家的商号主要是分布在江浙地区,后来还是爹爹有眼光,捋顺了北方的商路,咱们习家才在北方占了些地方。但是,若说是站稳脚跟,恐怕还需要些年月。毕竟,在京畿重地,我们都还是个青皮。南人以仕子和商贾居多,加之气候变化不大,所以绸缎庄的生意主要是以花色和刺绣取胜。但是北方则不同,这里四季分明,遍地都是达官贵人,需要的不仅仅是绸缎还有水獭、貉绒、黄狼皮、灰鼠皮等皮货。你看着天马上就要凉下来,咱们可不能把到了嘴边的肉拱手送与他人。”
“嗯。”
“另外,天子脚下也分三六九等,咱们诺大一个柜台也不够人家一个京官的面子,更何况那些王公贵族。要我说,先把城南的绸缎庄再起一层。原来那层分成两个套间,左进为绫罗绸缎和一般的皮货,右进为花布、青布;而二层则是数个独间,有些类似酒楼的雅阁,专卖顶级的丝绸、皮货,再寻几个家事清白、口齿伶俐、终身买断的小二作为专属柜员就可以。再来,我们也弄些老实本分的裁缝娘子,专门去些豪门大院给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们做衣裳。”我可是听说,八月里旗里的姑娘们要去选秀了,能混出了什么名头我不关心,我只在乎咔咔响的银票票。
“这……”
“我只是说个开头,你自己回去寻思寻思可不可以试试,若是觉得可以,就说服爹爹去。”
韵铎奇怪的看着我,好似我脸上开了一朵倾国倾城的牡丹花一般,“筠儿,平日里看你最不喜这黄白之事,却未曾想你有如此玲珑的心思。”
我不过是借用了瑞蚨祥的经营策略而已,还有更多好的理念,却是只能胡想不能言传。唉,如果我转生到满人家里没准还有机会参拜参拜那几位迷倒现代一干小女子的秃头阿哥们。既然我身为汉人,就必须想办法保护住这个家远离那些刀光剑影。心底有些苦笑,若不是偷听到某位曹大人对我家的某位绣女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功夫感兴趣,我也不会急巴巴的让娘给老爹狂吹枕头风,把那个绣女拱手让出去并举家迁往北京。毕竟,那位曹大人,后来的的确确站错了队,才引得雍正痛下杀手,才有了后来的《红楼梦》。而我,不过是看多了清宫穿越小说,还是有些印象的。“呵呵,韵铎真会说笑,这张嘴可真甜啊。怪不得家里的丫头们看见你,脸儿都红红的,连我身边的安安都是。”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等明年,恐怕我只能拧他的胳膊了。
“筠儿要是不喜欢,我以后板着脸就是。”
嗨,没完了是吧。懒得搭理他,转身在屋里寻摸那件青绿色的披风,毕竟是人家的物件,就算借我遮了羞,那也是暂时的。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应该不是一个有洁癖而且大手大脚的人吧!“安安,我昨个回来的时候,身上的那件披风你给我收哪里去了?”大吼一声,哈哈,姑奶奶我的活力回来喽!
安安推开门,吐着舌头说:“小姐,昨天您非要抱着那件披风哭,结果……现在那披风正在盆里泡着呢,我一会就洗干净。”
不会吧,我有这么丢脸……恩人啊……我愧对你……“安安,我来洗吧。”
“啊?”安安的脸变形了,嘴巴超大,可惜没有鸵鸟蛋。
“不许!”韵铎冷冷地拉着我的手。
喂!难道你都没有学习过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讲卫生才是好宝宝……呃,对了,这个时代没有幼儿园阿姨,只有老嬷嬷,奶妈子。“韵铎,你看,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劳动的能力,人之所以有劳动的能力,是因为人要生存,人既然要生存,就离不开衣食住行……(省略一万字)”
“不许,你和我去看账本。”说完,硬拉着我往屋外走。
让你如愿?想得美咧!偷偷掐了一把大腿,泪花花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转。韵铎看着我,叹息地说:“你这么双细腻温软的手,我怎么舍得你去浆洗衣服。我知道你还气我昨天笑你,我真得只是因为觉得你让我心生怜爱……”
我去,我去帐房还不成!再说,我的汗毛就要稍息,立正,正步走!集体去清代组团旅游一番。不过我还是深刻的感受到,这个乌雅韵铎不是风度翩翩型,不是温文尔雅型,绝对是霸道任性外加满嘴抹蜜型!
日落西山,我和韵铎在偏厅用完饭,见爹娘还没有回来,我那些千奇百怪的小心思又开始游动。“韵铎,咱们出去玩吧。”
“天都黑了,出去做什么。小心爹爹回来罚你跪祠堂。”
“那你带着我爬树吧。”
韵铎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现在树上什么都没的吃,上去作甚。”
鄙夷的摇摇头,“就知道吃,再吃你就要把天都顶破了。没看到今个月色正好,咱们找个树头坐着看看月亮,聊聊人生岂不快哉?”
“反正怎么说你都是理,若我不同意了,还指不定你晚上怎么闹我呢?”
“同意啦?”我鬼笑着。
“你穿上件挡风的衣物,免得又着了风寒,一家子替你操心。”跟个老妈子似得韵铎真有些像鸡妈妈的妈。
抓起件我心爱的小披风,揣上几个艾窝窝,我习素筠要上树野餐去啦!
还别说,这晃晃悠悠看着月亮的感觉还真是不赖,如果没有某支胳膊紧紧地箍着我感觉也许更好。刚想学着林青霞在树上半阖双眼,半点悠然地唱点什么,韵铎突然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呜呜呜呜呜(你想干什么?)呜呜呜呜呜呜(拿开你的臭手啦!)。”
韵铎紧张地在我耳边说,“莫动,莫要出声,有歹人进了咱家。”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瞪了韵铎一眼,管他有没有接收我的卫生球。从怀里摩挲出竹哨,递给他。好歹我人小气少,还是让韵铎用力吹吧。
以前就对地道战感兴趣,要不现在的宅子怎么会收拾了一年才算是完工,其中的机关暗道是最难也是最有意思的。开玩笑,我可是长在红旗下,生在新中国的一代,小小的毛贼能我手中翻几个跟头。
被我训练了一年的下人们听到熟悉的鹧鸪声,兴奋的钻柜子的钻柜子,下地道的下地道,连我房里的安安都扣开墙壁里的暗道一头钻了进去。
汗,巨汗。到底是平时的日子过得太安稳了,还是他们都幻想着能成为缉拿盗贼的官府捕快?踹了韵铎一脚,这个臭小子!不是总说他气拔山兮力盖世,事到临头还在我面前玩角色扮演,难不成他以为他在稳坐钓鱼台吗?
他嘿嘿一笑,也来了精神。悄悄摸下树去,点着了我暗藏的灯油线。真是浪费,原本这是我为娘的大寿安排的余兴节目,便宜这帮贼人了。
霎时间,整个四合院***齐明,偏生诺大的院子里除了几个小贼外主人家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趁着他们不能适应突然的光亮,地下多出几把小刀直插他们的脚底,几柄削尖了的木桩直扎他们的小腿。咱没有武器,但是劳动人民的智慧胜过天!耳听得数声哀嚎伴随着叽叽喳喳的讨论还有厨房张妈类似母鸡般的狂笑。好吧,我承认,管家从马厩里钻出来手拿菜刀的造型很有些土八路的味道。狡猾狡猾的!
小贼们背着手让府里的小厮整整齐齐的绑成粽子形状。刚想使出老虎凳辣椒水的手段,我就听到那声熟悉的哭喊,虽然已经隔了数年,仍旧哀婉动人,“筠儿,我的筠儿……”偶滴神,我伟大的娘回家了。
到底是应该伸开双臂,还是要装昏晕倒,又或是我也来一声哀婉动人的哭喊?怎么着我也是我娘的女儿,那不能学个9分像?
“娘,筠儿好怕,呜……”捂着脸跑之前偷瞄了眼娘的位置,算上重力加速度,我也冲啊……
满府的人就那么看着我和娘苦情的抱在一起失声大哭,几个小贼心道:我们不过是听说这家是南方来的大户因而来打打秋风,结果什么都没落着不说还受了一身的伤,我们都没哭,你们哭什么啊!爹站在一旁拍了拍僵硬的韵铎,心想:多亏这可怜孩子几年前没跟着素筠在绍兴,那两个小霸王,欺负得全绍兴的毛贼都躲着走。
爹捋了捋胡子,派人把几个贼人都送到衙门里面去。他当然知道我肚子里的花花肠子,虽然都是娘这个大嘴巴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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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用第三人称写,现在改用第一人称,特别的奇怪……
大家说,让谁当腹黑反派大BOSS好呢?
请投票嘻嘻~~~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忧虞
自那以后,韵铎每次见我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探究状。不知道老爹和他说了什么鬼话,反正我这个姐姐的地位是没有了。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官府竟然给我家送了块匾,上书四个大字“大智大勇”,说是我们送去的那几个小贼是官府通辑多年的流贼。
也许是“衰神”大人跟着阿尔萨兰一同走了,反正我是走了好运,用了点小计谋暂且保住了家里的平安。也是因此,我愈加的认为有钱不是王道,我们习家明里暗里都需要一些势力。官商勾结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可怜现在这个时代,想要让家门长久兴旺,却是难上加难。毕竟,我身在康熙时代。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虽然家里没有男丁能走上仕途,韵铎就算了,毕竟他是我收留的旗人,没必要以汉人身份平白遭了白眼,受了欺凌!
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难不成我那上一世真真是白混了?忽地,我又笑了起来。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能保着爹娘还有韵铎一世安康就足矣了。在下不过是个小小女子,哪里来得这些个忧国忧民的心思。
习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难免会被哪个阿哥看上眼,索要点银钱事小,若是被胁迫着贩卖私盐或是走私军械一百零八的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苦想了三日,按耐不住有些烦躁的情绪,我只得去找爹爹这个大东家商量商量。推开账房的门,韵铎和爹爹正在埋头算帐。笑嘻嘻地端茶给老爹,顺便用眼角示意韵铎麻利的出去待会。
爹端着茶抿了一口,“韵铎,你也不是外人,留下来听听。等筠儿说完,让她再品评品评你的点子。”
呦?还真引出美玉来了不成?我笑呵呵地把门关上,走到桌子旁,寻了把椅子坐下。
“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爹,您知道沈万三吗?”
“听说过。”
“那您又知不知到陶朱公呢?”
“知道。怎么?今天咱们爷三一起探讨探讨先人的事迹?”
“不是的,爹。其实他们两个人真正值得我们习家警惕的是他们各自不同的结局。也许爹爹会说,我们是不过是个商贾,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可是爹爹,自古商人多逐利。这是我们不能否认的事实,可是就算人们再鄙夷也离不开商贾,更何况的心有所图之人。”
“嗯。”
“虽然当今万岁春秋鼎盛,但是他老人家膝下却孩儿无数。有勇有谋之人无数。”
“筠儿!不得妄议朝政。”
嫣然一笑,“爹,我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是在仰慕着陛下,夸耀着那些造福百姓的阿哥们。”
“哼!”
“爹爹,筠儿只想保我习家一世平安,只是咱们家大业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惦记上。”
韵铎点点头,“父亲大人,素筠所言虽有些不羁却是实话。与其做大不如做好。”
“只是习家的这些产业都是祖产,难不成要让为父败掉不成?”
我倒是有心腐败,尝尝用银票砸人的滋味,爹爹您也不准啊!“爹爹,孩儿怎么忍心让爹爹成为习家的罪人,这不是要让老祖宗们从祠堂里冲出来数落筠儿不是。筠儿只是想到了一个词,叫做转移财产。不知道爹爹听后有什么感想。”
老爹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说在明面上,我们把一部分商号和经营让出去,但是暗地里这些产业还是我们习家的。”
“哇!老爹,您好智慧!女儿叹为观止!佩服不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去,这个鬼丫头!怪不得不长几两肉,吃得好东西都长到心眼上去了。”老爹笑骂着。
“爹爹,瞧您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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