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画神色有些神秘:“那倒不是,只是随口问下。”说话间,语气有些犹豫,倒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容娴看她有异,知道她定是有事瞒着,但她不说,也不好多过问。只是回道:“我却是没有注意,怕是在厅里。”她是知道三姑娘不在里面的,但她却还是含糊的说着。
织画听了,眼睛猛然睁大:“三姑娘在厅里?这不可能!”
这话一出,容娴更是奇怪的看了她两眼。织画显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忙用笑掩饰了下,但笑完后,像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了,附在容娴耳边小声的又道:“我只是方才看到有个人急匆匆的去了后面的园子里,那身影却是三姑娘。。”
容娴心一跳,心下说着,看到了怎么还来问?但嘴上却只是说道:“我只是没注意,再说就算是三姑娘,那也不稀奇。你怎么就这般,大惊小怪起来?”
织画看了一眼容娴,然后又回头四处看了下,见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又拉着容娴的手,靠近了她两分:“我只是看到三姑娘前脚进了院子,后脚沈子敏公子也进了去。”
容娴眉头一皱,想起三姑娘在前几日里戏厅里的表现,难不成还真是被她猜准了,三姑娘对沈子敏有情?一旦心中对某些事有了疑虑,便会把任何蛛丝马迹往那方面想。就比如像现在,容娴的心思这般。如果没有前几日对三姑娘的猜测,这会,她绝不会把沈公子与三姑娘想在一起。最多也就觉得巧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这个疑虑也是说不出口的,看着织画小心翼翼的表情,保不准她也发现了这点。但这会,容娴还是觉得自已糊涂点比较好,想着脸上便轻松的一笑:“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这又能怎么了。三姑娘去的院子,沈公子就不能去?这可是沈府,沈公子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对容娴的不在意,织画也不觉得意外,她还是小声又道:“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可奇怪就奇怪在,沈公子进去后。三姑娘的丫环香儿便出了那院子,守在院门口的小拱门边上。神情谨慎,倒像个望风的。你说这能不让人怀疑?我看,三姑娘跟沈公子同进一个院子肯定有问题。”
容娴听了一惊,忙捂住织画的嘴巴,她的心咚咚的跳得厉害:“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被人听到。那三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姑娘家最看重的就是清誉。”
织画拉下容娴的手:“我没有乱说,你要是不相信,我带你去看看。”
容娴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当下听了这话,忙摇头:“这不太好,若是被人看见,还不得说我们心怀不轨。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也没有前去的道理,也许三姑娘只是找沈公子有什么事。”
织画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但看容娴不想去,却不死心,忙又道:“还是去看看吧,如果三姑娘出了什么事,这也不是我们想看见的不是?”
容娴又是一笑:“能出什么事?沈公子也不像是个孟浪的人。”
织画嘴一撇:“如果沈公子守礼,那他怎么会单独跟三姑娘见面?”
容娴语气一塞:“那还是不是有香儿在吗?”
“香儿只是在外面。”织画劝道:“她只是在望风,里面有什么事。她哪能知道?”
“那我们去就能知道了?”容娴有些无奈:“你也说了香儿在外面,我们肯定也是进不去的。”
织画却是诡异一笑:“放心,我们不用正门进。我知道那院子还有个后门,我们可能从那里进去。”
容娴大吃一惊:“这你怎么知道的?”
织画却是不答:“这你不用管,只说你愿不愿意去?”
容娴有些犹豫,她心里明白三姑娘跟沈公子中间肯定是有些什么事的。现在他们在院子中说的话,很可能就是不【奇】能被外人知道的。如果这【书】下去了,他们之间的事【网】说不定就会被织画知道。虽然容娴知道织画也不是什么坏心的人,但这样的事容娴自己知道也就罢了,她是不会多说的。可如果多被一个人知道,那她就不能保证,那三姑娘跟沈公子不会出什么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的情景是会被人不耻的。容娴还是不敢去,万一因为她前去而让人发现三姑娘和沈公子的关系,那么就是她的罪过了。
织画看着容娴沉思的表情,心里也明白她的顾忌,但就此放弃可不是她的目的。她眼睛又是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不去就不去吧,容娴你也不要为难。我只是担心三姑娘,想悄悄的去看一眼,若没有什么事也就罢了。可真出事的话,那我们明知道却没有去阻止,怕心里会有遗憾。罢了罢了,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容娴回过神,看着织事担忧的眼神,心里虽然知道她只是换着法子劝自己。可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算了,去看看也好。
织画拉着容娴熟门熟路的绕进了后面的一个院子,容娴发现这院子跟她方才来的茅房是紧挨着的。可能就因为这个原因,这边人迹不见,很是清静。
容娴刚想问织画,后门在哪里。就看到织画拉着容娴进了有茅房的那个小院子,容娴心里有些诧异,难道这后门是在这茅房里面?
果不其然,织画走到与那两间茅房并排的那扇墙壁边上,然后搬开那中间放着的一块木板,一个小拱门赫然出现在了面前。
容娴看着织画微笑的脸庞,忍不住惊问道:“这你也能知道,织画,你不会是来过这里吧?”
织画把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容娴小声,然后招手让她过来。等容娴到了她身边,她才解释道:“方才来上茅房时,无意中看见的。”
容娴有些不相信,她觉得织画很可能是看到三姑娘与沈公子进了院子里后,就想跟进去看看,所以方才便寻思着找到了后门。住在府里的人一般都知道,一个院子通常都有两个门,一个前门,一个后门。也许她就绕着院子找到了这个后门,如此煞费苦心,容娴不知道她为什么刚才不进去,却要拉着她来。她突然觉得织画的目的也许没有那么单纯。
想到这,容娴倒不想退缩了。看着前面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走路的织画,她倒想看看这织画到底想做些什么。
第四十六章 流水无情
这是个空置的院子,可能因为它偏僻,也可能因为它连着茅房。所以这院子看上去有些荒芜。院子结构却还是跟前面的院子般,只不过它要更小些。那些假山布上去,就觉得整个院子除了路,就都是假山。
容娴还从没有见过织画,现在这个偷偷摸摸的样子。这样的她少了平日里的那温婉,着实让人看着有些不习惯。
可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边小心翼翼的走着时,边还竖着耳朵细细的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容娴被她这样子感染了,走起路来也是放轻了步子,时不时还会东张西望一下。可她这样做的目的跟织画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织画如果观望是想快点找到三姑娘,而容娴则是怕还有外来闯了进来。
两人都是提心吊胆,戒备的看着四周。所以一进院子,两人都是缄口,一句话也没有说。
沿着小道,慢慢的走了好一会,可还是没有看三姑娘和沈公子。容娴心想,怕是再走下去,就要出了院子了,
他们是不是走了?容娴暗暗揣测着,神色不经意间就松了下来,如果这样那就更好了。
可就在这时,织画一把转过身子,急忙推着容娴就往道边的一个假山后面躲。容娴吓了一跳,差点喊了出来。等反应过来时,便看到织画一脸的紧张。
容娴觉得有异,心想莫不是看到了三姑娘他们?边想着时,边就看到织画小心谨慎的把头慢慢的伸了出去,探身前面。
见她这样子,容娴当然也是好奇的伸出了脖子。这一看就看到,离她们不远处,有颗柳树。那柳树到了深秋却没有像其他的树木般光了身子,反而还有些青青的枝条垂了下来。
在枝条的缝隙间,三姑娘和沈子敏赫然就站在那里。
三姑娘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那沈子敏却面对着容娴这边,可他却也没有看着这边。他只是看着前面的三姑娘,神色凝重,没有往日容娴看到他时那平和的笑容。
容娴看着他们俩,可却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直到过了好一会,才听那沈子敏叹了一气,道:“三姑娘的一腔美意,子敏却是感动。然,我却未有那成家之意。姑娘可能不知,我是想要出家的。对这些儿女情长确是不感兴趣。”
空娴听了,暗暗心惊,这三姑娘原来真对沈子敏有意。甚至还敢前来,表白一翻。这样的作为,却是要多大的勇气。若不是真的喜欢至极,又怎么有此胆量与决心?却是不知,这沈子敏是何处让她如此心生欢喜。
沈子敏的话音一落,三姑娘的声音便幽幽的传了过来:“我也没有想让公子承诺什么,只是想要把这一翻情意告知公子。如此,日后,我嫁作他人妇,亦不会有遗憾。”
沈子敏看了三姑娘半晌,这才又叹了一气:“子敏何德何能,竟让姑娘如此情重待之。却是我亏待了你。”
三姑娘这时昂起头来,容娴虽然只能看到她的半边脸,却还是发现了她脸上那带着红晕又透着坚绝的表情,只见她紧紧的拧着手中的帕子,问道:“若公子不是一心向佛,是否会对我有所心动?”
沈子敏看着眼前的女子,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透出来的神情,让他不得不震动,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子原来也可以如此大胆。古有红拂女夜奔,如今有这三姑娘主动表达爱意。这些都让他一时,不知从何作答。若不向佛,会爱吗?会吗?
其实他只是向佛,并不是绝情绝爱,若遇到心仪的姑娘定也会情动。只是这姑娘会是眼前的三姑娘吗?沈子敏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希望可以有个不伤三姑娘的答案。
可似乎答案却是不那么乐观,他不会爱上她的。但这样的话在面对三姑娘情深似海的时,让他如何说出口。他有些不忍心,这样想着时,便又叹了一气。
那三姑娘又怎么会看不开沈子敏的神情,虽然口中说不在乎他的回应,可到这时,心里还是深深的失落。忽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这般鼓起勇气说出来的话,也许只是个笑话。心里顿时委屈起来,轻易不落泪的她,这会也只觉得有东西不断的从眼中掉了出来。滴落在手背时,是冰凉的,凉到她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容娴看着前面的两人,心情也有些不好受。为三姑娘那得不到的爱情,深感痛惜。心里也升起重重惆怅,想起在前院里的那个人。自已与他也许也像三姑娘和沈子敏般,妹有情而郎无意。
这样明明想看却不能看,明明想要上前却不敢动的无奈,是多么折煞人呀!
三姑娘默默的哭着,沈子敏在她身边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要帮安抚她,却偏偏又什么也说不出口。想要帮她擦擦眼泪,但举起手来后又无力的放了下去。
三姑娘也可能觉得这样哭着,有些丢人,便也慢慢的收了声。拿着手帕子把眼角的泪水抹了去,然后哑着声音又问道:“公子可知,我为何对你如此情重?”
沈子敏见她不哭了,神情也就放松了下来。听了三姑娘的问话,却是摇了摇头:“子敏自想并不是个风流人物,却是不知姑娘为何对我有了情意。这也是让我有些不解。”
三姑娘的脸色更是凄婉:“公子是真的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何时了吗?”
沈子敏皱了下眉头:“不是在赵府吗?”
三姑娘也许站得有些累了,于是把身子往柳树上靠了靠,然后接着道:“并不是在府上,而是在几个月前的一次庙会里。”说着又看沈子敏:“那次庙会人多拥挤,我虽有丫环搀着,却也不小心被人推了一把而跌倒。那时,是公子扶我起来的。公子可还记得?”
沈子敏思索着道:“我刚来苏州时,却是有一次陪我娘去庙会,可是真不记得还扶过姑娘。”
三姑娘听了沈子敏的话,却没有多作表示,又自顾的说了下去:“出了庙会,却未想遇到了杨家的公子。他当时不知我的身份,便出口调戏。耐何那时只带了香儿一人,身边无一熟悉之人相帮。面对一个男子的花言花语,纵是再胆大,也只能惊慌失措。公子也许也不记得了,当时就是你给我解的围。记得那杨公子还与你是熟人,所以他才看你的面子,不再纠缠与我。”
这话一出,沈子敏却有些恍然:“这事我倒还记得,显璀的母亲与我母亲本是手帕交。两人自是有见过面,只是我也意外,不想他是如此轻浮之人。为此,那显璀到现在还对有所芥蒂。不过,却是没有认出,当日的姑娘就是三姑娘。”
三姑娘听了,脸上虽失望,但也没有再哀伤,只是道:“是如此了,公子不记得我。而我却在公子扶起我的那一瞬间,对公子有了情意。虽说着有些荒唐,可却千真万确,这也许就是命。”
沈子敏再次震动了,因自己的一次好心,却未想有如今这样一幕。若那时就知如此,他定不会伸手相助。可这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可又是他能避得了的?这一生,怕是定要负了三姑娘的情意了。
三姑娘见沈子敏没有说话,却安慰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并怪不了公了。公子莫要觉得愧疚,不然,却是我的不是了。”说着,便有些黯然:“造化弄人,如今我却是要嫁于那当日调戏我之人。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力反抗。哀大莫过心死,如今,我却是个死人罢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公子有朝一日能够想起我。如此,便壮着胆子来说这些话。我知道自己不知羞,亦不守礼。方才那些话传出去,每一句都会被指着骂伤风败俗,但我还是说了。公子,你明白我的心意吗?”
沈子敏点点头:“姑娘也莫要太过难过,显璀人品虽次了些。但我想,他对你亦是爱护的。不然,断也不会去求亲。”这话说着,他心底的气也不是很足,可那又能如何。只希望这样能够安慰着些她。
第四十七章 落花另有意
从那小院里出来,容娴脑海中不断的出现着三姑娘的一言一语。她那深情款款的样子,犹如冬日里的梅花。在孤寒的天气里,还尽力的开放着,让所见之人都能闻到她身上那幽幽的香气。
织画亦是一副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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