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没见过这样的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老父母觉得这房子不适合养老,就搬出去了。”他似乎是想显得平易近人一些。
“那这里就你一个人住?”我听说过他在外面养几个女人,但没有老婆。
“也不是,还有我妹妹妹夫。”
话音刚落,只听楼上一个清脆的女声:“哥,你说的客人来了?”
我没有想到云天的妹妹还这么年轻,几乎和我差不多,至少比他小十五岁,长得很秀气,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穿一条很长的白裙子,笑起来却充满天真。
“影儿,过来,我给你介绍,”云天招手让她下来,“这是我的朋友白空月,这是我妹妹云影。”
“你好。”我对她点头笑。
她大概受的是西式教育,上来就是一个拥抱,笑嘻嘻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一张口就叫“姐姐”,后来互通了生日,才发现她比我还大一岁。云影实在是不像云天的妹妹,同一对父母所生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人,好像城府都长到云天一个人肚子里去了。而且,云天怎么会觉得我和他妹妹有相似之处呢?
“我这个妹妹,被我惯坏了,都结了婚的人,还是一副孩子气,长不大!”云天看着她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不同。
“哼,你们不要被他的样子吓倒,从小所有人就都怕他,但我不怕,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有什么好怕的?”云影拉着我,“你怕不怕他?”
“我不怕。”我笑着对她摇摇头。
“那就好!”她高兴得笑起来,对云天做个鬼脸。
“你这么喜欢白空月,家里没人的时候让她来给你作伴好不好?”云天突然说。
我机警地看向他,他还是看着他妹妹笑,云影马上高兴起来,说:“真的吗真的吗?白姐姐真的可以吗?”我只能不置可否地对她笑笑。
中午云天的妹夫回来一起吃午饭,他妹夫叫柳申,很年轻,但是一表人才,和云影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璧人,言谈间我猜到,他也是天堂会的人。吃过饭柳申又走了,云影上楼去睡午觉,云天把我带到他的书房里,单独面对我,他的神情马上和在外面很不一样。
“你要我来,是要我做你妹妹的贴身保镖?”我首先发问。
“也可以这么说。”
“我有几个问题,首先我并不是一个非常专业的特工,恐怕不是最好的人选,第二以你现在的身份,你妹妹的安全还不会受到太大威胁,第三这个工作你要我干多长时间?”
“需不需要贴身保镖,我心里有数,影儿很喜欢你,我们都不在家她一个人也很寂寞,她除了需要保护之外也需要朋友,而且你有这个能力,不用妄自菲薄。”
“我不相信以云影的个性,她会缺少朋友,就算你不放心她乱交朋友,你的做法依然可疑,一定还有其它原因。”
“是的,我给你这个工作,主要是因为不想和金凯有矛盾,他既然坚持你不能去杀人,我再逼你只能加深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而那些简单的工作真的用不着你去做,明白了吗?”
既然是为了金凯,那么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我要做多长时间?”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你一直住在这里,影儿去哪儿你都跟着她,不管我和柳申在不在,直到我们发生进一步变化。”
“也就是说,在不知道多长的时间里,我一天假期也没有,根本见不到金凯?”
“不一定,看你们的缘分了,说不定在街上就可以碰到,或者他来我这里,你们就能见面了。”他的表情有一点嘲弄。
我被他的这个表情激怒,说:“我拒绝这个工作,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加入天堂会,我不会做失掉了自己的初衷的事情。我替你去杀人,你说杀谁我就杀谁,可以了吗?”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没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他轻笑出来。
“对,是我不要,你的目的达到了,高兴了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完成最难的任务吗?”他不等我回答接着说,“因为你失败的机率最低,你不是死士,任务失败了可以自杀,你一定要让自己活下来,所以你必须成功。”
云天这一招确实不错,既给金凯留足了面子,又成功达到自己的目的,似乎是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差事,是我自己给脸不要脸,他一点也没逼我,但其实,他早就知道我接受不了他的条件。
虽然,我平时和金凯见面的机率也小得可怜,但是接受了这个工作就意味着一点两个人的时间都没有。我没有对金凯说起云天是怎样让我答应下的,只是告诉他,我答应云天可以去杀人。电话里金凯什么都没说,我无法知道他是怎么看这件事的,也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个人完全理解另一个人,而我们活着都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天堂会6
杀人,应该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事实上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甚至比装监视器还简单,只要食指扣动一下扳机,装了消音器的枪什么声音都不会发出来,位置正确时干净利索,死者也不会有很多痛苦。
第一个关于杀人的任务来临,我已经开学了,为了方便又回到了我租的房子住。我拿到那个被杀者住处的地图和资料,他是政府派来专门调查天堂会的人之一,单身的中年男人,独居,生活习惯非常规律。这显然是一个要杀一儆百的事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也许云天说得没错,我是不会让自己失败的,而且即使是失败了也不会因为贪生怕死而出卖他,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站在这个位置的理由。
金凯坚持这个任务还由他来给我做接应,这个坚持是听别人告诉我的。在车上我们做了必要的准备,测试机器,检查装备,别的一句闲话也没有,事实上今天傍晚他赶回来,也只是说了一句“我来给你做接应”,别的什么都不曾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我的目标住的地方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家属区,金凯把车开到楼下,说:“就在上面,快去快回,随时保持联络。”
“你把车停到隐蔽一点的地方吧。”我多了句嘴。
“没关系,这样快一点,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他没有看我。
拉下面罩,我打开车门走下车,走到他的车正前面的时候,很想回头看他一眼,他应该是在看我吧,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呢?但是现在是最不能分心的时候,不能想这些事情,只迟疑了一下,就逼着自己快步爬上管道,纵身跃进四楼的窗户。
房子里非常安静,没有一点有人的迹象,我望向床,是空的,怎么回事?难道消息不准他今天恰好没有回家?我信任自己的耳朵,虽然没有挨个房间看,但是这个房子里都不可能有人。
“没有人。”我轻声说。
耳机里金凯好像迟疑了一下,最后说:“那就下来吧。”
本来心里是松了一下,这不是我不肯杀人,是没的可杀。“要不要再等一会儿?”我问了一下,突然感觉耳机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像是被掐断了。
不好!我马上翻身出窗口,用绳索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吊下去,果然,车旁边站着一个人,举着一把枪对着车里。我走过去无声无息的把枪抵上那个人的头,意识到这个人就是我的目标。
“难道天堂会就派出两个人来杀在下吗?”他的声音倒是一点也不慌。
“你想比一下谁的枪更快吗?”我也让自己尽量显得镇定。
“那么你想比一下谁的人更多吗?”他这句话出口,马上附近的楼里闪出很多人影。
中埋伏了!没想到我这么倒霉,第一次杀人就不顺利到这个地步!我和金凯对视了一下,他开车门撞了一下这个人,趁他不备一下把车发动着,我来不及多想,在他被撞那一下,枪不再对着金凯的时候扣动扳机,也不管他是死是活,一跃从车窗进入车里,金凯已经举着枪一通射。子弹在耳边飞来飞去,我只能拿这些大活人当作训练时的靶子,稳准快,一枪一个,完全忘了这些人也在开枪向我还击。金凯一手开枪一手开车,对方还是有些轻敌,人不够多,枪法也不好,我们很快冲出来,回头看,最后一个站着的也被我远距离射倒,而四面的车窗都已经碎了。
四面透风的车一路飞驰,金凯的侧脸现出我陌生的严肃,没有回到他那里,也不去我那儿,只拐进一个黑暗的角落,安静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才转头来问我:“没有受伤吧?”
我松了口气,无力地摇摇头,问:“我这算完成任务了吗?”
“别想这个了……”他和我一样,都是满身满头的汗,似乎是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我挪动了一下身子,避开身边的碎玻璃,突然感觉左肩头有点疼,越来越明显,摸了一下,有点粘。
“怎么了?”金凯也意识到不对劲。
“没什么,刚刚被子弹蹭了一下,应该没大事。”我不想他担心,但是疼痛一时重似一时,虽然看不清楚,但应该还在流血。
“是哪里?我看看。”他伸出手,一下就碰到伤口,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动,先简单处理一下,马上带你回我那里!”不知他从那里撕了块布,用力绑住我的肩膀,急急一脚油门,车冲了出去。
我很清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小的时候练武,天天在地上摔摔打打,受个小伤也是常事,对疼痛的忍受力比一般人要好一点。金凯为我处理伤口,非常小心,手有点抖,伤口不深,但是他刚刚把血迹擦干净,就又有血渗出来,我一看眼前就发黑,索性别过头去。
“他娘的!”他骂了一句,把手里的棉球扔到一边,气急一下坐到椅子里。
“就是一点皮外伤而已,你又不是没受过伤,帮我处理好就行了,这是干什么?”他已经这样了,我就不能软下去,虽然现在有理由软一点的人是我才对。
他看着我,重新拿起药来,把止血的药敷在我伤口上,用纱布小心缠上,边缠边说:“我去和云天说,你不要再做了。”
“云天不可能放过我,他一定有办法让我答应他继续做下去,你不要去跟他说什么,我最怕的就是你和他有矛盾,你和谁有矛盾都可以,就是不要和他产生矛盾。这次这么危险的状况,我受这么一点伤就逃出来了,以后他更不会放过我了。”
“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有危险!”他缠好纱布,蹲到我面前很认真地看着我。
“一点皮外伤而已,”我伸手去摸他的脸,“死不了人的!”
“我对不起你!”
“我不要你对我说这种话!”
他抱住我的膝盖,把脸深深埋进我的腿里,他哭了吗?我不知道,我只能把手指伸进他的头发里轻轻抚摸,金凯,我们是从什么时候起,没有办法对对方笑了呢?失血之后极度疲惫,眼前越来越模糊。
天堂会7
很显然,这次行动之所以会这样,原因是出现了内奸,有人泄密,听说这个人很快被揪出来杀掉了。同时天堂会内部进行了一次清洗,可疑的人全部都不能再接触任何信息,一时间有点人人自危,还好这场运动及时地刹住了车,并没有造成人心涣散。现在是人心最不能散的时候,由于我和金凯与政府的人进行了较大规模的交火,天堂会终于正式被政府所承认,不再像以前那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压下来,还要强调根本没有所谓的反政府组织。我们被定性为恐怖组织,主流媒体每天都在播报以前压下来的暗杀事件,有一些甚至不是我们做的。一时间人心惶惶,风云变幻,眼看就是一个乱世。
我在家里养伤,除了上课哪里也不去,云天传来话,我伤好以后也不要再去上班,其实我连酒吧还是不是在开都不知道。手机一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知道金凯在哪里,在做什么,更加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知道担心一点用也没有,只能逼自己不要多想。班上的同学,特别是男同学,特别喜欢讨论时局,我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什么事都保持缄默。每天上网看消息,从主流媒体的言辞中寻找蛛丝马迹,可以看出政府现在还并不了解天堂会,所下的几个通缉令没有下到重要人物身上的,一时之间,金凯还不会有太大危险。
伤一天天好起来,每天除了上课什么事都没有,这种完全脱离了组织的感觉并不好受,不知不觉秋天又来了。
和往常一样去上课,刚一坐下,就有一个人从后面跑到我身边来坐,轻声叫:“白姐姐。”
我扭头,吃了一惊,竟然是云影,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她竟然还敢这样满世界跑!“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我爸嫌我每天在家里呆着不做事,就让我出来学点东西,安排我在大学里旁听。”她吐吐舌头,笑得一脸天真。
“哦,这样……”我猜她并不知道天堂会里的事情,也不打算跟她打听什么。这时教授进来,我打开课本和笔记,开始准备上课。
“姐姐,你看我带的课本对不对?”她把自己带来的书推到我面前。
看封面没有问题,正是我们使用的课本,我随手翻开,然后一下僵住。里面是一份资料,非常周密地计划杀掉新近刚刚提拔上来,主抓天堂会问题的一个政府官员,一共三个人行动,有充分的后援保障,我要做的事情都写得清清楚楚,时间是在三天之后。
让我吃惊的不是这次行动,我早就想到云天一定会有所行动,但看起来毫无城府天真到孩子气的云影,竟然是来给我传递任务的人,看来云家的人,真的一个都不能小看。我回头看她,她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有问题吗?”
“没有,就是这本。”我把书合起来,随手把自己的那本给了她。
我仔细地研究了这份资料,并没有告诉我另外两个合作者是谁,但可以肯定都是高手,而且这次行动知道的人很少,基本不存在泄密的可能,做了非常周密的安排,看不出不成功的理由。所选择的目标,并不是一个资历很深的人,年纪也不算大,刚刚爬上去,大概急于立功,主动蹦出来揽了这个事情,这种心态,付出血的代价也不为过。
我的伤已经没有问题,充分的准备之后,按照计划到指定的地点与另外两个人碰头。由于没有后方接应,不用喉音和耳机,只打手势不说话,计划里谁应该做什么已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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