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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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澜止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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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莎是一家私人会所,简意轩和为安除了环岛路最常去的地方。两人累了,便去那开间包厢,在那里的沙发上坐一会儿,聊天或者喝杯饮料。

肝肠寸断(2)

还是要了那间房,简意轩只点了一杯咖啡一杯牛奶。为安一进房间就躺在沙发上不想动了,软软的沙发比车厢里舒适了许多,更有安全感。

简意轩在沙发的末端坐下,“昨晚加班到几点?那么累。”

“十一点。”为安不敢说凌晨,也不能说;只得带着三分畏惧、三分撒娇、四分讨好地笑着说道,“过来帮我按按肩吧,很酸。”

简意轩很听话的走到沙发的另一端,让为安枕上他的膝。他的手法很到位,为安闭着眼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刚刚和你站在一起的是谁?”

“嗯?”

“酒店门口,和你说话的那个人,没看清脸,很面熟。”

一听见酒店门口,为安便睁开眼,回望着简意轩,他们应该认识吧,或者只是不熟;一个圈子就那么大,或许两家母亲还常常打个麻将什么的。

“客户。”半天方为安才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而后又闭上眼假寐。她没撒谎,苏槿彦的确是他们公司的客户。

简意轩低头在她耳边哈着气。为安只觉得耳根痒痒,笑道:“你干嘛?”

“为安,嫁给我吧!好吗?”

这算是正式求婚了?为安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没有结婚的姐姐、督促她抓住简意轩的母亲、即将结婚的韦乐、刚刚让她添衣服的苏槿彦……

“为安,嫁给我吧!”简意轩生怕她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为安轻笑着说:“好。”

“我这几天要出差,出差回来就去拜见你父母。我会和我母亲说结婚的事,让她安排,越快越好。”

为安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他是在说正经事,便做起来靠在他肩上:“怎么啦,这么急?”

简意轩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道:“不愿意?”

“不是,我姐姐还没结。我妈的意思是,姐妹两个按顺序来。”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这个?我同他们讲,别担心。”

后来回家,为安才觉得不真实。她曾经想过很多次的求婚就在这样的云淡风轻中结束了。没有戒指、没有鲜花,女人似乎很在意这些虚无的。她曾不止一次地听母亲和她的牌友讨论着各自身上带的首饰,相互炫耀,说这是她们的丈夫去哪里出差,或者是哪年的结婚纪念日送的,钻石的大小成了衡量情感的标准之一。

如果顺利,她将结婚。因而要告别许多。首先是工作,那么赖以生存的工作。她很清楚,简意轩绝不允许她生更半夜回家,也不会让她出去工作;还有青春,走入婚姻,就意味着告别了青春……

为安跟家里说了打算结婚的事,她的母亲还是那句话,“还是按规矩比较好。”父亲则呵斥说:“什么年代了,小女儿先结也没什么要紧,要是因为紫星耽搁为安怎么办?”

紫星笑道;“妈妈,让为安先结吧,我没那么快,估计简家公子等不了的,思婕你说是吧?”

正在看电视的思婕频频点头道:“是的,是的。妈,你啊,不要凡事都规矩规矩的。”说着朝为安眨了个眼。这下倒好,不用简意轩出面,就把她妈妈搞定了,指不定他在暗地里给了紫星和思婕什么好处呢。

母亲见此也只好说:“既然简家提出结婚,为安你让他们安排个时间,两家父母见个面。你们两个交往这么久,他也没有正式的拜访过我们,这点很不像话。”

为安自知理亏,方为安闭嘴不说话,喝着杯里的柠檬茶。

“你也一样,也应该去看看他的母亲。”方寓年又补了一句,“我一度还以为你们只是谈恋爱,不打算结婚。”

肝肠寸断(3)

“爸爸,你这话错了,哪有只恋爱不结婚的?恋爱的人都想结婚。除非简大哥骗我二姐。”思婕替为安辩解道。

“你们年轻人不都是喜欢恋爱,不结婚吗?现在还有什么丁克,真搞不懂你们。”

“爸爸,丁克多好啊,享受二人世界。”

“丁克是什么?”母亲辛素英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就是不生孩子,享受二人世界。”紫星在一边解释。

“不生孩子,好什么好,等你老了,就知道多凄凉了,看着别人家儿孙满堂,你不眼红?你们姐妹几个可千万别学这个。”辛素英也和方寓年一样搞不懂年轻人的想法,两辈人显然有代沟,为安在一旁看着好笑。

“年轻人不生,我们有什么办法。你们张伯伯,盼着抱孙子,儿子结婚好几年了就是不生。媳妇说生孩子怕影响身材,儿子说孩子吵。气得你们张伯伯说要立遗嘱,在死前没看到孙子孙女要把全部财产捐给红十字会。”

“哈哈,那后来呢?”三个姐妹齐声问道。

“这招好像没奏效,你们这些人呐!”方寓年边说边摇头。

“噢,对了,二姐。”思婕叫道,“简大哥是怎么跟你求婚的?没看你带戒指啊?送了花没有,单膝下跪没有?”

戒指、鲜花、单膝下跪,果然很言情、很梦幻,她也幻想过的。

“对啊,说说看。”紫星在一旁怂恿道。

呃,她的姐妹让她当着父母说这些?

“你们当是看电视呢,哪有什么鲜花,戒指。”

“姐,你有没搞错,这样就答应人家了?至少也要有个戒指吧!原来简大哥这么没情调,连这都不懂。”

“思婕,找老公就得找这样的,像你爸爸,以前向我求婚也一样,什么都没有。你看,像现在,不也挺好吗?搞那些花头的男人不一定是好男人。为安,不要在意这些。”母亲力挺简意轩。

“对,男人还是实在点好。”方寓年附和道。

思婕扁着嘴,一脸不屑地道:“多没趣。”

两个老人和方思婕就男人是实在好还是情趣重要争论着,方为安和方紫星保持沉默,看着电视、或者想着什么、各怀心事。

南丰的案子做得很顺利,后来方为安去开过两次会,但都没有碰到苏槿彦。他也没有像方紫星说的那样电话联络她。邢蒋人倒是不错,两次都是他请客吃饭,方为安倒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去吃饭的不是她一个人。

韦乐的婚期定在元旦,为安陪她一起去买衣服挑婚纱,也是给自己的婚事探路。结婚除了办那张证外,其余的都是些琐事,连婚期还没定的为安都觉得繁琐,韦乐却乐此不疲。大概待嫁的女人心情都是如此,焦急的等待却又有些不舍,对于过去的眷念,但在某些方面却心甘情愿。累些,繁琐些有什么要紧,有些女人一生中所等待的也不过是那个最美的瞬间却未必能等到。

转眼到了方为安的生日。长大了,也没有过生日的意识和习惯,为安的生日通常是由她母亲记着,早上给她煮一碗面两个蛋。每年如此,很多时候是面端上桌了才想起原来是自己的生日,然后父亲会送她一份丰厚的礼品。礼券、卡、现金、旅行路线、车子等等大大小小的礼物。为安不会开车,方寓年曾经给她买过一辆,不会开,为安把它送给了思婕。他们也说过为安,驾驶证都考了,有车子自然而然也就会开了,可为安始终觉得自己无法掌握方向盘……

今年很意外,她收到了一套小型公寓。她喜欢的户型,楼房沿江而落,就是这一套小小的房子,在A城也是价格不菲。她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给她准备这些,其实她不需要。她,快要出嫁,父母不可能让她独住,婚后婆家让他们过小日子的可能性也极小,这点她早有准备。

肝肠寸断(4)

生日那天刚好不加班,家里安排了姐姐方紫星去相亲,对象是某集团小开。似乎能配得上她姐姐的也只有这些人,如果双方能对得上眼的话,将是一场商业联姻。思婕恶作剧地怂恿为安陪她一起跟着去,没相过亲的人总是对相亲感兴趣,哪怕不是自己,在旁边看看也好。为安那天刚好不加班,5点半下班,紫星约的时间是6点,地点也恰巧在附近。简意轩并没有实现他的承诺如期回来,为安心里多少有些失落,闲着无事,便和思婕一起去看别人相亲。

相亲,首先看的是长相。这黄姓小开,看上身高去有178CM、五官端正,基本可以称得上帅气。让思婕觉得可以加分的一点是极有礼貌,紫星一到就给她挪凳子,让她就座。这男人够聪明,知道投其所好,刚从英国回来的紫星肯定很受用。

“哎,这男人估计是做足了功课,知道大姐好这口。”

方为安轻笑着道;“说不定人家一向这么有风度。”

思婕摇着头压低声音道:“这么有风度?不过这种事向来只能打对折,日后相处久了就原形毕露了。其实这还不如恋爱初期呢,我向来不赞同用这种方式解决婚姻大事。二姐,我也得好好找一个,免得落得和大姐一个下场。”

即使隔得老远,他们说话方紫星和黄姓小开根本不可能听到,但是说起话来还是有所保留,生怕他们听见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目的明确,而且也不是让你马上结婚,照样是要恋爱的。”

“话是没错,我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那是你心里问题。”方为安纠正。

“二姐,你说大姐和小开成功的几率有多大?”思婕托着腮,看着前方的方紫星和小开谈笑风生,看上去很不错。方紫星不知道她们来,她们虽然坐在最角落,却也惹眼,多半被发现了。

“这个等一下问你大姐。”

整个过程像是偷窥,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她们眼下。偷窥果然是很刺激,听不清她们说什么,却可以揣测。若是让方紫星知道她们在讨论什么,非得气得七窍生烟不可。为安突然觉得一点也不好玩了。

那天的方紫星很晚才回家,听思婕说她和黄姓小开一起去看了一场老电影,看来开端良好。为安甚至开始想,如果可以,和简意轩商量一下,让她的姐姐先完婚。总归是有规矩的,这样她母亲也不会有遗憾。

简意轩给她来电话说这几天回来,但没有给确切的时间。为安突然觉得他们真的不似从前了,出差一个礼拜,电话短信寥寥。当然,她也想不起要和他联系,这样危险的信号下,方为安依然认为是要结婚的。她真的似乎除了简意轩外没有别人可嫁,她这辈子已经认定了他,也许爱情很少,也许他对她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的好。可毕竟简意轩是她唯一一个交往过的男朋友,她认死理。

初冬的第一场雨。上午还是细雨霏霏,下午便转成了中雨。冬天的雨总是这样不急不缓,不似夏天总是大雨瓢泼。马路两旁的树倒是如夏天般,绿意勃发。为安从来不知道马路两边的常青树是什么树,不开花不结果,也从来没去探究过。

公司有福利,一个月聚餐一次,中午人事就过来和他们商量要去哪吃饭。人事一开口说这事时,方为安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方为安暗暗下决心从今晚起不做淑女,淑女意味着挨饿。虽然这样的决心不是第一次下。每次聚餐散了时,许多同事都叫着“吃得太撑了”,她便摸着肚子灰溜溜地回家煮消夜。

肝肠寸断(5)

她曾经建议把主食换成米饭,一碗米饭下去也就不那么饿了,但没有人响应,借着有事,有好几次没去。比如上个月,说朋友生日,其实是躲在家里看电影。今天看来是躲不了了,总不能每次都缺席吧。于是抱着不做淑女的誓言,和同事们一起进了一家小酒馆。满满当当的三桌人。于总没来,用老白的话说是,他来了破坏气氛,这句话,方为安深表赞同。和老板吃饭喝酒放不开,而他自己也可能不自在,比如像今天,气氛活跃,时不时有人说个笑话什么的。酒也喝了不少,为安也喝了两杯。她其实酒量不错,能喝多少,她自己也不知道,从来没醉过。但在外人面前,一概称不会喝,否则怎么死都不知道。

小酒馆再过去一条街是酒吧街,完事后,老白和钟柏及财务部经理去酒吧继续战斗,同事们很多顺路的拼车先走了,也有些搭公车。最后只剩方为安一个人,酒馆门口很多人打车,车也来了不少,都被别人捷足先登。而后面又出来一拨,方为安放弃了,往公交站方向走,印象里这一带去她们家的公车很少。看了看站牌,果然最近的站也还有两站路。下雨天,两站路有些远,于是方为安又改变主意,继续等的士,一边等车,一边研究经过她身边的车辆。

前面红绿灯,一直排到了公交站前方。最左侧的末端停着一辆S500,看来是要拐弯去酒吧街的。为安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这辆车和简意轩的是同一款。车牌号很顺,也没去细想,在嘴里念叨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那是简意轩的车,原来他回来了。

想也没想便拨通了他的电话,心里想着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而待他接起电话,却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汉语真是很有意思,同样的一句问话,少了一个“的”字意义却完全不同。那头的简意轩却也不急着回答,问道:“你在哪里?”

方为安仿佛预见了答案一般,笑答道:“在家里。”

“我明天到。”

他就在前面的车里,一定是用蓝牙在和她讲电话。而她就在他的车后十几米,却说在家里。

他的车从不借别人。

他们都撒了谎。为安撒谎是为了让简意轩的谎言更彻底一些,那简意轩呢?是在和她开玩笑,然后想给她一个惊喜?

后面陆续有车上来,黑色奔驰只能看见车顶。红灯变绿,车缓缓地移动,拐进了酒吧街。

终于有一辆的士在她身边停下,她上了后座。这还是初冬,的士车里没有暖气。为安把车窗开了道缝隙。雨就这样飘落进来,打湿了刘海,她却浑然不觉。

在小区门口下的车,雨很小。或者这里的雨根本就不大,同一个城市,常常是河的对岸倾盆大雨,而另一边往往是滴雨未见。

没有撑伞,或者她已经忘记带了伞;也没回家,沿着路灯往西走,走得很慢,还不时地仰望天空。昏黄的路灯下,雨淅淅沥沥,清晰可见,打在脸上有一丝凉意,很舒服。

站在湖边,呆呆地望着湖面上点点的雨花,甚至不想去环视周围。她此时真的什么也没想,雨花犹如跳动的音符,规律却自由的舞着,她是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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