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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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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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赵云恭敬的将马良的书信呈上,“是季常来的信,应该不甚紧急,听闻云长在樊城立了大功,水淹七军,活捉于禁,樊城唾手可得了。”

是吗?诸葛亮微笑一笑,也许不是樊城唾手可得,可是荆州将失吧伸手接过书信,待信看完,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殆尽,本轻松站在一旁的赵云变了颜色,“军师这般神情,荆州是否有变故?”

“子龙,荆州丢了,”诸葛亮一拍琴几站了起来,满面的痛惜,“季常这封信若早到两日,荆州也许不会丢。”

惊慌失措,赵云呆立片刻,“军师,荆州怎会丢?云长离开之时,特意留下重军,又沿江筑了无数的烽火台,只要荆州出事,沿途的官兵举火点燃狼烟,云长很快便能驰援,这般的设计堪称完满,为何……。”

诸葛亮微笑着伸长手臂将书信递给赵云,“季常在信中说江东的水师大都督吕蒙病了,孙权任命名不见经传的陆逊接任大都督,这位陆大都督全然不顾云长强占了湘关,还写信向云长示弱,想尊云长为师,子龙,这世间最可怕,不是示强的人,而是示弱的人,因为他向你示弱,你便不会提防于他,你也不会有兴趣了解他,你越轻视他,他便越可怕。”

快速看完整封信,赵云也觉得大事不妙,但心中对关羽的信任又令他不敢轻易下结论,“军师,看样子,你得尽快写信给云长,提醒他回兵荆州,以免江东……。”

“晚了,”诸葛亮摇了摇头,“子龙,这封信是半月之前写的,我想江东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荆州一定已经丢了,也许消息在这两日便会传到,只望江东和曹操能够给云长一条生路,否则……。”

心渐渐的下沉,赵云扬眉道;“寻常从荆州送出的信函,十日,最晚十二日就会到送到荆州,为什么季常的信这般久才送到?难道是有人刻意扣留了?”

“是,”诸葛亮苦苦一笑,“你适才没有留意到吗?书信之上的印章是揭开之后又重新粘合的,如果不出意外,打开书信扣留的,正是云长,他显然是怕我收到这封信会阻止他继续攻打樊城,所以……。”

正说话间,突然听沉重的脚步声从阁外传入,那脚步声凝重得令诸葛亮都变了神色,他不安道:“这个时辰除了你和汉升,没有人会来,今日汉升到城外挑选军士,理应不会这般早便回城,而且这个脚步声也不是他的。”

正在应和,黄忠已经走进水阁,看他的神,诸葛亮和赵云心头同时一震,已然明白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黄忠张了两次口都未发出声音,赵云只觉得喉头发紧,完全无法出声,好容易声音破腔而出,却只说得出三个字,“老将军……。”

“军师,子龙,”眼泪静静流淌下来,黄忠悲痛欲绝,“我在城外接到消息,荆州丢了。”

虽然已经猜到结局,却想不到这结局来得如此之快,赵云颓然的跌坐下来,突然想到关羽的安危,正要张口询问,却听诸葛亮紧张道:“云长呢?他逃到了何处?”

“军师,”黄忠艰难道;“云长,云长……。”

极度的震惊之下,却是麻木,赵云茫然的凝视着黄忠,却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他只觉得耳边有各种声响,唯独听不到黄忠的声音,禁不住惊惶失措,诸葛亮的声音却异样清晰,“汉升,主公知道此事了吗?他知道了吗?”

真真的奇怪,为什么军师不问云长的死因呢?难道他早已猜到了吗?麻木的看黄忠默默摇了摇头,诸葛亮扶着琴几慢慢坐下,“云长,是怎么死的?是谁动的手?曹操?还是吕蒙?”

“吕蒙,”黄忠的声音带着一丝说不出的疑惑,“我真真觉得奇怪,若只是为了湘关的粮草,吕蒙何至于下这般的毒手?”

“当然不是为了湘关?江东的人恨云长,是因为周瑜,而最恨他的人,是孙夫人,”诸葛亮突然抬起首,“在孙夫人心里,子敬是因为云长而死,所以……,吕蒙是因为周瑜吧孙夫人的智慧加上吕蒙的武勇,云长如何能够逃掉?真真是天命难违吗?”

天命?没想到连他都会相信有天命,可是看他苦笑着的脸,眼神中压抑不住的愤怒,便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没想到十数年的筹谋,今朝竟然化为流水,难怪他这般愤怒,赵云轻声叹息,过了许久,诸葛亮无力的站起,“我要去见主公,这件事一定要主公尽快知道。”

是梦吗?刘备轻声的问自己,似乎是梦吧自己好像在一个陌生的军营里,四处都是走动的人群,看他们看着的军衣,应该是荆州军,难道自己到了荆州?

突然听赤兔马的嘶鸣之声,刘备欣喜的转过身,果然是关羽,他面上满布着惊怒,单臂拖着青龙偃月刀,刘备在心中暗暗叹息,定然是樊城久攻不下,令他心中着恼,此次须得好好儿劝说他尽快回荆州驻防才是。

迎上前去,“云长,既然樊城短时内无法攻下……。”

说话间,关羽已经扬鞭打马,赤兔马转瞬来到近间,刘备伸手便要去拉马缰,却见马良慌慌张张的从斜刺里冲出,“君侯,荆州果然已经失守,适才细作回报,荆州城头悬挂着江东的大旗。”

这一惊非同小可,荆州失守可是大事,为何云长不来报告?正要发怒,马良颤声道:“君侯,你的手臂又出血了,我替你细细包扎。”

看关羽鲜血淋漓的手臂,刘备江心的怒火无处发泄,只得站在一旁,看马良快速为他包裹完毕,“君侯,徐晃的人马已经攻破外营,很快便会攻来,我带领一支人马去引开徐晃,君侯在关兴和周仓的保护下尽快离开。”

关羽沉默的点了点头,他有些意兴阑珊,注视着他翻身上马,“季常,你须得小心。”

待马良飞马离开,刘备这才瞪大眼眸,意欲斥责关羽,一声喧哗之声随风传来,“魏王下令,不要放走了关羽。”

魏王?难道曹操就在左右,情不自禁的转过身,眼前的景物飞速转换,待站定脚步,却听水响,自己竟然站在江旁,众人围在昏倒的关羽身边,正齐声呼唤,刘备心中关切,却始终进不得人群,只得焦急万状的站在人群外。

过了许久,关羽才睁开眼眸,关平让他饮下几口水,低声道:“父亲,此刻公安与南郡都已投降了东吴,我们不如写信回成都向主公和军师求援,然后寻机夺回荆州,以求安身之地。”

自己就在此处,他们为何视而不见?刘备正觉恼火,众人已经扶着关羽骑上赤兔马,辨清荆州的方向开始行军,刘备忍住气,大步跟随在他们身后。

一路之上,不断的有军士离开,又不时与江东的军队遭遇,士气极度低落,刘备数次与关羽说话,他总是怔怔的坐在一旁,显然心事重重。

这日午间,在山谷处又与吴军遭遇,好容易击退吴军,但一众的军士垂头丧气,全无一丝获胜之后的喜悦,关平与周仓商议良久,独自走到坐在赤兔马旁的关羽身前辈,“父亲,以目前的情势来看,咱们到不了荆州,不如到麦城小歇,派人到上庸令刘封和孟达出兵援助,即使他们不出兵,也能有容身之处等候主公的援军。”

深思半晌,关羽这才点了点头,“只好如此,只吕蒙这竖子,今日迫得我如同丧家之犬,我生不能报此仇,死也要取吕蒙的性命。”

已到了此时,他还不知错,一路行来,刘备心中早已明白,荆州失陷,又惊又怒,再不想理睬关羽,沉默着到了麦城,待进了城,关平下令紧闭城门,只待上庸和成都的援军。

清洗了伤口,再敷上药,关羽神情委靡,即使恼怒他丢了荆州,刘备仍然忍不住关心,待关羽在床上熟睡,刘备才坐在椅中,朦胧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听关羽的怒吼,刘备睁开眼眸,却见震怒的关羽凶恶的瞪着关平,“刘封和孟达果真拒不出兵?”

“是,”关平异样的沮丧,“跟随廖化去上庸的军士回来复命是这般说的,廖化无奈,已经只身匹马赶回成都去见主公了。”

真没想到,刘封是自己的义子,在云长遭此大难时,竟然作壁上观,越加的恼怒,突见周仓大步而来,“君侯,吕蒙提兵赶到,已经将麦城团团围住。”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八章第五节犹恐相逢是梦中(五)

第八章第五节犹恐相逢是梦中(五)

孙权飞骑去荆州已经五日,算来应该与陆逊会合,并不觉得他能够救回关羽的性命,若吕蒙果真按照自己与他的商议行事,关羽一定会死,想得得意,就连面上都浮出一丝笑意。

“娘,”躺在床上的鲁育顽皮的睁开眼睛,“你在想什么?这般高兴。”

面上的笑意如同水印般扩大,柔声道:“娘在想,育儿和班儿长大之后的模样,越想便越高兴,育儿怎么还不睡?”

“热,”鲁育小心翼翼的移动身子,以免惊醒已然酣睡的鲁班,“娘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也和育儿一般模样吗?”

小的时候?这真真是一个奇怪的问题,自己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呢?太久了,久得根本想不起来一般,不及回应,鲁育又轻声道:“娘的娘亲也像娘一般吗?”

“不,奶奶在娘出生时便过世了,”下意识的回应着,心中却在回想自己幼时的种种,惊觉在自己心里,那段在许昌的时日已经淡得如同阳光下的水渍,几不可寻,惊恐莫明,“是爷爷将娘拉扯大的。”

“爷爷?”躺在纱帘之后,鲁育看不清步儿面上的恐惧,只是轻声笑道:“舅舅说爷爷唤娘为乖乖,是不是娘小的时候并不乖,所以爷爷才这般唤娘?”

本想逃避恐惧,没想到却揭开了心中的伤痕,那痛来得如此突然,深入骨髓,步儿紧紧的握着拳头,几要出血一般用力,“是舅舅告诉育儿的吗?”

“嗯,”鲁育睡意朦胧的点着头,“娘放心,育儿会乖乖的。”

静静的听她们均匀的呼吸声,步儿示意侍女放下暖闱,慢慢走到铜镜前,镜中的女子那般陌生,在自己心里,自己永远都停留在初到许昌那一年,娇美可爱,可是现在,记忆中的自己被镜中那个面色苍白,瘦得几乎见骨的女子替代了,苍海桑田,这才惊觉自己一直活在一个不愿意清醒的梦境中时,却不知世间已经千年。

疲惫的躺在床上,隐约觉得有人掀开了帐帘,熟悉的香味儿里杂着冷风,在静夜里,孙仁的声音迷茫得就像迷路的孩子,“嫂嫂,今夜我可以和你一同睡吗?”

默默的移动身体,感觉孙仁轻盈的躺了下来,仿佛一片云、一阵风,没有重量,忍不住一阵心酸,冰冷的手从被中摸索而来,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握在掌心,“嫂嫂,今夜会下大雪,我记得小的时候,大哥不得已投在袁绍麾下,母亲、二哥和我相依为命,每每下大雪,二哥都会煮鹿肉锅子,我们一边吃,一边赏雪,猜测大哥在做什么,那个时候,真真的快乐。”

小的时候?在许昌之时,雪季总是来得很早,每当这个时候,自己总不肯离开暖玉轩迁到暖阁去,总要回到家中,待第一场雪融尽这才会回丞相府中,“爹爹也很喜欢鹿肉,每年冬季,都要买很多。”

一时间,沉溺于往事之中,默默无言,过了许久,孙仁淡然道:“嫂嫂,这些年来,许多的事都变了,唯独有一件事始终不变,嫂嫂可知道那是什么?”

没有改变吗?仿佛一切都变了,物是人非,黑暗中,疲惫的闭上眼眸,“尚香觉得什么未曾改变呢?”

孙仁的笑声甜美如山涧的泉水,她笑了许久,“这些年来,二哥变了许多,他越来越关注权势,为了权力,他可以牺牲一切……。”

隐约已经猜到她要说的话,她也许看透了自己对孙权的不信任吧在孙权心里,天下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与他的江山相较,尚香是想说他对自己始终未变吧其实变与未变不是旁人能够道明的吧

“嫂嫂,”孙仁的声音突然暗哑了,“这些年来,我注视着二哥一点一点的改变,觉得那般的可怕,权力真真的可怕,它能让人变成魔鬼,嫂嫂,可是这一次,我却觉得无论二哥有什么样的变化,他对你,始终还存有一份真情。”

她究竟想说什么呢?似乎她并不是劝戒自己,放弃诛杀关羽的念头,也不为关羽死后,孙权会因为震怒而如何待自己而忧心,只是单纯的讲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而已,在黑暗中微微笑着,“嫂嫂,有人这般爱着你,难道你不觉得幸福吗?”

幸福吗?步儿轻声问自己,幸福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仿佛从未感受到所谓的幸福,究竟什么是幸福呢?

听声音,“嫂嫂,我知道你不会明白的,你的心里,一味的只觉得自己苦,却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人在羡慕你这种苦楚。”

是吗?还有人羡慕吗?面上的笑禁不住扩大了,大得无边无涯,“尚香,你不会明白的,我心里的苦,谁都不会明白。”

“我当然明白,”猛然间,孙仁的声音尖刻如刀,“你在哀怨曹冲的死,你在哀怨子敬的死,步儿,你活在过去的世界里,难道你不觉得你悲哀吗?你若走不出过去,你怎么会有未来呢?步儿,曹冲已经死了许多年,你还不肯接受吗?二哥这般爱你,难道你从不曾感动过吗?二哥是江东的主公,除了江山,他什么都给你了,步儿,二哥还要做什么才能感动你呢?难道真的要把江山都送给你吗?”

是因为冬夜吗?还是因为她语气里罕有的尖刻呢?步儿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触动了,许是自己真的太过自私了吧这些年来,孙权、诸葛亮,就算是曹丕都待自己不错,自己就算不喜欢他们,也应该给他们该有的回报,也罢,假若此次诛杀关羽之后还能留在孙权身边,那么就好好儿的待他吧,让他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人。

“步儿,”等了半晌,步儿都未回应,孙仁的语气缓和了,“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的苦楚,没关系,只要你把心门打开,让你心中的苦一点一点的被风吹散,你便不会再觉得苦了。”

似乎有许久没有人直呼自己的姓名了,孙夫人这便是自己的名字,自己没有名字,只是孙权的夫人而已,苦苦的笑了,是啊只要把心门打开一点,便不会那般苦了。

“尚香,”突如奇来的沉默觉得步儿今夜她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劝说自己,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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