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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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之堇年-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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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便不会那般苦了。

“尚香,”突如奇来的沉默觉得步儿今夜她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劝说自己,轻声问道:“你今日可有什么心事吗?”

沉默,黑暗中只听到她紊乱而灸烈的呼吸,步儿也不追问,只是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步儿,我有身孕了。”

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计算时日,这孩子绝对不是刘备的,这段时日自己专注于报仇,竟然未关注到她的动向,想必今日她来找自己,也是因为彷徨无计吧镇静片刻,这才缓缓回道:“尚香,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孙仁拉着步儿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腹,“我有孩子了。”

孩子是谁的呢?陆逊吗?可是陆逊成婚不久,又常在军中,何时与她私下幽会呢?如同猜到她的心思一般,孙仁压低了声音,“不是陆逊。”

“尚香,你真的爱那个男人吗?”步儿沉默片刻,“他知道了吗?”

“他知道,”孙仁轻声道:“他说待二哥回来,便会上府来提亲……。”

提亲这一次的震惊丝毫不输于之前,是谁这般有胆量,虽然回到江东,但尚香仍是刘备名义上的夫人,一旦他上府来提亲,可想而知众臣的震动,这般的勇气,看样子那个男人是真的爱着尚香,心下安慰,“尚香,你需要我帮忙吗?”

“步儿,”孙仁突然起身,“你应该知道当他上门来提亲时,二哥会怎样对他,步儿,我想你劝说二哥放过他。”

为何要求自己?要劝说孙权,孙老夫人比自己更加有效,微一蹙眉,伸手拉她躺下,“尚香,此事老夫人知道吗?”

“她知道了,”更加的震惊,既然孙老夫人已经知晓,为何还要求助于自己?难道孙老夫人不答应帮她?“二哥为了江东的颜面,一定会说服母亲除去他的,步儿,只有你可以帮我,二哥不忍心伤害的,只有你。”

是为了保护她的孩子吧步儿的笑容在黑暗灿烂如花,适才她所说的一切,劝说自己接受孙权,就是不要自己离开孙权,帮她劝阻孙权杀死那个男子吧原来连她也是自私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如果换成爹爹,他也会这般做的,为了鲁育和鲁班,自己也会这般做。

“他是谁?”轻笑着询问,想必她能从这悠闲的语气明白自己已经应承帮她,“是你回到江东认识的吗?”

“嗯,”孙仁似乎放松了,但语气仍然存有防备,“他是个文士,母亲也很喜欢他。”

听她不愿意透露那男子的身份,步儿也不追问,闲谈数句,便沉沉睡去,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匆匆梳洗,便携鲁班和鲁育一同向孙老夫人请安。

朔风扑面,小雪纷纷扬扬,鲁班和鲁育兴奋莫明,好容易才走到孙老夫人居住的庭院,走到门外,俯身整理鲁班和鲁育的衣裙,却听孙老夫人震怒的声音透过棉帘传了出来,“真的吗?吕蒙真的杀了关羽?”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八章第六节犹恐相逢是梦中(六)

第八章第六节犹恐相逢是梦中(六)

匆匆赶到汉中王府,刘备已经躺下了,侯在前厅,诸葛亮面上的焦急渐渐隐去,甚至浮出一丝淡笑,赵云和黄忠面面相觑,赵云压低了声音,“军师,看你的神情,莫非事情有转机?”

“当然没有,”诸葛亮断然回应,长眉微轩,“云长已经死了,但是他的死,能够交换吕蒙的性命,也算死得其所。”

吕蒙的性命?诸葛亮含笑环视两人,淡笑道:“吕蒙命不久矣,你们只需记住便好,来日再向你们解释。”

沉默半晌,黄忠抬起首,“真真的奇怪,无论何时,主公总是很警醒,为何今日却沉睡不醒?”

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刘备跟随在关羽身侧,看他忧心忡忡,数日的时光,发中已见了星星点点的白,就连长髯中都夹杂了白须,心下怜悯,虽然仍在恼怒荆州之失,但仍然忍不住想要劝慰于他,可是无论怎样与他交谈,他都一言不发。

这日傍晚,关羽用过晚膳,传众将到前厅议事,不及说话,周仓大步而来,“君侯,吕蒙派使前来。”

众将面面相觑,关羽卧蚕眉一抖,目光已转向站在一旁的关兴,看他微微点头,回首轻声道:“来使何人?”

“是军师的哥哥诸葛谨,”周仓神情淡然,似乎对江东来使并不以为意,“他说是奉了江东大都督吕蒙之令前来见君侯。”

吕蒙?刘备微一蹙眉,为何遣诸葛谨前来的人不是孙权,而是吕蒙?正疑惑间,诸葛谨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是从建业赶来,难道孙权也到荆州了?

这般想着,诸葛谨已经站在厅中,长身向关羽行礼,待他站直身子,清晰的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想必他也不敢相信在这般短的时间内,神采飞扬的关羽竟然委靡至此,“君侯,在下奉大都督之命前来见君侯,大都督说,只要君侯肯到周大都督和鲁大都督墓前下跪行礼,大都督便可放君侯回成都。”

一瞬间,关羽细长的丹凤眼中凶光四射,他一拍案几站起身来,“竖子怎敢?与老夫相比,吕蒙不过一黄口小儿,不承想今日虎落平阳,你且回去,就说关某但凡有一口气在,也绝不向竖子服软。”

站在一旁的刘备急得直顿足,直想提醒关羽,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换得性命,到周瑜和鲁肃坟前下跪行礼又有何妨?只待回到成都,一切从长计议,只要留得性命,今日之辱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关羽充耳不闻,只是破口怒斥,诸葛谨唯唯诺诺,但神情中已流露出压抑不住的愤怒。

“君侯,”诸葛谨待关羽稍歇,这才慢条厮理道:“大都督说,君侯是他敬重的大英雄,他也不希望与君侯为敌,一旦城破,大都督便无法确保君侯的安危,还望君侯三思。”

听诸葛谨这般说,关羽仰首大笑,神情极是豪迈,即使形容憔悴,也令人望之生畏,“若城破,不过一死而已,死又有何惧,宁愿玉碎,也绝不瓦全,将军难免阵上亡,离开樊城之时,我便已下定决心,先生不必再说,我已决意要与吕蒙决一死战”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绝无半点儿回转的余地,刘备万想不到在这般的绝处关羽仍然这般狂妄,心中暗暗叫苦,却见诸葛谨苦苦一笑,拱手长身行礼,“君侯,在下告辞了,在下在此期望君侯能够安然回到家乡。”

最后一句话说得颇为意味深长,似乎是威胁,可是他面上的神情又异样谦恭,似乎别无深意,看他恭敬的退了下去,关羽如同漏了气一般,面上的倔强一扫而空,众交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抢先开口。

过了许久,王甫上前一步,“君侯,麦城已被重重围攻,唯今之计,只有尽速离开,绕小道回西川方为上策。”

众将纷纷附和,关羽见关兴也有此意,便不再执着,“也罢,今夜子时,咱们便出城去吧”

听诸葛谨的回报,孙权面有怒色,他强行忍住,双目微动,目光已经移到站在一旁的吕蒙面上,“大都督,你意下如何?”

“主公,我已猜到关羽会这般说,”吕蒙面如重冰,黑眉高轩,“我已设下埋伏,麦城三面均设有重兵,我唯独留下北门不设伏兵,只令朱然引一支人马埋伏在道旁,待关羽冲出城外,便以喊杀声将关羽引向临沮,由潘璋擒下关羽。”

沉默良久,孙权眼角微光闪烁,陆逊会意的后退两步,站在帐口,孙权轻轻一击掌,“如此甚好,大都督就请依计行事。”

“主公,”吕蒙躬身接过令箭,“请主公在营中稍侯,吕蒙这就去缚关羽来见主公。”

注视着陆逊跟随吕蒙走出大帐,孙权只觉得高悬的心始终无法落定,他转身看了看垂手而立的张昭,“子布,你觉得吕蒙真的会放过关羽?”

“老臣不知,”张昭神情复杂,他转首看了看静静垂落的帐帘,“老臣的心里七上八下,没有一刻安定,我有一种感觉,吕蒙似乎是存了私心。”

私心?孙权忧心忡忡,他当然明白张昭口中的私心指的是什么?真真的希望陆逊能够阻止吕蒙,不,不是希望,是陆逊必须要阻止吕蒙,否则江东大难临头。

这般缓慢的动作,真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个苍老得可怕的人便是关羽,刘备只觉得鼻子发酸,他伸手轻轻抚了抚关羽花白的头发,当年桃园结义,他是怎样的意气风发,没想到转眼之间,他便老了,英雄白头,与美人儿迟暮都令人心酸。

“父亲,”打开房门,关兴与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周仓站在庭院中,“父亲,一切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似乎听到了关羽心中的那声幽幽的叹息,英雄一世,不曾想今日这般的沦落,若当日他肯收敛锋芒,又何尝于至此

打马从北马疾驰而出,王甫看关羽带马向小道行去,急急的阻拦道:“君侯,吕蒙在北门不设防,明显便是要君侯从北门离开,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猜大路比小道更加安全。”

“不,”关羽神情复杂的扫视前方,“吕蒙一定会在大路之上屯有重兵,咱们走小道。”

再三劝说,关羽一意要走小道,王甫无奈,只得挥泪与他告别,挥鞭打马,行了半晌,王甫拉住马缰,副将看他犹豫,低声道:“将军,要改走小道吗?”

“不,”王甫摇了摇头,“我是在缅怀君侯,他若不是这般自负,咱们今日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他若不是这般自负,我想他今日也不会身首异处。”

听他这般说,副将大惊失色,“将军,你说君侯会……?”

“唉……,”王甫长声叹息,转首注视来路,“若君侯肯改变主意,此时他已然追上咱们,他一意要走小道,想必吕蒙的大军便埋伏在那里,走吧只望吕蒙能够放他一条生路。”

四周都是火把,关羽长声叹息,他知道自己是落入了吕蒙的埋伏之中,想要离开,已是奢望,心中有些后悔适才未听王甫之言,伸手拍了拍不安的赤兔马,待它镇静下来,这才轻轻将长髯捋平。

“关羽,”吕蒙骑在马上,高高在上,面上却没有一丝得意之色,“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只要你肯跪在周大都督和鲁大都督墓前向他们赔罪,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耳听得关羽断然拒绝,陆逊眼见吕蒙提起大刀,慌忙上前拉住吕蒙,“大都督,你向主公承诺过,不会害了关羽的性命,还望大都督以大局为重。”

“大局?”吕蒙冷冷的从陆逊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关羽侮辱周大都督和鲁大都督时,为何没有想到大局?偏偏我今日要为他们报仇,便要顾全大局?”

“大都督,”焦急之下,顾不得其他,陆逊高声道:“难道你真要因为私心,而置江东于危机之中?”

已经打马冲出的吕蒙拉住马,回身看了看陆逊,“私心?你当真这般想吗?既然你这般想,那么就当是我的私心。”

还要拦阻,却被吕蒙的副将挡在马前,只听得荆州军高声痛哭,陆逊绝望的闭上眼眸,难道真的是天意?不,不是天意,是她算无遗策,定要置关羽于死地

站在关羽的尸身前,刘备只觉得温暖的血渐渐将自己淹没,他无法喘息,眼前只闪烁着吕蒙挥起大刀时的寒光……。

“主公,”勉强睁开眼睛,却是自己的侍从,一颗心突然安定下来,是梦,原来只是一场梦,“军师有要事要见主公,他已在前厅等候多时。”

披衣走进前厅,见诸葛亮、赵云和黄忠沉着面孔沉默而坐,刘备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高悬起来,他蠕动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听到脚步声,诸葛亮抬起首,满面的沉痛,“主公,荆州飞骑来报,云长,云长为国捐躯了。”

他面上的悲痛如此真实,刘备只觉得心如刀绞,含在口中的血还未喷出,眼前发黑,已然晕倒在地。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八章第七节犹恐相逢是梦中(七)

第八章第七节犹恐相逢是梦中(七)

得到关羽去世的消息已是深夜,曹操披衣走到帐外,此时已近隆冬,呵气成冰,一轮圆月高挂寒空,曹操仰首凝视夜空良久,曹丕将斗篷披在他肩上,却听曹操深切的叹息,那声叹息发自心底,令曹丕觉得他的心正在为关羽痛哭。

“孙权回建业了吗?”曹操缓缓转过身,不待旁人回应,又提高声音,“张辽,去江东大营见孙权,告诉他我要见步儿。”

站在曹丕身后,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张辽飞骑出营,收回视线,曹操已经转过身,司马懿立即收回视线,缓缓垂下首,只听脚步声响,青灰色的袍角闪过,“仲达,你猜孙权会送步儿过来吗?”

步儿?在他心里,那个女子还是他的孩子吧司马懿本就低垂的首垂得更低,“我猜孙权不仅仅会送孙夫人过来,同时还有关羽的人头。”

“曹丕,”曹操回身唤道:“你的看法呢?”

“魏王,”曹丕的声音很低沉,却很镇定,听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我的看法与先生相同,关羽的死,一定会招惹刘备报仇的大军,孙权出于嫁祸的目的,也会将关羽的人头送……。”

“你们都错了,”曹操冷笑起来,“人头孙权一定会送,但不是现在,至少不会随步儿一同送到营中,只要是男人,就不会想在自己的女人面前示弱。”

待曹操回到帐中,曹丕缓步走下木台,司马懿随后跟了过去,“世子,我看孙夫人到营中时,你不便……。”

“不,我要留在这里,”曹丕背对着司马懿,只能听见他冷淡的声音,“魏王之所以一定要见步儿一面,是因为他知道,这一面便是永别,对于我而言,也许这一面也就是永别,所以,我一定要见她。”

想到他看到那张画时的悲伤,司马懿轻声道:“世子,相见不如不见,孙夫人的画像你已见过,我想她不会……。”

“仲达,你觉得我会因为步儿老了而厌恶她吗?”曹丕突然笑了,笑得甚是畅快,随后突然顿住,长久的沉默过后,他低沉着声音,“步儿老了,我又何尝不是?”

好奇的注视着他的背影,司马懿觉得自己难以理解他的想法,色衰而爱驰,这道理千古不变,他的夫人真真称得上是天下绝色,初到许昌时,看他待甄夫人也算得上是亲怜蜜爱,岁月如刀,美人儿易老,谁又知道随着甄夫人容色的流逝,他心中的爱还能存有几分?为何明明知道那个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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