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身形较高,她原本身形娇弱,我和她这样站在一起竟似比她高出半个头来,细细向她端量过去,细鼻细眼,细唇细脸,整个人儿都是细细的很,站在那茫茫雪中全然似一束随风摇曳的柳条儿。
她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娇娇弱弱的,如蜂声细细,“我,我只是喜欢这雪景!”
看她说话的姿态全然像一位怯怯处子,真想不明白福临怎么会看上她的,论美貌论智慧她哪里比我强了。
我冷笑一下,道“怕是嫉妒之心使得你孤枕难眠吧,想着皇上怀里搂着另一位嫔妃,身体也贴着另一位嫔妃,自己却孤枕难眠,那滋味当然是不好受,所以要来看看皇上到底和这位嫔妃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是后宫里嫔妃无数,皇上是整个天下的皇上,也是整个后宫的皇上,而不是你董鄂妃一个人的皇上,所以他既会宠爱你当然也会宠爱别人,做皇上的女人可不比做府里的福晋,皇上不可能为你一个人专一。”
此话说的灼灼逼人,句句伤她内心要害,看她神思恍惚,神情忧虑复杂,竟似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的不断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终于是无话反驳,落下泪来。
我心里一阵同情,却又想,这后宫之中我不逼人便有人要来逼我,我去同情她,可她在得宠的时候却不会来同情我,所以顾好自己才是上策。
我没再理会她。直直的往长春宫里行去,行至宫门口,只见嬷嬷和允儿花儿都在宫门口焦急的徘徊。
我走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
“娘娘你可回来了,容妃一整夜都不见到人呢!”允儿心急如焚的道。
“她一夜不见也是正常!”我冷冷的道。我只知道她经常和那个画师厮混在一起,想着这会子肯定也是和那画师在一起罢。
允儿四下里张望,确定无人之后凑到我耳边低声道“昨天内务府有值班的看见了容妃娘娘和那个宋画师在一起!那个~~那个~~”后面的她不敢在说下去。
我心下明了,一个吃惊,忙问“那现在人呢?”
“只是有人来给我们报信,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样的,听说是先押着了。天亮了就要送去皇后娘娘那里呢!这可如何是好啊,容妃性子刚烈,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她哪里会招认。只怕是一个了断算了!”与哪儿说罢便哭了起来。
旁边的花儿倒是镇静,说道“听说昨日娘娘留在了养心殿里,我们不敢去打扰,只好在这里候着了,宫里头又不比外面。出了事情,凭着找谁也没有用啊,唯一能帮容妃娘娘的只有娘娘您了,你是皇上心头上的人,皇上多少会听你一句劝。能勉了死罪便罢!”
听着死罪什么的允儿和嬷嬷更加伤心了,哭得更厉害。
我心里七上八下,突然来的这样的情况,乱糟糟的很,一时也乱了方寸。
“到底怎么是好啊?”允儿见我也没着落心里更是急了,跺着脚问我。
“这样的事情任谁去求情都是自揽麻烦,其它嫔妃平日里虽都与容妃交好,但都是面子上假惺惺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会来劝的,巴不得推的远远的。”花儿道。
正说着,嬷嬷一直不话,听着竟然心气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我和众人忙扶了她到内务歇着去,想是容妃是她一手带大,她手下无子女,容妃与她相处多年,早比亲人还亲了,听着这样话她心里肯定受不了,一时着急心气没提上来便晕了过去。
花儿在里头照顾嬷嬷,我在厅外头坐着,眼见天色大亮了。
我想了想,道“这件事情不能求情,只能狡辩!”
允儿听了,疑惑道“怎么狡辩?”
“求情就等于是容妃承认了自己和宋画师的苟且事情,若是想要活命就必须不能承认,希望他们没有什么太确定的证据!”我道。
“听说的是值班的太监总管当场抓住了他们在那里~~”允儿没有说下去。
“在那里做什么呢?”我问道。
“我不知道,我又没看见!”允儿红着脸道。
一会儿外头有太后宫里的太监来报。
“太后娘娘有请雪妃娘娘前去议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猜想内务府的太监是把他们送去皇后那里,皇后又禀报给太后了,这样重大的事情想必皇后也不敢草率处理。
“知道了,你且去回,我立刻就来!”我挥挥手对着那太监道。
那太监低垂着眼退下了。
我忙吩咐允儿帮我卸下华丽衣冠,换了简素的行头快步向燕禧宫奔去。
偌大的正殿里慢慢当当的坐了各位嫔妃,太后,皇后,皇上亦端坐在正殿之上,正殿里死气沉沉,所有的人的脸色都颇为怪异。
容妃和宋画师就跪在正殿中央,被捆绑了手脚,容妃更是被白色布条束了嘴,布条上有鲜红血渍。
我心里一紧,款步上前,毕恭毕敬的给在上太后皇上请安,又给皇后请安,皇后冷笑一声,道“雪妃来了?”那神情竟然是悠然自得。
见她这样我心里自然不痛快,但见容妃如此狼狈,于是对着押送她的太监厉声道“怎么的,谁这样大胆,竟然敢绑容妃娘娘,你们是吃了豹子胆了是不是?”
☆、78 容妃
“实在不是奴才要绑,是容妃娘娘性子刚烈,方才竟然想咬舌自尽,奴才怕她出事,所以才把她嘴绑了的,容妃娘娘有些功夫,奴才又怕她动起手来,才把她手也绑了的。”那奴才吓的战战兢兢,声音颤抖的回了。
听到舌自尽那几个字我心里着实心疼了一回,柔柔目光向她望去,她也正望着我,我上前去伸手捧着她的脸,但见她绝美容颜已然是花容失色,即憔悴又狼狈,我心里一软,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我又回转头来,对着皇上道“敢问皇上太后,为何要这样对待容妃娘娘?”
太后扭过头去不提,皇上也扭过头去不提,旁边皇后冷冷一笑,道“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皇族的后宫之中,实在让人难以启齿。”
但见他模样,全然不像外界所说什么端良温顺,怕是平日里的端良都是假装出来的吧,这会子倒是露出真面目了,真不愧是亲生姐妹,说话神情都一副德行。
我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道“容妃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我昨天只不过是求她去帮我到宋画师那里去取前几日托付他帮我画好的画来,怎么突然的就把她们给绑起来了?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大的误会?”
“误会?”皇后笑道“你慕千雪可别仗着皇上心头对你有几分眷恋就什么事情都揽上身,容妃犯的是窃情之罪,内务府的人可是当场抓了现的,你想要包庇她也得编个好一点的幌子。”
“卑鄙!”宋画师听得唾了一口,道了两个字。
“你好大的胆!”福临气的拍案而起。
皇后更是得意,笑道“你倒是说说,你说的卑鄙指的是谁?莫不是你自己吧?”
“皇上!”宋画师大义凌然,毫无畏惧的模样,道“我是卑贱之命。枉死了也无所谓,但是您不能冤枉了容妃娘娘,她绝对没有做对不起皇上您的事情。”
“没有做那她还咬舌自尽?明摆着是想畏罪自杀!”一旁的顺妃冷冷的低声道了一句。
福临听了更是怒火冲天。拍案道“快说,你们在一起到底多久了?”
“问那么多做什么。铁证如山,直接拉出去了解了就是了!”皇后见缝插针。
“敢问皇后娘娘,您说的铁证如山的铁证在哪儿?”我朗声道。
皇后懒懒的往后椅背上靠了,对着殿外头一挥手,道“传!”
外头立刻有太监跟着道“传!”
然后一位太监走了进来,屈身拱背的模样甚是猥琐,却看他容貌。竟然是小路子。我心下一惊,觉得事情有蹊跷,他不是跟了顺妃娘娘吗,怎的在这里出现了。难道事情是顺妃娘娘故意安排的?又觉得皇后看起来也颇有嫌疑,难道顺妃已经被皇后娘娘收买,她们联手安排了这样一场闹剧?
莫非现今皇后是为了替当年章皇后报仇的吗,可是害死和杀死章皇后的人是我和贞妃,就算她不知道是贞妃也应该冲着我来。怎的先冲着容妃了?难道她是因为知道容妃是我知己,想要慢慢玩弄死我吗?
“奴才叩见皇上太后,皇后娘娘!”小路子一届奴才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抬头望去只见各位主子庄严端坐,宛如天上上仙一般肃然。他于是吓得立刻缩了头不敢看,额头上细密汗珠直往外冒。
“草包!”顺妃看他没出息,骂了一声。继而又道“快说你是怎么看见容妃和那个画师在一起的?”
“奴,奴才那日在内务府里值班,出去小解的时候无意撞见花丛中竟然有两个人在那里亲亲我我,奴才一时好奇,就躲在一旁看了,谁知道借着那雪光一看,竟然是容妃娘娘,奴才知事情严重,不敢怠慢,于是立刻来禀报皇后娘娘!”小路子战战兢兢的说了。
“小路子,你可认得我是谁?”我冷眼朝他望去,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见了我脸色一变,似是惊吓又似是忧虑,眼珠儿立刻避了开去。
“认得,认得,您是雪妃娘娘!”小路子叩头道。
“你可记得当年永和宫的惠妃娘娘?”我冷冷道。
“记得,记得!”小路子又磕头道。
“你当年弃主而去,在惠妃娘娘病危之时投奔了顺妃娘娘,怎么的又去了内务府了?莫不是顺妃娘娘心疼你,刻意把你调度到那里去的吧?”我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顺妃气得跳将起来,指着我道“一个奴才,我有必要对他用这样的心思吗?”
“奴才不值得,可是如果这个奴才如果有什么用处就值得了!”我道。
顺妃急道“你说什么你!血口喷人!”
“我什么血口喷什么人了?顺妃莫不是心虚想歪了吧?”我看也不看她。
顺妃更是气得跳脚,道“雪妃,你!”那你字后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得往椅子上坐了,胸口直上下起伏。
我不去理他,对准了小路子,问道“说说你看见他们在一起做了什么动作?”
小路子见我势头压过了顺妃,当下心虚,眼珠儿游荡不定,汗珠竟如豌豆一般大小,直往外冒。
“这腊月的天气,路公公不会是热的吧?”我取笑道。
旁的嫔妃听了竟然都忍不住掩嘴笑了。
“我!我!”小路子早吓破了胆,哭了起来,道“我只看见她们坐在一起说着什么话,模样十分亲近,那三更半夜的一男一女在一起能有什么事情。”
“这么说容妃只是和宋画师在一起,但是并没有做出其它什么事情咯?那你怎么能说出诬蔑他们清白的话来?”我厉声道,一脚朝着他肩膀踢去,小路子直被我踹趴在地上,他也不敢怠慢,立刻爬起来不住磕头,“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小路子的话原本没错,一男一女三更半夜的偷偷躲在一起,能有什么事情?”皇后仍是一脸懒懒的模样,微笑着道。
“难道皇后娘娘就是靠想象力来推断嫔妃们平日里的所为吗?”我朗声道。
皇后冷笑一回,不做任何言语。
我又看向福临,只见他扭转头去,看也不看容妃一眼,想他心里并不相信容妃。
“容妃娘娘只是和奴婢在一起赏画,并没有别的啊!”宋画师悲切道。
“赏画也没必要三更半夜的!”顺妃道。
“奴才,奴才怎么可能和容妃娘娘!~~~~”宋画师话未完,又道“总之,奴才死不死无所谓,但请皇上相信娘娘的清白,若是奴才的死能够换来容妃娘娘的清白,那么要我立刻去死也愿意!”
“容妃好福气,找了个情深意重的!”顺妃道。
此话一出正好应了两人关系的密切。
“身为嫔妃,说话要懂得分寸!”我道。
顺妃冷笑了一回,扭过头去不理会。
我又对准了福临,道“皇上,这件事情并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只是靠各位的胡乱猜测才会产生这样大的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干嘛急着寻死?”顺妃道。
“娘娘,您自己亲口来解释!”我扯下容妃口中的白色带子,容妃大呼一口气,道“皇上既不相信臣妾,那么臣妾不管是不是清白都不愿意再在这个世界上苟活!”
说罢双手一用力,竟将身上绑着的绳索一一挣脱开了,在场之人还来不急反应,她纵跃起身,抽了身旁站着的带刀侍卫的大刀,事发突然,那侍卫毫不防备,待反应过来时容妃已经将大刀架到了福临的脖颈之上。
“大家谁也不许动!”
在场之人无不惊讶,带刀侍卫一个个上前做预攻势,眼见皇上在她手下,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心头惊颤,想这样无论如何狡辩容妃这次也逃不过死罪了,又想她许是因为事情败露,无脸再在这世上苟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大胆容妃,还不快放开皇上!”太后一个威言喝道。
“放开皇上?谁来放开我?”容妃一个冰冷的笑容道。
“你若不放开我便吩咐侍卫乱刀将你砍死!”太后道。
“放开了你也一样要吩咐那些人将我砍死,事情闹的这样,您老人家为了要保全皇家的颜面,无论我和宋画师的事情是真是假都会命人置我于死地,就像您派人追杀雪妃娘娘一样!”容妃道。
在场人听了都惊讶的看向我来,我无以辩驳,只得低下头。
“如果不是为了替姐姐报仇,我早就随姐姐去了,哪里还会苟活到今日?”容妃想起昔日的惠妃,落下泪来,又看向我道“章皇后死后、我多少次想过要随同姐姐一起去了,幸好有雪妃陪伴,我每每想到她也和亲妹妹一般就没舍得离去,今日因果本来早该了解,我也本该早就随姐姐去了,却不忍心看着你们这些贱人一个个的都来陷害无辜之人!所以苟活至今,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的竟然陷害到我头上来了。”
容妃字字说的铿锵,句句说的悲切,我心里难过,也落下泪来。
“我和宋画师清白名誉全被你们这些贱人毁于一旦。”容妃说罢将刀子架得更紧了一些,刀在生死关口,福临无以反驳,只得任由她说去。
在场的人吓得尖叫一下,生怕她一个失手伤了皇上。
☆、79 香消
“你这个狗皇帝,整日里的沉迷于私人情感,朝政之上的事情却甚少管理,以至于天下百姓抱怨不断,而你,却沉迷在董鄂那个贱人的温香软玉,也全然不顾及其它嫔妃的感受,天下人怨恨你,后宫之中也怨恨你,我若是你,不如早早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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