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朝中已有太子……”许万友的反应和之前的吕中和的话是如出一辙的。而许惊鸿的应对也是一般:“若是太子真那么牢靠,这历史也没有如此多的宫闱争斗了。其实皇位和其他权势都是一样的道理,都是有实力的人才能争到它!”
这话就有些古时陈胜吴广起义时所提倡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感觉了。而这话对三人所造成的冲击也不下于那句名言对天下人的冲击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太子毕竟是国之储君,我们要把他替换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许都司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我们来冒此险呢?”一直不曾开言的许万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虽然说的话不多,但一言却点中了关键。
许惊鸿一笑:“因为你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任由太子,甚至是雍王登上皇位,作为世家的许家下场必然惨淡。你们不要忘了,他们也是看到过世家对皇权的压制的,试问当位子到了他们手里时,他们会不会为防患于未然而先下手为强?”
“这个……”三人虽然没有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可看他们的表情,还是有些同意许惊鸿的推断的。随后,许正年问道:“既然如此,那你想把景王立为继任之人,似乎这结果也是差不多的啊。”许惊鸿会站在景王一边,对这些人来说已经是个公开的事实了,何况他之前还把雍王和太子摆在了一起呢?
“看似差不多,可其实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许惊鸿也没有因为对方看穿自己而有半点的不安,立刻作答:“前两人,他们经过这些日子的拉拢和运作,已经在朝廷里有了极深的人脉和根基,所以一旦他们登上了皇位,自然便不用看许家的眼色行事,要除你们甚至成了必要——毕竟帮坐上这个位子的人还是需要一些报偿的。
“但把这个人换成了景王就不同了。他要想从两个哥哥的手里夺到皇位,就必须倚仗许家这样的世家来抗衡现在朝廷里的势力,这样即便他坐上了位子,在很长一段时日里也必须和许家搞好关系,让许家的地位得到进一步的巩固。这样一来,即便后来景王的皇位已稳固,恐怕他想对许家不利也变得很困难了吧?”
许家三人各自想了一下,却觉得许惊鸿的推断很是有理。便都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很关键的一点不同。不过,我们许家如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在朝廷里已经被边缘化,朝会上都说不上太大的话,试问怎么可能有能力来让景王成为新君呢?”
“这个我自有办法,只要许家到时肯予配合就成。”许惊鸿没有把自己的完整策略说出来,而只是卖了个关子:“不过我相信,以祖父和许家一直以来在我大宋军队里的声望,在必要的时候,许家还是能起到极其关键的作用的。”
三人心里都是一动,都觉得许惊鸿这次所谋不光在此,应该还有更大的图谋没有说出来。但他们也知道,这一点许惊鸿是不会说实话的,所以便也没有再追问什么。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好一阵后,许万友和许万真都把目光投到了许正年的身上,等待着他做最后的决断。
许正年也在沉思之后睁开眼来,问道:“除了我们许家,你应该还有其他的帮手吧?”
“不错,吕家已经站在我这边了。”没有任何的隐瞒,许惊鸿说道。
“这样看来,我们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许正年笑了一下:“但我还是有一事不放心,你怎么能确信短时间里就会更皇位的更迭呢?”这却是最要紧的地方了,也是他们最想不明白的所在。
许惊鸿笑了起来:“要是我连这点把握都没有,就不会花这个力气来说服你们了。至于我凭什么如此肯定,在事成前我是不会随意透露的。”
“那我们只能答应,在皇位空出来后,才会插手帮你把景王推上去。”许正年正色道。在家族的利益前,即便他再看重许惊鸿,也必须先放一旁了。
许惊鸿点头:“这个自然,我会让你们知道我所言非虚的。”在得到确认之后,许惊鸿也没有再多留片刻,起身告辞离开。
“父亲,我总觉得这次许惊鸿要做一件天大的事情,我们要是陷了进去,只怕会有许多的问题哪。”许万友在犹豫了一番后还是不安地道。
“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许正年一声苦笑:“若能借这次的变故使我们许家再起,总好过就此消亡吧?”
“可我总有些为他人作嫁的感觉,万一在此事上许惊鸿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到时他会不会……”许万友不安地道。
“这个应该不会吧……他好歹也流着许家的血,怎么都不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许正年说道。但这一次,他的想法却似乎错了,很快地,事实就会告诉他真实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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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晚了点,还是要说一下——今天愚人节,万事当心啊各位
第三十六章 弑君
离开许家之后,许惊鸿没有再找其他外援,因为他深明兵在精而不在多的道理。许、吕两家,一文一武,已经能在这次的争斗里帮上自己许多了,再拉上其他力量,就有些多余,而且其他人他也没有把握真让他们站在自己这边,所以他便放弃了再找其他的援助。
回到国安司衙门时,天色已经不早,眼见得日头落到了西边,看来这一日就要过去了。但许惊鸿却知道,真正的战斗从这一刻才开始呢,自己用尽手段拉拢了这两股势力,但只要皇帝尚在,他们的势力就发挥不出来,所以只有靠着叶家在宫里的那只暗棋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一切才能水到渠成。
所以在回到衙门后,他便立刻让人把叶名扬给请到了自己面前来。虽然在此事上他要多多倚仗对方,但许惊鸿却明白自己必须掌握主动的道理,绝不能在气势上被叶名扬这样的老狐狸给压过了,不然后果堪忧。
不到半晌,叶名扬便来了许惊鸿的面前。他笑着对许惊鸿拱了下手,才道:“今日听说许都司几乎受袭,现在看你依然神采奕奕,那我就放心了。”
“你应该知道出手想对付我,却被我所杀的人是谁了吧?”许惊鸿此时却没有心思再与他兜圈子,直接说道。
“不错,我已经去看了,确是黄越无疑。”叶名扬呵呵笑道:“所以我也知道许都司现在将我叫来所为何事了。想必都司你也知道时不我待了吧?”
“不错,黄越被杀已有半日工夫,想必宫里的那位已经察觉不妙了。若我们再不能赶紧下手,一劳永逸地除去他的话,只怕更猛烈的攻击就要临头了。”
叶名扬承认这是事实,皇帝毕竟还有大权在手的,他一句话,许惊鸿和国安司所要面对的就是成千上万的京营军队了。而且他更知道自己现在是彻底依附在许惊鸿身上的,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该尽心尽力为许惊鸿打算了。想到这里,叶名扬的心里也是颇不是滋味的,没想到今天自己竟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他终究是长年在政坛里打滚的人,深明暂时的退让不代表什么的道理。所以在沉吟一下后道:“今日的确是我们下手的最后,也是最佳的时机。”
“不知叶家是怎么跟藏在宫里的自己人联系的呢?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许惊鸿见对方也已拿定了主意,便又加问了一句。
“这个我自有办法。”对此,叶名扬却并没有说实话,而是含混了过去。这是他们叶家最后的筹码了,他自然不可能随意透露了。就连叶家其他人,也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奥妙所在,这也是叶名扬即便到了大牢里,依然还有翻身机会的倚仗。
许惊鸿没有再追问,他知道这事涉及太多叶家的利益,对方自然是不肯说的。便在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一切都仰仗叶司徒了。需要我派几个人手来助你么?”
“不用,我带上叶家的自己人就足够了。”叶名扬又是一口回绝。
待到夕阳半沉时,叶名扬就带了几人离开了国安司,往皇宫方向而去。而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几个兄弟忍不住不安地问道:“都司,您就不怕他们一去不复还么?”
“不可能。”许惊鸿很有把握地一摇头:“事到如今,他们知道这么做对自己的好处,断没有就此一去不回的道理。何况,他们现在跑了,那这一辈子都是逃犯,从此叶家就要在这世上除名了,我想这也不是他叶名扬最终希望看到的吧?”
“还有,他们叶家与皇帝之间的恩怨,也让叶名扬一定会用尽手段来报复的。所以这一次,只要他们之前所言是实,皇帝的性命就十有八九要被终结了。”孙再元也含着笑回答。
听他们两人以如此轻松的语调来谈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让周围的人心里产生一个感觉,这两人凑在一起,还真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而这天下显然也要因此而发生一系列的重大改变了。
皇帝寝宫之中,有内侍百多人,他们或是专门打扫宫室的,或是经常伺候皇帝日常之事的。他们虽然也是一个个的活人,可在高高在上的皇帝,以及其他有些地位的内侍头领们看来,他们却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而已。
而李四佑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负责的便是皇帝所在的寝宫的打扫工作。这个只有二十挂零年纪的小内侍,在众多太监眼里永远是个沉默寡言,没什么野心,又听话的好手下。但没有人知道,他在进入宫里之前,却曾被叶家之人着重培养。
李四佑的这个名字的确是他的本名,但老天却没有保佑他的意思。因为他一出生,他的父亲就在上山打猎的时候被野兽所吞。而后,当他到了十多岁时,母亲也因为田地之争,而被他们乡里的一个恶霸给活活逼死。
当时,才到人腰上的李四佑就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事情,他居然在母亲死后的夜里,突然从那恶霸家的狗洞里钻进,然后在等到那家人都睡下后,以一己之力将恶霸及其家小十多口全部杀死。
当外人发现这情况时,已经是次日午后了。而李四佑也已经逃出了自己的故乡。可他终究还是个孩子,所以即便他逃了,还是没能逃过官府的捉拿。这天天一黑,人就被当地的县衙给拿住了,看他一身血的模样,县衙门连审都不用审,就可以断定是他杀了那恶霸全家。
虽然他年纪还小,可那恶霸却有亲戚在县里,所以衙门还是定了他的死罪。李四佑本来是以为自己必死的,可这时候,正好有叶家的人在外面找寻可以培养的少年人。在他们知道了有这么个少年能在一夜间杀人满门后,就生出了招揽之意。
以叶家当时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能力,救这么一个小孩子简直连吹灰之力都不算。但对李四佑来说,他们却是自己的大恩人,从此他就死心踏地地跟着叶家做事了。
他也算是聪明,两年之后,便学会了读书识字,而且还有了一定的武艺。本来叶家是打算把他培养成家养死士一类人的,可最终因为他们宫里原来布下的棋子犯了事被杀而不得不再派进去一个人。而李四佑就这样被他们选中,从而进入了皇宫之中。
这一进宫,就是将近十年的辰光。李四佑凭着自己的忍耐和刻苦,居然一点点在宫里混了出来,现在都已经能在皇帝的身边当差了。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他对叶家的忠心和感激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在他心里,叶家已经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每当太阳西下的时候,李四佑就会朝宫外的那片天空看去,希望能看到那代表着叶家指令的风筝升起。这样,自己就算真的报答了叶家前些年的那份大恩了。可十年来,他却没有见过一次这样的风筝升起,即便是前段时间里叶家发生了那样的惨事也没有。
就在李四佑以为自己已不可能在接到指令,但心里还保留着万一的希望时,却在这天的黄昏,意外地看到了那只自己期待了十年的风筝出现在了皇宫之外的那片天空之上。
没错,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风筝的款式,都是十年前就约定好的。而当李四佑看到那风筝右下角所画的,很是醒目的标记时,他的心就猛地一紧——那标志是下的格杀令了,是让他无论用任何手段,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把皇帝杀死。即便是从小就敢杀人满门的李四佑,在知道自己将去做的这件事时,还是感到了一阵心惊。
但他还是迅速恢复了镇定,而后又如平时那样拿着一些工具往皇帝的寝宫而去。
寝宫之中,皇帝正在跟一名内侍吩咐着:“……你去宫外看看,怎么黄越还不回来?他一早离的宫,即便国安司那里多有耽搁,现在也应该回来了才是!”
“奴才领旨。”那内侍说着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而皇帝则在叹了口气后,更显得忧虑重重了。现在京城里的局势变得如此紧张,虽然暂时因为有京城富户那得来的粮食以解燃眉之急,可这终非长久之计啊。另外,朝臣们也让他很是失望,这些新上来的臣子们,显然在遇到大事时还有些生疏,昨天的一次谈话到了最后都没有太好的办法,这让他不禁动了要让吕中和来主持这次事情的念头。
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皇帝给打消了,因为他深明其中的利害。一旦让吕中和掌握了大权,他这个宰相对皇权就会起到很大的牵制作用,而自己又时日无多了,换了太子或是雍王来坐这个位置,只怕都不是吕中和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的对手哪。
“可现在京城的局势又变得如此不堪,不用吕家的人,只怕很难稳住啊……”皇帝想着心事,浑没有在意一个有些瘦小的身影闷不作声地进入了寝宫之中。
在皇帝的眼里,除了黄越这样的亲信之人外,其他内侍都是一样的,只是自己手边的工具而已。所以即便李四佑已经在他身边有段时日了,可皇帝依然对他没有印象。
但很快地,李四佑就做了一件让皇帝立刻就对他有所印象的事情。只见他在进入寝宫之后,便回身把有些沉重的殿门给关了起来。
“嗯?你这是做什么?莫非天起风了?还是下大雨了?”皇帝有些迷惑地问李四佑。
“陛下,奴才有机密之事需要禀报!”强压着心里的紧张,李四佑回过身来轻声道。
“什么机密之事?你一个奴才,能知道什么机密事情了?”皇帝很不以为然地道。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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