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应和道:“就是就是!”
宏哥说:“不如这样,我给羽哥打个电话,说你已经同意赔罪了,我叫人送你回去;大半夜的,伤身劳神的,多不划算。”
秦尘喉咙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勉强说:“你要怎么处置我?”
宏哥又咦了一声,挠挠剃得光溜溜的脑袋,说道:“也不能打死,也不能奸淫,这要求还挺高的,怎么办才好?你们说!”
大家都摇头,宏哥骂道:“奶奶的,我们是黑社会啊!就算是洗了手,总还有点吓人本事吧,一个个就知道喝酒泡妞,关键时刻屁用不管!”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拍手叫道:“挂票!”
众人忙问:“什么是挂票!”
宏哥得意的说:“刚才看电视上相声,马三立、马喜藻的挂票!嘿嘿嘿!”
吩咐人去拿了绳子,把秦尘绑起来,找了个仓库顶梁,吊了上去;一看,好似挂在网兜里一样,起不了震慑效果,不行;想了想,稍微改善了一下,把她的袖子捋起来,绳子从手臂一路绑到膈脐窝下,再吊上去的时候,倒也象那么回事了。
众人哄然叫好,宏哥得意洋洋,拍着手说:“好了,你什么时候受不了,想求饶了,什么时候叫我!兄弟们,喝酒去喽!”
几个人一哄而出,息灯关门,漆黑中只留下秦尘一个人,被吊在梁上。
这宏哥设计的“挂票”,刚开始还可以忍受,慢慢的,身体渐渐向地面滑下去,双臂却被越勒越紧,手臂似乎要被拉断一样,痛楚层层逼来,秦尘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被咬出了血,她拼命的想用脚尖去够地面,却总是差那么半米距离,挣扎许久,不但下身痛得厉害,那绳子也越勒越紧了。手臂渐被勒破,粗糙的绳子深深的陷进了肉里,那种痛楚,好似有把钝刀在慢慢割划,好几次她都觉得受不了了,差点张口叫人,可是,想想陆羽扬那种极度蔑视极度仇恨的眼神,把差点叫出口的话又忍了回去。心想:也好,索性就这样了吧,死了一了百了,省得再受这些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臂麻木了,感受不到那种痛了,她也终于晕死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六点多钟,宏哥一群人正在屋子里喝酒,忽然一拍脑瓜,叫道:“哎呀,那小姑娘还在那里吊着呢,不知道死了没有啊?黑子,快去看看去!”
黑子噌噌噌跑了出去,不久打电话过来:“宏哥,不好啦,好像断气了似的!”
“混蛋,还不赶紧把她放下来!”
“哗”半盆凉水泼到了秦尘脸上,接着看见她的手指动了动。
宏哥吐了一口气,说:“还好没死。”蹲下身,看了她半晌,确信她是醒过来了,便说:“小姑娘啊,这下你该求饶了吧?”
等了等,没见她回答,以为她已经答应,喜道:“你答应了,好!这才爽快!宏哥我酒都不喝了,亲自送你回去!”
却又听她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什么,却又听不清楚,只得伸长了脖子,凑过去问:“什么?答应了?”却听她低声说:“不!”
“啊?”宏哥跳起来,“哎哟,你这丫头,脾气这么犟!想帮你都帮不了!”
黑子问道:“宏哥,下步怎么办?”
宏哥一瞪眼,“你问我?我倒问谁?”
旁边一个叫大洋的说:“宏哥,前两天不是刚看人家用盐水吗?”
宏哥一拍他脑袋,“小子!算你狠!给我弄盐水去!”
大洋说:“盐水是没有,不过咱们那不是有酒吗?”
秦尘颤抖了一下,咬紧了牙;但当那52度的烈酒泼到裂开的伤口上时,还是痛得惨叫起来!
宏哥看她那全身颤抖,脸如死灰的样子,叫大洋停手,劝道:“小姑娘,你还是告个饶,我赶紧送你回去吧,这样下去,可真的是要命的啊!”
“要命,要谁的命?”一个人在外面笑道。
宏哥喜上眉梢,喊道:“好了,阿原来了!”
随着进来一个男人,黑发过肩,长长的眼睛特别明亮有神,似乎总是笑盈盈的,五官俊秀,身材颀长挺拔,穿着随意,看上去却是异常的清爽俊逸。看见屋中情形,吃惊道:“阿宏,你好好的物流公司老板不做,怎么在这里把人小姑娘欺负成这样?”
宏哥叫屈道:“你是不知道,阿羽把她丢到这里,叫我处置;又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的;你说这么个小姑娘,我拿她怎么办才好?”
阿原仔细看了看,叫道:“她不是秦泰的那个私生女儿吗??阿羽不是把她弄去做什么奴隶了,干嘛搞成这样?”
宏哥苦着脸,说:“谁说不是呢?这小姑娘脾气太犟,八成把阿羽搞怒了。”
阿原摇摇头,说:“那也不好这么打啊?你看看那双手……快扶起来,别让躺地上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秦尘弄到了沙发上,中间触动了她的手臂,疼得她眼泪汹涌而出,看得阿原好不怜惜,说:“好了好了,就到此为止吧;赶紧把人送回去。”
宏哥为难的说:“阿羽说了,她不求饶,就不准回去……”
阿原白了他一眼,说:“得了吧,你真想弄出人命来啊?”转头对秦尘和善的一笑,问:“你怎么样?”
秦尘只觉得他的笑容充满了阳光和暖意,心中顿时一宽,点点头。
阿原笑道:“你不认得我,我叫林浩原,是阿羽的死党。”看见她脸色阴沉下来,便说:“你啊,不要太跟他计较,他那人一根筋,最恨人跟他斗嘴;你顺着他,他就拉不下脸来。改天我教教你怎么对付他,省得他对我都敢摆臭脸。不过呢,你自己也要收敛些,别搞得他太怒了,真的把你杀了,岂不是划不来?”
秦尘声音沙哑的说:“死了,就解脱了。”
林浩原摇头说:“错了错了,你解脱了,你的亲人呢?你活着,好歹还有些指望,死了就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秦尘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想起远在家乡的爸妈妹妹来,鼻子一酸,眼泪又流了出来。
林浩原柔声说:“这就是了,你也是个聪明人,以后注意些。这次我帮你,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宏哥喜不自禁的叫起来:“阿原,你真的帮忙?好!算我欠你个情!”
林浩原笑起来,说:“既然你这么客气,我就不废话了。我正想找你呢,帮我出出气去。”
宏哥叫道:“原来你早有预谋!”
林浩原揽住他的肩膀,说:“谁叫咱们是好兄弟呢!那老头每天晚上都到‘夜色’去,照片在这里。”说着递给他一张照片,“不要搞得太狠,弄废了就行了。”
宏哥心神领会,大笑道:“这老头是动了阿原你的马子呢?还是调戏了阿原你啊?哈哈哈”
林浩原手臂一滑,箍到了他的脖子上,吓得他赶紧说:“好了好了,你快点把人送走,我带人找那老头去!”
秦尘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家里”。看来林浩原是这里的常客,张大爷一见他,便满脸堆笑的开了门,说道:“林少爷是好久没过来了。”
林浩原停了车,笑道:“可不是,这阵子也是忙。阿羽他在家吗?”
张大爷点头说:“在,在上面忙呢。”
林浩原把秦尘抱出来,张大爷大惊,说:“小秦怎么了?”
林浩原说:“这就要问你们主人了。对了,她住哪里?”
张大爷迟疑了一下,说:“住在先生卧室边的房间。”
赵阿姨周阿姨看见他,也迎了出来,林浩原笑嘻嘻的打了招呼,顺便说了两句奉承话,逗得俩人笑个不停。
陆羽扬听到动静走到楼梯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浩原不管他难看的脸色,叫道:“我都把人送到家里了,你还不赶快接过来!”
陆羽扬问:“哦?她终于求饶了?”
“求你的大头鬼!”林浩原不满的说:“你这人,不是我说你,人家好歹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让着几分,非要整得这么惨?你看看你看看,要是我晚去一步,说不定就死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他身前,便将人往他手上一递,不料他却把双手一背,根本不打算接过来。
林浩原眼睛一瞪,问:“住哪里?”
陆羽扬也不回答,转身进了书房,把手朝秦尘住的小间一指,林浩原把秦尘放到她的小床上,出来大声呼叫:“赵阿姨,周阿姨,拿些药来!”
赵阿姨周阿姨早已经准备好药和绷带,听到叫声忙跑上来。
林浩原进了书房,往沙发上一歪,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板着脸干什么啊?”
陆羽扬说:“我的事你不要管!”
林浩原也不生气,说:“我不管,谁来管?”
陆羽扬脸色阴沉,许久才说:“你不会明白的,我只要看见她,就会想起秦泰来……”
林浩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阿羽,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是好弟兄,我不希望你一辈子生活在仇恨中,我希望你和我们一样,过得自由自在,开开心心。你明白吗?”
陆羽扬盯着他看了半晌,说:“你知不知道,你忽然搞得这么煽情,真的很让人受不了?”
林浩原大叫一声,勒住了他的脖子;陆羽扬笑着,抓住他的双手一使劲,挣脱开来;林浩原扑过去,抱住他,脚下一勾,将他压倒在地;陆羽扬也不示弱,两个人就在地上进行了一次摔跤比赛。
“好了好了。”陆羽扬首先忍不住,推开他站起来,说:“我可没工夫跟你这瞎闹。”
林浩原也爬起来,说:“那我们今晚看戏去。”
陆羽扬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说:“你又在搞什么鬼?”
林浩原笑着说:“去了就知道了,阿宏他们已经先去了。走吧走吧。”
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一边走一边喊道:“赵阿姨,哪天过来再吃你烧的菜,我提前给你打电话哦!”
赵阿姨送出来,笑道:“好啊,只怕你不肯来呢。”
“怎么可能!你的手艺比我家的那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一定会再来的!”
赵阿姨看他们走远了,又回到房间,周阿姨正在给秦尘清洗手臂,上面道道伤痕青紫交错,伤口一沾水便痛得眼泪直流,满身发抖,不觉叹息道:“哎哟哟,真是可怜见,疼死人啊!”
秦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低声说:“不要紧。”
赵阿姨周阿姨齐齐摇头,给她洗了伤口,涂上了药膏,吃了些药。赵阿姨又去熬了一小锅骨头粥,端上来一口口的喂她吃。
秦尘已经是整整一天水米未进,也真是饿了,那粥熬得正到火候,分外可口,因此忍着喉咙的腾东,慢慢吃了两小碗。
赵阿姨看她吃完,才说:“你这丫头,平时总是文文静静,逆来顺受的样子,怎么就忽然和他闹得这么凶?被打成这个样子,要不是林先生,说不定真的凶多吉少。”
秦尘说:“我气不过。”
赵阿姨说:“其实先生脾气很好,虽然不大说话,但是对人还是很和气的;男人呢,最恨女人和他争吵,偏偏还是你……你一口一句,把他说得哑口无言,面子上怎么过得去?男人都是这样子,说不过就动手,他认识的人又多,你怎么是他的对手?你说你一时冲动,被打成这样子,让你家人知道了,岂不是要担心死!”
秦尘到这里一个月,从没有听到这样贴心的话,忍不住心中一酸,又流下泪来。
赵阿姨替她擦擦泪,说:“好了,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想,记住了?”
秦尘点点头,说:“记住了。谢谢赵阿姨!”
赵阿姨说:“记住就好,慢慢休息,养好身体,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秦尘躺在床上,只稍稍动动身体,就觉得全身疼痛,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尤其是喉咙、下身和手臂,痛得她恨不得死去了才好!看来陆羽扬果然对自己恨之入骨,竟然不顾脸面,动用黑社会来迫害她这样的弱女子;话说回来,也许只是他不愿意亲自动手而已,或许他的手段更残忍也不一定,毕竟他长久以来的挑衅终于有了成效啊;如果真是那样,赵阿姨他们即使是心中可怜她,也不敢来劝阻,也没有那林浩原来打抱不平的话,她岂不是真的要命丧此地?她倒是一劳永逸的不要再受这些苦了,可怜的妈妈却怎么受得了?
思来想去,不觉得有些后悔,也有些后怕,慢慢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难得陆羽扬竟然没有叫她起来,心中奇怪,难道他也会觉得太过分了,不好再叫她起来服侍?动了动,仍觉得全身散架似的疼痛,挣扎了好久,才起了身,扶着床沿慢慢站起来,开门走了出去。
赵阿姨刚好上楼来,看见她连忙叫道:“快躺下!”跑过来扶着她又躺了回去,说:“你现在要好好休息,怎么可以乱动!想吃什么我给你拿来。”
秦尘说:“我躺了一天了,累得慌,想下去走走。”
赵阿姨说:“不行,等明天再下地。”
秦尘无奈,只得歪在床上,吃了些东西,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实在是觉得憋闷得慌,况且这样躺一天也真的是累,身体又酸又痛又软;于是悄悄的起来,悄悄的在陆羽扬的房间中走了几圈,仍觉得闷,终于还是朝楼下走去。
慢慢走了两级楼梯,听得外面车子进门的声音,应该是陆羽扬下班回来了,秦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的走了下去。不多久果见陆羽扬走进来,抬头看见她,似乎是怔了一下,把外套和包交给迎出来的周阿姨,也上了楼梯。
秦尘右手死死抓着楼梯扶手,以免自己支撑不住疼痛酸软的身体,仰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不出所料的看见他脸色一变。秦尘心中冷笑,慢慢的下了楼,不管赵阿姨她们的埋怨,到花园中凉椅上坐下来,呼吸着清新混合着淡淡花草香味的空气,只觉得胸中郁闷之气消了大半!
过了大半了小时,赵阿姨走来,说:“回房间去吧,先生在生气呢。”
秦尘说:“他为什么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赵阿姨说:“你就别问了,赶紧回去,免得再出事端。”
陆羽扬脸色难看的坐在那里,看见她慢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