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丫鬟不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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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丫鬟不倾城-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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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是爹的独子,可在府里,清儿比我都要高上几分。偶尔听见嘴碎的小人闲聊,说王爷必定是瞧上清儿了,就等着她及笄后纳入房中。

自此我就对她生了隔阂。但过了许多年,爹也并不曾说过这样的心思。

初见冷香,只是第一眼,我就觉着我上辈子一定见过她。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姻缘天定,眉目间都是映在心底的熟悉。所以为她出头,为她负伤,我心中都是欢喜的。

可为这伤痕垂泪的,却是清儿。她为我一点点擦去血渍,眼泪不断落下,沁在伤口上,如加了一把盐,难受得紧。我心里忽然就起了怜惜。后来她似乎知道了我受伤的原因,发起脾气,甚至不与我说话。我诓她,她却哭起来。

那一刻心乱如麻。等她收了东西离开,才发现自己手中的书竟是倒着的。这样的慌乱实在想不通。

我告诉自己,我爱冷香,我就要一生一世照顾她暗。

我不愿自己喜欢的人像母妃那样郁郁而终,所以今生,只为一人。

清儿出嫁,我为她梳妆。她被逼婚嫁于杨子玉,我亦是纵马将她救出,所为,只有十多年的情分罢了。

一阵风过,酒意非但没有消减,反而还重了几分。一抬头,不知何时竟走到清儿房前。门虚掩着,我有些疑惑,推门而入。

一刹那,心头震动。

她静坐在床前,眉目低垂,翩然如画,是我从不知的美好。

我想我定是醉了,才会生出这许多幻觉。后来的一段仿若绮梦,我拥抱她,亲吻她,只当这是一场梦,不过虚幻。等醒来,我还是我,而她,还是遥在天涯。

成染生辰,我去接冷香,却在屋里见着她。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心底莫名难受起来。甚而有一种羞愧感,似乎想马上找一个地方钻进去,好不用见到她。

眼睁睁看着成风将她带走,心头怅然若失。我想,我只是不习惯罢了。

不习惯她生命里多出了我以外的人,不习惯她不再是我的专属。

可是对冷香却无端失了以往的念想。

清儿那一场病,来势汹汹。我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

等到终于瞧见她醒来,欢喜莫名。长长舒了一口气,丝毫不觉疲倦。

可我还是要为了冷香去求她。她为冷香换血,我心里早已觉得愧对,此次还要远赴暮云。但我知道,无论如何,她终究不会拒绝我。至少那么多年来,她从未这样做过。

将她交给凌襄,是逼不得已。杜洛受伤,再不救治恐怕就晚了。而冷香,她看起来那么害怕,她让我救她。所以,我只能这样做。我想,一等安顿好他们两人,我就折回来寻清儿。

她目光中满满都是绝望。当她吻上我的唇,那样熟悉的感觉撼动心灵。我才明白,原来那日并不是一个梦。而是真实的。我们亲吻相拥,而她,在我唇上留下印记。

瞬间动容。

等我回到宫中,却再也找不到她。

在中箭昏迷的日子里,我常常做一个梦。梦见她生辰那天,泪眼迷蒙,对我道,我很喜欢的。醒来枕边只余惆怅。

是我亲手把她推开,又有什么理由再次将她带回来?

装作漠视,装作不在乎。可是当如意将她的话转述时,还是忍不住痛起来。

“他纵是死了,又与我何干?”

我不知她说这句话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但我知道,她一定也很不好受。

因为她爱我。

也因为我现在才知道我爱她。

一日到爹的书房,找东西时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花瓶,里面装着的画卷散落一地。其中有一副甚而铺展开来。

画上女子明眸皓齿,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却是与冷香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恍然记忆这幅画我小时候曾见过一次。那时年纪尚幼,母妃亦是在这个地方,打开这幅画。她眸中含泪,悲戚不已。

原来在那个时候我就见过,所以初次遇见她,才会觉得前世今生。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春梦一场。

可冷香毕竟是我的未婚妻,我曾许她一生一世。

成欢中毒而死,我为冷香求情,被责打。咬着牙咽下。

那样的痛远远比不上清儿轻飘飘的一句话来得更深刻。

龙凤珏一龙一凤,我只会交给今生最爱的女子。

但到底是错过了。相见不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

出征在外,我所想不过就是博得战功,以此将功赎罪,求今上释放冷香。回到凤凰城,一直派在清儿身边的探子告诉我,她亦在凤凰。

来到许府,只见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清浅。

忽然有一种失而复得之感,若一切是上天垂怜,我必不会再放手。她的右脸上疤痕狰狞,容貌已毁。我却只觉得心疼。趁她梦中,在疤痕上吻了吻,心底欢愉。

但她分明还在恨我。

等到我离开,才肯再回房中休憩。

是夜,纵马来瞧她。却见她瘫坐在地上,泪如雨下,口中不断含着李萧意的名字。心如刀割。

在我们分开的日子,已有另一人在她心里划下太深的印记,走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她呜呜地哭着,眼泪濡湿我的衣襟。

“阿意……阿意……”

如一头受伤的小兽,无助亦无力。

轻吻她的发,“清儿,我在这里。”

她却伸手来推我,哭喊:“你不是阿意!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眼睛中红丝密布,脸色苍白如纸。

我不放手,低低道:“我不是阿意,我是成钰。”顿了一顿,“我是你的成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呆坐在床前,冷风阵阵,却恍若未觉。

**进来道:“小姐,星辰回来了。”

回过头,就见星辰形容落魄,跟在**身后缓步而入。

我尚未问话,她却先开了口。泪意瑟瑟道:“我找到公子了。”

我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半个字。她又接着道:“我将公子葬在千圣山下,夫人往后若是有时间,就去瞧瞧公子吧。”

手微微颤抖,拉过薄被盖住。我转眼瞧她,心里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那你呢?你打算如何?”

她凄然一笑:“公子已去,我留下来已没有意义。”明眸流转,忽而笑中带了点解脱,“活到现在,我的生命全都给了公子。如今了无牵挂,自然当去瞧瞧这大千世界。”

她有了想法,应当就不会做傻事。松了一口气,让**取了银票交给她,嘱咐道:“以后若有困难,便来寻我。”星辰神色复杂,最终还是谢过我之后离开。

不过图个方便,跟着大军一起回到洛阳。

尚书府中已在操办阿意的丧事,见我平安回来,婆婆宽慰之余也劝我不要太过伤心。这次奔波后身子越发不好,日日倦态,竟有大半时间都在床榻上昏睡而过。待到阿意丧事一办完,我就带着**住到了城外的静月庵中嗉。

婆婆怕我是想不开,我开解她,近来身子疲乏,到这里,也不过是想静养一番罢了。她这才放心。

成钰来找过我几次,都被**打回。冷香还在牢里,也不知他怎么有心情来。可是从此以后,每日他都会到庵前站一会儿,默默无语。

每日里吃斋念佛,心中淡然不少。只听说成钰与成风都受了封,一个袭亲王爵,另一个封了肃亲王。

这才知道,自从我失明那段时间与暮云和青泽的战争之后,王爷借说年老体弱,带着赵叔夫妇云游四海去了。

而今上亦是年老,最近关于立太子之事闹得纷纷扬扬。今上的子息,如今只剩下成风。但成风以往行事鲁莽,这次虽立了战功,到底还是不能让所有人都认同。大烨关于皇位继承,向来不似其他国家那般只有皇帝的儿子可以即位。只要在皇亲直系三代之内,都有资格,只是一般情况下,优先考虑皇子。所以除了成风,剩下的还有成钰、成钺和其他几位世子。成钰功劳在身,又是当之无愧的热门人选。

只不知,最后是鹿死谁手暗。

摇了摇头,将杂念排出脑外。**端着清粥进来,道:“肃亲王来了,小姐要见他么?”

顿了顿,“请他进来吧。”

门外一闪,成风跨步而入。他依旧是一身紫衣,眉目间没有半点变化。

“过得可好?”他笑着问。

我点点头,请他坐下:“还可以。你呢?”眼眸一转,道:“还没恭喜你呢,晋了亲王,将来君临天下,也别忘照拂我。”

他脸上闪过一抹苦笑,忽而定定将我望着,道:“如果我愿抛下一切,你可愿与我浪迹天涯?“

“啊?”我怔住,笑道:“你胡说什么呢?”

他一脸认真:“我没有胡说。”执了我的手,“清儿,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以前你中意李萧意,愿嫁于他为妻,我就算不情愿也只能放手。可是现在李萧意死了,只要你点头,我愿代他照顾你一生一世!”

我僵住脸,努力想抽出自己的手,冷笑道:“肃亲王,我相公尸骨未寒,你就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置我于不义之地!”

他见我真的动怒,不得不松了手,讪讪道:“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也觉得自己话说得重了些,不禁放松表情,诚恳道:“成风,我当你是朋友,我们今生今世可为知己,但决不会有之外的东西。”想起双双,黯然道:“你与其望着我,不如好好回头瞧瞧自己身后。”停住,想了想,道:“双双是个好女孩。”

说完忽觉倦态,唤**送客。

也不知为何我与成风之间竟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呢?

仔细回想,只除了他出征之前给我香囊的那件事。

让**把香囊翻出来,打开来,掏出已被揉烂的灯笼纸。放轻动作展开,十四个字扑面而来。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原来,他还记得。

他说若是他回不来,我再看这张纸。可他不知道,我就算看了,亦是什么都无法回应。

眼角似乎有什么闪过,定神望去,却不见踪影。近来总觉得有人在身后看着我,可不管我如何探测,皆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再见成风已是一年后。

他携了双双一处来看我。双双面色红润,眉目之间是掩不住的喜悦。得了空我们两人缩在一处说悄悄话,她羞涩道成风已将她收为侧王妃,恩爱有加。

虽不是唯一,但以她的身份来说,已是知足。

她担忧地看着我:“二公子去了也将近一年,你打算在这住到什么时候?许老爷想必是希望你承欢膝下,你且好好想想。”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想起爹爹已日渐苍老,心中也不由一痛。

人生之最憾事,便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愿再遗憾一次。

于是颔首笑道:“你放心,我知道。”

她神色忽然变得纠结起来,伸手扭住我的手,眸中星星点点的光芒。

“清儿,我知道我能有今天的造化都是因为你。”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僵住笑脸,“你怎么了,别是生病了,尽乱说话。”

她摇摇头,感激道:“我懂的。”微微一顿,接着道:“我与二公子亦算是知己,他若活着,想必也不愿见你如此与世隔绝。”

“他从来就希望你过得好,你过得这样清苦,他哪怕走了也为你担心。”

我摆摆手,打断她的话。笑道:“咱们说了这么久,想来成风也等得急了,快去找他说说话,不然他又要发小孩子脾气。”

出了房门,成风负手立在一株桃花树下。听见声响,回身一笑。那笑容竟与记忆中的影子有数分相像,不自觉走了神。

送走他们,就让**收拾东西回洛阳城。

忠伯老泪纵横,又哭又笑将我迎进家门嗉。

听得爹爹在账房看账,便下厨做了点心提取。

爹爹抬眼见是我,嘴角笑起来,只淡淡说一句:“回来啦。”

泪水就盈满眼眶。

回到家里的日子比起静月庵中还要快活几分。日日瞧书做饭,闲时坐坐女红。眼见着**年纪也不小了,禀了爹爹,就为她与明夜办了婚礼。

她待我好,我自然不会亏待她。一切用度皆照的是小姐的样子,虽说明夜也是许家人,但嫁妆之类一点也不曾少。

在大堂里拜了堂。**被喜娘搀进喜房,我则留在前厅招呼客人。觥筹交错,就听得门房来报,李家二夫人来了暗。

把婆婆迎进房中,收下她送给**的礼,让人递了茶上来闲聊。

她面色很好,一点也不像阿意刚刚去的那段日子。想来时间的力量是强大的,哪怕她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也一样可以忘记。

她踌躇半晌,抚着我的手道:“清儿,娘并不是不明理的人。你年纪轻轻,让你为意儿守一辈子的寡是绝对说不过去。不若就趁着年轻,再嫁吧。”

我愣怔,随即轻笑道:“劳娘关心,清儿自己会看着办的。”

她听见我这样说,似乎松了一口气,显得放松许多。

夜深,将客人全部送走,回到房中支着下颌呆坐。听见声响,回首却见爹爹提着酒壶进来。

他笑道:“突然想起这么久了,咱爷俩还从没一处喝过酒。今儿是**的大日子,咱就一起沾沾喜庆吧。”

我欢喜地应下。与爹爹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喝了许多。直到爹爹醉趴在桌上,方才歇住。

我酒量并不好,此刻还能醒着,也不过是仗着年轻罢了。怕爹爹醒后头痛,起身想去厨房煮一锅醒酒汤。可到了外间,风一吹,一时竟忘记了自己出来是为什么。

信步走着,等天色蒙亮,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走出了府门,来到琉璃湖畔。倏然想起,当日我就是在这里告诉阿意,等我从暮云回来,我们就一生一世不分开。

不禁微笑,干脆席地而坐。

湖水清澈,泛着蒙蒙雾气。酒意发出来,全身燥热得难受。尚未细想,便把鞋子脱了,把脚浸入湖水中。一瞬间打了个寒颤,但习惯之后觉得无比舒服。

脑海中又浮现出爹爹酒醉的样子,他竟为我流了泪。他道我一生波折,他想将这世上最好的都给我。可到最后,我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低头望着水中的倒影,肤白如纸,眉眼暗淡。

忽然想去千圣。

这一次之后,我就会将阿意忘记,试着重新去接纳别人。

身后青石路上传来车轮骨碌碌转动的声音,下意识回头去看,竟是双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眼睛红肿,不知哭了多久。

“怎么了?”

她扑上来抱住我,“今上驾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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