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去自取烦恼。”她品一口酒,也不在乎他的冷漠态度,抬起一双媚眸,笑吟吟地看他,“倒是你,怎么看着满脸愁绪的,我能帮你办点什么吗?”
御璃骁摇摇头,淡淡地说:“早点接乐天回去吧。”
“她已经出发了,我想多留两天。我向王兄求了几天,才得了这差事,不过是想多看看你而已,别这么残忍地和我说话。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奢求你能高看我一眼。莫说嫁过人,就是当年未嫁时,你也不曾对我和颜悦色过。我这人呢,生得贱,非要凑过来。”花魅眯了眯眼睛,自嘲道:“但我这一生,也就这么点干净的念想,看看你,也就觉得这世界没那么脏了。”
御璃骁抬眸看她,眼中滑过一丝愕然,“出什么事了?”
花魅苦笑,轻声说:“还有什么事,和亲。我在这里躲几天,回去后就要嫁去天漠,姜族,大首领。”
“什么?”御璃骁一怔,那老东西,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打起花魅的主意了。
“寡妇配老头子,不是正好?女子为什么逃不开这样的命运?”她扬唇笑,眼眶泛红。
“你可以不嫁。”御璃骁拧眉。
“容不得我不嫁,我能去哪儿呢?大首领下了重聘,我母亲也收下了,那些皇叔皇婶,每天在我母亲耳边劝说,姐妹们也嫌我放|荡,容不下我,每日明嘲暗讽,让我母亲脸上也挂不住。”她放下酒杯,轻声说:“新婚之月,丈夫只在我房里呆过三天,那三天对我是百般折腾,毫不怜惜,我不乐意,冲撞他几回,他就索性不再理我,一月难得来我屋一回。他死后,我就开始养男宠,银子都花这上面了,有眼睛像你的,鼻子像你的,说话声音像你的,但凡发觉与你相似,我就找过来养着。男人可以纳小妾,为何我不能有男宠,我觉得挺公平啊,为何只说我放||荡,不去责备男子的薄情寡义?”
她说着,眼泪一滑而下,飞快地抬手抹了,笑道:“很丢脸啊,和你说这个。”
“你若不想嫁,我可以安排你经玄泠出关,去别的地方。”
“算了,留母亲一人在玄泠,日子不好过。她苦了一辈子,我不能让她到老了,还要受人欺负。嫁便嫁吧……好羡慕渔嫣啊,有你的一心一意。”花魅一仰脖子,烈酒入喉。
“你这样喝,会醉的。”御璃骁按住酒壶。
“没关系,我带着人呢,贴身伺候我。”花魅指楼下,几名身材修长的男子正抬眼看上来,那眉眼间确实与他有几分相似。
“我很会享受的,不知道哪天蹬腿闭眼,趁活着的时候,该喝就喝,该吃就吃。”她推开他的手,轻挽锦袖,站起来给他倒酒,“十五岁见你,一见倾心,一恋就这么多年。以后只怕到死也再难相见,你就别对我冷言冷语,冷酷无情了。”
御璃骁举杯与她轻碰,哄渔嫣有千百种办法,对别的女人,却说不出几句好听合适的话,只沉默着陪她饮了一杯。
“对了,我一路过来,见有几个城的粮食都绝收了,明年开春只怕很难熬。我给你搭条线,你差人去外邦买吧,就以商人的名义去交易,别买我们玄泠的。我王兄最近与天漠走得太近,性子有些变了,我最近见他,总感觉他心里装了好些事。”花魅小声提醒他。
“你费心了,我已安排人去办此事,你还是多考虑自己和亲之事,大首领为人品行低劣,你若嫁去,只怕更不好过。”御璃骁见她又伸手拿酒壶,便按住了她的手。
“都已经交换婚书了,就这样吧。”花魅媚眸轻弯,双手托着腮,痴迷地看着他,“难得啊,听你关心我一回。这么多年了,只有今日你对我态度不错。”
“花魅,我只是不想给你虚无的希望,反而害你。嫁错一回,不要再错一回,你好好考虑。渔嫣还要在这里安胎,会多留数日,你想好了,差人来告诉我。可以从后青出关去外邦,我安排人,把你娘亲接出来。”
“真的?”花魅半信半疑地看他,“你今天怎么愿意帮我?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日行一善,求得善果。”御璃骁开了句玩笑,转头看向碧朱门的大门。
他自问不是怜花惜玉,好心肠的男人,他仅有的温柔都用在渔嫣身上了,帮花魅,当然是另有所图。花魅悔婚,会令大首领心中不爽,他那人刁钻毒辣,达不到目的,就会寻机报复。御璃骁要看看,夙兰祺怎么应对大首领,他与天漠走得如此之近,到底所图何事。
“以莫问离的身份地位,没必要这样对一个小小的碧朱门,很奇怪。”花魅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疑惑地说。
御璃骁眉头轻扬,淡淡一笑,“别管这么多,你先下去吧。”
花魅唇角的笑意僵住,长长叹道:“我就知道,什么事都打动不了你的铁石心肠。也罢,你肯说出帮我的话,我已经满足了。不烦你了,我先走。”
御璃骁轻轻点头。
花魅起身,姿态优雅妩媚,往楼下缓步而去。
聂双城从一边走过来,小声叹道:“想不到一代佳人,还有这样的往事,这样的烦恼。大首领那老东西,也敢下嘴啃。”
“你若喜欢她,我替你求亲?”御璃骁扫他一眼。
“别,臣和王上长得可是一点都不像,她对王上如此痴情,真是令意外。”聂双城嘎嘎地笑。
“贫嘴。”御璃骁丢开酒杯,沉声说:“只怕我是小看了夙兰祺这人。”
“但他一直不遗余力地帮我们,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算碧朱门门主是夙临涵的探子,夙兰祺也能继续委以重任,没必要杀了他们,弄出如此大的动静,让我们怀疑到他。这样做,对他来说反而得不偿失。”聂双城犹豫一下,轻声说。
“胆大,便无谓。胸有成竹,便不怕露出破绽。若真是这样,我可算是打了自己几个耳光,推他坐上了帝位。”御璃骁面色难看,收回了一直盯着碧朱门的视线。
看了半天,来的都是些江湖人士,没什么可疑之处。这在他的预料之中,过来坐坐,也只是让自己平静一下,把碧朱门的事理理清楚。
“莫问离可在城中?”下楼时,他突然问。
聂双城摇摇头,“并未发现他的行踪。”
“让你发现,他就不是莫问离了。”御璃骁摇摇头,拧眉道:“把乐天公主的东西送去白姬馆,那是寒水宫的秘密连络点。告诉他,我已让人去寻寻蝶哨。”
“咦,王上如何知晓?”聂双城惊讶地问。
“莫问离在各郡都有自己的联络点、有铺子,你以为寒水宫就那么简单?他不在寒水宫,寒水宫一样运转。虽然最近局势动荡,关了一些铺子,但主要的几处还开着。我昨日看白姬馆开着门,他应该就在那里。”御璃骁利落地上马,又补了一句,“在清河镇,他喝醉了自己说漏嘴的。”
“喝酒真误事。”聂双城脱口而出。
“你这是说我喝酒了?”御璃骁淡淡地说。
“不敢,不过臣觉得与莫尊主做朋友,总比做敌人好。”聂双城也跃上马,诚恳地说了句。
御璃骁点头,又问:“正因如此,你不觉得让他每日看着渔嫣,更为残忍?”
聂双城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对,谁也受不了啊。”
“她在我们二人面前撒娇撒惯了,心心念念地还想找他回来。莫问离又心软,她只要撒娇,他就什么都肯抛下。但她得想明白,我和他都是男人。每天靠得那么近,总有会有情不自禁、克制不住的时候,到时候我是杀了她,还是杀了莫问离?”御璃骁转头问聂双城。
聂双城想了想,“依着王上的脾气,只怕会屠了寒水宫。”
“所以,现在就得逼着她把小性子收回来,宠她是一回事,这事不能退半步啊。”御璃骁扬鞭,往府衙飞驰而去。
渔嫣刚起来,就坐在院中晒太阳。一双小鞋子做了好久,还没能完工。上官晴坐在她身边,正替她劈绣线,指导她绣兰花。铃铛在树下练剑,一招一式,格外认真。
“王上回来了。”见他进来,上官晴赶紧福身请安。
铃铛也学她的样子,但手中的木枝一下就戳到了渔嫣的胸口,痛得她一声轻呼。
“怎么搞的。”御璃骁一声低斥,过去扶住了渔嫣。
“对不住。”铃铛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开了。
“送这丫头去莫问离那里。”御璃骁还是生气,扭头交待了一声,把渔嫣抱着就往屋子里走。
“莫问离在哪儿啊?”渔嫣忍不住问。
“在他在的地方,你管呢。”御璃骁把她放下,拉开她的领口看。
铃铛力气大,这一枝戳过来,尽管隔着好几层的衣裳,那白嫩的丰软还是被戳青了。
“滋……”渔嫣倒吸了口凉气,又吸吸鼻子,惊讶地说:“你喝酒了。”
“嗯。”御璃骁走到桌边,挑了一盒清凉的膏子回来,用指尖挖了一小坨白色的药膏,温柔地给她抹上去。
怀孕的关系,她比之前更加丰|满,而且有些胀痛。他的指尖抹药的时候,动作尽管轻,可还是让她感觉不适。
“痛。”她小声哼。
他抬眸看她,手掌轻轻握住那团,沉声说:“今日感觉好些了吧?”
“你别这样抓着啊,我痛。”渔嫣脸上一红,羞得赶紧打他的手。
“王上。”上官晴莲步轻轻,靠近了二人。
御璃骁立刻挥手,放下了帐幔,遮住了渔嫣的身影,转头看上官晴,她手里捧着茶。
“放下,你出去吧。”
上官晴脸上一红,赶紧放下茶,退了出去。
“这么凶,这可是刺史大人特地送给你的美人。”渔嫣轻揉着胸口,和他开玩笑。
他掀开了帐幔钻进来,拥着她倒下去,“我就要你这个美人。”
“喂,我就这么让你难过,你还要借酒消愁啊?”渔嫣抱住他,小声问。
“你才明白。”他的手又伸进去,在她青紫的地方轻轻抚动。
【228】绝妙的藏身之处
6
渔嫣素日里总是伶牙俐齿,可在此刻却变成了呆木头,任他的手在胸口上轻轻绕圈,圈住的正是她心脏的位置。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拉开他的手,小声央求道:“御璃骁……我心里发慌……”
“你也会心里发慌?”他眼眸轻抬,有些狠地吻住了她,肆意往里抵着,把她的喘息搅得破碎不堪。
“王上,刺史大人府上的戏班子来了,给王妃解闷。”白鹰在外面低声说瑚。
“想看吗?”
他一臂撑起来,轻掐她的小脸,看着她星眸迷离的小模样,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渔嫣犹豫一下,小声问:“你呢?”
“起来吧。”他坐起来,向她一伸手铄。
渔嫣把手放到他的掌心,随他绕出屏风。
“等等。”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给她拢了拢长发,把发簪重新绾进发髻中,这才牵着她的手出去。
刺史大人上官行和刺史夫人叶芸带着人跪在人群最前方,额头紧贴手背,恭敬地给二人问安。身后跪的是十几名标致清秀的少女,看上去都只有约摸十四五岁的年纪。
“起来吧,后园子的亭阁里唱就好。”御璃骁牵着渔嫣从人群前走过,径直往后花园走去。
府衙的后花园并不大,一庙小塘边,梧桐树顶着满枝淡黄的叶片,小果子缀满枝头。青石小桥从小塘上横跨而过,满园怒放的菊。
这品种叫夜照流萤,是邕州特有的,这时候正残阳满天,那浓烈的霞光落在花朵上,让这原本风骨傲霜的花居然现出几分媚态来。
那些小姑娘已经扮上了,上官晴恭敬地递上了戏折子,请御璃骁和渔嫣点戏。
渔嫣只扫了一眼,全不是她喜欢的。这些表忠心的戏,都是上官行拿来向御璃骁拍马屁的。但,他既然有兴致,她就陪他听听吧。翻来看去,选了个名字最喜庆的递回给上官晴。
“不喜欢?”
御璃骁已经看出她的勉强,侧脸过来看她。
“没有。”
她扬唇微笑,往他的肩上靠来。
这椅子是紫檀木的暖炉椅,下面是中空的,冬天里可以放炭炉子。此时放着厚厚的垫子,柔软舒适,也是上官行从家里搬来孝敬给御璃骁的。
“王上、王妃请用。”上官晴捧上一壶香茗,给二人倒上。
“上官小姐辛苦了,坐吧。”渔嫣微笑道谢。
“谢王妃,奴婢就站着伺候王上、王妃。”上官晴柔声回话。
上官行悄悄看御璃骁的脸色,御璃骁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上官晴的身上,于是用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夫人叶芸。
叶芸赶紧站起来,亲手拿了一只橙子,切开,用白碟捧到了御璃骁的面前,笑吟吟地说:“王上,王妃,这是我们邕州橙,味道最甜。”
“有劳了。”渔嫣接过来,挑了一瓣,递到御璃骁的唇边,轻笑道:“王上,请用。”
不是要面子吗?给足他面子,气总该要消了吧?
“王妃,晴儿笨手笨脚,不知伺候得可好?”叶芸笑着问。
渔嫣连连点头,“很好,上官小姐辛苦了。”
叶芸脸上露出几分喜色,赶紧说:“王妃这一路上京,舟车劳顿,没个合适的婢女可不行,晴儿虽弩钝,但也识过几个字,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些,还能给王妃解闷,所以就让晴儿伺候王妃一路上京吧。”
渔嫣微微扬唇,扭头看御璃骁,轻声说:“上官小姐琴棋书画皆懂一些,可比我强多了……”
见他眉头微皱,她又笑道:“只是把如此知书达礼、兰心蕙质的上官小姐从上官夫人身边带走,未免太残忍了。所以,就让上官小姐留在上官夫人身边吧,以后嫁个好人家当主母,远比给人做奴婢好得多。”
被她拒绝,上官夫人面色尴尬,又不便多言,只好坐回原处。
上官晴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笑容也勉强多了。
锣鼓声响,戏开始了,少女们婉转的歌喉确实美妙,只是可惜没唱上好戏文。渔嫣看了会儿,意兴阑珊,专心切橙子吃。上官行不时过来敬酒,这酒倒是不错,香甜香甜的味道勾得渔嫣馋虫满心里爬,心痒难耐。
“一口。”她竖起有些浮肿的手指,眨着大眼睛向他央求。
“一滴也不行。”他拧眉,拍开她的手。
“求你。”她把筷子伸向他的酒杯。
“渔嫣,你又皮痒!”他脸色一沉,夺了她的筷子。
渔嫣幽幽叹息,不甘心地瞥了一眼酒壶。
上官晴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端上来一壶香甜的花茶,用水晶杯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