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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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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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

张若锵气得浑身发抖,他咬牙切齿道:“一帮见风驶舵的家伙!”

他转过身,不甘心地高声对众人道:“或许家主不放心。事关重大,所以才连写两封,以防止万一,这也有可能?”

“事关重大!”

张焕一阵冷笑,“你也知道这事关重大,如果是你,你会写两封信吗?将自己的风险增大一倍,你别忘了,你说的是天下第五世家地家主,大唐的礼部尚书。如果家主连这点谨慎都没有。他又何以使我张家至今屹立于河东不倒!”

大堂里静悄悄地,只听见偶然传来的咳嗽声。张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对众人道:“众所周知,崔圆在去年利用回纥入侵重创了韦家,五月,他连任右相成功,今天是八月,正好过去三个月,张家便突然爆发了内乱,有人气势汹汹逼迫家主让位,大家想一想,这是巧合吗?这其中可能没有崔圆的影子吗?想必也有人听说了,四天前,家主遭到了数百名不明身份人的夜袭,死了两百余人,官府已经介入调查,这是为什么?这是有人要置家主于死地!”

张焕心中的怒火忽然爆发,他慷慨激昂说道:“如果我们家主倒了,谁会是最大的利益者,是张若锦吗?不!是崔圆,他谋划这一天已经多年,一但他成功,不出一年,山东的清河军就会进驻太原,所有河东地张家官员都会被他清洗,张家积累百年的声誉、家产皆会毁于一旦,你们!愿意看到这一天吗?”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在沉思,甚至连刚刚跳起来反对的张若锵也沉默了,惟有张若锦一阵白一阵红,他想跳起反驳,可在张焕强大的气势面前,在张焕铿锵有力的话语面前,他竟变得无比渺小和丑陋。

“各位,让我说两句吧!”张若镐艰难地要站起来,张焕一把上前扶住了他,他颤巍巍走到众人面前,声音低沉而又不容反驳。

“今天大家既然有这个机会坐在一起,我想说,张家首先需要的是团结,只要大家齐心,就不怕有人来欺辱我们,现在我宣布,张破天将重新回到张家,可有人反对?”

没有人站起来,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明白,张破天地三万河东军将是张家最有力的保护,在这个原则性的问题上,大家均抛弃的过去的仇恨。

“很好!下面我再宣布我们张家的家主继承人。”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张焕望去,今天他的表现让许多人都刮目相看,许多人都不再反感他,甚至许多庶子都渴望张焕能成为家主继承人,或许他能改变庶子在张家的地位。

张若镐再一次向张焕看去,目光中带着最后一丝期待,但张焕依然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放弃今天这次机会或许会失去很多,但他已决定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就决不会再回头,不是吗?人生因为就是充满了挑战,才会变得多姿多彩。

张若镐地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他欣慰地笑了,他地目光离开了张焕,手慢慢指向张灿,徐徐道:“张灿掌管财权近一年,做事稳重踏实,让我很是放心,我正式命他为我们张家第八任家主继承人。”

张灿慢慢站了起来,会场里沉寂片刻,忽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他地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张家家主,可今天却成为了现实,他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若自己还在梦中一般。

旁边他的父亲张若钧心中万分激动,他感激地向张焕望去,就是这个自己十五年来从未放在眼中的儿子,却最终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张焕笑着向张若钧微微点了点头,他做了自己的十五年的父亲,今天自己终于回报了他,从此和他两无相欠。

张焕慢慢地向后退去,从小侧门悄悄离开了会场,就在他刚刚离开之际,外面传来飞奔的脚步声,张府的大管家几乎是扑了进来,他颤抖着声音大喊道:“快!皇上的龙驾到了,就在府门外!”

第一百零七章 真正的较量(上)

张府的大门前,旌旗招展,猎猎风响,千余名盔甲鲜亮的骑兵护卫着大唐天子的龙驾,另有千名龙武军士兵驱赶围观的百姓,很快,张府的大门徐徐拉开,张若镐在张焕和张灿的扶持下,率领族人出府迎接圣驾。

“臣张若镐率族人参见皇帝陛下!”

他艰难地给李系跪下,在他身后,太原尹韩延年,以及近百名在河东各地为官的族人依次而跪,再向后便是数百名张氏族人。

李系扶着一名宦官的肩膀快速走下龙辇,他紧走两步,将张若镐扶起笑道:“朕来河东巡视,便想来看看张爱卿。”

他看了一眼后面的韩延年,略有些奇怪地问道:“韩使君怎么也在这里?”

“今天张府召开族会,臣特地为此而来。”

“哦!”李系又回头对张若镐微微笑道:“朕不请自来,没有打扰你们开族会吧!”

“陛下来晚了一步,张氏族会已经结束。”

张若镐笑着拉过张灿,“陛下,这就是我们张家决定的家主继承人。”

张灿立刻跪下,磕了一个头道:“草民张灿叩见皇帝陛下!”

李系迅速地瞥了张焕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又呵呵一笑道:“张府选出家主继承人,可喜可贺,朕也来凑个趣吧!”

他看了看张灿,淡淡一笑道:“既然你已为张家家主继承人。朕就正式封你为虞乡子爵。”

“草民谢皇上龙恩!”

“老臣也谢陛下圣恩。”张若镐低声谢了,又道:“陛下必然一路辛劳,请进张府歇息。”

李系却摆了摆手,“一路快速而行,朕确实也累了,不过朕有北都行宫,就不进张府了。”

说罢。他向张焕使了个眼色,便返回了龙驾。旌旗摆动,大队人马浩浩荡荡转道向北而去,张若镐轻轻拍了拍张焕的手笑道:“去吧!以后地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张焕后退一步,向张若镐跪了下来,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家主之恩,张焕铭刻于心。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张若镐点了点头,眼睛微微有些红了,他长叹一声,扶着张灿转身走了,张焕怔怔地望着他步履蹒跚的背影,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或许是自己和家主的最后一见。

半晌,张府的大门前变得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一个族人。

“将军,皇上已经走远了!”李双鱼低声提醒着张焕。

张焕翻身上马,他再也不回头,狠狠地抽了一鞭,战马加速,在二百骑兵的护卫下。向北飞驰而去。

……

李系的车队进城后,太原地大街上变得异常热闹,太原是大唐高祖的起家之地,大唐历代帝王常常幸临于此,故太原人虽没有长安人地那般对天子尊崇,但也怀有敬畏之心,天子已经走远,但无数出门来拜迎天子之人依然聚集在一起,久久不肯散去。

张焕的马速渐渐放慢下来,这时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张将军!”

只见对面来了一群人。为首之人正是太原尹韩延年,韩延年也是张家门生。年纪约五十岁,但面相不显老,看上去也就刚进不惑之年。

他刚才护送皇上的车驾而行,但李系命他留下来等待张焕,韩延年催马上前低声道:“陛下不放心张尚书,命我提醒你要留下一些士兵保护他的安全。”

“多谢韩使君提醒,我已留下一百精兵。”

张焕放慢马速与他并驾齐驱,微微一笑道:“族会之事多谢韩使君援手。”

韩延年却打了个哈哈,故作不解地问道:“张将军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张焕也笑了,他不再提此事,忽然,他发现一个有趣的情景,只见沿路的大树上都扎满了各种颜色的彩带,彩带上还写着字,还有不少人正将刚刚写好字地彩带扎在树上。

“韩使君,这是在做什么?”张焕指着大树上的彩带笑道:“难道是迎接皇上吗?”

“非也!”韩延年摇了摇,他随手扯下一根彩带递给了张焕,“将军看看便知道了。”

张焕接过彩带,只见上面写着:‘恭贺兰陵乐坊拔下头筹。’

他更加糊涂了,韩延年见他一脸迷茫,不由诧异地问道:“张将军也是太原人,难道忘了每年八月的三晋曲会吗?”〖Zei8。Com电子书下载:。 〗

张焕一拍脑门,这才如梦方醒,自庆治十年以来,太原每年八月底至九月初都会有规模盛大的曲会,来自河东各地的乐坊汇聚一堂,争夺一年一度的第一乐坊桂冠,这本来只是一种行业间的比试,但乐坊中多有著名的歌姬舞伎,她们登台竞技后,便吸引了大批人地兴趣,渐渐地。这种行业间的比试便成了太原的一种娱乐盛会,今年甚至有长安、江淮、巴蜀的官办及私人乐坊也赶来凑趣,三晋曲会更成了太原的一大盛事。

“这几天忙于家族之事,倒把它忘了。”

张焕又看了看手中的彩条笑道:“我记得去年兰陵乐坊输给了弦舞乐坊,连前三都没进,今年它倒夺得第一,这是什么缘故?”

韩延年摇了摇头笑道:“谁知道呢?听说从各地进了不少上品乐伎,而且它极造声势,满太原城内铺天盖地都是它地声音,真不知它有多少钱?”

“或许它找到几个有钱的财东捧场吧!”张焕笑了笑,便不再理会此事。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便来到了晋阳宫,晋阳宫位于城北,修建于隋,后经几代大唐君主扩建修葺,它竟成了太原最大的建筑群,不过安史之乱中被史思明毁掉大半,后来大唐厉行节约,并没有将它重新修葺,只是将剩下的宫殿整理成了一座行宫,由数十名宫女和宦官负责打理。

晋阳宫前已经戒备森严,往日清冷的枯树昏鸦之地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到处是一队队巡逻的士兵,附近所有的道路皆已封闭。

“张老弟,你没被回纥公主捉走么?”朱泚老远便大笑着迎了上来,张焕跳下马也笑着迎了上去,“朱兄的赏钱还没拿到,我怎么能走?”

两人就仿佛多年未见的挚友,各自给了对方一拳,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已经歇息,要下午才能召见你,我请你喝酒去!”朱泚一把揽住张焕的肩膀,大步便向宫外走去,可怜韩延年正被几个士兵拦住,仔细地对他进行搜查,进退不得,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张焕消失在宫殿大门外。

“陛下今晚要宴请北都官员,你我都是劳碌命,可能没份参加,中午就多吃点吧!”

在距晋阳宫一里外地小酒楼里,朱泚给张焕倒了一杯酒,有些感慨地说道:“你先走了一步,我才有机会接触到皇上,原来他其实是个挺和气地人,人说伴君如伴虎,我看此言也虚。”

张焕举起酒杯淡淡一笑道:“你是金吾卫出身,他当然对你客气,可对我却不一样了,上次在凤翔他发了怒,一只砚台飞来,险些使我脑袋开了花,如果朱兄愿意,我倒情愿和你对换一下。”

朱泚呵呵一笑,“张兄真会开玩笑,你我均是看户之犬,做好本份之事便可,来!我敬你一杯。”

张焕亦笑了,两人喝了几杯,张焕忽然看见亲兵陈平在门口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他不露声色地起身道:“朱兄先喝,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他推门出去,一直拐了个弯,张焕才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

“有人送来这个。”陈平将一只信封递给了他。

张焕抽出里面的信笺,里面竟是一幅画,画上十个人躺在河边,似乎已经死去,而远方激战正酣,只寥寥数笔,却画得微妙微肖。

张焕冷笑一声,他知道那晚地事情并没有完,那只黄雀在他离开太原之前一定还会出来,现在果然来了。

“他人在哪里?”

“在楼下等候将军。”

张焕点了点头,转身向楼下走去,陈平带他来到一个雅室前,雅室门窗都是镂空,糊有薄薄一层轻纱,透过轻纱,可以看见门内一左一右站有两人,或许是意识到张焕已到,不等他推门,门便自己开了。

透过半开的门,只见门内坐有一名手执方扇的年轻公子正含笑望着自己,他慢慢起身走上前向张焕深施一礼道:“兄台可是天骑营张焕将军?”

张焕见他相貌俊雅,气度不凡,便淡淡一笑道:“我就是张焕,请问公子贵姓?”

那年轻公子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恭敬地递给张焕道:“在下裴明远,这是家父给将军的亲笔信。”

第一百零八章 真正的较量(中)

张焕接过信看也不看便直接收进怀里,裴明远有些诧异,“将军不看一看吗?”

“裴相国的信需要静下心细细品味,现在酒楼之中便看了,岂不是对裴相的不敬?”

张焕笑着向他拱手施一礼,“倒是裴公子那晚仗义援手,张焕感激不尽。”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裴明远微微一笑,他凝视着张焕的眼睛道:“若我裴家也遇到这种情况,张将军一定也不会袖手旁观,对吧?”

“那当然,假如我遇到了,自然也会拔刀相助。”

张焕说到这里,便抱拳歉然道:“很抱歉,裴公子,我楼上还有一位朋友等着,恐怕不能长谈,我想裴公子请我来必然还有别的事,请不妨直说。”

裴明远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发现这次三晋曲会中兰陵乐坊的夺冠颇有些微妙,他们至少耗用了三万贯钱,着实让人不解,将军不妨留意一下。”

说完,他施了一礼,带着人扬长而去。

张焕慢慢坐了下来,裴明远说的当然不会是小事,从他们能诛杀十个刺客便可推断他们对崔圆的安排了如指掌,而现在又告诉自己兰陵乐坊有问题,言外之意便是指崔圆的下一步行动了。

“兰陵乐坊?”张焕闭上眼睛沉思起来,上次那个对手让他吃了一个亏之后。便再也无声无息,当然他会在背后指挥张若锦,但张焕却有一种预感,此人并不会就此销声匿迹,他必然还会有所行动,而从他黄河布水鬼,到山庄夜袭。都可看出他是大手笔,动则数十人甚至数百人。那兰陵乐坊就极可能是他的下一次大手笔了。

可张家家主之争已尘埃落地,再动也并无意义,难道他地目标是……

张焕忽然明白了崔圆这次剑指河东的真正目的。

兰陵乐坊位于城东,有琴师舞姬近二百人,是河东八大乐坊之一,此时一年一度的三晋曲会已经降下帷幕,兰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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