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凑上去:“也不一定哦!如今我接了贡茶的生意,掌柜的若是肯白白出个手工,我保证,你想不红都难。”
胖掌柜顿时眼冒金光:“当真!”
秦珂点头:“自然。”
“我要印上咱们鑫月阁制造这几个字,可行得通?”
秦珂一笑:“天底下能工巧匠自然都这么干,行得通,行得通。”
胖掌柜顿时一拍桌子:“好!若是此事真的成功,小老儿我到要好好摆酒宴谢谢三姑娘。”
秦珂点头:“不急!不急!”
梨花杵在一边简直看傻了,平日里她只当秦珂坑蹦拐骗,靠美色诱惑人心,却不料她当真有两下子,利害关系经她一说,条理分明,一针见血。
秦珂将壶交给胖掌柜,叮嘱道:“这趟差事十分重要,万不可出错。也不可让别人知晓,密而不发,才能先发制人。”
那胖掌柜连忙点头:“奇货可居的道理,小老儿怎会不知道。”
秦珂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转身对梨花说:“你留在这里看着,每一道工序都不能放过。万一出一点错,咱们全家死翘翘!”
梨花连忙点头:“这个节骨眼上,还需你跟我唠叨这些个!”
“记住,明天之前,必须做好。”秦珂又转向掌柜的,重新交代了一下,这才皱着眉头离去。
秦珂回到家中,小灵仙正捧着茶叶坐在她屋中,娄母和娄大早就远远避开了。秦珂气恼,直接冲进娄母房中,见她正在打坐念佛,越发气的不行,干脆指住她骂道:“若是不出来帮忙,别指望张家丫头能进门!”
娄母见状连忙跟了出来:“帮什么忙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干什么!”
秦珂指了指小灵仙手里的竹筐:“茶叶都在那里,给我揉成了团待用。”
“好好的茶,为什么要揉成团状?”娄母和小灵仙几乎同时问道。
秦珂也不解释:“只管按我说的做,咱们只有一天时间。”
小灵仙连忙拉住秦珂:“揉成团状?一不小心,稍有遗失,斤两会少的!咱们可就这么点茶叶。”
秦珂一咧嘴:“我本来就只报了三千克的数,这里有三千六百克的茶叶,你担心什么。”
小灵仙一眯眼:“原来你都算计好了的!”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砸门声,秦珂连忙跑去开门,没想到闯进来的竟是苏五。那家伙东张西望的样子简直就是贼眉鼠眼。
“干嘛!不好好呆在家里吃香喝辣,跑这里来干什么?”秦珂也是一愣。
苏五见来的是秦珂,连忙拉着她往屋里走:“行行好,让我在你这里躲几日。”
秦珂顿时扬起眉毛:“怎么?你被通缉了!”
“更惨!”苏五瞪大眼睛:“我爹竟然派人绑我回去,幸而我挣脱了绳索,不然还不知要被关到几时呢!”
秦珂顿时指住他:“不是吧!你是偷跑出来的!不行的,会连累我!”
苏五连忙拉住她的袖子,一脸无辜:“可是我救你出来的!现在膀子上还有伤!如今求到你头上,竟然不帮忙!没良心到了极点啊!”
秦珂转头去看小灵仙,那家伙正奋力点头,见秦珂偏巧来看她,顿时把脑袋扭向一边。
“那,好吧。不过你得帮忙。”说着,秦珂从小灵仙怀里接过竹筐。“把这些茶叶揉成团,要大小均匀,端正圆融。记住喽!”
苏五定定的望着茶筐:“揉成团状?这可是绿绮!”
秦珂点头:“我知道。”
“茶叶会被揉碎的!你竟然要用碎茶进贡!疯了吧!”
“要疯也是被你老爹逼疯的!”秦珂狠狠瞪他一眼:“这些茶叶都是他卖给大落英山的,全是次品。你看,芽茶不多,叶子到不少,气味也不够醇厚。但是揉碎了就看不出来了,而且,香味会更发散些。”
苏五点头,可随即又摇了摇头:“傻丫头,碎茶虽然香味好些,可散落在外,极容易被污染,更何况,几日味道就散去了。山路迢迢,送到帝都,只怕早就变成了干茶末了!”
秦珂笑道:“这事我也料到了,你且放心,我自有办法。”
御茶使!
几人围坐一处,茶叶捻揉起来,散发出阵阵馨香。
苏五只陪坐在一旁,肩膀上的伤口似乎不流血了,但秦珂哪里忍心让他帮忙,想来他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她嘴上虽然凶的很,但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苏五默默望着秦珂,她的手有些粗糙,脸色因着急而红润起来,睫毛上蒙着夕阳的余晖,她从不擦胭脂的脸颊像是深藏在大山中的瑰宝,在安静的黄昏中让人着迷。
“其实,你不凶的时候,挺好看的。”苏五小声道。
秦珂瞪他一眼:“让你闲着可没让你说风凉话,要是再不老实,我就让你去接梨花!”
苏五一瘪嘴巴:“我可不去!别让我去!”
秦珂微笑不语,垂头去忙自己的了。就这样,众人一直忙活到深夜。三更刚过,外面传来叩门声。
苏五去开门,见是梨花。她捧着一个木匣子,闪身进院。秦珂连忙迎上去,二人转身朝屋里走去。小灵仙和苏五连忙跟了过去。
娄母点燃灯火,屋内一下子明亮起来。梨花将怀中木盒端端正正放在案头。
“掌柜的说,他尽了全力,不知道入不入的了御茶使的眼。”
秦珂打开盒盖,只见一叠雪白的锡纸,亮如银箔。“不错!我就说,鑫月阁还是有两下子。”
梨花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这是钢戳,掌柜的说,不知道你后面还有多少工序,让我把这个给你,只要按在锡箔上面就好。”
秦珂连连点头:“到还是他想的周到。”翻开来,只见锡箔内部用朱砂写着鑫月阁制四个纂字。
秦珂连忙让人将揉成团状的茶叶包入锡箔内,再按上龙凤呈祥的纹样。
苏五摊开掌心,一枚龙凤团茶静静的躺在他的手上。黎明的光淡淡的散落在锡箔上面,银光点点散开。
“好漂亮呀!”他由衷的惊叹。
秦珂打了个哈欠,将最后一枚团茶放入筐中:“苏五你还是躲一躲吧,待会儿御茶使会来,小心你老爹逮住你。”
苏五闻言连忙将那团茶丢进秦珂的竹筐里,一溜烟钻进后屋。
秦珂带着众人将家中收拾停当,日上三杆,苏文康果然带着御茶使来到了娄家。
秦珂和娄母并肩而立,土路卷起一片黄尘,暗紫色的锦轿一路抬到了娄家门口。众人连忙跪了,扣首在地,恭迎御茶使。
秦珂微微抬起额头,只见高靴落地,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起来吧!本王也算是闻名而来啊!”
秦珂抬起头来的刹那,险些愣住。这不是荆惠王吗?九年前,他刚袭了王位,还稍显青涩。如今算下来,他也该二十六岁,样貌越发清贵俊美,身姿也魁拔了不少。
“早闻泽兰绿绮香气浓厚,久泡不散,在下也算是慕名前来。”他微笑垂首环顾众人。
娄母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却兴奋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娄父早就咧着嘴巴,笑的十分难堪。梨花用胳膊肘使劲撞了撞秦珂。秦珂这才反映过来,闪身上前,躬身道:“多谢惠王抬爱,小女无能,茶园产量极低,不知如今这些团茶能不能入王爷的眼。”
荆惠王项伦侧目端详秦珂,顿时眼前一亮:“团茶?”
秦珂连忙点头:“小女将绿绮茶稍加点缀,还请王爷过目。”
项伦顿时凝眉道:“哦?稍加点缀?”
秦珂道:“正是。”
秦珂引着众人来到房中,取出一粒团茶,用漆盘承了,恭恭敬敬递到项伦眼前。
项伦顿时一愣,指着那枚银丸道:“这是何物?”
秦珂连忙微笑:“此乃小女秘制的龙凤团茶。”
项伦闻言,倾身去看,只见那碎银般的锡箔上面,规整的印着龙凤呈祥的图案,雕刻的十分精美。他用指头轻轻夹住,细细拨开锡箔,一股清澈的茶香扑入鼻孔。
“好香!”他惊道。
秦珂轻声道:“泽兰性凉,茶性本也偏凉,陛下身子虚弱,实在不适合饮用泽兰绿绮。故而,小女将泽兰去除,只留下绿绮清纯温厚的香气,包在锡箔之中,最大限度,最长时间的保存住了茶香,虽然牺牲了些茶叶的品相,但冲泡出的茶汤却毫不含糊,若是不信,就让小女亲手为惠王泡上一壶。”
项伦闻言点头:“好。让本王试试。”
秦珂转身取来一个黑坛子,拆了蜡封,倒出水来。然后端到项伦手边:“请王爷鉴水。”
项伦微笑看住秦珂,随即抬手把盏闻道:“无色无味,何须此鉴?”
秦珂摇头道:“王爷错了,好水才能无色无味,寻常的水,总是有些旁的味道,一般人的味蕾觉察不出,但我有位朋友,却是只用鼻子就能闻到的。”
项伦闻言点头:“这话说的到对,本王也认识这样一个奇人。说罢他转向秦珂,你可是九年前在雅集上为本网献茶的孩子?”
秦珂连忙跪地:“王爷终于想起来了。”
项伦禁不住暗自点头,这丫头旁敲侧击却不明说,可见她办事说话极有分寸。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记得她,想提雅集,却怕唐突,便这样来绕弯子,可见其心思细密。
“本王刚进门时只觉得在哪里见过你,此时,借着你这碗经年雪水,已经想起来了。做的好。”说罢,他犀利的眸子微微一荡。
秦珂连忙俯身:“请王爷不要见怪,小女第一次为天子备茶,心中实在无措。还请王爷从旁指点。”
项伦再次点头:“这话你说的磊落,且去准备,不要担心。本王一向公正。”
秦珂做梦也没想到,御茶使竟然是荆惠王,虽然不确定能不能过关,但毕竟不用那么紧张了。
她来到一旁的茶席边,卷起袖管,按照当年鸣泉的方法,泡了一壶绿绮团茶。转身交给小灵仙,那丫头轻手轻脚的端到了项伦跟前。
项伦轻啜一口,回味良久,缓缓点头。“好!很好!清新雅致,还原了当年苏家绿绮的质朴味道。本王觉得不错。”
说罢,转头去看苏文康:“苏先生真是慧眼识珠,想着陛下的身子,献的茶也这般体贴入微,本王十分满意。”
苏文康咬牙切齿,却不得不点头赔笑:“王爷谬赞,谬赞了。”
屏风后面,一双俊朗的眸子远远望着这头。苏五由衷的为秦珂高兴,他发觉,这丫头有种临危不乱的力量。这力量正缓缓的感染着她周围的每一个人。
娄母讨亲
秦珂做梦也没有想到,寻找绿绮虽然艰难,但御茶使竟然是荆惠王项伦,在品鉴了包装新颖的绿绮后,他竟然很喜欢。和艳的晨光中,秦珂立在娄家大门口,眼看着茶筐被抬到车上,她的绿绮茶,成为了真正的皇家贡品。
荆惠王一脚迈出门来,心头却萦绕一事,转身去望立在阳光里头的秦珂。只见她一身竹青色棉布裙,头上空无一物,青丝挽做一个螺髻,坠在脑后,发丝间或垂落在后颈上面,像人用细画笔轻轻勾勒出一般。在晨辉下,有种剔透的美丽。
“你叫?”
秦珂连忙回转身形,躬身道:“小女姓娄,名秦珂。”
娄母走在后面,她早就习惯了女儿在人前自称秦珂,她也不知道这丫头为何要这么称呼自己,但她毕竟没有给女儿起名字,说起来,也的确不能还叫痴三儿。这样想着,娄母也来到跟前:“恕老妇直言,我这女儿人种茶可是个能手,若是王爷不弃,可否为她做个媒人?”
秦珂闻言一愣,心道,事情就差一丢丢就办好了,你偏在这时候多嘴!可这话又不能当着荆惠王的面说,于是只能垂着脑袋,用眼角去瞪娄母。
娄母假装没看见,跨上一步:“王爷是皇上面前的人,不是咱们能攀的上的,但今日咱们娄家献了贡茶,是不是日后也是皇商了?”
项伦剑眉一扬,显然没想到娄母会说这样的话,但他毕竟年轻:“算是吧。”
娄母赶紧跪下,千恩万谢:“既然王爷都这么说,那烦劳王爷帮忙,给小女物色个好人家。”
项伦顿时失声而笑:“这,你可是有中意的人选,如今说来是让本王代为说亲?”
苏文康顿时瞪起眼来,死死盯住秦珂。秦珂心里叫屈,这事都是娄母突发奇想,和她有什么关系!
娄母连忙见缝插针:“苏家五公子前几日下了聘礼,不知道做不做数?”
苏文康一双拳头险些攥出血来,秦珂交出贡茶,他本就不痛快,自己算计了那么久的计划,竟然疏忽,让她成了捡了这么大的便宜。想到库里囤积的上等绿绮芽茶,胸中禁不住升起一团怒火。此时娄母竟提起清缶的事情,他更是心情大坏。一双眼恨不得刺出刀枪剑戟来。
项伦皱起眉头:“真有此事?”
苏文康连忙俯身道:“小儿女,混闹的。”
秦珂赶紧迎面跪下来,仓皇道:“王爷不要当真,秦珂刚刚行过笄礼,还不想这么早就嫁人。我与苏五公子自小有些交情,但都是童言,人说童言无忌不是吗?”
项伦微笑点头:“你母亲想必也是替你着急,女孩家还是嫁个妥帖的男人才算是有福。不过……”说着,他转向秦珂:“你的贡茶生意才刚刚开始,自然不能这么早就放弃!本王期待你种出更多更好的茶叶。这婚事,本王会替你留意着,你们且放一百个心吧。”
秦珂连忙谢恩。
“等等,”项伦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上一问:“鸣泉是你的师傅?”
秦珂没想到他竟忽然间提起这个名字,禁不住愣住:“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茶汤方面,也可以说是我的老师。”
项伦皱了皱眉头,眼神顿时深了几许:“是这样。”
秦珂那时还读不懂他眸中的犹疑,她只当项伦欣赏鸣泉的茶道功夫和奇异天赋,却不知二人之间到底还有什么联系,以至于让那天,立在娄家门前的项伦眼中涌现出如此的悲悯和无奈。
荆惠王走后,苏五冲出来:“痴三,你就是没良心的!出尔反尔!”
秦珂正忙着和小灵仙庆祝胜利,二人抱在一起跳了足有两分钟。
梨花立在一旁,望着尴尬的苏五,禁不住笑道:“如今你奉承她倾国倾城她都未必听的见,更何况是骂她。”
苏五顿时咧嘴道:“这也行!”
娄母抱着荆惠王留下的银子,笑的前仰后合:“发财了!贡茶呀!这回可发财了!”
小灵仙想到什么,赶紧抢过银子:“痴呆三,你可答应我了,这债不用我背的!”
秦珂连忙点头:“我那是以防万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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