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到嗯的一声。
林旋儿便又道:“不然还是倒掉算了,明儿个再重新煎一副。”
一声也不闻,回头看时,只见已经空无一人。
便无奈地摇摇头,道:“这个性儿还真是好!话不等说完便忙着办事去了。”
南辰只在里头笑。
林旋儿慢慢坐在他身边,想伸手去扶他,又想到他的伤口有可能会因为做起来再扯开来,便想了一想,才道:“你就先躺着吧!等药凉了再喝烦,说罢自己又来到桌前,将药碗小心翼翼端起来,细心往里头轻轻吹气,吹了一会儿,见凉得差不多了,便索性端起来自己先吃了一口。
看来这个庆祥也并非一无是处,急虽然急了些个,但是心里头却是清楚的,想必这煎药的步骤都已经问过药铺老板了,倒也都不错,她便轻轻走过来,伸手要去扶他起来,只见他一个人便坐起来,动作十分轻松。
林旋儿便将药放在他手中,轻声道:“喝了它吧!”
他便接过碗来,抬头就一饮而尽。
林旋儿便问他:“苦不苦?”
他将空碗递给他,摇摇头道:“还没尝出味儿来的。”
林旋儿接过碗来,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道:“哪里有那么大一碗药都没尝出味道来的!”
他便拉住她的手道:“若想问我味道怎么样,奶奶不妨再给我一点儿尝尝,我就能告诉你这是什么味道?”
林旋儿甩开他的手,嗔道:“药哪里还有要多吃的!”
他只咧嘴笑道:“我这里有点儿疼,你过来帮我瞧瞧!”说着便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刀伤。
林旋儿信以为真,便忙坐在炕沿上,伸手过去要解开他胸前的扣子,心里还嘀咕道:“方才不是才看过,怎么这会儿这里又特别疼起来了?
还未靠过去,却已经被他捧住脸颊,含住双唇,绞缠在一处。
林旋儿慌乱起来,习惯性伸手去敲他的胸口,却又猛地想起他才受伤,不敢碰他,又不能推他,只得让他白白将便宜占了去。
他的气息越来越浓稠,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的吻也越来越深入,林旋儿生怕他扯到伤口,不敢动弹。
南辰心中愈发欢喜起来,方才还野猫子似的对他又抓又挠又咬,现在就乖乖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只小绵羊一样,轻轻放开她的唇。
她羞红了一张脸,用手指指着他的胸口道:“你不能再这样对我了!”
他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只顾着将她的手指拉起来放在手中把玩。
林旋儿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才点头道:“好得差不多了,都能生出这样坏心眼儿来了!我也该走了。”
他忙上前一把将她拉住,又笑道:“不过你吃了我的药,我见你嘴上还有一点,也想尝尝什么味道,可不是生出坏心来了!”
林旋儿见他的确好了,便推开他的手,走到桌子前面,将方才的笔墨又蘸了墨汁,写下两个方子来,放在桌上,只轻声道:“等明儿个早上把这两个方子好生交给庆祥他们,路上记着换药,最好不要骑马了,还是坐车吧!回了京城,自己家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好生养养,以后再不要这样犯傻了,为个谁都不犯的!以后也别上这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老太太想想不是?”
说罢起身便往门口去。
南辰见她又要走,心里一急,便直接站起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一直在外头躲着的庆祥听到林旋儿又要走,也急得直跳脚,正被巡夜的周震看到,便拍他的肩膀道:“这大半夜的,你当差就到窗儿下头去,不当差就回屋老实挺尸去,做什么在主子房门外头跳来跳去,仔细三爷出来拔了你的皮!”
庆祥忙拉住他的手道:“周傻子你来了就好,现在三爷拦不住三奶奶,你马上进去拦住她!”
周震一把推开他道:“什么毛病,腻腻歪歪的!有话就好好说!你真当我是傻子,就算三奶奶要走,那也是主子的事情,我一个人粗口笨舌的下人,怎么好进去拦住她?你这猴儿似的精明人都尚且不进去,我如何做得来!”
“哎呀!我说你装个什么傻!快进去!”庆祥一把推着他往南辰门口来,一面在后头说:“不是我不进去,只是连你这个傻子都知道我是猴儿似的,我去说什么三奶奶自然都不会相信,只有你这样人去说,他还相信!”
周震心里也着急,便又问道:“你这部分青红皂白推我进去拦住三奶奶,好歹也得告诉我一个托词,不然我进去说什么来着?”
庆祥想了一想,便道:“哎呀!来不及了!要再跟你在外头跟你对一会儿话,黄花菜都凉了,要说三爷也真是的,猴急什么呀。”
周震回头便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伴着连喝道:“三爷的不是你也敢派!看我打不死了你个猴儿崽子!”
庆祥一面对着他的耳朵道:“说谎倒也不难,你就想着三奶奶平日里最关心什么,你随便编个什么借口,横竖骗得她跟我一同回京城去就行了!”说罢便趁机将他一把推进门去。
林旋儿见来的是老实巴交的周震,顿时羞红了一张脸,无奈南辰就在后头抱着自己不放手,只得轻轻闭上眼睛。
南辰皱眉道:“你进来做什么?”
周震本就没有想好怎么说辞,这被南辰一呵斥,心里先没了底,这一辈子没有说过谎话的人,忽然之间让他编个谎话出来,这该如何是好?
他这支支吾吾的的样子让林旋儿瞧见了,心里头顿时有些不安,便睁开眼睛看着他。
南辰要吃人了。
周震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忙想了半日,憋出一句话来:“园子里头送信来,说老太太连日来身上都不好了,让三爷快些回去!”
“什么?”南辰和林旋儿异口同声惊呼出来,半晌才慌张对望了一眼。
南辰松开林旋儿,赶着找衣裳穿,林旋儿想了一想,便对南辰道:“我回去说一声就来!”
南辰也不回答,径直将衣裳找出来,胡乱套上了,一把拉住她道:“跟我走!待老太太病好了,我随你回来领罪便是了。”
一时将众人都叫起来,翻身上马,林旋儿与南辰共乘一骑,连夜往京城赶。
一路上周震浑身都汗湿了,三爷要知道自己撒了谎,不知道会不会要杀人?
卷一 昔日又复来 201。病重
201。病重
马不停蹄赶回京城,直接回了家。
一路上,庆祥将周震夸了一次又一次,这个从来不说谎话的周傻子,竟然一句话就骗得所有的人都慌了似的赶回来,便是连三爷也没有起疑心。
独有周震一路上都十分不安,好几次想找南辰说话,都被庆祥拦住了,其实他说得对,三爷的身份千万不能暴露,纪云的身份也不能暴露,若是放任这两个人大吵大闹,败露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才真难向老太太交代,更何况如今正好,便是连林旋儿也带回来了。
皆大欢喜,有什么不好。
南辰虽然身上带着伤一直在赶路,但却因为有了林旋儿的精心照顾而并无大碍,一行人打外头赶着回来,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了芊芊,她一大早便打扮好了,兴冲冲地等在大门口,远远听到马蹄声由远及近,忙跑上前去看,却看到南辰将林旋儿护在胸前,两人亲密无间共乘一骑,顿时心中醋意大发,只伴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南辰翻身下马,陆荣轩忙赶过来小声道:“你回来就好了!三弟,三天前老太太就昏厥过去,怎么叫都不醒!我这里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里头大夫跪了一地,却一个都没有用!我赶着使人去向你报信儿,半天也不见回来,实在没有办法,我把大哥找回来了,现在他正在里头守着呢!三弟也快些!只怕迟了就赶不上了!”
话音刚落见了林旋儿,诧异了半日,又才拍手道:“果然老天保佑咱们老太太,如今三弟妹也回来了!快!快!快!”说着便忙着让人去准备软轿。
南辰见了,便一把将林旋儿抱上墨骏背上,自己也跨上去,才道:“不要费事了!我这就送她过去!”
南辰和林旋儿因早有了心理准备,都不觉诧异,只赶着去看,只吓呆了庆祥和周震。
庆祥呆了半日才怔怔地说:“原来周大傻子你不是说谎的高手,你简直是个半仙儿!你怎么会知道老太太今儿个身体不好?”
周震也用力拍了一下头,才道:“该死是!都是我这张乌鸦嘴。”
林旋儿心跳加速,一路轻轻地流下泪来,泪水随着脸颊便往下掉。
随风而去,只一滴滴落在南辰的脸上,南辰伸手搂住她的腰,又轻轻地在她耳边道:“放心!她这辈子受了太多的苦,老天不会再对她那么残忍了!你回来了!你一定能够救她!”
两人红了眼眶,来到金禧苑门口,只见家中众人都在,院子里头连棺木衣襟都已经备好,众人围着惜文,连书兰锦儿也下来了,都愁眉不展哭在一起,见了林旋儿,又抱住她便是一阵痛哭。
林旋儿忍不住泪如雨下,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如果她当时没有负气离开,没有想着要成全南辰的将来,老太太既不会出事!
她已经瘫软无力,连着走了好几步都无法向前,园子里头一阵血腥味,整整齐齐跪了一地的大夫,地上还有几摊血,剩下的那些脸生的大夫都磕头如捣蒜,不住颤抖,南辰一把将她扶起来,自己也红了眼圈儿,才道:“现在哭还太早了!你是个大夫!快进去救救她!”
在南辰的搀扶下,林旋儿终于进入了屋子里头。
屋里人很少,只有陆荣泽陪着。
不过一二月不见,陆荣泽整个人消瘦了一圈儿,面容憔悴、胡子拉碴,他见了林旋儿,呆怔着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眼泪就模糊了眼睛,半晌才哭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林旋儿来不及看丰蝉、双蝉的表情,只擦干眼泪,低头查看老太太的模样。
只见她仿佛睡着了一般,轻轻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林旋儿想到自认识她开始,就一直将自己当做她的亲生女儿那样疼爱,一声声旋丫头,一直在她耳边响,林旋儿一时间看得呆了,竟然就忘了帮她把脉,只傻乎乎地将手放在她额头前面,轻轻地捋了捋她的刘海,小声道:“老太太醒醒!醒醒!旋丫头回来了!不孝的旋丫头回来了,快请家法来打她!”
一句话说得众人无不眼红,南辰不忍看,只闭着眼睛站在炕沿边上。
老太太好像听到了一眼,眼珠儿动了一下。
宁大娘擦干眼泪,忙拉住林旋儿的手道:“旋儿!你看到了没有!她一直幽幽地这口气不断,等的就是你!你再叫她两声,她应了你,也好让她安心地去!”
安心地去?不!
她一直安静淡然,看透生死,可是这一次,她怎么会那么痛恨自己软弱无力,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张宣纸那么薄,一想到老太太有可能死,立刻就破了一个大洞。
她擦干眼泪,稳定心神,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因为慌乱毫无章法而失去了救母亲的最好机会,今天她不能够再因为同样的愚蠢而失去救人的良机,不到最后一刻,她怎么也不会放弃!
忙擦干眼角的泪水,轻轻扶起老太太的手,认真把脉,又翻看她的眼睑,看她的口鼻,甚至将衣裳解开,查看她身上的皮肤。
她以为自己很镇定,但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双手只是在不停地颤抖,谁都可以轻易地看得出她的慌乱,她的泪水一直不停,谁都可以轻易洞悉她内心的不安。
众人见她如此,都看着她,也有跟着流眼泪的。
其实大家都明白,老太太已经不行了,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眼泪始终干不了呢?宁大娘忍不住泪流满面,一边轻轻地拉住她,小声道:“旋儿,你不要这样!你回来她就很高兴了,前两天还没有昏迷的时候,她一直都很惦记你!你回来了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她摇摇头道:“不会的!我一定有什么没有想到!一定是这样!”
宁大娘还想说话,南辰便拉住她道:“随她去吧!”
自己则在一边跪下,伏在炕沿上哭泣。
这是大家头一次看到南辰哭泣,都忙着退到后头,看着他们两个手慌脚乱,默默跟着流眼泪。
她的头好痛!
天啊!
马上就要裂开了一般!痛得让她马上就要晕倒,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脉象显示她一切都正常,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跳会那么虚弱?
一直是自己调理老太太的身子,她身体历来很好,脏器绝对没有问题!怎么会这样?她不过只离开了这么一点点的时间,就弄得脉弱几乎都触摸不到,只剩下一口幽幽地残喘?
宁大娘见她险些摔倒,忙上前来扶住她,才道:“旋儿!要保重身体,你若是垮了,谁来接过她的担子?”
她轻轻地点点头,只是止不住地头疼,强忍住剧痛,再一次翻看了一遍老太太的身体。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轻轻撬开她的口角的时候,看到她的牙齿上有一个小小熏点。
这是怎么回事?
林旋儿便忙将丰蝉双蝉叫过来看,问道:“这是什么?”
丰蝉见了,便忙道:“几天前老太太说她牙疼,这是我家的种的一种草药,名叫天仙子,我们一家人牙疼都是用这个熏一熏就好,我说了有这个,老太太就命我出去找些来,我去找来了帮老太太熏了牙齿,已经不疼了,都大好了,老太太高兴,便命收起来,留着以后备用。”
她一面说一面翻着看了一遍,才道:“怪了!明明又好多的,怎么现在那么少?”
林旋儿将那药草拿过来看,自己竟然从未见过这个东西!
一时有些呆住了。
南城见她这样,便忙吩咐将外头大夫叫进来辨认,其中有一人见到,恍然大悟道:“想必是了,先前乡间有一例,误食了这种草药,症状倒与老太太一样。”
南辰便忙上前问道:“如何医治?”
那人叹了一声,不敢抬头,又被陆荣轩在后头踹了一脚,才道:“没治好,死了。”
一句话让招工人的心都跌到了谷底。
林旋儿轻轻地擦干眼角的泪,四处看了看,便对惜文道:“二嫂,将白露、婉月、天佑唤来,留下宁大娘,其他人全都走吧!把这些东西也都带走!”她用手指了指前头的棺木。
惜文听了,忙起来吩咐人撤走。
她又转身对陆荣轩道:“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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