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景御微微点头,“右相不必客气。”顿了顿,他又缓缓说到,“听闻右相后日就要随大军出发了,我特意来问问,希望右相万事小心,不久后就能凯旋而归。”
楚飞看着一脸平静的景御,轻笑两声,“多谢四皇子关心。”他抬头看着那些渐渐走远的同僚们,轻叹一声说到,“整个朝中,也只有四皇子关心此事了。”看看那些忙着自危的大臣们,他不禁摇头叹息。
景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片刻后才缓缓转过头,不在意的轻笑两声。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人不添乱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右相又何必去在意他们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楚飞听他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缓缓说到,“四皇子说得有理,可有些人偏偏不安分守己,着实让人头疼。”
“是吗?”景御冷冷一笑,将双手往后一背,站直了身体,眼睛看向前边,缓缓说到,“既然有那样看不顺眼的人,不如除去罢了,何必放在那里闹心!”他的语调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莫不想干的事情一般,语气却又那么坚定,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楚飞呵呵一笑,“如此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可是说者容易做者难,老臣就盼望着有那一天啊!”
景御缓缓转过头,眼角微抬,斜眼看着他,极不在意的说到,“那就等吧,希望右相能等到那个人。”说罢,他抬脚不急不慢的离开,背影挺拔无比。
“老臣恭送四皇子。”看着他的背影,楚飞朗声说到。
景御背对着他,扬起右手随意挥动两下,一句话也不说,缓缓离开。
如此重要的早朝,太子却称病缺席,大臣们忙着担心昨晚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直到下了早朝都没任何人问起。而他此时却身在醉香楼的雅间中,邬晟曦一袭黑衣站在他身旁,楚云裳则坐在对面。
静默久了,太子有些不太习惯,轻轻抬手示意邬晟曦倒酒,接过酒杯后轻吸两口,缓缓说到,“昨夜的事情,我不需要解释什么。”
楚云裳抬眼,默默的看着他,“我为殿下办事,也不需要问什么,但是我有一句话想要告诉殿下。”注意着太子的神情,他一字一句的说到,“不论是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太子尚未说话,站在一旁的邬晟曦缓缓说到,“其实殿下……”
“你住口。”楚云裳看也不曾看他,冷冷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并未与你说话。”相处了数年的兄弟。一下子变得如此陌生,他都忍不住自嘲一番,自己是否太好骗了。
见楚云裳如此敌视他,邬晟曦也不再解释什么,默默的站在一旁,眼神飘忽不定。太子抬眼看看两人的神情,轻笑两声,缓缓开口说到,“我做这一切自有我的道理,有人想除掉他的眼中钉,我何不借此机会将那喜欢自作聪明的人给除去呢!”
“原来如此。”楚云裳冷冷一笑,“殿下想事果然周到,云裳真是自愧不如。”
“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我知道你心中有怒,罢了,此事或许真是我考虑不够周详,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等你看到结果,自然就知道我所说非虚了。”
“不论怎样,我还是那句话,谁也不能伤害我的亲人。”楚云裳眉峰一挑,语气坚定无比。
“呵呵!”太子轻笑两声,“这个你大可放心。”顿了顿,他继续说到,“我想你此事也没什么心情办事了,不如趁此机会休息一段时间,暗卫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晟曦搭理。”此时此刻,他怎么还能安心将暗卫交给楚云裳,昨晚那具士兵的尸体,还好他处理得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完他的话,楚云裳笑意更浓,眼底满是不屑,“如此也好,多谢殿下体恤。”
“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客套话。”他微微一笑,一抹杀机自眼底一闪即过口
“云裳家中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殿下了。”说罢,他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好!”他点头应允,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楚云裳走出房门后,他抬起手轻轻按住肩膀,嘴角噙着冷笑。邬晟曦安静的站在一旁,眉头却微微皱起……
第八十一章 仓平
临近初冬,可邺龙的清晨依旧如秋日一般,艳阳高升,微风和煦。
数十万大军早已整装待发,浩荡的军队肃立在城门外的官道两边,十里绵延,好不壮观。写着楚字的赤红色战旗从城门一直延伸到军队的尽头,随风飘扬。城门下,无数百姓簇拥在一起,纷纷伸头探望,直到看见那坐在高头战马上的中年男子和一身戎装的段如风时,才不断惊呼到,“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次出证很让人不解。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何要去帮助南楚打伏?为何还要身为右相的楚飞亲自带兵?
景龙多年无大战,百姓们也过了几年舒坦的日子,试问天下人,有谁愿意打仗?又有谁愿意让自家的男子去为别的国家卖命?
往年打仗也不过是为了镇守边关,而这次却要深入南楚,若是这些将士们不幸战死沙场,连魂归故里都办不到,试问他们的亲人,有谁愿意看到那一幕。
天还未亮时,不少百姓就已经挤到城门外,纷纷送别自己的亲人,更有不少士兵并非京城人士,孤独的站在城墙下,挺直了腰轩,默默看向远方。
乔凝心和楚云绝早已挤到人群中,听着身旁百姓的抱怨,两人忍不住蹙眉轻叹。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他们仅能做到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而已,至于那些身穿战甲保家卫国的士兵们,只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就好。
楚云裳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朴素的装扮,站在人群中,默默的关注着这些士兵,这些百姓,还有那缓缓走出城门的楚飞和段如风,深邃的双眼中满是担忧。当他的目光触及段如风身后的水戎樱时,眉头轻皱,视线随着她的身影移动。早上在家中与爹告别,爹还提醒他要早点将柳如烟接回来,可他却不知道,其实她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如今更是紧随他们一起回南楚。
或是感觉到了楚云裳的目光,骑在战马上的水戎樱缓缓转过头来,今日的她也不似之前在围场那般浮躁,稳稳的坐在马背上,随着大军的队伍缓缓离开。她注意到楚云裳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面向楚云裳咧嘴轻笑,看得楚云裳为之一愣。
虽然马上的女子面容已改,可那身形,那举手投足间的女儿姿态,他是最熟悉不过了。顿了顿,他也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水戎樱看着向她微笑的楚云裳,不由得垂下头来,缓缓将头移向别处。
此时此刻,楚云裳竟然还会对她微笑,她真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那笑意直达眼底,就好似他们刚认识时一般,依旧让她如沐春风。
楚飞转过头来,看到了人群中的楚云裳,见他看向自己这边,随即抬手轻挥了两下,楚云裳回过神来,赶紧伸出手回应着,轻声说到,“万事小心。”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周围的人几乎都听不到,可楚飞却看清了他的嘴型,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会意的点点头,将视线移向了别处。转身的同时战甲也随之哗哗作响,腰间那块金色的令牌若隐若现。
那是乔烈昨日登门亲自交给他的令牌。是他的贴身信物,这次大战。乔家依旧不吝啬半分,捐出了十万担军粮,并且亲自运送到全平关,等大军到了仓平关,楚飞用此令牌便能将粮食取出来。
这十万但军粮可不容小觑,有了这些粮食,他们就是与南楚大军大战三个月也没问题,有了乔烈的支持,军粮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大军更是如虎添翼,也算是为这场大战增添了胜算。
除此之外,楚云裳还从调集人为大军赶制寒衣,务必在大军踏出景龙内将士兵们的御寒大衣准备好。南楚较寒,不似景龙这般暖和,现在又到了初冬,那里早早的就下起了雪,就连与南楚接境的仓平关此时也已经大雪纷飞。
大军已经渐渐走远,人群却依旧未散,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远去的大军,眼中满是不舍,不少妇孺还开始小声哭淡,抽泣声此起彼伏,看得人好不伤感。
乔凝心与楚云绝对望一眼,两人绕有默契的眨眨眼,慢慢挤出人群,朝着城门内走去。
“大哥,大嫂。”楚云裳跟在他们身后,缓缓开口叫到。
他们俩止步,转过头看着一身布衣的楚云裳,楚云绝随即轻笑两声,沉声问到,“大哥大嫂要回家吗?”
楚云绝正想点头,乔凝心却抢先答到,“不,我们再随便逛逛。”
“哦!”楚云裳点头,“那你们逛吧,我先回去了。”说罢,他缓缓转身走向回楚府的路。
“云裳怎么有些怪怪的?”楚云绝轻蹙眉头,有些疑惑。
乔凝心看着楚云裳的背影,也觉得有些奇怪,今日他怎么不似往日那般神气,反而有几分落寞呢!想了想,她轻叹一声说到,“不管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
仓平关地处三国交界之处,不但南有南楚,东边还与朔阳仅有一线之隔,两国之间由准水分界,只要渡船越过不算宽阔的准水,就能到达仓平。朔阳与景龙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数年来,也极少有征战,两国虽从未有过过多的交涉,但都素持着互不相扰的原则,和平相处。
朔阳与景龙都算是富庶之地,比起早前的南楚要好许多。两国之所以从不出面挑衅,不是因为他们的国君有多开明,有多爱好和平,而是他们深知两国实力相当,难分胜负,硬战只会平白消耗两国的兵力和金钱,不但劳命伤财,还很有可能让别的国家趁虚而入。
大军从京城到全平关,至少要数十天,如果换成单骑的话,至多八日就能达到,更何况乔凝心和楚云绝骑的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林天炎早在昨日就已出发,他的目的是要赶在圣旨到底仓平关时,将一切事宜都打理妥当。弦月则留在了京城垫后,处理剩下的那些事情。
乔凝心此时已经换上一身男装,一头青丝高高挽起,足蹬长靴满脸英气,坐下一匹枣红色宝马,此时正载着她跑得飞快。楚云绝紧随其后,半个身体附在马背上,双眼一直紧紧注意着前方,默默保护着乔凝心。
两人一前一后奔走在这狭窄的小道上,为了赶在大军到达仓平关之前做好一切准备,他们决定连夜赶路,风餐露宿。
足足走了两天一夜,不但人已筋疲力尽,连坐下的马儿也跑不动了,此时天色已晚,他们身处山林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着实有些难办。乔凝心拿出那日大哥送给她的夜明珠,从怀中摸出地图,仔细的看了看,轻声说到,“至少要再走五十里才能到达小镇上,可是马儿已经坚持不到那里了,不如我们就在这林中休息一晚吧!”
楚云绝抬起头,谨慎的打量着这片树林,片刻后才缓缓点头,“好吧。”
两人翻下马背,将马儿赶去喂草,随即捡了块空地坐下,嚼起干粮来。
楚云绝将水壶递到乔凝心身前,乔凝心二话不说,打开水壶使劲灌了几口。劳累了一天,颠簸的马背让她疲惫不堪,骑马赶远程,这还是第一次,在这落后的冷兵器时代,马儿就是最好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她没得选择。
收好水壶后,她缓缓抬头看着天空,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开始天马行空起来。如果可以,她真想开着军用装甲车杀出仓平关,直接踏平那些南楚反军,轻而易举将他们拿下。
可是,那可能吗?
片刻后,她终是收回思绪,微微一叹,那些不过是空想罢了。
“怎么了?”楚云绝看着她有些失落的神情,伸手轻轻为她擦了擦嘴,一脸柔情。
“呃,没什么。”回过神来,她不由得轻笑两声,低头一口吞下手中剩下的糕点,大嚼特嚼。
“你慢点。”楚云绝赶紧伸手轻拍她的后背,看着她粗鲁的吃相,既好气又好笑。
乔凝心慢慢咽下糕点,一掌拍掉楚云绝的手,不爽的说到,“你别总拿我当个小孩子好不好,我也不是娇滴滴的弱小姐,不需要你这样保护的。”
楚云绝对她实在太好了,总是把她当作瓷娃娃一般保护,她真怕再这样下去她连自我都找不到了,连自己到底是干什么的都会忘记了。她更怕自己会渐渐依赖这个男人,失去自我保护的能力,变得懦弱和无能。
楚云绝愣愣的收回手,眼中闪过一缕失落,轻笑两声,“好。”
“嗯!”看着他那神情。乔凝心又觉得有些不忍。想来想去。心中更是不痛快,只淡淡的回应了一个字,赶紧转过头去,背靠在楚云绝的身上,抬起头烦闷的看着天空,蹙眉沉思。
楚云绝也不多说什么,任由她将头仰在自己的肩头,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听着她有些紊乱的呼吸,默默猜想着她此刻的心思。
闷了半晌,乔凝心终于缓缓开口问到,“你相不相信鬼神?”以前她从来不信,可如今她就不能那么肯定了,自己的亲身经历不就如此诡异吗?不但借尸还魂,还来到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并且前后毫无征兆,那些所谓的鬼神也没见过,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如果她告诉别人她不是乔凝心,别人会信吗?如果她说她来自二十一世纪,那里有飞机,有潜艇,有导弹,有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他们会信吗?
楚云绝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不由得微微一愣,片刻后才轻声说到,“这些东西,可信,也可不信,并不重要。”
“是吧!”她的语气淡淡的,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楚云绝扭过头。看着有些恍惚的她,柔声问到,“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乔凝心摇头,“不过觉得好玩,随便问问罢了。”
询问过后,又是无言,两人都仰起头看着天空,思绪飘出老远。林中一下子变得安静极了,偶尔听到几声虫鸣,还有马儿喷气的声音,微风吹过头顶上的树叶,时不时吹掉几片枯叶,掉进两人怀中,可他们似乎都不知觉。
夜渐渐深,林中越来越凉,楚云绝忍不住轻唤乔凝心两声,都未听到她的回答。
确定她已经睡着,他小心的将她抱到一颗树下,自己席地而坐,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从身边的包袱中拿出斗篷,小心的为她盖上。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乔凝心的睡容,“你在想什么?为何连睡觉都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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