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悍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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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悍家福-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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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她便觉得失策。毕竟她只是个填房,对已故大夫人要用尊称,何况萧刘氏又是她的表姐。可是话已出口拾又拾不回来,尴尬得脸色青红变幻了半晌。

银杏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没瞧见她的神色一般,用另一块帕子兜着捡起来的碎片扭身出去扔了,再回来时一脸的笑:“您就为这个生气呐?”

“不在您膝下不是正好么,还省得您马上就得为她的婚事操心。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嫁得好了,四姑娘不念您的情儿只当是这新身份过硬,嫁得不好倒全怪在您身上了。”

“这四姑娘又不比咱们五,呃,不比咱们六姑娘。不是自小由您养大的,既不贴心又不得济,倒不如没有。”

萧林氏却乐呵不起来,墨儿死丫头寄在谁名下本就与她方才的怒火无关,不过是她找的说辞罢了,银杏再怎么安抚也安抚不到点子上。可眼下再发怒发愁又有什么用处?

回头再琢磨起老爷这几天对她却也与以前没啥区别,萧林氏不由得灵光一现——墨儿死丫头离开萧府时才两岁多一点儿,哪里记得什么事儿,更不用提记得真亮不真亮了。既是如此,怕她作甚?

况且那丫头就算记得,要人证没人证要物证没物证,就能空口白话往她身上栽赃吗。萧林氏想到此处不由得抿嘴儿笑起来,倒叫银杏以为自己的劝慰说到了大夫人心坎里,也跟着洋洋自得起来。

可转念一想,银杏又自怨自艾起来。本来还以为那墨儿与她都是一样的奴才,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奴才变成了主子?身为小乞丐时被郡主捡回王府,蜜罐里长大不说,又被郡主带着出嫁回了萧府,还辗转着认了祖归了宗,难不成人的富贵真有天定?可她银杏偏偏不愿认这个命。

萧林氏主仆在这厢各怀心思,而清苑里,老夫人指给墨儿的两个妈妈四个丫头正在帮着四姑娘整理要带到新院子里的物什。墨儿忍着泪不叫她们收拾,又喊来处了很多年的姐妹们叫她们将自己的东西分了。

终于认祖归宗了,墨儿却觉不出一丝一毫的高兴。从今往后还有谁拿她当姐妹呢?她是萧府的四姑娘了,再见到清苑的丫头妈妈们,怎么称呼?依旧拉着流苏璎珞几个叫姐姐,她们敢答应吗?妈妈们倒是还能叫声妈妈,可是妈妈们也要给她屈膝行礼称呼一声姑娘小姐吧?

主子还能再整天喊她小墨墨吗?还能再叫她换了小厮衣裳陪着上街疯耍去吗?三爷还能再指着她叫她墨儿死丫头吗?还能再整天催着主子赶紧将她嫁了人、省得每次出去都扮成男装吗?

新院子离着清苑并不远,抬脚工夫就过来了,可是再来就是客;那院儿里的正房明暗三间都归置得清雅又不失华丽,可是在她眼里却比不上清苑后罩房的小屋里舒坦自在。

还有,她倒是认祖归宗了,她娘呢?在萧家族谱上,她的娘是已故大夫人萧刘氏,那族谱里却没有她亲娘的名字,哪怕只是用个某某氏代替。她的亲娘,依然只是个逃奴……

吴妈妈见她又立在那里独自落泪,便捅了捅四姑娘的大丫头灯芯,示意赶紧去劝慰一番。灯芯持了帕子走到墨儿身边递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麻雀变凤凰不是个好事儿吗?谁知道四姑娘这是为啥哭呢?

墨儿擦了泪,便叫灯芯去将她特地留下的几件玩意儿收起来,强笑着对大伙儿说:“这几个我就舍不得给你们了,都是我三嫂过去赏我的,我稀罕着呢。改明儿我的院子归置利落了,我叫灯芯过来招呼大伙儿过去吃酒。”

“我去正房一趟,灯芯一个人留下来等我就好,洪妈妈袁妈妈带着灯草她们先回吧。”

她说完这话便扭身离了后罩房,才一进明间里,花黄便迎上来屈膝施礼:“四姑娘来啦,三奶奶在东次间歪着呢,您先稍等会儿容奴婢通报声儿。”

墨儿立时扁了嘴儿,泪珠子成双成对的落了下来。花黄有些慌张,想凑上前来给她擦擦泪吧,又有些畏手畏脚的。

“小墨墨来了吧?花黄快叫她进来。”皇甫惜歌打东次间里高声喊道。

墨儿扑哧笑出声来。花黄愣了下,便苦笑着摇头:“都是四姑娘了,就莫这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了,叫外人瞧了不像样子。”

墨儿想不到花黄还能这般与她讲话,方才那又屈膝又自称奴婢的一幕叫她伤心坏了。更想不到三嫂还能像以前喊小厮一样叫她小墨墨,原来这身份虽然变了,以往的情份并没有变,之前是她想得太多了。

进了东次间,皇甫惜歌便笑指她:“你瞧瞧你,怪不得花黄说你,原来那十二岁不过是个假岁数,可不能总自己拿自己当孩子了。其实你都是个快议婚的大姑娘了,能不能不这么丢脸的整天哭天抹泪儿?”

又下炕拉着她的手扯着她一起坐下:“你的院子都收拾好了?取了名字没?取好了别忘了来说一声儿,好叫你三哥给你写个匾额挂上。那几个丫头得用吗?若是不听使唤可别忘了告诉我,我再求祖母给你换了好的。”

“三嫂给我取一个园子名儿吧。”墨儿红着脸扭捏的笑着。

皇甫惜歌叹气:“这扭捏的笑能不能改了?你打明儿开始每天来清苑两个时辰,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叫两位姑姑好好儿调教调教你,一点没个大家闺秀的气派哪儿成?回头再叫祖母和大老爷埋怨我耽误了你。”

“你的院子吗,也不用费心非得取个啥高雅的,就按你的名字叫墨园怎么样?左右三姑娘和五姑娘也是照名字取的,倒省得你与她们不一样叫有心人拿了当话柄。”

墨儿先为她安排的调教课程扁了扁嘴儿,听了后面的话又拍起手来:“墨园,好听好听。一听便知道那里住的是我呢。”

话说完又想起大李姑姑的戒尺,忙将双手拢到一起哈了几口热气,将皇甫惜歌逗得咯咯笑起来。

第一卷 菡萏 第九十八章 瓢

第九十八章 瓢

要说墨儿的认祖归宗除了叫大夫人忐忑外,萧府里还有哪个不高兴不爽快,那无疑便是三夫人与原来行四如今行五的五姑娘萧婉眉了。本来婉眉与婉绣一样都是到了快议婚的年龄了,如今平白又蹦出来一位,这岂不是成了狼多肉少了?

若萧婉墨寄在萧林氏膝下也就罢了,依着萧林氏的刻薄为人、孩子只是自己的好,这萧婉墨也不要妄想在她手下讨到便宜,三夫人与萧婉眉也就不必怕她们抢了自己房头的好处。

谁知三奶奶使了个小手段便令萧婉墨成了已故大夫人萧刘氏的嫡女,萧婉墨又是自小与三奶奶一同长大、一直被三奶奶当妹妹看待的,若真有很不错的人家儿上门来提亲,岂不是很可能便宜了那新来的四姑娘?

萧婉眉一边与嫡母抱怨着,一边暗暗将墨儿恨到骨子里。跟着皇甫惜歌出去参加了几次赏花会,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嫡女庶女的,只有娘家真正有人给这女儿撑腰,才算真的腰板儿硬。

可是她有什么?那三嫂之前的护持不过是忠于祖母的托付,并不是发自真心。否则怎么就叫萧婉墨去跟着两位姑姑学规矩,倒不愿喊着她一块儿学?不是都说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么?三嫂却连捎带手儿卖个人情都不愿做。

三夫人被萧婉眉的声声抱怨惹得心烦,便打发她回去更衣梳妆:“虽说这午宴并没外人儿,你也不能输了气势叫人家瞧咱们房头笑话。只要你规规矩矩的讨你祖母喜欢,哪个也欺负不了你不是?”

“你们三个姑娘年岁差不了一点,身份也没啥差别,你祖母决不会允许出现厚此薄彼的事儿,因此你也不必太忧心。何况你个姑娘家,哪有天天将自己的婚事挂在嘴上的?倒叫别人说你不矜持了。”

萧婉眉一听嫡母说得也在理儿,便屈膝告退回了眉园。一路上却也忍不住暗自伤怀,那些话儿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没个人帮持着哪里就那么好讨喜的。一抬头却远远的望见三嫂携着四姑娘从墨园出来,两个人都是盛装打扮,说说笑笑的往一泓轩方向而去。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跟了过去,艳羡过后却是一黯,默默地低了头往自己的院子走。她的大丫头立春仿佛没觉察出自家姑娘的低沉,还一味的喊着立夏看四姑娘那条裙子是不是缂丝绣,被立夏狠狠瞪了一眼就有些糊涂。

萧婉眉自嘲的一笑。她身边的两个大丫头都是母亲给的,立夏虽称得上精明却不大贴心,这立春贴心吧却是个彻底的傻大姐儿,整日被妈妈们提点着也不见长进。哪像萧婉墨身边的灯草灯芯,都是祖母身边伺候了好几年的机灵人儿。

一泓轩里笑语欢声已是响起了好久,萧婉眉终于姗姗来迟。三夫人不满的瞪了过去——早早儿就叫她回去梳妆了,怎么竟这么久才过来,礼数还没弄周全却只知道与她人攀比,这不是叫老夫人埋怨她不好好教养么。

老夫人依旧是往常那般装作无视,只与身边围坐的几个说笑着。萧婉眉叹了口气想找个角落坐下来,却不想墨儿娇俏的站起伸手唤她:“五妹妹过来这边坐。”

皇甫惜歌也一同笑着喊,又叫婉绣往外退了一个位次给婉眉。婉眉羞涩的谢过众位姐姐嫂子便手压裙边坐下,莫名的带了婉绣平日里的做派,倒叫皇甫惜歌好一阵惊叹这五姑娘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眼瞅着各式菜色流水般由丫头们一样样摆上了桌,老夫人便招呼大伙儿往桌边围坐,“并没请什么外人儿,都是自己人便围着坐了吧。四丫头来坐到祖母身边来,惜儿你将四丫头的干娘招呼好了。”

萧婉眉刚想起身挪步,却想起来这‘四丫头’已经不是她了,低头又是一阵苦笑。墨儿听到老夫人喊,便询问般望向皇甫惜歌,见三嫂对她微笑点头方才笑着站起来坐了过去。

酒过半巡菜过五味,老夫人来了兴致,一会儿叫墨儿给阿四家的敬酒,一会儿又叫她去敬皇甫惜歌一杯,一桌子的人几乎都被老夫人指使着墨儿灌得半醉,笑也笑过了,喊也喊过了,皇甫惜歌醉眼迷离的望着众人又望望墨儿,心里感慨万分。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特,当初捡来的小乞丐竟是自己的小姑。萧家的家规严格到事无巨细,却还是有骨肉流落街头,那么随意纳妾不分嫡庶的人家儿又该如何?而墨儿到底是怎么与她娘离开萧家的,至今也没问出来缘由,这其中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起墨儿那日被邓嫂子彻底认出来,又被众人围拢着埋怨她怎么不尽早说出身份,墨儿只是哽咽着说了句大宅门里生存难啊,再问什么便死活不开口,皇甫惜歌忍不住暗暗摇头叹气。

思绪游离间,却听到正厅那边传来一阵呼喊,继而便是闹哄哄一片。孙妈妈低声在老夫人耳旁说了句老奴去瞧瞧便匆匆离去,再回来时已是满面的尴尬,又不时抬眼朝皇甫惜歌望过来。

“哦?先把人带下去看起来吧,眼下太煞风景了。” 老夫人听孙妈妈俯头说罢,不快的摆手。

孙妈妈应声又快步去了正厅,一直到宴席用罢也没回来。二房三房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想留下来瞧瞧热闹吧,老夫人又紧着打发她们回去。三夫人一步三回头的张望,见实在没办法留下便偷偷打发了身边的浅云出去打听一二。

“四丫头带着你干娘回你院儿好好歇着去,万万莫慢怠了,否则祖母唯你是问。”老夫人半玩笑的嘱咐墨儿。墨儿笑着屈膝领命,又叫灯草扶着阿四家的与她回墨园。

萧林氏身后一直立着的银杏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又是何时不见的,眼见着这会子人都快走*了还没回来,萧林氏急得团团转又不敢开口骂上几声,却听得老夫人开口留下她叫她晚些再走。

此时的皇甫惜歌心头更加迷惑。孙妈妈那会儿进来总瞧她她就觉得不对,眼下又留下了大房的人不叫走,难道方才正厅那边发生的事儿与三郎有关?正打算开口问问老夫人,便见孙妈妈带着两个粗使婆子押了一个丫头上来。

那丫头被左面的粗使婆子一脚揣在膝盖回弯处,扑倒般哐啷跪到地上,萧林氏定睛一瞧暗叫不好,这不是银杏吗?这是做了什么下作事儿叫人逮了?此时萧孟朗也打外头进来,给老夫人行了礼便自己拖了椅子坐到妻子身旁。

皇甫惜歌不由笑起来。原来总说按下葫芦起了瓢是她乌鸦嘴,可她如今算是看透了,宅门里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家家都一样。过去在王府不是事儿少而是母妃护得好啊。

前几日去石家,就听石大少奶奶学说过石大少三个妾的来历。不是请来戏班子唱曲儿被人瞄上使了手段,就是一心想攀高枝的丫头找了机会往爷身边腻,如今这戏码儿又在萧家在她夫君身上上演了。

老夫人喝了几口茶,就问萧林氏这丫头可是她屋里的,得到是的回答后老夫人笑了几声,将萧林氏惊出一身冷汗。皇甫惜歌这边已经将夫君附耳过来说的话听个大概,一边点头一边打量众人神色,心里也就有了计较。

三郎是不可能青天白日大晌午的去占一个丫头便宜,她信他。况且还是那句话,就算两人真的滚到一处去了,或是三郎死活想要弄些乱七八糟的人进清苑,在她这儿也行不通。

石大少奶奶说得好,就算你如何的不在意,就算小妾通房撼动不了你正妻的地位,有那么几个喜欢使下作手段勾引爷的浪蹄子总在你院子里晃悠,保不齐哪日就出了大事,“因此妹妹万万莫学我,忍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连自己的儿子都得请两个大夫随身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吃坏了喝坏了。”

皇甫惜歌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一句话也不说只等老夫人示下。没想到过去总是喜欢芝麻大的事儿都叫她处置的老夫人,似乎这些日子考量她考量累了,直接挥手:“先关起来,回头找了人牙子卖了吧。”

这话一说出口犹如炸雷在银杏头顶劈下,她打地上挺直了身子满脸是泪犹不敢相信,似乎想要再求证下那般望着厅里的几位主子。见老夫人说罢后再无人搭理她、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两个粗使婆子又欲上来拖她出去,银杏拼尽全身力气发出母狼般的嚎叫,“夫人救我!”

萧林氏的脸立时犹如开了染坊,青青红红得煞是好看,旋即又倒竖了柳眉呵斥道:“莫以为你在我屋里伺候了几年就胆大妄为,什么你啊我的!快快拖出去!”

老夫人目光如炬的望向萧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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