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应本来在慢慢接受着白发人头黑发人的丧子之痛,突然听得温诗言这惊人之语,身体立即晃了一晃,吓得一旁的刘竞急忙扶住。贾应激动之下居然结巴地说道:“这……这话……怎、怎讲?”贾应在问话的同时,阮缡来到温诗言耳边,悄声说道:“此话可不能乱说,你可看清楚了?”
温诗言对于自己验尸的本领,自信得向来有些自负,虽然在这古代缺少设备从而使技术大打折扣,但基本的东西还是不会判断错误。她冲阮缡妩媚一笑,抛出个自信的目光,对贾应说道:“相爷,您得先回答小女子几个问题,小女子才好告诉你‘这话怎么讲的’!”
话到此份上,贾应连连答应,道:“好,好,你问,你问!”
温诗言清清嗓子问道:“小公子平日会不会拿重物?”
“应该……”贾应平日习惯用不确定的语气说话了,此时居然改不了此毛病,但他刚一说出“应该”二字,温诗言便打断道:“这很重要,拿就拿,不拿就不拿,别应该不应该的!”此时由她主导着场面,说出这些番教育贾应的重话来,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阮缡为她捏了一把汗的同时心里暗叹道:算了,让她改了口无遮拦的毛病,估计母猪都能飞天了。
温诗言的强势令贾应愣了一下,下一秒却很配合地调整着自己说话的方式,他肯定地答道:“不会拿重物。”
得到这一答案,真相基本呼之欲出,但为了确实的证明,她又问道:“那小公子出门是走路多还是坐轿多呢?”
“自然是坐轿多。”贾应此次回答得很干脆。
这一来,温诗言便有十足的把握证明死者不是小公子了。她拉起尸体的手,说道:“按相爷所说,小公子不会拿重物,也就是说手部皮肤应该平滑光洁,但是死者的手掌有些老茧,这些茧不是一天两天磨成,应该是长期干活而生的。”说完又拉起尸体脱了袜子的脚,说道:“再看这双脚,想一个长年出门坐轿的公子,怎么会有泥垢在指甲中呢?”脚上的茧不用再说,也能证明此人并非小公子了。
此人不是贾允,那贾允在哪儿?他又是谁?为何他会死在贾允房里?这一连窜的问题在贾应的脑中滑过,最后汇成一句话,道:“照温姑娘所说,此人定然不是允儿,只是此人代允儿而死,本相会将他厚葬……找允儿的事……就劳烦温姑娘了。”
温诗言是想在证实了死者不是正太之后,就全身退场不再管闲事的。谁知道贾应一句话便把她的梦想给打破了。她“啊”了一声,满脸愁容地嚷道:“为什么啊?关我什么事啊?不是有……唔……”她在相爷面前倒也丝毫没有怯意,若不是阮缡及时捂住她的嘴,指不定后面还会嚷出什么来。
阮缡又一次把自己推向了刀尖浪口。
卷四 步步暗惊心 第083章 老娘要罢工!
第083章 老娘要罢工!
贾应当相爷有些年头了,他还没遇到过哪个小民在自己面前问“为什么”的,此时听她哀号着喊出,而且还一副凄婉的模样,居然一时也找不到理由答她。
贾应顿了一下,决定不去理会温诗言的哀号,只是冲刘竞交待了几句,便急急地离开了房间。直到走出很远,他还能感觉到温诗言的怨念。贾应在心里暗想道:这个温姑娘是何等人物?居然丝毫不惧怕老夫?
温诗言的抗议被阮缡打断,进而成为无效,她先剜了阮缡一眼,再暗说了句:“一会再与你算账。”便转过头去看徐朝虎。她此时的打算是把这件事丢给徐朝虎便走人,谁知找了半天都没看到徐朝虎的人影。
正当温诗言要放弃找他之时,他又从门边冒了出来。徐朝虎人是出来了,但立即被刘竞拉着交待事情,根本就没时间留意温诗言这边。温诗言也不好公然打断二人谈公事,只好压着火气耐着性子地等着徐朝虎空闲下来。
有了这个空档,温诗言并没闲下来。她再扫向阮缡,见他微蹙眉下站在离自己不远的一边,其表情还透着一丝责备。
她本来就在恼火,又触到阮缡脸上的责备,心中的火气自然就暴发了出来。温诗言从来都不会强忍自己的脾气,她的一贯方针是,火气上来就要发,不会忍出内伤。于是她边吼边一指一指地戳着阮缡的胸膛,道:“刚刚干嘛不让我说话?干嘛捂我嘴?咱们熟到如此地步了吗?你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吗?你是不是想乘机占老娘便宜……”她莫明其妙地摊上了一个希望渺茫的任务,想求助徐朝虎,他却偏偏忙得不可开交,只好把一肚子的无名火冲着阮缡发了出来。开头的话还能让人理解,越说到后来,她便越扯越远,听得阮缡边退边挑眉,一副无奈之极的表情。
温诗言是想找人吵架,便拉了离得最近的阮缡一顿凶,谁知道阮缡此时一味忍让,令这场吵成了她一个人的单口相声。她吼得几句,自然就觉得无趣,收了声,剜了阮缡一眼,忿忿地冲了出去。
阮缡无奈地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气急攻心之下迷失方向。
此时躲在暗处观察着的纪、隋二人看完了热闹,又互使了个眼色,低声议论起来……
纪然道:“小温好凶悍!”
隋枫道:“诗言也就对着阮兄会如此。”
纪然道:“啧啧啧,阮兄怪可怜的。”
隋枫道:“呵呵,也许吧……”
纪、隋二人边聊边从相国府退了场。
从相国府到阮宅的这一路上,阮缡都低垂着眼眸跟在温诗言的身后,而温诗言却不停地叨念着:“我说不去,你非要我去,这下好,摊上个这种破事,老娘不干了,老娘要罢工!”她反复地嘀咕着,说得阮缡不敢吱声。
其实对于此事,阮缡也有自己的看法。他是觉得温诗言在验尸之时太锋芒外露了些,以至于被贾应指了名找小公子。别人徐朝虎来请她,并没要求她立马破案,她完全可以随意敷衍一下,皆大欢喜就可以了,谁知道她认起了真来。从根本上来说,这摊破事,也是她自找的。只是这些看法,只能烂在阮缡的肚子里,丝毫不敢表达出来。
温诗言向来就是说到做到,她说不管,那肯定就是撂在一旁不闻不问。对于她来说,反正就是一个魂穿过来的外人,在这里刚好又无亲无故、无欲无求。有句话叫,无欲则刚,她什么都不想,便就什么也不怕。
贾相爷指名点姓要她去找小公子,先别说她是立即反抗,就算满口答应,也会抛到脑后。凡是熟识她的人,用大脚指想,都知道她肯定会转背就忘。
温诗言罢工是罢定了。
她罢工了不要紧,徐朝虎还在。虽然温诗言没时间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徐朝虎,但徐朝虎能猜到她绝对不会掺和这摊破事。虽然贾相爷是指定了温诗言,但他才正牌的捕头,到时候若真是追究责任,那也是他的事情。可以说,徐朝虎压根就没想过让温诗言亲自出马。他的打算是由他先打探消息,等有了眉目,再请上温诗言一起。如此也好有个正当理由见见她。
二人并没事先商量,此次不谋而合。虽然其内容有些出入,但最终目的却是一样。
于是可爱可敬的徐捕头便开始没日没夜地四处打探消息。
温诗言在家里窝了两天,似乎也没有谁跑来催促,便放心地以为众人都将她忘到了一边。正在兴高采烈之时,徐朝虎却灰头土脸的来登门拜访。
看到徐朝虎灰扑扑的脸,想到他前来的目的,温诗言的脸色就一直铁青着。他的出现,意味着众人并没有遗忘她。她还是此案的首要负责人。
温诗言拉长着脸,语气生硬地问道:“徐捕头,又亲自来请我吗?”
徐朝虎很理解温诗言的不悦,若不是他把她拉去了相国府,她也不会趟上这混水。徐朝虎讪笑了下,回道:“不是来请温姑娘的,徐某这两日四处打探有了一丝眉目……”
温诗言接口问道:“什么眉目?找到人了?”她此时巴不得小公子立即站在自己面前,如此就万事大吉了。
她的急切令徐朝虎苦笑了下,道:“不是,不是找到人了,而是有些线索了。”
温诗言蹙眉边问道:“什么线索?”边在心里责备着:这个徐朝虎,怎么问一句答一句的?一点儿都不干脆!
徐朝虎这两日没少跑地方,他四处打听最后才得了一丝线索,为了见温诗言,又没好好休息便跑来了,其脸色灰白得明显。然而温诗言就愣是装作没瞧见,一句好话没有,反而还一个劲地催他快说。此举令徐朝虎好不心酸。
他带着几分沮丧,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向温诗言说了。本想听她夸自己两句,却听她损道:“徐捕头,你办事的效率也不高嘛,这么两天了,才查到这一点而已。”
卷四 步步暗惊心 第084章 还等着人抬呢?
第084章 还等着人抬呢?
其实自徐朝虎一进门,光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温诗言便知道他这两日有多辛苦了。毕竟温诗言以前也是吃这碗饭的,深知案子来了四处奔波的辛苦,也知道辛苦过后希望听到一句半句表扬。但她却对徐朝虎把自己拖下水的事情耿耿于怀,有了这层原因,她便一直无视着他满脸的疲惫,就连后来徐朝虎说找到了些线索也毫不留情的加以打击。
温诗言轻飘飘的一句话,令徐朝虎沉默了好久,他郁闷地皱眉,想反驳两句却又不敢。徐朝虎知道是他把她拉下了水,若一开始她就没答应,也不会有今天损他的机会。让她发下脾气也好,免得憋出病来。徐朝虎暗暗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其实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温诗言冲他发脾气,只是觉得找了个名正言顺损人的好机会而已。
她并不领情徐朝虎的体谅,只见他沉默不语,便又说道:“既然有眉目,那就去看看,线索又不会在那里等着你。”她向来是拿别人的忍耐当软弱,一见到包子就用力捏。此时她明知道徐朝虎在忍她,她却不愿就此收手,反而乐此不疲的乘胜追击。
酸溜溜的那番话才说完,没等徐朝虎有别的反应,她又说道:“说了就快动啊,还等着人抬呢?”
面对温诗言一而再,再而三的挤兑,徐朝虎都强忍了下来。只是这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一个生活在大男子主义下的男人。加上温诗言一得意便忘了形,她一句狠过一句的话语,最后终于让徐朝虎不悦起来。
他严肃的对温诗言说道:“温姑娘,徐某知道让姑娘摊上了一件麻烦事,姑娘心中定然生着气,但此事并非徐某能做主的,所以还请姑娘不要迁怒徐某。”徐朝虎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你再阴阳怪气的损我,我也必须把你拖着一起。
徐朝虎的这番话,让温诗言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份了。她微撅了下嘴,虽没道歉,却不再怪里怪气地说话了。
徐朝虎见温诗言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便不再继续说下去。此时虽然疲惫不堪,但也正如温诗言所说那样,线索不会等着自己。他对温诗言说道:“温姑娘,我们先去天字坊看看吧。”
温诗言点头道:“好吧。”被教育后的温诗言,难得的显出一副乖巧温顺的样子。
天字坊听起来像个文雅的地方,但实际上却是一间赌坊,而且此间赌坊在京城中算是数一数二的官赌坊。
阮缡以前虽有逛青楼的习惯,却从没有去赌坊的习惯。自然也就没在温诗言面前提起过天字坊。
当温诗言随徐朝虎来到天字坊时,她被眼前的金碧辉煌给震撼了。原来这里也有像澳门一样的赌场。
此时她在心中暗想:澳门咱没去过,但天字坊就在咱眼前,今天要好好参观参观。
她很激动的随徐朝虎站在天字坊的门前,站了半晌也没见徐朝虎叫自己进去,等到激动劲退去后,她就疑惑地问道:“咱们不进去吗?”这个问题令徐朝虎脸色尴尬的暗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进天字坊需要交些银子……”后面的话不用说,温诗言也知道是什么了。她的脸色比徐朝虎好不到哪去。原来梦想是美好的,结果现实是残酷的。温诗言暗暗嘀咕道:“赶明儿让阮缡带老娘来参观算了。”徐朝虎与她一样,都是几个兜一样重,摸不出钱来。
看来只能在门口守株待兔了。
徐朝虎从线人那里得知,有个疑似贾允的少年经常出入天字坊,他便找了温诗言过来瞧瞧。其实他找温诗言的另一个目的便是想让她拖上阮缡。
徐朝虎并没有明说要拉阮缡一起,按他的想法,平时温诗言去哪儿,阮二少都会不怕苦不怕累的跟着,照常理来说,今天也会跟着过来,到时便自然能解释费用问题。可人算不如天算,他唯一算漏了阮缡还有自己的生意要做。以前之所以能脚跟脚的跟着,那是因为刚好空闲,可今天阮缡一早就出了远门,最早也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
徐朝虎的梦想破灭,其结果是让温诗言陪着他在天字坊的门口傻傻的等待。
等了三刻钟后,徐朝虎开始为阮缡的未到场感到庆幸。还好阮二少没来,总算给了他一个与温诗言独处的机会。
徐朝虎便开始有话找话的说起来:“温姑娘,今年多大了?”温诗言扫了徐朝虎一眼,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个问题好像与“你好面熟”这句话有同工异曲之处,疑惑之下答道:“你问这个干嘛?”
徐朝虎讪笑了下,答道:“没什么,只是想问下姑娘到了婚嫁的年龄没有。”他这话若是对别的女子说,定然会换来一个耳光或者一个白眼,但对温诗言这个剽悍之女说来,她只是愣了下。
温诗言并不知道婚嫁的年龄是多少,这一愣只是在想这个问题。她的发愣被徐朝虎误认为了自己的唐突,他立马改正道:“其实徐某只是随便说说,温姑娘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只听温诗言“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看来还是太唐突了。徐朝虎正在后悔自己不该这么问话,以至于浪费了如此一个独处的良机,却感觉被人拉了下衣袖,转过头去便见温诗言一脸认真的看着天字坊的正门。徐朝虎顺着温诗言的目光看去,天字坊的正门前那个少年不是贾允是谁?
目标人物出现,所有的个人问题都抛在了一旁。徐朝虎三步并作两步朝贾允而去,温诗言便一脸兴奋地跟在其后。
贾允像是知道徐朝虎冲着他去一般,他先扫了徐朝虎一眼,便对身边一个高大的男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