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知道温诗言暴走之后定会口无遮拦。他在这头照顾隋枫,目光却时时留意着温诗言那头,生怕她在阮缡回来时,做出过激的行为,说出过份的话来。事实证明,纪然此举很有先见之明。
温诗言并不知道,她实在是错怪了阮缡。
离隋枫家最近的医馆,正巧是宇家开的万宝堂分号。以阮缡的脾气个性,他绝对不会走进万宝堂,哪怕是分号也好。可为了节约时间及时带大夫回来,他硬是厚着脸皮,硬起头皮,去了医馆请大夫出堂。虽然不是每个万宝堂的大夫都是宇家的人,并且阮缡并非出名到全成皆知。但对阮缡来说,心里始终有疙瘩。
好在这年头是有钱成使鬼推磨,阮缡拿着钱进去,请大夫出堂就显得非常顺利。大夫是请到了,只是他的心情有说不出的难受,他的当时就像在咬苹果时,只看到半只虫留在苹果上一样,那不光是恶心就能形容的。
阮缡带着满腹不爽推开门,迎来的不是欣喜而是臭骂。若不是纪然快步奔来捂了温诗言的嘴,他几乎有打人的冲动。
也多亏了纪然的机敏,不然温诗言差一点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兔子急了也咬人。
扫到纪然无奈的笑容,阮缡咬了咬牙,硬是把一肚子火气压了下去,回身将门外的大夫请了进来。
大夫看病,自然需要清静的环境,温纪阮三人很自觉地留在了卧房之外。
这时,温诗言挽起带有血渍的衣袖,大有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
温诗言被纪然捂嘴打断话,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加上他曾多次阻止她问隋枫问题,先不管是为谁好谁坏,当她想要算账时,都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打包算到了一起。她瞪着纪然。不悦地问道:“最近你捂我嘴,是不是捂成习惯了?堵我话也挺会找时机的,你是不是故意的?”说着顺便扫了坐在旁边生闷气的阮缡一眼,心中暗想:这小子脸臭成这样,不会是被人羞辱了吧!
这时她倒是开始留心起阮缡的异状来。
有句话叫,认错认得快,犯错也犯得快,纪然就是这样的人。前一秒,温诗言才说完,后一秒,纪然就立马答道:“不是。当然不是,小温,那只是我一时情急,冲动了而已,别生气,千万别为我气坏身子!”
这献媚的腔调,让温诗言嘴角扯了扯,居然没法追究下去。有了纪然的搅和,她的脾气早就消了一些,而且她着急的焦点人物——大夫也正在给隋枫瞧伤,加上之前隋枫的伤也稳定下来,她也懒得继续教训纪然,转为关心起阮缡。
温诗言剜了纪然一眼,转头对阮缡说道:“你又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都可以和煤球比美了!”她明明是关心的话,说出口听得阮缡皱眉。
纪然暗瞄了温诗言一眼,心里想到:多半都因为你!
阮缡哼了一声,答道:“没怎么,亏我去万宝堂请大夫,回来也没听个谢字!”
纪然并不知道阮家与宇家之前的过节,也不清楚阮缡视万宝堂如龙潭虎穴,基本上是走过路过绝不进入的。这番话让他疑惑地看着温诗言,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解释,却见她唇角抖了几下,跟着挤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这下纪然更加不解。
温诗言知道阮缡天生就是标准的闷骚型人,就算肚子里有的话,也不会轻易表达,如今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报怨,她不仅有种教子有方的成就感。至于阮宇的纠葛,温诗言非常清楚。她明白阮缡的心情,理解阮缡的不爽,不过她被自己的情绪感染,笑意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脸上。
温诗言为了照顾阮缡的情绪,又不得不忍住灿烂的笑容。
于是,一个奇怪的表情在她脸上绽放。
阮缡只是生气温诗言的态度,可眼睛并没什么毛病,纪然看到了那个诡异的笑,他也同样看到。
阮缡不知她的笑容从何而来。只以为温诗言在耻笑他受了憋气,正落井下石的暗自开心。他几乎是黑青着脸,语气微冷地说道:“你想笑就笑,这么忍着干嘛?”
被阮缡点出她的想法,温诗言反而忍下了笑意。她知道阮缡产生误会,也不多解释,只是随口关心道:“隋枫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没受伤吧?反正大夫都来了,要是有伤,让他一并看了!”
要从粗线条的温诗言口中听到关心的话,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这话一出口,纪然与阮缡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瞳中看到诧异。
纪然不由调侃道:“小温,若我要是受伤了,你会不会也这么关心我啊?”
温诗言剜了纪然一眼,想也没想地损道:“见过疯的,见过傻的,就没见过主动要求受伤的!等你真的倒下了,老娘会上门关心的!”
卷七 迷雾终散尽 第191章 去了也白搭!
第191章 去了也白搭!
有温诗言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吵闹,若是再加上一个纪然,那场面可谓是波涛翻滚,沸腾热闹。
温纪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连讽带损相互攻击着对方,表面看来温诗言更胜一筹,实则谁也占不了谁便宜,干打着嘴战,还乐在其中。
阮缡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俩斗嘴,丝毫没有加入的打算,亦没有阻止的想法,心里却不由暗中佩服起纪然。纪然不像他一般,一受到温诗言的挑衅就立即针锋相对,最后闹得两败惧伤,不悦收场。
就算温诗言剽悍无比,面对着纪然的消极抵抗,似乎也有些使不上力的感觉。等到二人闹够了,估且算她斗嘴斗赢了,温诗言才想起一直沉默着的阮缡。
她转过头看向阮缡,见他并没看着他们。转开的双眼看着地面,似乎心不在焉一样。阮缡这若有所思的表情,让他俊美的脸上蒙着一层忧郁,更让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温诗言猛拍了拍胸口,强行抓回要跑掉的思绪,在纪然微诧的表情中,尽量保持正色地问道:“阮美……呃缡,那张字条还在你身上吗?”说完侧过头,伸手轻打了嘴巴几下,暗骂道:没出息,怎么光看了个表情就跑神!
她突来的问题让阮缡回过神,正对上温诗言自己打自己的动作,阮缡愣了下才从衣袖中拿出字条,却问道:“你在做什么?嘴不舒服么?”
温诗言额角紧了下,剜了阮缡一眼,顺便忽略他的问题,一把抓过纸条正要打开看,扫到同样满脸疑惑的纪然,她心里抽搐几下,二话没说就顺手丢给纪然,义正词严地说道:“你看下,是不是袁乔的字?”
这么一打岔,纪然与阮缡便没再追究温诗言诡异的举动。
纪然面露难色地接过纸条,打开低头匆匆看了一遍,抬头说道:“我与袁乔并不熟识,是与不是。我也没法分辨,不过……这上面倒是有写邀请你去通天门……小温你去么?”说着把内容一字不漏地读了一遍。
温诗言拼凑出来的本就不多,加上字句还有偏差,等到现在听过一遍,她才觉得汗颜。纸条一开始就邀请她去通天门,所谓的去废庙就可以知道阮缡身上发生的事,那只是个附加条件而已。
只是“去不去”这个问题似乎毫无悬念。就她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去了通天门也是白去,搞不好还会惹上事非。
温诗言想了想,说道:“这不是去不去的事,阮琴知道的,我一点都不知道,去了也白搭,而且让人知道我不是阮琴,弄不好还很麻烦。”
她说的都是事实,纪然没法接下文。他当初同意左护法提议,重新回到通天门,其中一部份原因也是为了保护温诗言。这纸条的内容,显然是请她加入,先不说是加入哪边,就说被人知道她非阮琴。定是件麻烦忧事。
纪然皱紧眉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沉默安静下来。
阮缡听了温诗言的话,也沉默了一阵。不过他知道的事与纪然知道的不同,想法也没有那么深入,阮缡只是针对“了解阮琴过去”这件事,建议道:“大哥与阮琴走得很近,不如去问问大哥吧!”
提起阮敬,就提醒了温诗言所做过的事。她囧了下,暗想,要是阮敬没被她踢成**,或许这个方法还能行。
温诗言轻咳了下,吱唔着说道:“那个……我之前被阮敬请到老宅去过……然后发生了一起惨案……”
听到“惨案”两字,阮纪二人同时一惊,一前一后地发出疑问。
“大哥做了什么?”
“什么惨案?”
光听问话,温诗言不用想也知道,他二人关心的内容是她有没有吃亏受伤之类的,却丝毫没想过阮敬有没有怎么样。这也合理,毕竟她是姑娘家,被一大男人请去,还发生了“惨案”,任谁也不会立即想到阮敬出事。
温诗言扯了扯唇,似乎笑非笑,神色微囧地剜了这大惊小怪的两人一眼,心道:你们怎么就不担心下阮敬?同时嘴上答道:“没什么,不过……”她拖出个长音,在二人急迫的注视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想,最坏的情况也就是……阮敬会终身不举!”
“噗——”
“咳咳——”
或许因为这个答案太过惊人,使得二人反应虽各有不同。却相同的夸张。
阮缡被口水呛到,重重地咳个不停,而纪然却是捂住肚子狠狠笑着。
早在她讲述时,纪然就隐隐觉得温诗言没吃有亏。毕竟她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要真是吃了亏,一定会及时反应出来。纪然虽跟着阮缡发出了疑问,可心里并没多大的担忧。
答案果然不出所料,像温诗言这般剽悍的人,自然会保护好自己。她的行为举动,本来就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当时的情形如何,纪然也就不再多问,只是暗中为阮缡的大哥默起哀来。
阮缡咳了一阵,总算缓过气来。他问道:“大哥他怎么会……不举?”阮缡不是怀疑温诗言的话,但其中的原因,他还是非常想了解。
温诗言尽量简单地讲了下当时情况,这下阮缡也不由为阮敬默起哀来。
看样子阮敬不派人找她麻烦,都已经谢天谢地了,她要是主动找上门去,结果不敢相象。阮缡扶着额头,只觉太阳穴不停跳动,额角发紧的疼。
其实想了解阮琴的过去,苏白也是个不错的人选。温诗言心里早有打算。嘴上丝毫没有提出。要不是隋枫这事一闹,下一步,她就是打算找苏白聊聊天、叙叙旧。
纪然本不想追问发生在阮敬身上的事,可被温诗言这么简单的提了几句,便就好起奇来。他一会打听这样,一会打听那样,问得温诗言烦得不行,索性把头夜阮缡中“摄心术”之后的事,像说评书般地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温诗言能长话短说,同样也可以短话长聊,她把夜里发生的事说完。然后才讲到出门找隋枫纪然帮忙,却扑了个空,随后又撞上了阮敬的人。
这时,大夫推门而出,自然打断了温诗言的演讲。
为了方便叙述,简单地介绍下这个大夫。大夫姓李,真名随着时间流逝,早就被人忘记,只记得他有个“李回春”的雅号。
李回春今年五十来岁,由于用药大胆,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名声还算响亮。这样的名医,一般是不出堂也没空出堂的。
他也算是遇到了有钱的阮缡,被钱砸晕的李回春,居然背着药箱乖乖出了堂,可见金钱有多伟大。
李回春看病有个怪癖,他喜静,越静越好。
他这个习惯撞上了爱闹腾的温纪二人,不由有几分冲突。他在屋内号脉听诊,只觉屋外一直闹哄哄的,心中一烦,就想出来招呼。他正要起身,手腕却被病人反手扣住,身体顿时没了力气。
李回春正要问话,就听伤者轻声说道:“我那些朋友,都是个性爽直之人,李大夫不用介意。”他的手腕被扣着,身体又动弹不得,加上对方说得客气,他又是个有眼价的人,便就默默地坐了回来。
之前那出手阔绰的俊美男子,眼前这明着受了内伤却仍然使他动弹不得的俊雅男子,还有进屋时见到灵动清丽的少女与生得有些邪魅的男子,这四人都给李回春留下深刻印象。他暗想:几位均非池中物,老夫还是小心些为妙!
李回春听诊完,再将伤处包扎一番,最后写完方子。推门出来。他刚站稳就要交待几句,却看正坐着的少女神彩飞扬,另两个男子,一人脸红,一人脸青,形成鲜明对比,唯一相同的却是,两个男子都微微走神。
李回春心中疑惑,但不敢问得太多,便对正坐着的少女交待了些注意事项,背着药箱准备离开。
走到门边,李回春挡不住满腹的好奇,回头看去,那两个男子仍然保持原状。苦于不敢乱问,李回春只得带着满腹疑问离开此地。
话说,温诗言等到那大夫走掉,便伸手推了下阮缡,又顺手掐了纪然一下,口中嚷嚷道:“都别发呆了,你们有没有听我讲话?喏,大夫给的方子,谁去抓药?”
温诗言不知道,她当成评书来讲的事,对纪然与阮缡都有不小冲击。
当时隋枫与温诗言同房的事,她没有正面承认,也没有否认,纪然就猜测他二人定成了事实。只是一个猜测,纪然就被刺激得不轻。现在,她是当面承认与阮缡的关系,而且阮缡脸红的表情,无疑是在证明此事确凿无误,纪然突然有种吸不上气的感觉,胸中空荡荡的,貌似还能听到心脏破碎的声音。
听说去抓药,纪然二话没说的接了方子,眸色复杂的扫了温诗言一眼,一言未发出了门。
纪然轻颤的眸子,欲言又止的嘴唇,加上离开时,背影里透出的寂寞,这一切都让温诗言顿时后悔说了那些口无遮拦的话。
她嘴上总是说得无所谓,其实心里仍有些在意纪然的情绪。
卷七 迷雾终散尽 第192章 这没你什么事了!
第192章 这没你什么事了!
温诗言回过神,见阮缡早就回了神在看她。他眸中无意流露出的思念。令她心脏猛跳,从而令她潜意识中产生抗拒,几乎是没经大脑脱口而出说道:“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回去吧!”她最初的打算是离家出走,让阮缡心急,所以扬言着,阮缡不来找,她就绝对不回去。至于这是不是她真实的想法,又想不想见阮缡的念头,其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不过是在努力压抑着,好像坦白了感情,就像输掉了什么般。
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在温诗言没有做好见阮缡的准备时,他代替了隋枫出现,这都不说了,阮缡的出现,带来的却是隋枫受伤的消息。于是,温诗言的自我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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