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她这样调笑,又是一番大笑。
“公子且听第二题,请用言字作诗。此言需有多亦有少,需有理亦有哲,最重要的,是这首诗需首尾相衔接。”
路子歌光听这题目就头晕脑胀了,想必在场很多人跟他一样,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只见景颜淡然一笑,从容不迫应对道:“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这次众人回过神来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在人群中爆发。
☆、物是人非'一'
物是人非'一'
洛染细细望了眼这位少年,迟疑片刻后,躬身行礼,嘴角浅笑,顿时倾国倾城,盈声道:“公子才绝双全,洛染不敢造次,若公子有意,还请公子至菱花阁一坐,与洛染小酌几杯,再叙良宵。”
景颜手中的玉扇挥洒,笑得好不开心,朗声道:“洛染姑娘如此抬爱小生,即是这样,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言一出,惹得路子歌及玄音在边上大眼瞪小眼。
路子歌郁闷是因为景颜堂堂一个姑娘,居然敢跑到洛阳名妓的闺房里寻欢作乐?!
虽然早知道这丫头胆子肥得可以,可是这般难登大雅之堂的事,她堂堂安国皇妃,居然……居然做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这件事上报给上官燕黎,又在心里暗暗想着要不是阻止这丫头,免得她乱来。
至于玄音,他纳闷的是这个牙都没长齐的家伙竟有本事让洛染这种绝 色 女 子看上,他玄音生得五官端正,英眉俊脸,不知迷死多少姑娘,这个凌景彦,居然……居然抢了他的心头好,真是岂有此理!
不行,他要去阻止他,一定要!
路子歌也回过神来,一定得阻止这个丫头,不然待会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来。此行的目的是要前往楚国为楚王治病,他可不想夜长梦多,旁生支节。
两人心里各怀鬼胎的间隙,回过神来纷纷想去拦住景颜时,才发现刚才还站在边上的景颜早不见了人影。
再看向台上,那洛染及魏紫墨兰也早没了踪迹。
两人循着众人目光望去,只见凌景颜左手抱着名花魏紫墨兰,右手搂着 绝 色 女子洛染,正笑得开怀往菱花阁阔步而去。
路子歌不由拍了拍胸闷的胸口,这丫头,真是天生的祸害!
☆、物是人非'二'
物是人非'二'
进到菱花阁内,洛染待侍婢端上热茶退下后,方才毕恭毕敬跪地向景颜行礼,“水洛参见主子。”
景颜见状忙将她扶起,无奈道:“早跟你说过别老惦记这些规矩,快起来吧。”
洛染,真名水洛,是凌颇手下死士中排行老三的杀手,擅用毒,江湖甚传其易容之术不亚于药王羽衣。九岁时进相府,加入死士训练。十三岁时被凌颇赐给景颜,两人对外以主仆相称,感情却胜过姐妹。
水洛平日里常居洛阳菱花阁,以名妓的身份掩人耳目,打探消息。因为五人之中,景颜只认识水洛一人,因此若非极重要的任务,凌颇是不会唤她现身的。景颜猜测到她出现在赏诗大会上应是父亲有话要告诉她,因此特意以对诗的名义与她对答。
景颜身在后宫,上官燕黎本就忌惮太后及凌颇,因此父亲平日有事也不能托付给打点的太监传告,生怕走漏风声。
她已有数月未见家人,今日见到水洛,难免心生想念。
水洛起身后拉着她走到桌前,轻声道:“主子,老爷让我传话给你,此行万万不可医好楚王的病,否则老爷之前布的局将功亏一篑。”
景颜凝眉沉声道:“这我知道,皇帝想让太子继位,成为易操控的傀儡,此举完全出于私心,丝毫不顾楚国如今的国情。可是他手上有我要救的人,我也正在思忖是否能想到个万全之册,即能护楚王周全,又能让三皇子登基。”
水洛闻言冷静地替她分析道:“主子,此行皇帝派了两个高手监视你,楚国有任何风吹草动,他肯定能立刻知晓。你这样铤而走险,是否值得?若是皇帝手中的人质对主子十分重要,我可以潜入大理寺将她救出,以断主子的后顾之忧。”
想到尤清雨,景颜的心里不由沉重起来。归根究底,是她害得清雨落得如此下场。她曾答应过她,让她见皇上一面,再为他唱一曲《醉花阴》。
可是如今,景颜当初承诺的一切,统统成了欺她的谎。
☆、物是人非'三'
物是人非'三'
她摇了摇头,断然回绝,“我有其它的事需要你去办,你再为我调制一瓶龟息丸,再加上这封信,想办法交到宫中一位华充媛的手中。”她从袖间拿出一封此前准备好的信交给她,继而道:“另外你帮我向外传条消息,就说盐运使司华延家族有怪疾遗传,家中的女孩往往活不足十七便会心跳俱无平静死去。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待我从楚国回来,这条消息需传得满城风雨,最重要的是要传进皇城,让皇帝知道。”
水洛虽不知主子此举用意,但自幼的训练让她学会服从,她应声道:“是,水洛这就着手准备。”
“还有,告诉父亲,他谋了十年的局,我定不会擅动手脚,但也希望他能相信我。”说完这句,她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的精心部署,我这一去,究竟会成就谁的成败。”
水洛在边上默然无语。
在水洛眼中,景颜自幼便异常聪慧,她自十三岁起,每年总有几个月的时间会到艉湖山陪景颜,那时年方九岁的景颜,却已经练就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但凡读过的书籍药典统统了然于胸。
她看的书涉猎极广,除了每日阅读的药籍外,民间的故事册、兵书、棋谱,乐谱甚至连羽衣精心收藏的春宫图,她都会翻上几页。
景颜显得那样与众不同,小小年纪却知道众生平等,从不耍千金小姐的脾气。平日里古灵精怪花招频出,但在医病时,却心无旁骛一门心思。
记得六年前在艉湖山,她被毒蛇咬中脚踝,景颜不顾生命安危为她将毒血以口吸出,又日夜不眠地为她敷药调理。从来不知道眼泪为何物的水洛,在那一刻竟热泪盈眶。
景颜入宫前几日,她身在洛阳,来不及相送。却收到来自京都的飞鸽传信,寥寥数字,却言尽所有愁思:
宫闱朱墙,寂影思伊。
一别数载,或不相见。
洛阳魏紫,秋桐飞樱。
魇梦长存,待洛赏夕。
待洛赏夕,是景颜希望在她入宫后,水洛能够离开菱花阁,过平常姑娘该过的日子。
凌颇在景颜入宫后三日便来了洛阳找到水洛,亲自告诉她只要她愿意,从今尔后,便可与相府再无牵连。
不用出生入死,不用青楼卖笑,不用杀人嗜血。
这对水洛而言,诱惑力太大了。可是她没办法离开,她早已无法适应平凡安静的生活,自幼的训练让她只能隐于暗处,以毒护己。
她婉言拒绝,凌颇半忧半喜,喜的是他手下的爱将如此忠心,忧的是景颜知道这件事后会担心水洛的安全。
毕竟,杀手从来不会是个安全的职业。
景颜进宫时水洛也曾请求过凌颇,让她入宫伺候,可是凌颇告诉她,没有人能护景颜一辈子。
但那时她心想,如果可以,她愿护她一世。
☆、物是人非'四'
物是人非'四'
景颜估算了时辰后道:“水洛,外头那两个家伙应该等我许久了,我该出去了。今日能够见你,是我近几月来最开心的事情。好好照顾自己,若他日……”
话至此处,却又说不下去。他日又能如何,下一次相见是在何时何地尚且不知呢。她敛起苦笑,拍了拍水洛柔弱的肩膀,黯然离开。
水洛默默望着她走远,看着她瘦小的身型努力想撑起一片天,不由五味杂陈。
景颜出了菱花阁,路子歌及玄音早已在外头等得不耐烦,见她终于出来,玄音最先沉不住气,上前一步便急匆匆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可有牵着那洛染姑娘的小手?”
一边的路子歌白了他一眼,“待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是牵牵小手。”
玄音听他这样一说,整颗心都在往下掉,沮丧道:“凌景彦你太不厚道了,好歹咱们也是兄弟一场,你居然有女人不跟哥哥我分享!”
“玄音,实在对不住,若是别的女子,弟弟我定当让给哥哥享用。奈何这洛染姑娘生得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小弟我对她是一见倾心二见如故,实在是喜欢的不得了。”景颜摇着扇子一脸满足的刺激着可怜的玄音。
玄音在后头又是一阵咕哝,惹得路子歌哭笑不得。
若是玄音哪日知道景颜的真实身份和性别,而他却为了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争风吃醋,那该是何等趣事。
待备足干粮,几人在洛阳城歇了一夜,隔天一早,霞光初露海面,几人便马不停蹄的上了路,一路奔波向前,终于在两日后到了云城。
景颜在距离云城十里外的山坡勒住马身,跳下马来,由高处远远望去,云城犹如被云雾包裹,整座城池都覆在浓雾薄云之下,朦胧不清。整座城看上去异常宁静,似乎是一座世外桃园,整座山上开满颜色各异的花草,加上湿润的天气氤氲着,显得格外惬意怡然。
玄音先去探路,因此只有路子歌陪在她身边。
她闭上眼睛,任微风吹乱脸颊的碎发,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
睁开双眼时,他正望着她。
离得那样近,近到他的气息近在咫尺。
她不由的脸颊滚烫,整张脸都腾地红成一片。
这男人,竟敢这样盯着她。
他的指腹抚上她白皙柔嫩地脸颊,喃喃道:“原来是你,不过一年时间,为何物是人非。”
☆、云城遇险'一'
云城遇险'一'
景颜的眼中此时只剩惊诧,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后退了退,呐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路子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了咳道:“抱歉,刚才喝了些酒,有些醉了。说了些胡话,你莫放在心上。”
说完这句,竟挠了挠脑袋走了。
景颜一把拉住她,细究他这句话中的真假成份,“路子歌,我们好歹也生死与共过,你这么骗我你好意思么你。”
“哎哟,你说这云城地方不大,风景还真是不错。”路子歌顾左右而言他,随手抓了一把路边的紫茑草递到景颜手里,“丫头,你看这花开得真是俊俏。”
景颜看到那把颜色鲜艳的紫茑早就傻了眼,急忙道:“路子歌快扔掉,紫茑根有毒!”
路子歌早见识过她的医术,听她这样说,果真感觉到手心一阵刺痛,忙将那把紫茑扔到地上,手心的疼痛感此时变作一阵酸麻,整个手掌也在逐渐失去知觉。
“丫头,我的手好像不能动了,怎么回事?”
景颜连忙上前封住她的几处大穴,从腰间拿出一把利刃道:“有点疼,你忍着点。”
说完,她手间使力,将刀口贴着路子歌的掌心划了一道口子,一股褐色的血液从他掌心往外落,路子歌不敢置信道:“这么毒的草,光是碰一下,就能透过皮肤把毒素渗到血液里。”
景颜见毒血流尽,方才从包袱里拿些金创药为他敷上,待忙活完一切,才解释道:“我小时候吃过它的亏,所以明白这草药的毒性。我师傅跟我说过,这世间奇草,唯云城最多,起初还一直不相信,如今一路走来,见这山上长得全是些毒性极强的药草,这才信了他老人家的话。”
她小时候被猛虎抓伤时,那老虎的爪子上被人涂了紫茑草,加之脸上的伤口被撕裂,所以毒素才会渗进肌肤内。连药术高超如羽衣,也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方才医好她脸上的疤痕。
两人正谈着,玄音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显得十分不安,“先生,景彦你们快来帮忙!”
景颜回过头,只见玄音的马上横躺了一个人,那人的衣服破败不堪,裸露在外的手臂脚踝处尽是流着黑血的伤口。
玄音待马靠近两人,将那人抱下马来,朝两人道:“景彦,你快替他看看,我在云城边界看到好多跟他一样的病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他还留着口气。”
☆、云城遇险'二'
云城遇险'二'
景颜先是将那人平放在草地上,接着开始把脉,那人脉像极虚,显然是强吊着一口气硬撑着的。
景颜先是喂他服下一颗药丸续命,又喂他喝了些清水,待他稍稍缓过气来,才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那人缓了口气,先是感激地向景颜表达谢意,声音虚弱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姓云名皓宇,是安国云城人。三个月前云城开始出现一种叫怪黑病的温疫,得了病的人,身体会出现溃烂的伤口,而且会不停地留黑血,大夫说这病会传染,一时找不着药救治,云城高官们怕皇上知道疫情动怒,始终欺上瞒下,掩而不报。在云城,但凡得了怪黑病的,都会被扔到城外,自生自灭。”
说到最后,他止不住苍凉的落下泪来,“我得了病后被扔到城外难民营,谁知他们怕我娘子被我传染,竟将她也扔到城外。我娘子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待在难民营里数月,也沾上了这怪病,公子,我求求你救救她,她腹部还有个数月大的孩子……”
话未说完,云皓宇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景颜强封住他的穴道,安抚道:“先不要说话,保持平静地呼吸,我先替你把毒血滤出来。”
她从马袋里拿出银针,向路子歌道:“我待会用银针把他的血管先封住,你用内力试试,能不能把堆积在腹部的淤毒先散掉一些。”
路子歌点了点头,“我试试。”
“玄音,你再去附近的湖泊接些水来,稍候要为他清理伤口。”
玄音应了声好,拿着所有的水袋驾马而去。
因为伤口溃烂,加上这人数月都未曾正常饮食,瘦得皮包骨头,景颜费了好大力才找准穴位,为他治疗。
待扎完所有穴位后,她向路子歌示意道:“可以开始了,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内力要强,这毒血压在他肺腑之中已有数月,恐怕已经融到血脉中,内力不够强的话,毒血会清不干净。”
路子歌闻言提息施力,调动全身三成内力朝云皓宇施力。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扎针的穴位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景颜不由一喜,欣慰道:“太好了,看来这病还有得治。”
☆、云城遇险'三'
云城遇险'三'
玄音也正巧赶回,将灌满水的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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