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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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日-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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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里没地方躲,雷声那么大,好象每一声都在我身边炸开。旁边的树好象一根根通了电的活动钢条,不断地向我压来。我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得要窒息。

“你进来吗?”沈冲从黑火上拿出一件长长的黑色斗篷穿上,问我。

我摇摇头,天空扯出一道闪电,然后是一串地动山摇的炸雷,我吓得赶紧蹲在地上,泪水滑落:“我不会被劈死的,我不会被劈死的……”我自言自语安慰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最害怕的时候我会不受控制地流泪,怎么改也改不过来。

“你不会被劈死的。”一只手臂将我搂住,身体被包围在宽大的斗篷里。我抬头,看见斗篷里他正看着我,好象还有点疼惜。雨点击在斗篷外边,发出“砰砰”的响声。看着他自信的脸,我乱跳的心脏终于稍微恢复了一点正常,也许是他厉害得让我认为雷都对付不了他吧。

又是一阵惊雷划过,我吓得抓紧了他的衣襟。

“没事,雨很大,你哭我也听不见。”他微笑。

“你这自大狂,干嘛没事笑得那么温柔啊?谁叫你现在对我温柔了,谁说我要哭了。”我嘴硬。

“女人不哭出声怎么也哭不痛快的,我说过我听不见。”他搂得更紧了。

“你听谁说的?”我的泪流得更凶了。

“我爷爷,我奶奶要是哭就会放声大哭,我爷爷说因为有男人保护,女人才会以大哭示弱,是男人就应该让女人敢大哭。在她哭的时候替她撑着天,让她哭完后还有晴天微笑。”

“你爷爷是哲学家,你们蒙落是很特别的民族,女人当然敢大哭大笑。”我的鼻涕快下来了:“我爸爸不是这么说的。”

“爸爸是谁?他说什么?”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说,如果我敢哭出声,他就揍得更狠,直到我不哭为止。”

他的胳膊僵了一下,脸慢慢凑近:“我不揍你,还保护你,你想哭就哭。”

“你有时候人还挺不错,我都有点喜欢——喜欢你的黑火了,再也不抢它嘴里的草了,再也不刺它了。”

我一边说着,泪滴也一边滴着,到最后我终于变成了放声大哭,和雷声竞起了赛。

沈冲温柔地拍着我的背,任我将他上好料子的衣服当抹布使,鼻涕眼泪全往上抹。

等雨停下来的时候,我也哭得差不多了,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舒畅。我们钻出了斗篷,沈冲甩甩他的衣袖:“下回打雷我得穿一件差一点的衣服,看这鼻涕。”

我脸有点发烫,这样一闹在他面前哪还有面子了。

“上来吧。”他蹲下。

“干什么?”

“林子里水退还需要一点时间,让你自己走绝对没有背你走快。”

我看看脚下正在快速流动的雨水,知道他说得对:“我可以骑黑火啊。”

“不行”他扭过头来:“路滑,黑火要是载着你失蹄了怎么办?快上来。”

这个马痴,什么时候都想着他的马。我无奈地笑笑,走过去伏在他背上:“谢谢你。”我轻声在他耳边说。

他没有说话,背着我开始走。他的背很稳很宽,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我从小就想知道被男人背着的感觉是怎样的,妈妈的个子很矮,我四岁的时候她就背不动我了。爸爸从来不背我,有一次我壮着胆子去撒娇,想让他背我,被他一句“背什么背?”赶了回来。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的背这么舒服。

“你心跳好快。”他猛地来了一句。

“你再说我就掐你的嘴巴。”我低声威胁,却将他的脖子搂得更紧。

我们就这么默不做声地走下去,仿佛要走到天荒地老。

天色黑下来,我们到了一个比较干燥的山坡:“今天就在这休息。”他说。我恋恋不舍地从他身上蹭下来问:“这里很湿,我们还是找找看附近有没有洞穴吧,”

“没有,我走过。”他打量四周。

“可是这里这么湿,怎么睡?”周围的树都湿淋淋的,连干燥的树枝都找不到。

他翻出一块肉干递给我:“看我的。”说完他抽出刀,朝一棵大树飞去,脚在树干上轻轻一点,身体变成了90度转弯,刀从一人粗的斜枝上横着滑过,他再用手一拉,树枝的上半部与主干脱离,变成了一人宽的平台。

“我们睡那上面吗?难度好大,我可不想翻一个身就掉下来摔死,我还是睡地上吧。”我才不要为了睡觉丢了我的小命。

他拿出斗篷:“我抱着你,你睡我的身上。”

“不要,坚决不要。”我和他还没进到那一步呢。

“你睡地上病了我还得照顾你。”他走过来。

我往后退:“不要,病我也能赶路,打完吊瓶我还照扛40斤大米回家呢。”

“你过来吧你。”他冲上来一把抓住我,扯到他的怀里,将我们用斗篷裹住,然后一飞上树躺下。我还没有来得及防卫就已经发现自己身在半空了,于是我使劲一掐他的胸口:“你老仗着你的武功欺负人。”

“有本事自己下去。”他一脸无赖相。我一看我们躺这个地方,离树干地上都很远,哪里敢乱动,这家伙上次就这么折磨我的,这次又是。

“头钻进来就不怕了。”他将斗篷拉到我头上,仔细封好:“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他的口气相当郑重,不得已,我紧紧贴着他的胸口躺下。

“沈冲,你家里还有人吗?”还是有点害怕,睡不着我问他。

“有,有爷爷,奶奶,还有很多其他人。”他有点迷糊地答。

“你要一辈子当刀客吗?”我小心地问。

“刀客?”他好象快睡着了。

“对啊。刀客。”

“暂时。”他终于睡着了。

我无聊地想翻一个身,却被他的手牢牢地护住,一看他仍在睡梦当中,这难道就是武者的本能?我终于完全的安心,将他的两腿拨开,把我的两腿放进中间,这样舒服多了,虽然睡在一个人身上很难受,但我还是沉沉地睡去。

早上的鸟啼将我唤醒,从略为闷热的斗篷里钻出头来,早上森林里甜甜的空气涌进我的鼻子。因为趴在一个人身体这有限的空间上,我不敢乱动。几丝阳光撒在我们身上,其中有一丝调皮地钻进了我挣开的斗篷缝隙里,让我看见了沈冲俊俏的下巴。看来他还睡得挺香的,丝毫没感觉到我醒了,他的嘴唇似乎还微微上钩,带着笑意。

我不敢有大的动作,怕扰了他的美梦,只好轻轻将头伏回他的胸口,再慢慢地转过去看着天上

头顶的树枝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水珠,阳光从树枝的缝隙中插进来,透过水珠时折射出五彩的光芒。忽然,一滴水珠承受不住不断变重的身体,朝我的额头飞了下来。我看水挂看得入了迷,竟然忘了应该伸手去挡,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那小东西向我袭来,直到一只大手飞快地伸到我眼睛上方,接到了那滴水。

“又走神。”沈冲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21 蜂袭

21蜂袭

“你醒了。”他醒后我忽然意识到现在我们的动作相当的暧昧,我趴在他的两腿之间,他抬头看着我,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天才蹦出三个字。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看着看着,一抹微笑出现在他的嘴角。天,这么反常的沈冲让我有点不安啊。

“我们下去吧。”我再次打破沉静。

他伸手搂住我,直接从边上滚下,快接触地面时才使了一个巧力站好,这种突然的下坠把我吓了一跳。

“怎么,才这样就吓到了?”他恢复正常了,我瞪了他一眼,心中的不安却渐渐消弭。

“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他威风地将刀插到背后。

心中有个地方被一块温暖的石头击中,心波一漾一漾的让我有点眩昏。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我默念着这句话,经常在小说中看到的台词,听到自己耳里却是如此地动听。事实证明,女人非常愿意听男人说甜言蜜语。

“快走,别磨蹭。”他牵着黑火已经走远,见我还在发呆,大声喊。

我步伐轻快地跑过去,太阳照在他和黑火身上,不知是他还是黑火反射出耀眼的阳光。看得人温温暖暖,连常年不见光的地方都受到了感染。

雨后森林里冒起了许多蘑菇,可惜没有锅不能吃。我心疼地看着看着一朵朵蘑菇被自己错过,实在是忍不住,遇到一种新品种就摘一朵仔细观赏。

“这橙红的是奶浆军,中间鲜红边上白的很像毒蘑菇的其实是青冈,灰的是草菇……”我热情地给他介绍手中的蘑菇,谁叫他经常想事情不说话来着,我想了解他当然得没话找话。

“这东西好吃吗?我看世界上最好吃的还是草原的烤羔羊,你没吃过,等些时候我带你去吃。”他终于考虑完自己事情,开始搭我的话了。

“很嫩的新鲜羔羊吗?那做火锅最合适了,你们那吃火锅吗?”我兴奋起来。

“火锅,什么东西?不如你去做吧,我家的牛羊多的是。”他笑意渐浓。

“你为什么背井离乡来承天当刀客,家里人不担心吗?”我想一步步弄清他的情况。

“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你不要问这么多。”他的表情又有点冷峻了。

听他这么一开口,我立刻停止了说话,自顾自地玩着蘑菇唱起歌来:“我是小小粉刷匠,粉刷本领强,哎呀我的小房子,刷得真漂亮,刷了东墙刷西墙,刷子飞舞忙,哎呀一个大脚印,让我白忙。”

“你在唱什么?”他问。

我转过身去,冲着他一字一句地唱:“哎呀一个大脚印,让我白忙。”

他停住了,晃了晃脑袋,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

我没理会他,转身继续赶路。他默默地走在后面,也不说话。哼,你不说话,我为什么要说话?反正森林里的东西比你好玩多了。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兰。”

“恩?”见他服软打破了冷战局面,我给了他一个面子,回头看着伫立的他。

“你去找些甜根来,我们今天在这休息。”他的口气就像在交代下属。

“你以为甜根那么好找啊,再说林子里这么湿,怎么烧火啊!”听他说这些我竟然有点失落,虽然他以前基本上都是这么跟我说话。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他这几天对我的温柔和好,再听这种口气只觉得受不了。看来人真是不能惯,一惯就金贵了。

甜根是西南山里的一种美食,一种植物粗粗的根。用火烧熟后剥开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肉,比芋头更滑,像香蕉一样甜。非常好吃也非常稀少,有一天我运气好发现了一株,没想到他吃过后竟然念念不忘了。

“我在这准备柴火,把湿的枯枝外皮劈开就能烧,你去找甜根。”他竟然将黑火给拍跑了,摆开了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我去找。”我不平地说到,哼,看我怎么收拾你,甜根不多,麻根倒是不少,嘿嘿嘿嘿。

“兰”他继续说:“我们一路走来都没见甜根,你到前面去找。”他用马鞭指着前方。

还真以为我是你的手下啊,我相当给面子地朝他指的方向走去,内心却变成了一座活火山,随时准备爆发。这种喜欢命令人的男人,我十分讨厌,因为在现代的家里受够了。以前倒真没发现沈冲的这个毛病,如今发现了,那份小小的柔软被吹得风雨飘摇。我竟然对这种男人存有幻想,真是女人恋爱智商就会打八折。

走了好远,听到旁边的山石后面传来巨大的嗡嗡声,小心翼翼地转过去一看,是一块岩蜜,口水顿时三千丈。蜂蜜中最上等的蜜是岩蜜,比所有的花蜜都好吃,在现代简直绝了迹,今天竟然被我发现了。这块岩蜜挺大,有的部分被青苔所覆盖,看来至少有十多个年头,这蜜太少见了。我流着哈喇子无耻地慢慢靠近蜂巢,守卫的蜜蜂飞了过来,围着我转悠。它们的意思是如果我想当偷蜜人士就让我当烈士。被蜜冲昏了头脑的我这才近距离地看了看这些蜜蜂的品种,顿时吓得脚一软,急忙小心地后退。这种蜜蜂是毒性最强的黄角,非一般的蜂蜜可比,山里的采蜜人都不敢轻易动它们的蜜,在我的家乡还有两个人因为取蜜被它们活活蛰死。虽然我很舍不得这块极品蜜,但小命更重要。无奈之中,我一步五回头地离去了。

走了不多久,终于找到了甜根,挖了半天挖了一根一人多高的,高高兴兴地扛着走。本来还想找麻根整他的,又怕回去晚他担心,还是算了。路过石的时候,我长叹一口气,这样的美味太少见了,可惜看到了都吃不着。

还没走回营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警觉地趴在地上,慢慢地爬了过去,难道付祁天追过来了?

地上厚厚的青苔掩盖了我爬行的声音,尽管是这样我也不敢靠得太近。挑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扒开前面的厥苔,我看见刚才我们呆的地方竟然多出了一大堆人,中间那个奋战的身影正是沈冲,模糊中看见他又带上了面具。那么多人打他,他会不会死啊?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后,我忽然觉得很害怕。他怎么会死呢,他那么厉害,不会死的。我安慰着自己,使劲揉着眼想看清楚他们的打斗。可是除了模糊的影象和兵器不断相接的声音,我什么也不知道。

地上多了几个躺着的人,围攻的人纷纷跃开,黑色的人依然笔挺地站立在中间。他没事,我喘了一口气。

“鬼面刀,上次算你侥幸,这次你插翅也难飞。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意替我们的主上效劳?”一个陌生的声音,好象不是付祁天的人。

“就凭你们几个?”沈冲的语调冷冷的。

“鬼面刀,上次被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幸运了。”那个声音又响起。

“哦?试试。”沈冲还是冷冷的,

笨蛋,先拖一拖再说啊,我骂。

“我们十三鬼能杀了鬼面刀,也是我们大功一件啊。”另一个声音。

“赌鬼,我们八小儿折杀一名兄弟,怎么是你的功劳?”

“我们……”……

那群人竟然因为提前分赃不均,吵了起来,那么他们是很有把握拉,我慌了,怎么办怎么办,我问自己。

“喂,先打再说。”沈冲懒懒地说。

他对待不在乎的人都是这么言简意赅吗?那他是什么时候在意我的?刚想了一下我就在心里扇了自己一个耳光,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鬼面刀,你已经受伤了,看你还能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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