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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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 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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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霞郡主当即就骂了起来,“他们也太猖狂了,怎能这么干?”

老王爷面色更冷,“算计侵吞王府的财物不说,竟无法无天了。姚妃,一会儿你侍候笔墨,本王要给卫州知州写信,着他秉公办案,不必在乎本王这儿……”

姚妃轻声道:“听说卫州知州的女儿嫁作叶家妇。”

素妍不知晓此事,姚妃知道。

就连青霞郡主也面露诧色。

姚妃在嫁入府中前,定是将左肩王府的事细细地打听了一番,摸了个清清楚楚,否则不会突兀地道破此事。

老王爷面露疑色,似在求证。

宇文琰道:“确实如此!”

他不否认事实,这次回卫州,知晓许多叶家所为,宇文琰颇感失望,进而是愤怒。

宇文琰道:“两位嫡亲舅舅和表兄弟仗着母妃的缘故。在卫州无法无天,竟自恃为卫州之王。两位庶出舅舅与庶出表兄弟倒是谨慎得多。此事若再不管,只怕要闹到皇城来。三表哥家里已有七房小妾,还不知足,还逼好人家的女儿为妾,闹得钱小姐抵死不从,绞了头发做尼姑。”

看上钱小姐的美色,偏钱小姐宁可出家为姑子也不肯跟他,这事儿在卫州地界上闹得极广,也引起了百姓们的公愤。

老王爷一掌拍在桌案上。“混账!在卫州竟猖狂如此。这些都是你那个好母妃纵容出来的。早年我亦曾劝过。叫她管束娘家兄弟、侄儿,可从来不肯听从。”

老王爷问:“今年年节,叶家可有什么表示?”

青霞郡主道:“姐姐、姐夫倒送了两车节礼来。”

“想我王府被他们变着方儿地讨去多少,也只叶浩还能念着些。旁人越发是理所当然。真是气死本王了!罢了,罢了!你们退下吧!”

老王爷听到这些,只觉胸腔里有一股火苗在乱撞。

这些日子,皇城去卫州买田地的官宦有多少,一个个谁不是朝中重臣,他们竟不知收敛,要是再不管教,只怕用不了多久,这些事就会传到皇城。

卫州是他们父子的封地。小小十二县都管不了,岂不要翻天。

老王爷在暖厅里转了几个来回。

姚妃轻叹一声:“您还是别走了,转得妾的眼睛都花了。”

老王爷这才坐下来,两位昭训静坐在一边,他的眼睛流转在二位美人身上。

姚妃道:“老王爷今晚想让哪位妹妹服侍?”

“妙昭训、莲昭训都歇了。你先给她们安排丫头服侍歇下,我去你屋里。”

姚妃见他没有被美人诱惑,还去自己那儿,心下暗自欢喜,她知道老王爷不是一个贪色的男子,若是贪色的,就不会二十多年里唯叶老王妃一人。

姚妃问:“我瞧静堂现下空着,不如让她们俩先住静堂,反正最多半月我们就要回卫州王府,到时候在卫州再给她们安置单独的院子。”

老王爷点了点头,同意她的安排。

姚妃挑了自己院里的两名丫头先服侍二人,让她们回静堂歇下了。

静堂原是很大的,又分内外院子,里面亦有丫头服侍。

待两位昭训一走,老王爷拉着姚妃的手,道:“爱妻,这事任由叶家人下去不成啊。”

姚妃听他说这话,就知他心里有数,“老王爷想怎么做?”

他道:“只怕你不能回娘家住对月了。一过正月初二你就赶回卫州王府,我把得力的人都派给你。本王原是要置两份家业,想着给本王的两个儿子,琰儿的这份是有了,那一份在叶家……爱妻,为了我们俩的儿子卫平候,你能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吗?”

姚妃身子一颤,那声声爱妻,叫得她心头温暖,“老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已经不会再碰叶氏那个不德之妇,往后你就是本王的妻,其他人也只是本王的玩意儿,你不用搁在心上。只要爱妻生下儿子,本王立马上奏朝廷,赐封他为卫平候,按照皇家规矩,他能得三县封地。”

原来,老王爷的心里有她。

姚妃心下一动,轻呼一声“老王爷”。

他道:“不要叫我老王爷,你叫我九郎,或者唤我阿谦,罢了,还是叫九郎,我喜欢听你叫我九郎,只你一人叫,便是叶氏也不能。”

什么真心,他的真心换来的就是叶氏的欺骗。

当真相被撕破的那天,他的真心也死了。

如果假意能换真心,他宁可作假。

九郎……

他本在“言”字辈皇子里排行第九,自当得这一声九郎。

真真假假的谎言,叶氏唤他阿谦,而他要姚妃唤自己九郎。

姚妃轻呼了一声。

老王爷心下欢喜,将她横抱怀里,姚妃惊呼:“九郎……”

“不碍事,咱们是夫妻!我抱你去南薰院,本王可不老,哈哈……”他大笑着抱起姚妃,往南薰院去。

姚妃的陪嫁丫头一张脸涨得通红。虽是老王爷,可还年轻着呢,抱着姚妃,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分吃力就将人抱到了南薰院的内室之中。

春情暖暖,帐浪翻滚,咦呀细唱,好一幅春光灿烂图。

佛堂里,丫头禀报了老王爷带回太后赏赐的昭训。又从会客厅一路抱着姚妃回南薰院。嫉妒、愤怒……包裹着老王妃的心。

“狐媚子!一个个全是不要脸的狐媚子!”

她抬手抓起茶盏重重砸在地上。顿时,瓷茶盏化成了碎片,茶水溅落一地,茶叶撒落一地。

老王妃闭上双眸。回不去了!

是真的不可能回去了?

她好不甘心!

她不曾想到,一个痴情的男人一旦心死,也能变成最无情的男人。

宇文谦,曾经的左肩王便是如此。

*

琴瑟堂里,素妍让下人备好了香汤。

偏厅里还有一案酒菜,没吃多少就搁下了。

这一会儿,夫妻二人都没了再吃的意思。

素妍道:“不如让白茱在小厨房里热过送给护卫们吃?”

宇文琰没有反对。

素妍收好葡萄美酒,也一并收好酒杯、酒盏。

宇文琰在屏风内沐浴,素妍已褪了外袍。着中衣上了牙床。

“弱水”他说,“你有没有觉得父王好像变了一个人。”

素妍想了一阵,道:“要不变成借酒浇愁的醉鬼,要么变成游戏情爱的浪子,前者一无是处。而后者除了无法再认真对待感情,还能继续做些事,比如打理卫州……”

他问:“这就是你不阻止父王的原因。我知道,只要你想阻止,你就能做到。”

“算是吧。”她低垂着头,“也许,这是父王放下老王妃的一种选择。他心里太苦了,千一,将心比心,如果换成是你,算计和欺骗了二十多年,你能原谅和接受吗?”

他没有回答。

素妍呢喃着,想到了她自己,她也曾被曹玉臻欺骗过,被胡香灵所利用过,如今回想起来,一切恍似一场梦,又不是一场梦,因为她总能深切地感受到那场劫难里所有的痛。

“千一,换作是我,我是不能原谅的。因为我自己原谅不了,我也无法劝父王。”

他在屏风里传出一声轻叹,“我早该请你阻止父王。”

她为什么要阻止?

因为他是宇文琰的妻子,就得去阻止翁爹娶侧妃、纳侍妾。

素妍不会去阻止,就算真的应了,也只是应付了事地走走过场,而不为真的去阻止。

她找不到可以帮老王妃的理由,老王妃给了她太多的难堪,也给了她羞辱,那一方至今也不能寻回的肚兜,还有两支头饰,就像是一枚埋下的火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然后有人来说她的不是。

在她看来,老王妃很可恶,当然也很可怜。

当她身遇危险,他虽有儿女又如何?宇文琰帮不了忙,他找不到可以劝服自己父亲的理由。青霞郡主也不能帮忙,因为她太顾忌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是他们都明白,老王爷也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一旦决定的人,就会去做。

就像,当年老王爷答应了老王妃,会唯她一人。

可最后发现老王妃欺骗了他,他才会变得这样的彻底,放任自己也拥有一大群的女人,而他的话竟是:她可以拿王府的东西去给她兄弟、侄儿养妻妾,他为什么不养自己的妻妾。

男人,从痴情到多情,乃至无情,其实只是一步之遥。

“千一,现在已经这样了。”

素妍似明白了宇文琰的心伤。

☆、653 皇祠

她起身取了红泥小炉上的铜壶,拿了汤婆子,又新灌了两个,尽数放到牙床上,而她自己则起身上了临窗的暖榻。

她想:今年宇文琰没有心情和她缠绵。

他有心事,她尊重他。

宇文琰自屏风后面出来,一眼就看到躺在暖榻上的素妍。

她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太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如果明晚你觉得我们应该躺在一张牙床上,我再陪你。”她唇角含着笑,灿烂如昔,然后她阖上了双眼,脸上始终洋着笑。

宇文琰的心情很差,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折身回牙头,一伸腿就触到温暖的被窝和汤婆子。“刚才……”他说,“是你在给我暖被窝?”

“是。我觉得应该把暖热的被窝给你。”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只留下,内心翻滚着暖潮的他。

所有的不好,都被她温暖了。

弱水……

他在心里千万遍地唤着这个名字,她近在咫尺,却要分开睡,不好。

他下了床,走到暖榻前,“要不,我陪你?”

不等她说话,他就要挤上只容得一人侧躺的暖榻。

素妍忙道:“我看你很累,心情又不好,才想着睡暖榻的。”

“谁说我累,我才不累,一看到不知道有多好。”他弯腰连带着被子一起横抱,“美人在侧,不能抱着入睡,当真是一种折磨。”他像托起珍爱的宝贝,将她小心地放到牙床,然后自己也上了牙床。

素妍道:“刚来过癸水,还未干净呢。”

“明晚呢?”

“明晚许就干净了吧。”她也不知道,“或许是后晚,每次都得六天呢,连上今日才四天。”

他低应一声,伸手揽住腰。“我等两天好了。”吻着她的额头,彼此不再说话,很快她就听到他匀称的呼吸声。

夜,又归宁静。

*

大年初一,皇城各家都不窜门走亲访友,对于寺庙、道观来说,这一日却是最热闹的一天。

天龙寺、皇觉寺、降魔观、五谷观,这些地方都是香烟缭绕。

素妍一早唤了青霞郡主一道去天龙寺和五谷观烧香。

近了天龙寺,见人实在太多,就先去了五谷观。

滴翠如今暂任皇城五谷观观主。收了几个年轻的女道士为徒。

素妍与青霞郡主在五谷观用了午斋。这才转往天龙寺。午后的天龙寺香客少了些,但依旧络绎不绝。

姑嫂二人敬了香,又添了香油钱,这才乘马车回城。

大年初二。老王爷领着素妍、姚妃和宇文琰兄妹前往皇家宗族内拜祭、吃团圆饭,每年的这一天,所有皇族中人,都要在皇祠街里欢聚一堂。前一年新娶的皇家妇要拜祭入祠堂,皇家宗族的宗妇、子孙们也能在这儿寻到同龄人。

素妍早前不知道,看着整个皇祠街都是皇家后人,不由得吓了一跳,而且大部分只有虚爵并无官职,家里过不下去了。就搬至皇祠街,靠着皇族宗亲的身份,在这里吃饱穿暖。

皇祠街是一条很长的街巷,街上有店铺,当铺、分茶铺、布庄……一应俱全。位于皇城东城临近皇宫之处,通常在这里往来的不是皇亲贵胄,就是皇室宗亲。

在街巷的深处,有一处极大的院子,修了一座“皇家祠堂”的大房子,大房子的外面又有一座外院,外院两侧建有无墙房屋。

祠堂修建得如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上面供奉着一对比真人高大三倍的神像。

素妍虽未见过,她却知晓,这是北齐太祖皇帝与圣文成皇后夫妇二人,这位皇帝是北齐史上至今为止唯一一位独妻皇帝,圣文成皇后为太祖皇帝育有两女一子,而这儿子自然就是一统天下后北齐第二位皇帝高祖皇帝。

今儿来的所有宗亲,都是这祠堂里这对夫妇的后人。

在太祖皇帝夫妇的神像前,又立有一对真人大小的男女,一个着太子装扮,一个是太子妃模样,看来就是高祖皇帝夫妇了。

青霞郡主告诉素妍:“祠堂宽十九丈,深九丈。”

祠堂里有九根龙驻,九扇门,又在中央设有内祠和外祠,内祠设有雕花木墙,墙上刻着人物图案。

素妍瞧了一阵,能分辩出上面都是有史载的各代帝王与后妃的动人故事,或英勇抗敌的,或积极救灾的。

内祠之内,不允女子步入。

女人入祠,只能立在外祠,这是祖上传下的规矩。

而其他世族祠堂,是根本不许女人入内的。

北齐太祖皇帝的皇后,是陪太祖皇帝打过天下的奇女子,得后世敬仰,所以皇家祠堂才允女子可以入祠,但不能迈过那道内祠门槛。

到了辰时一刻,所有的皇室男子进了内祠。

所有头年过门的新妇都站成两排,立在外祠,秉香烛拜祭先祖,而皇族族长拿了各家的族谱,将新妇的名讳填入其间。

族长是一个白胡子的王爷,素妍从未见过此人,一脸迷糊地看着宇文琰。

青霞郡主低声道:“他是德祖皇帝的弟弟,封为寿王,大家都说他的封号好,当真是个长寿的,今年有八十四岁高龄。”

先帝是惠祖皇帝,德祖皇帝是惠祖皇帝的父亲。

就连宇文琰也得唤他一声皇叔公,老王爷则唤皇叔。

老寿王拿着一张纸,眯着眼睛辩认着上面的字,“皇家宗妇入祠,不按尊卑,只论辈论。第一位,左肩王府新妇宇文琰之妻江氏素妍!”

素妍没搞懂怎么回事。

宇文琰低声道:“你像之前一样,拿着香烛叩拜一番。”

素妍明了,点了香烛,三跪九拜。

她在拜祭祖先,宇文琰则跑到族长老寿王面前说话儿,声音虽低,素妍却能瞧出,都是讨好老寿王的话。

老寿王却一边拿着笔的男子道:“记!”停了一下,宇文琰笑容可掬,“你老人家可得写好一点,回头我们王府捐五万两银子。”老寿王掳着胡须,“左肩王府自来都是大方的。嗯,你这小子良心不错,卫州地价升值,没忘告诉宗亲,好,给她记好些。”

老寿王又高喊了一声“记”,微思片刻,“江氏素妍,当朝大丞相、文忠候江舜诚之嫡长女。”

素妍心下一沉,搞没搞错,就这一句话,就要五万两银子,比她的书法丹青还值钱。

待她拜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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