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害怕再被打。点头又摇头。
青嬷嬷正色道:“就算这丫头做错了事,自有各房的嬷嬷管教,表小姐但可告诉管事换人服侍。”
叶大少爷扯着嗓门,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青嬷嬷,厉声骂道:“老虔婆!你以为自己是谁?胆敢训斥我姐姐,小心我告诉了娘亲,让你们不好过。我娘说了,她来皇城王府。就是来做这里的女主人,往后这整个王府都得靠她打点!”
青嬷嬷面含浅笑,被个孩子指着训骂,她还真是第一次遇见,就是在江家。她虽是下人,上上下下倒也敬重她。
她对大管家的女人道:“真是奇了,你听说要让大郡主做王府女主人的事么?”
叶卿卿心下紧张,笑道:“嬷嬷听岔了,王府的女主人是王妃舅母。”
青嬷嬷意味深长一笑,“我家王妃近来身子欠安,不便张罗青霞郡主婚事,这才让紫霞郡主帮忙过府张罗、作客。”
不说多话,令丫头搀住被打的丫头,往大厨房移去。
叶卿卿看着这两位嬷嬷的打扮样子,身后还跟着丫头,疑惑道:“她们是谁?”
陪她们玩耍的丫头已经离开。
待走得远了,青嬷嬷与大管家的女人分开。
青嬷嬷领着被打丫头在僻静处说话:“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么大的人,竟然被两个小孩子欺负成那样?”
撩开衣袖,只见丫头的手臂上都是指甲抓挠过的印痕,有的已经出血,丫头的头发凌乱,衣整不整,惊魂未定,想到之前的一幕,她又吓得浑身一颤。
白莺和白芷等几个大丫头,每日除了当值的留在琴瑟堂里服侍,不当值的那个就跟着青嬷嬷在各房走动,这些日子下来,她们对王府的事也是了若指掌。
一边的白燕道:“你照实话说就是。”
丫头便将叶卿卿想住到飞雪阁里的事细细地说了一遍。
青嬷嬷听罢,“你下去歇着。”又对白燕道,“派小厮请个郎中给她瞧瞧。”
丫头见青嬷嬷替自己做主,知她是琴瑟堂里管事嬷嬷,又是王爷、王妃跟前的,扑通跪了下来,“请嬷嬷救救奴婢!奴婢着实服侍不了表小姐和表少爷,请嬷嬷派奴婢去别处当差。”
青嬷嬷应允了,还让她回花木房里种花栽树。
素妍一心用在绘画上,听白莺和紫鹊说了大郡主的事儿,这里还没说完,青嬷嬷领着白莺就回来了。
白莺便将叶家表小姐、表少爷打丫头的事给说了。
白芷小心地看着素妍,只见她的笔微微一动,面容里露出不悦。
成亲家,她不屑接触家中琐事,自有太太、奶奶们打理,可如今说到王府诸事,素妍就厌烦得紧。
虽是心烦,却又不得不面对。
紫鹊道:“王妃,青霞郡主不能长留府中,只是几个孩子就能闹出这些事,要真是住下去,指不定会怎样呢。”
白芷也道:“表小姐明明知道飞雪阁是未来小郡主住的,她竟想住进去,这……”
没有人喜欢别人的孩子和自己的孩子抢东西,哪怕只是一个住处,可客人就是客人,想要成为这里的主人,这就是僭越。
她原是对大郡主抱有几分幻想,想着她许是个不同的。
哪里晓得,有一个不靠谱的婆母叶老王妃;又有一个虎视眈眈,借着掌管府里各房,把好东西都往自己嫁妆里扒拉的青霞郡主;如今再来一个野心勃勃的紫霞郡主。
素妍觉得很厌恶!
这次她不让江家太太、奶奶们经手打点小郡主出阁的事,是不想江家人出力不讨好。
没想让大郡主过来帮忙,竟又惹出了一大堆的麻烦事来。
只怕这一点,连宇文琰都未曾想到。
宇文琰待他的姐妹想来也是好的,只不晓得紫霞、青霞是怎了,一个个狼子野心,把他偿当成一块美食,都想扯上几块。
素妍轻叹一声,“还按老规矩来。”
老规矩,是一早素妍与几个大丫头说好的。
紫鹊和白莺的嘴巴巧,与各房、各处的管事处好关系,若有不是能一早发现。
青嬷嬷掌管大厨房和杂物库,白燕和白芷也会帮衬一二。
白茱和田荷则是负责看守内仪门和打扫琴瑟堂内院,虽然外院也有看守的护卫、小厮,但她们两人每日必须得留一人在内仪门前。
素妍这话,是要白芷和白莺回头学与宇文琰听。
宇文琰安顿好大郡主母子四人,在怜星院陪大郡主用了午膳。
紫霞郡主道:“听青霞来信说,王府各房是你在管着?”
宇文琰微愣。
紫霞郡主笑道:“弟妹是个才女,但到底是江家娇养大的,难免也有不会的,这不奇怪。”字字说得妥贴,无半分旁的意思,“我过来打点青霞出阁的喜宴,各房的钥匙……交给我才好。”
卫州王府是插不上手了,在皇城王府能管上一些也好,借着打理的日子,再想法弄一点进自己的账上,为自己的几个儿女攒一笔嫁妆、聘礼才是正经。
宇文琰道:“珍宝库、大库房由我亲自管着。杂物库的钥匙在王妃陪房嬷嬷手里,大厨房也是由这嬷嬷管着。姐姐不必担心旁的,青霞的嫁妆一早就备好了,就搁在静苑小库房里呢。
你只需打理喜宴,三月十五、十六喝的酒,要吃的肉和蔬菜。王妃有一个陪嫁田庄,是专种瓜果、菜蔬的。一早就把需要的菜给备好了,到了三月十四就会送来。”
不需要准备嫁妆,原是一早就备好的。
紫霞郡主面露憾色。
宇文琰有些怀疑,这次请紫霞郡主来帮忙是否对了。
早知如此,皇祠街里住了那么多的本家,请一位有经验的人来张罗也比大郡主要好。
宇文琰笑道:“姐姐既然来了,便在皇城多住几日。”
紫霞郡主特意让丫头透露出一个信息:她来皇城王府是打算长住的!
这话宇文琰也听见了,可宇文琰的话意是拿她当客人一般对待。
紫霞郡主想到卫州王府,再也容不得她。
姚妃当家作主,哪里还有她的立身之处,便是身边陪嫁丫头的月例银子也要她自己给。还亲自彻查账房的账目,那一查就有几十万两银子的缺。
这姚妃是个狠角色,一气之下,竟拿了紫霞郡主的陪嫁田庄、店铺抵债,还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说“近三十万两银子的缺,且不说是如何原因,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吃了点亏,你也退一步,拿一座上好的田庄,再拿几家店铺来抵数”,说是与紫霞郡主商量,却在退还紫霞郡主的陪嫁田庄、店铺时,拿了最好的扣下,只将不好不坏的给了紫霞郡主。
☆、700 叫苦
良田还是一千五百亩,店铺还是十家,里面却没有最好的,都是些了最平常的。
紫霞郡主每每想到这事心里就觉得伤心。
到底不是自己的亲娘,行事也不会顾忌到她,姚妃处处拿她像防贼一般。老王爷宠信姚妃得紧,对于姚妃说的话也是事事听从。
紫霞郡主见宇文琰没有让她长住的意思,心头一痛,泪眼朦胧,那泪珠儿蓄在眶里,随时都要流泄出来,“弟弟还不知道吧?”
宇文琰没支声。
紫霞郡主道:“姚妃怀孕了!如今都有三个月的身子了,父王越发宠得紧。许诺了她,要是她生下儿子,就上奏皇上,请封为卫平候。孩子还没生呢,父王眼里就没了我们母子,要是真让她生了儿子,哪里还有我们……”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将下来。
紫霞郡主娇好的美容如梨花带雨,楚楚怜人。
宇文琰忆起老王妃离开时,他可是给了特意的药粉,怎的还怀上了?
瞧这样子,竟是一嫁给老王爷不久就怀上了。
三个月!他给老王妃药还不到两个月呢。
他配的药,他自是有把握的,万不会再出半分岔子,不过是发作得晚些,就算怀上了,也难挨到孩子平安降生。
紫霞郡主继续道:“你姐夫如今去了河渠上,三天两头的写信来,说河渠上如何的苦,可父王又盯得紧,不许他偷懒半分,逼着他与工部官员们学习……”
宇文琰打小就不喜欢叶家人,一个个的大男人,不学一技之长,不懂得如何养家糊口,整日里就知道写信跟叶老王妃叫苦,说家里有多穷,家里又怎样的过不下去。骗得叶老王妃或接济银子,或给了田庄、铺子的。
如今可好,任是叶家人自己攒下的,还真是老王妃给的,都落到了姚妃手里。
姚妃是个厉害的,宇文琰一早就知道。要不是厉害的,姚妃在娘家时也不会拿捏住她父亲的姨娘,更不能管得住新过门的弟媳妇们,可整个姚府谁不忌惮她几分。
老王爷明知姚妃是个厉害的,偏将姚妃迎娶了过来。其用意再是明显不过。
宇文琰道:“河渠工地我也去过。王妃身边的两个陪嫁丫头还在那边帮衬着呢。连女儿家都能吃得苦。姐夫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不如娇滴滴的女儿家。虽说修河渠是苦了些,可与行军打仗相比,到底还好些。再则父王这么安排也是要磨练姐夫。”
行军打仗。弄个不好,轻则受伤,重则丢命。有时候夜袭,连夜就得赶一百余里的路,路上还不歇息,打起仗时有些时候好几日都睡不好。
河渠上自比不得家里,但好歹只是出劳力,多跑些路,况且老王爷这么安排是想让叶浩入仕。
叶家的男子念不好书。考不得功名,只能在修渠上磨砺,幸许做好了,也能进入仕途。连新皇也说拿卫州试行修河渠“改田法”,若是效果显著。会向全国推行“改田法”。
宇文琰说得轻浅,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在他的眼里,大男儿当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
紫霞郡主止住了悲啼,转而道:“初去时,他是说苦。可这些日子下来,倒也习惯了。”生怕被宇文琰小瞧了去,说起来老王爷能吃的苦,叶浩也该是能吃的,老王爷的身份可不比叶浩要尊贵得多,“听父王说,他跟着工部的官员学习修建河渠和大路,倒也学得像模像样,又有父王提点着,还是极不错的。”
宇文琰想回琴瑟堂看看素妍,偏紫霞郡主说着一桩又一桩的事。
这会子,他是真的有些怀疑了,请紫霞过来打理青霞出嫁的事许是做错了。不是让紫霞帮衬一把,反是请了一个大麻烦回来。有一句话怎么说的:请神容易送神难。紫霞便是这尊难送的瘟神。
紫霞郡主又道:“你两个外甥去皇家族学的事,还得劳你帮忙与老寿王说说。”
宇文琰道:“去年,镇国大长公主想让文馨、文雅姐妹去皇祠街的皇家族学读书,被老寿王给拒绝了,说皇家族学堂只收皇姓后人。”
镇国大长公主的面子都不给,直接以皇家规矩说话,想让叶家两位表少爷去,希望渺茫。。电子书下载
紫霞郡主面露难色,“这可如何是好?你姐夫也说要让他们来皇城读书呢?上鹿鸣、皇家书院都还小了些,去这两家书院都得过十五才行。你在皇城认识的人多,要不是在各家公候府邸问问,看哪家的家学、族学好,让这两个混世魔王去念书……”
宇文琰歪头想了一阵。“崔左相府有家学,崔府的几个孩子也不成样子。镇国公府也有家学,如今只几个年幼的郡主和傅家小姐……”
紫霞郡主灿然一笑,“要不你与王妃弟妹说说,让他们俩去江家的家学如何?江家家学倒是极好的,江家儿郎个个都那么有出息,让他们俩去正好。”
宇文琰想到江奇峻、江传鉴几个孩子,去年由江舜诚亲自启蒙,一个个都开始读书了,虽说年纪不大,但个个都是用心刻苦的。
因为江家男子都有出息,江家家学在皇城倒是颇有名气的。
宇文琰道:“听说与江家交好的几家官宦子弟在江家家学里读书。”
曹玉娥娘家的孩子,李碧菱的两个弟弟也去了,又有与江家关系好的几家孩子,每日一早就到江家家学读书,直至黄昏再由各家下人来接。每日中午便在江家吃一顿饭,又有糕点、水果等备食,还有得力的婆子服侍。
各家每月给江家付三两银子的饭菜钱,虽然不多,倒是各家的心意。
宇文琰有些无语,“江家家学虽好,可是入学前也要考验功课。便说江家长房的奇峻,这孩子不大,才得五六岁,便已经能认能写近七百字了,还会对对子、写诗。还有五房的八爷,读书也是极刻苦的,字写得不错,年纪不大,每日读书都能读到三更时分,《诗经》都能背一大半了。五房的九爷,今年才四岁,人家也会认近三百个字了,就连那字也写得比寻常五岁大的孩子要公正……”
他曾想过,要是自己有儿子,也送到江家家学里去。
现在皇城各家,不都是打破脑袋地往里钻,想要送了儿子去江家家学里读书,原因很简单,江家出了江舜诚,又有一个江书鹏,隔三岔五,他们都会亲自给孩子上一两课。
一个是当朝的翰林院正三品的副掌院学士,一个是当朝辅国大丞相,就是大人听上几堂也能受益匪浅,况是孩子们。
紫霞郡主一听,发现自家的两个孩子与旁人一边,真真是一无是处。
人家四岁的孩子都会识字、写字了,可她的长子如今就会背三五首唐诗,那几首唐诗的字是认得,要他写,就跟狗儿爬似的。
紫霞郡主越发打定主意,要让她的两个儿子去江家家学:“你好好与王妃弟妹说说,好歹让他们去读书。”
宇文琰道:“江家有江家的规矩,上回傅右相的长孙想去,被先生考校了功课,没过也不能入学。”
江家人对事不对人,考校不过,谁说也没用。
总不能因为一个孩子的基础太差,就误了旁的孩子。
朱武识得几个寒门孩子,热心地引荐到江家家学里,江舜诚父子倒也没反对,只让先生考校,后来竟也过了,也到了江家家学里读书。因家在皇城郊外,只在沐休日离去,每日也住在家学堂小厢房里,这些孩子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个个也学得刻苦、用心。他们并不与官宦子弟一处吃食,只在专门的屋子里吃饭,饭菜都不算极好的,只是让他们能吃得饱。
江家念其家境贫寒,也免了他们的束脩学费,还每月给每人一百纹的笔墨钱。
宇文琰吐了口气,“他们想去,还得学会读书识字,启蒙后在家读上一年,再去江家家学应考。”
紫霞郡主笑道:“让王妃弟妹说,这事一准能成。”
既然两家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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