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苦笑道说:“那你说我能有什么法子,看着你天天醉酒回来,一副消沉的样子。我还不是想让你高兴一点。”
世祯看着她说:“我明白你的心。可是这是很难的事。”
“有什么难的。她那样天仙似的人物正配得上你,你堂堂王爷的身份一点也不辱没她。若果真将她娶回来了,我定将她当妹妹的疼,难道还欺负她不成。”
世祯叹道:“好了,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从没有过要将她纳入府中的想法,也不要白忙活了。”
嫣然不解。其实不解的何尝是她,就是世祯自己也不解。
欲寄彩笺兼尺素 第四十四章 事端
且说宛冰到靳家已经有一个月了,每天晨昏定省,孝顺公婆极尽妇道。舒夫人大为省心。
“奶奶,太太催了。”舒夫人遣了媳妇来问。
侍墨说:“奶奶正梳妆,立马就过去。”
“好哦了,侍墨快些吧。别让太太干等。”宛冰焦急道。
秋灵将宛冰的衣服拿了过来,伺候穿上。
宛冰问到:“爷去什么地方呢,怎么不见?”
秋灵回答:“老爷一早就让爷出去办事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宛冰也不多问,急急的装饰好了。忙扶了侍墨,后面跟着两个小丫头就到舒夫人的房里。
舒夫人见宛冰来了心中也喜欢,命她在下面的椅子坐了,又笑道:“冰儿啊,叫你过来是有事要与你商量的。”
宛冰陪笑的说:“太太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好。媳妇自然照办。”
舒夫人说:“你是才做的新媳妇。我们府中许多事你自然也不明白。我如今老了,正好娶了你来为我分担些家事。我也好省心。再者仰云也还年轻,未免有些不懂事,还希望你能多扶持他。凡事多照看着。一切也就妥当了。”
宛冰笑道:“太太说的极是。”
“虽然到府里不久,但你为人处事又厚道,脾性也好。是个妥当的人。我们家里世代经商。屋里这些事,那些大老爷们也不管,就是我们几个女人撑在家里。一年到头来往的事情也多。如今你也学着办一些,我也清静几天。”
宛冰唯唯是诺。
“好媳妇,眼下正有一件事要你去办呢。后日是张员外家的老太太七十寿辰。两家多年交好,又有生意上的往来,正要打点礼物送去。这事交给你去办吧。打点好贺礼好让婆子送去。再说这几天身上也不舒服,你回去和仰云说说,你们夫妻去吧。他老爷也忙不开。”
宛冰答应了。她让人开了楼,看看了家里那些昔日收来的贺礼,拣了两件,又让人去置办了两样新的来。一并送到舒夫人那里,让舒夫人过目,等她点头后再让人送去张家。
四样礼物是一尊金寿星,百束上用金丝挂面,四端福寿年年的彩缎,一对翡翠玉环杯。
舒夫人看后笑道:“难得你想得周到,这样就很好了。”
宛冰又和舒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伺候吃过饭,便回房歇息。
又让侍墨将从京里带来的东西一一清出来,或者送人,或者拿出来摆放。正好看见了宛心送的那挂挂帘,便让丫头们拿出来挂了。帘子是大红的喜色也堪配屋里的喜庆。
“四姑娘做的这个东西正好挂在这里,外面买的也没这个好。”侍墨称赞道。
宛冰笑说:“外面买的哪有这么精细的针线,就便有,也没我们姐妹的情谊。”
秋灵突然见仰云在倚门站着,屋里竟没一个人看见,于是过来说:“爷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宛冰也离了位置,过来招呼着,“回来了。吃过饭没有?”
仰云也不正面回答宛冰的问题,反问道:“你们在议论什么?”
宛冰指着帘子笑说:“这是在家的时候宛心做了送我的,做得好吧。”
仰云听说出自宛心之手,近看了,他不住的摩挲着那一排金色的流苏,突然觉得很是刺目刺心。
秋灵明白仰云的心事,但新奶奶在这里,不能让奶奶脸上难看,于是笑道:“爷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怎么不坐坐。”于是拉着仰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又倒了茶来,宛冰从秋灵手上接过茶,亲自捧到仰云的面前,轻声的说:“你辛苦了,喝茶。”
仰云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接过茶碗,握在手里也不喝,目光依旧转回到那大红的软罗挂帘上。
宛冰依旧是好脾气的说:“爷想来是累了。秋灵,服侍爷去休息一下。”
仰云将茶碗搁了,径直走向外间的大床上。宛冰也不深究,想着还要给大奶奶送东西。于是带了侍墨出去了,走之前向秋灵交代了几句。
秋灵到外间一看,只见仰云躺在床上并没有睡着,她先笑道:“爷今天怎么呢,失魂落魄的,让奶奶岂不是担心。”
仰云皱眉说:“让我见了那东西岂不是惊心。”
秋灵说:“爷也得收敛着,这么着让奶奶脸上不好看。”
“那谁又来顾及过我的脸面呢。”仰云嘟哝着。
秋灵说:“奶奶可没做错什么,爷何必要牵及奶奶。”
仰云见秋灵说得在理也就不说话了。
秋灵又笑道:“奶奶有话让我问你,后日是张员外家老太太的七十寿辰,太太说让爷陪着奶奶去。爷可去呢?”
“我去做什么。”
秋灵说:“张、靳两家世代交好。人情来往是很平常的事。太太这几天不自在,所以让爷和奶奶去也是一样。”
仰云显得有些不耐烦了,“怪闷的,也没什么意思,什么酒席没赴过,什么戏文没听过。不去。”
秋灵虽然早料到仰云会这样说,但也只得劝解道:“奶奶是新媳妇,怎么好单独出门子。爷和奶奶同去,不过吃了午饭就回来。也好看。你不去,若让里面的太太知道了岂不是生气。再者奶奶的面子往哪里搁了。”
仰云不答,秋灵就当他默许了。
宛冰给李氏送了东西,在园子里走着。侍墨见宛冰始终垂头丧气的,忙来开解着:“奶奶怎么呢,身上不舒服吗?”
宛冰摇头道:“没有。墨儿,你有没有觉得姑爷像是另外一个人,让人看不懂。”
侍墨笑道:“墨儿是个傻丫头,什么也不懂。但觉得姑爷仿佛每天都有心事。”
“可不是。这些日子在府里也听了许多传言,我以为那些都是假的。谁知昨日我在爷书房的卧榻上发现了这个。叫我怎么能不相信呀。”宛冰从荷包里拿出来一支小凤簪来。
“咦,奶奶的凤簪明明已经戴在头上了,何时又多了一支,什么时候打的。墨儿怎么不知道。”
“我怎么会打这个。这个是爷的。”宛冰流着眼泪说。
侍墨不解。
宛冰叹着说:“这两支凤簪一模一样,是在我十岁的那年。我们太太让人打的,恰巧就打了两支,我和宛心一人一支,如今我的在头上,这支怎么就到了他的手上了。”
侍墨顿时就明白了,“四姑娘的东西怎么在姑爷的手上,原来这府里传姑爷想娶的是四姑娘,看来是真的了。”
宛冰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偏太太将我们嫁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就是受了委屈也回不了娘家。让我孤孤单单的好没意思。”
“奶奶预备怎么办呢?”侍墨问到。
“我能怎么办。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丈夫。我什么也不敢做,原来是我来错了这里。”宛冰只是流泪。她环顾了四周见没其他的人,于是低声对侍墨说:“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比这个还让人寒心。那天晚上他喝了许多酒回来,进了我的房。你知道他在我身上喊的是谁吗,是宛心啊。这个名字简直就犹如拿着一把刀子朝我的心上使劲的戳去。”
侍墨听得眼睛也直了,在心中为她的姑娘叫屈,很是愤愤不平,但也只得劝解道:“奶奶。现在和姑爷做了一家人,还是只有互相谦让着,也得将日子过下去。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挽回的余地了。”
宛冰含泪的说:“可不是,这都是命啊。自从我进了这个门,他哪天给过我一个好脸色。我是罪人吗,是瘟疫吗,他靳仰云就这样远远的避着我。”
“奶奶,别生气了。急坏了身子就不划算了。说不定等些日子姑爷就回心转意了,毕竟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姑爷想明白了就好了。奶奶在爷面前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好。奶奶若打算和姑爷闹,两人的嫌隙不是越来越大,受苦的还是奶奶。”
宛冰一把搂住侍墨的肩膀说:“现在我身边能说话的就是你了。好侍墨,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再也不要到这里来。打死我也不来了。”
“呸,呸,呸。奶奶怎么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这些事别太往心里去了。”侍墨说。
宛冰看着这簪子发呆,她却不知道拿它怎么办,就像一根利刺一样,狠狠的扎着她那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晚饭后,仰云照例到大床上去睡觉,不过被宛冰叫住了:“我们已经成了夫妻了,为何你还要这么对我。”
仰云说:“我这是在折磨自己,不想拉你下水。”
“爷说这话好没意思。我做你们家的新媳妇已经一个月了,难道你就样狠心吗。”宛冰几乎是咬牙的说。
仰云说:“我本来就是铁石心肠的,难道你不知道么。”
“你怎么就变了,你和我认识的那个靳仰云为什么就一点也不一样了。你到底是怎么呢?”宛冰带着哭腔的说。
“是吗。我的心早就丢了,再也拣不回来了。我是靳仰云吗。我自己也不知道是谁。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到底是谁。”
宛冰听着他又疯言疯语起来,将枕下那支宛心用过的凤簪狠狠的向仰云怀里一扔,哭泣道:“你就带着它睡吧,它是你的命根子,我哪里能及她一个零儿了。”
仰云从怀里拣起来,也并不追问宛冰是什么地方得来的,依旧珍重的将它放进袖子里。他这个认真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宛冰,她哭泣道:“你走,再也不要进我这个房。大家各过各的。才是干净。”
宛冰在床上流了一夜的眼泪,却没有得到过一句温暖的安慰。
欲寄彩笺兼尺素 第四十五章 闹房
仰云竟一夜没有入睡,他提了一壶酒在自己房里独自饮了起来。宛冰的眼泪让他心烦,酒是苦涩的,他的心中比这酒更加苦涩。他正恨自己竟一点也做不了住。只是让命运牵着鼻子走。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黑夜里赶路灯的人,却没有人能为他点一盏灯,他早已经迷失了方向。
原本想让自己一醉方休,无奈自己越喝越清醒。仰云顿时感到无比的凄凉。瑞臣从外面走过,见仰云的房里灯依旧亮着,于是推门进来。见桌上摆了好几只酒壶,瑞臣说:“爷,这么晚了还喝这么多酒。该睡了。”
“你给我出去,我不要你管。”仰云说。
“爷,这是何苦、”瑞臣说。
“苦吗,我的心里为什么这么苦。我醉了吗,为什么一点醉意也没有。”仰云拿出凤簪把玩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为什么命运这样的捉弄我。”
瑞臣见仰云真的喝醉了,忙扶了他到床上躺着。他知道准是爷和新奶奶又吵嘴了。他一个做奴才的也只能爱莫能助。
仰云虽然身子躺在床上,脑子里却异常清醒。他等待着入梦,等待着宛心能入他的梦来。无奈却了无睡意。而一月之久了,宛心从没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好不容易才煎熬到天亮。没过多久,秋灵进来服侍仰云起床。
秋灵对仰云说:“爷昨晚对奶奶说的话太过了些。洗把脸,过去赔个礼,两人合好了。太太知道可又闹得人仰马翻的。”
仰云不语。
秋灵见他眼里全是血丝,又闻见一屋子的酒味。就知道仰云昨晚一夜没有睡好,其实新房里那位又何尝不是了。两口子闹别扭也不是这个闹法。但看见仰云几月时间人大瘦了,心里不免一阵的揪紧。
“爷也得保重身子,就是我们做下人的,心里看着也……”秋灵觉得下面的话难说,因此住了口,眼圈却红了。仰云见了她这样不免有过疼惜之情。
“你别为我难过,也不值得。”
秋灵说:“爷是个顶好的人,为什么偏要这样对奶奶。奶奶这样好的德行,又长得这样。爷心里还存那些不可能的想法做什么。我是没什么见识的人,但也希望爷从此改了吧。一家子好好的过日子。”
仰云不语,穿戴整齐后。他走出房去,刚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他透过窗户纸想看看新房里的情形。依稀见宛冰也穿戴好了。只是还在那里抹眼泪。他就又抬脚走了。
仰云来到靳老爷的房中,见大哥大嫂也在。不过舒夫人的脸上似乎很不好看。靳老爷皱着眉,只是一味的吸着旱烟。
“我养的好儿子竟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舒夫人叹道。
仰云上前作了一揖:“仰云给老爷太太请安。”
“什么安,你这是让我老婆子早点去见阎王呀。”舒夫人见了仰云心中更气了。
仰云听见母亲口中如此说,知道母亲心中有气,也不敢轻易开口了。
靳老爷叹道:“修云要分房,今天索性就分了吧。省得你们天天老闹,你们母亲天天生气。西边院子里还有一间抱厦,前后几进房子,也有几十间了。你们一家搬过去住着。再拨几个下人过去。以后在自己房里吃饭。一早一晚也用不着过来了,将那北边的门也开了,算作出入。”
修云说:“老爷这是不认我这个儿子了。”
“这是让你们早日独立门户。等我和你们太太百年之后,这些家私房子,铺子,庄子一人一半。各自过活。我谁也不偏。”
“好,既然老爷这样说,那也得请老爷给一个铺子给儿子经营,日后也好有糊口的营生,免得向你老人家伸手要钱。”修云说。
“西街的那个当铺和一个茶叶铺就归你了。下来我让账房来和你说明。以后自负盈亏。我也不过问。”
舒夫人见靳老爷说得这样绝情,心里未免有些不好受,“老爷这是怎么了。真打算将他们分出去。老大又没多少经营的头脑,日子怎样过。”
“难道谁生下来就是会做生意的么。我也老了,将这些事都交给他们兄弟两个去处理。以后布庄和香料铺子就给仰云。很公平的事,我谁也不偏。”
修云对于父亲的安排自然也没什么说的,心甘情愿的就接受了。
这里刚分配完宛冰就过来了,先给二老献过早茶。修云带了一家子回去料理。靳老爷也起身对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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