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云耸耸肩膀,丝毫不在意:“怎么我早些回来你不高兴?”
“高兴,当然高兴。”宛冰冷笑道。
侍墨奉了茶来,房里的丫鬟和婆子皆来见过。奶娘将靳珉也抱来了,仰云抱了一会儿,笑道:“小家伙好久不见似乎还记得我。”
宛冰笑道:“他才多大呀,还不会认人。”
仰云毕竟对抱孩子没多大的经验,于是又交给了奶娘,奶娘带了下去。仰云接着问:“家里可好?”
“没什么大事。对了,你上京见着我老爷太太他们想不想我这个女儿。”
“当然想啊,你还不知道你们家里出了几件事了。”仰云道。
宛冰忙问:“什么事?”
“谢姨娘死了,据说是自杀,啸槐离家出走了。”仰云道。
宛冰忙问:“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你不要瞒着我。”
仰云道:“变故倒没有,啸槐受不了拘束从家里跑了出来,谢姨娘知道后疯了几天,然后就上吊死了。我上京的路上恰巧你遇见了啸槐。中间还发生过误会了。”
宛冰忙道:“他在外面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他在做山贼。”
宛冰连忙站起来:“那还得了,老爷知道了还不给活活气死,你都没有劝他两句,”
仰云笑道:“你别慌,听着我往下说。我路过凤凰岭的时候啸槐的弟兄劫了我的布匹,我央求着土匪带我上山去见他们的大王,当我看见是啸槐的时候也感到十分震惊。放心,我许了他们些银子,让他们做个正经营生,如今他们开起了镖局,还有两天就要开张了。”
宛冰又坐了下来,“啸槐从小就喜欢和家里对着干,老爷也生气。天天怕他在外面创出祸来。正经书也没读过几天,我猜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仰云笑道:“男人的心思女人自然是难懂。”
宛冰点着头冷笑道:“你的心思我很明白。”
“好了,每次说话都说不了几句中听的,明天我还要上庄去。眼看又是年底了。这次你就不跟去了。珉儿还小,我处理完事后就回来。”仰云道。
“才回来又要走。”宛冰突然猛咳嗽了几声。
仰云忙问:“你的身体怎样?”
侍墨答道:“自从满月后,奶奶就一直病着。天天都在吃药。”
仰云担心地问:“这个大夫不好,就打发了重新请一个来,快要入冬了,若添了别的病症怎么是好。”
宛冰道:“我用不着你的关心。”
仰云见她面色焦黄,心里有些担心。
外面突然报晓钗来了。仰云忙说快请,侍墨揭起帘子。晓钗便进来了,“我听说三哥回来了。忙过来看看。”
“好久不见了,晓钗。”仰云笑道。
舒晓钗笑道:“早知道三哥要回京,我就让三哥给宛心带几样东西,三哥走的时候又不给我说,我后来才知道的。真是急死我了。”
“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去辞你。”仰云道。
晓钗笑道:“我听姑太太说嫂子身体不好,所以过来看看。”
宛冰笑道:“我还以为舒妹妹是特意过来看你三哥的。”
晓钗笑道:“两人一起看。”
仰云让她们姑嫂说着话,自己出去打点事情去了。仰云回家后只匆忙住了一天,又得收拾行李去庄子上,但心里挂念着宛冰。若不是庄上非去不可,他是不会离家的。走之前舒夫人再三交代让他早些回来,说宛冰身体不好。仰云连声答应。
宛冰送他的时候突然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了,你娶了她来。我们珉儿还小。”
仰云满心狐疑:“怎么说这话,整天别乱想了,”
宛冰拉着他的手说:“我知道自己有百般不好,但求你都看在孩子身上时常记挂着家里。”
仰云有些不悦,但见宛冰一副病样,又不忍心说重话。抱了抱她,轻声道:“我很快就会回来。”
宛冰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个拥抱,她相信此时,这个男人心里只装着她。
侍墨见宛冰说的话有些不祥,又害怕仰云多心,忙上来劝道:“爷该走了。外面风大,奶奶我们进去吧。”
仰云放开了她。看着宛冰憔悴的样子心中一阵纠结。
靳仰云离了家,骑马一路去庄上。
庄上的蒋伯蒋婶依旧热情恭敬。自从离家后仰云日夜思念宛冰,告别的那一刻在脑子里反复重演着,这个心情如此强烈而深刻,仰云以前是没体会过的。
蒋婶进来笑道:“少爷,我闲着没事做的时候给小少爷做了几双鞋子,希望少爷不要嫌粗糙。”
仰云忙道:“辛苦蒋婶了。”
蒋婶笑道:“一点也不辛苦,少爷对我们恩重如山,少奶奶又是菩萨心肠。等明年春暖的时候让少奶奶将小少爷带来,老头子说要多载几亩玫瑰,等到花都开的时候才好看了。”
“宛冰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她产后身子一直不好,在家里养病。”仰云道。
“我看少奶奶平日里身体还结实,生产完后难免虚弱,调理调理就好了。”蒋婶笑道。
当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思念又涌上了心头。想着想着,仰云不禁觉得有些愧疚,自从他们成亲以后,他对宛冰的关心太少了。以前自己总是在消极躲避,宛冰没少受不气。他竟然还动手打过她,真不是一个男人。仰云躺在床上,把两人相处的时光一一想了个遍,想到最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只想早点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完,马上就回去。
仰云心不在焉的时候,蒋伯也看出来了,笑道:“少爷,实在担心家里明天就回去吧。将这些事情交给老头子就好。横竖少爷是信得过老头子的。”
仰云叹道:“蒋伯办事我怎么信不过。只是我来了这几天,天天觉得心慌,总感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让我日夜不安。”
蒋伯道:“我听媳妇说了,定是少爷担心家里的事,天天又没睡好。”
仰云苦笑着。突然见田埂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人影渐渐近了以后,仰云见是瑞臣,仰云道:“定没有好事。”
瑞臣跑来急忙地说道:“爷,不好了。奶奶不好了,太太让马上回去。”
仰云只觉得头上一阵焦雷。整个人呆在了那里,额头上全是汗,瑞臣忙上前摇晃着他:“爷,这是怎么呢,收拾东西快走吧。”
仰云才醒过来:“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当仰云赶回家的时候,宛冰尚还有一口气在胸前。当她睁开眼的时候见仰云已经在身边了,她虚弱地说:“他们还是将你找回来了。”
“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仰云很想抓狂。
侍墨在旁边说:“奶奶突然又染了风寒,自己又不爱惜身子才……”话来不及说完,眼泪就往下掉。
舒夫人拄着拐棍进来了,见仰云已经回来,忍不住就要数落他:“不是因为你,媳妇会添这些病吗,但凡你平日里对她好些。她也不会这样。”
仰云深深地歉疚着,宛冰吃力地伸出手来,握着仰云的手道:“我不该那么冷淡你。我错了。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千万记得你走的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
仰云泪流满面:“你会好好地活下去,相信我。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宛冰虚弱地笑着:“本来我不该来这里,听见你这句话什么都值了。”
仰云不忍再看她,又说要出门为宛冰找更好的大夫。舒夫人叫住了他:“天都这么晚了,上哪里请大夫去。给我回来。”
仰云只好怏怏的走回来,宛冰又昏迷了过去。仰云坐在床沿边一直守着她。直到屋里的人渐渐散去,直到只剩下她们两个,宛冰突然醒过来问着仰云:“你告诉我,我一直在什么地方?”
仰云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对她说:“在这里。”
宛冰突然笑了。仰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灿烂的笑容,被这笑容深深地震撼着,直到他握着的那只手慢慢地垂了下去。宛冰的笑容依旧。
梧桐昨夜西风紧 第一百零一章 行凶
第一百零一章 行凶
噩耗很快就传到了衣府,吴夫人日夜哭个不住,“我可怜的冰儿,怎么说走就走了。都是我做娘的错,早知道就不该将你嫁那么远。可怜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程氏也在一旁抹着眼泪,但又怕吴夫人过度伤心,因此一面劝着她。
宛心正在王府里陪嫣然,突然见家里的人匆忙赶来向她说了这些话,宛心立刻就哭了出来:“二姐姐。”
嫣然慌了神,又不好劝她。宛心匆匆从王府里告辞。嫣然命人亲自送她回去。吴夫人见到宛心后又是伤心,又是气愤,指着宛心道:“若不是你,你姐姐能年纪轻轻地就走了么。”
宛心见吴夫人怪罪自己,也只好说:“是,这都怪我。”
程氏见吴夫人说着气话,忙道:“太太,这怎么能怪四妹妹。四妹妹也不能改变这事。”
吴夫人哭道:“我的冰儿,你一。旦先我而去,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宛心知道自己只会让吴夫人更。加生气,因此回了自己的房里。珍儿渐渐也知了许多事,见宛心哭得撕心裂肺,忙上来劝道:“姑娘得保重。”
“我活着还做什么。若是现在我。立刻死了,让她活过来,我也愿意。”宛心哭道。宛心一面哭,一面想到吴夫人的话着实让人寒心。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三哥最终要离家出走,庶出的在这个家里永远都不受待见。宛心又觉得心里恨不起这个家来。
吴夫人忍住悲伤,让人去顺州那边去吊唁。本说派。啸桐去的,啸桐每天公务繁忙。吴夫人只好让四个得力的有执事的婆子去了。
啸桐回来后见家里死气沉沉的,后来才知道自己。的妹妹早夭,当下也滴了几滴眼泪。回房的时候,啸桐对程氏道:“我已经让人看了日子,打算十二的时候就将春霞暂时挪回府里住。”
“你这会子对太太说这个,只怕她不高兴。你不知。道下午的时候太太连宛心也怪罪了,我劝你还是过两天吧。”程氏说道。
“又拿太太来作。幌子,你这个点子一点也不高明。”啸桐道。
“我听说你不是有了个什么雁儿了么,又让那没脸面的野女人进来混什么混。”程氏可是一脸的不高兴。
“春霞怀了我们衣家的骨肉。我总不能让衣家的骨肉在外面出生吧。你讲一点道理好不好。”啸桐道。
“你和我讲道理,我还没和你讲过道理。要进衣家的门可以,但得按照衣家的规矩来办。”程氏脱了大衣裳,上了床径直就睡了。
啸桐听见她的口里松动了些,就知道此事能成。因此也不接着问下去了。自己心中做定了主意。
隔日一早,啸桐特意告假一天,事先也并没让人报与春霞。便只带了寿儿向春霞处行来。此时也不需要遮遮掩掩,避人耳目,光明正大的想尽快告诉春霞这个消息。一则让春霞高兴也高兴,二则怕夜长梦多,若真真给他惹出些事来,总不能为了这事搭上自己的前程吧。
啸桐也不让寿儿去叫门,亲自来到门前,见大门并没栓住,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下人也不见。突然见春霞的侍儿欢欢在那里探头探脑的,啸桐疑惑,忙拉了寿儿来到后廊上的窗下。突然听得里面有人说话:“你怎么又来了,要是让啸桐知道了我也不活了。”
“怕什么,你的啸桐这会儿正在忙公事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啸桐当时就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那人打死。
只听得春霞的声音说道:“以后别再来了。”
“你以为那姓衣的真的愿意接你过门么。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姓魏还是姓衣,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吧。”男人的声音再一次传了出来。
啸桐拉过了寿儿嘱咐了他两句,让他去前面作个声,好使屋里的那对狗男女惊慌,自己则埋伏在这里,他定要亲手捉拿奸夫,否则就不叫衣啸桐。
寿儿依命来到正门,往里喊着:“欢姐,欢姐。”
魏宽正在房里拉扯春霞的衣服,突然听到院里有人说话,忙慌了神,说道:“不好,我要走了。改天再来找你。”
春霞故作镇定道:“你先藏起来,若跑出去让人看见可不好了。”
欢欢忙跑了出去,见是寿儿,便笑道:“寿儿这会儿来做什么,是爷派你来的么。”
寿儿见欢欢脸色惊慌便问:“奶奶在房里么?”
欢欢强做正经笑道:“奶奶正在屋里睡觉哩。”
寿儿知道屋里有人,故意将脚步放重了些,进了屋,对欢欢笑道:“还请姐姐请奶奶出来。爷有话要去亲自说给奶奶。”
春霞听说,忙整理了衣裙出来。魏宽心里害怕,忙开了窗子从后面逃走。哪知正中啸桐的埋伏。啸桐手里拿了根扁担照着魏宽的头上就是一敲,魏宽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晕倒在地,啸桐心里气不过,掏出防身的匕首来,照着魏宽的胸口就捅了几刀,魏宽大叫一声,就死去了。
啸桐拿着带血的匕首,绕到前面来,春霞正在屋里与寿儿说话。突然见啸桐满脸杀气,心知不好。难道事情败露了不成,春霞面前支撑着,站了起来,面色发白,嘴角抽动着:“爷怎么来了?”
“我若今天不来,还要被你个yin妇瞒到什么时候。你都做的什么好事,实话给你说姓魏的已经被我捅死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啸桐盛怒道。
春霞知道事情败露,又听见奸夫已被杀死,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双腿一软就瘫到了地上。啸桐可不打算放过她,抓着春霞的衣领问到:“说,你怀的究竟是谁的种?”
春霞浑身颤抖,吞吞吐吐道:“当然……当然……是……是……是你的。”
啸桐怒道:“我暂且再信你一次,你给我老实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许去,我去找个大夫来检查检查,若是有假,你的下场就和那姓魏的一样。还有,我本来想是要告诉你准备把你接进府里去住的,这都是你自找的,若是衣家的种你就在这里将他生下来,休得再进衣府的大门,我也不会让你将他带大,我衣家丢不起这个人。”啸桐愤怒地吼道。
春霞吓得一个字也不敢说。
啸桐留下寿儿在这里看管,自己出去找大夫。春霞见事情败露,很快肚里的孩子也会保不住。心下想着,完了,这次完了。都是自己一次失足给毁了自己,姓魏的已经死去,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等不了多久,啸桐将大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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