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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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二十年-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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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妃本来还在看着佳如掉着泪,听到此言,忽地起身冲到早已吓得痴住了的元煦面前,扯住他道:“你说带她来放莲灯,为何会让她掉进水里去,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元煦看着她凶狠疯狂的模样,早已说不出话来,只是掉泪。

徐宜君从一旁赶来,上前粗粗见了礼,便伸手揽过元煦,对恭妃道:“娘娘,煦儿只是个孩子,有什么过错还是好好说更好,您这样会吓到她的。”元煦在徐宜君怀里才慢慢不那么害怕了,哭出声来。恭妃眼神转向徐宜君,满是痛恨,喝道:“是你,肯定是你,是你害得佳如落水的。”徐宜君一脸莫名的表情:“娘娘,嫔妾刚刚才从韵秀宫赶来,怎么可能是嫔妾害大公主落水呢?”元昊止住了恭妃的话,转头对一旁已经起身的林朝生道:“大公主怎么样了?可要紧?”林朝生看着地上躺着的小小身影,跪下沉重地道:“恕臣无能,大公主她……她已经过了。”恭妃闻言,眼前一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元昊也是一脸悲痛地无法相信的模样:“你说什么?佳如她……她已经?”林朝生磕头道:“大公主她已经溺水太久,无力回天了。”元昊踉跄了一下,在温启道的搀扶下稳住了身形,眼看着那一旁躺着的毫无气息的小小人儿,脸上尽是悲痛和伤心,好半天才勉强开口道:“你去看看恭妃,别让她太过伤心了。”林朝生这才向着一旁被秋菊等人搀扶着的恭妃走去,她已然昏迷了,林朝生叹口气,让宫人去寻个小轿将她抬回了延喜宫。

元昊扶着温启道,已经不忍再看向佳如的尸身,只是闭上眼交代道:“吩咐内务府将佳如好好的收敛,朕要风光大葬朕的大公主,一切你去操办。”温启道也含着泪应了,将他扶上了歩輦,自己留下处理事宜。元昊浑浑噩噩地到了萼华宫,见了容月,不发一言,便躺倒在内殿床上昏沉地睡了过去。容月自随后而来的温启道那得了消息,便很是担忧地进殿守着他直到天亮。

延喜宫。恭妃微微睁开眼醒过来,却看见一旁的林朝生立在床边,泪如雨下地扯住他的衣袖:“求求你,救救佳如,救救她,如今我只得她这一个依傍了,我不能再没有了她啊。”林朝生看着她那一脸的哀求之色,只能叹口气道:“娘娘,请节哀。大公主她已经归天了。”恭妃愣在当场,慢慢地躺下,侧过身去,传来轻轻地啜泣声,好半天她才低哑地道:“你走吧。”林朝生看着她绝望的背影,微微一叹,躬身退下了。

第六十九章 帝王之痛

容月坐在上位,看着下面密密麻麻跪着的人,很是头痛。元昊第二日醒来,便把查清大公主落水一事交给了容月去办,恭妃已然悲痛过度,病倒在床,而元昊也不愿再提大公主之死,只有容月能担此重任了。

容月微微一哼,对着下面的众人道:“你们全都是大公主落水时在场的人了,谁来给本宫说清个大概来。”红绣左右看了看,膝行上前磕头道:“娘娘,那日是奴婢陪着大皇子去放莲灯的,故而奴婢都看见了。”容月淡淡道:“那你来说吧。”红绣道:“那日大皇子吵着要放莲灯,说是许愿要见齐妃娘娘一面,我家主子拗不过他,只得吩咐人做了莲灯,让奴婢等人陪着大皇子去玉泉湖边放灯。后来大皇子去拉了大公主一起来放,见湖边那个石台上放灯极好,便带着奴婢等一起上了石台,谁知道放着放着大公主居然不小心跌到湖里去了,才出了这等祸事。”容月又问道:“那日跟随大公主的有谁?”一个嬷嬷跪到前面道:“是奴婢跟着大公主去的。”容月睨了她一眼:“那你可曾看见大公主是如何落水的?”嬷嬷磕头道:“因石台上地方窄,奴婢便站在石台外,外边天色也暗了,只听见公主跌落水的声音,实在不曾看仔细了。”容月一皱眉,望着下面的众人:“可还有人看见了?”有人摇头说未看清,也有宫女说是正和红袖说的一样,是失足跌入水中的,乱成一团。容月一拍桌子:“都给本宫闭嘴。不管是不是失足,大公主落水而亡乃是大不幸之事,你等都有看护不严之罪,来人,将他们通通送往暴室,严加看管,待本宫回过皇上后再做惩处。”

容月转头对青萍道:“去徐嫔那把大皇子请来。”青萍答应着下去了。不一会青萍便领着大皇子进来了。容月和颜悦色地拉过大皇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轻声道:“煦儿可好些了?还害怕吗?”元煦摇摇头,看着容月道:“宁母妃,佳如妹妹她怎么样了?我问了徐母妃她却不告诉我。”容月一叹,带着笑道:“妹妹她还好呢。只是煦儿能不能告诉宁母妃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让宁母妃知道。”元煦点点头,然后小声说着:“那日我去玉泉湖放莲灯,徐母妃让她们给我做了很多莲灯,后来我去拉了佳如妹妹一起来放,她也很是喜欢,我们在石台上放莲灯时,不知道佳如妹妹怎么就掉到水里去了,后来就是他们把妹妹从水里救了出来了。”他说完眼中含着泪看着容月:“宁母妃,你可以让我去看看妹妹吗?我很担心她,想问她好了没有。”容月有些心痛地摸着他的头,他也许并不能理解,他的佳如妹妹是永远都不会再同他一起玩耍了。容月让青萍带着元煦回了韵秀宫,自己却领着巧燕去了正和殿。

元昊脸上满是疲惫不堪,靠在龙椅背上问容月:“可查清了吗?”容月看着他那强压着悲痛的样子,心中很是心痛和怜惜,道:“已将那些宫人都问过了,说是失足落水。也问过大皇子了,也是如此说。并未查见是他人所为。”元昊闭上眼,带着痛意道:“佳如她自小便很是活泼,性子像个小皇子一样,总是能想出各种稀奇的法子来逗朕开心,虽说她是个公主,可朕心里她却比煦儿和启儿更贴心。没想到她竟就这么去了。朕一想到再也看不见她,听不到她叫朕父皇,让朕带她去冬狩,朕的心里便……”他睁开眼,眼中隐隐有了泪光,哽咽着不能说下去。容月一脸悯色,上前握住他的手,将他的头揽在胸前,轻声道:“容月知道,容月都知道。您心里的苦只怕不必恭妃更轻,佳如她是您唯一的公主,也是您最心痛女儿,您怎么会不难受呢。只是您还有煦儿,启儿,还有弘儿,还有这阖宫的妃嫔,还有这天下的百姓,他们都在仰望着您,所以您更要爱惜自己,莫让大公主在天之灵还不能安心吧。”元昊靠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泪一滴滴地滑落,似乎这怀抱已经阔别已久了,也期待已久了,是如此安心,让他不再觉得孤单。

第七十章 防不胜防

过了几日,元昊才让内务府为佳如行国葬,举哀三日,因恭妃病的起不了身,便全交予容月操办了。足足忙了半月才稍微闲下来。容月得了闲,在萼华宫内抱着弘儿教他说话,此时弘儿已一岁了,正是牙牙学语之事,很是招人喜欢。

百合快步进来,跪下请了安后很是焦急地道:“娘娘,我家主子连着几日都有些见红了,因娘娘忙着大公主的丧事,我家主子不让来打扰您,可今儿一早更是出红不止,寻不着林大人,只好来求娘娘了。”容月一吓,把弘儿交给巧燕,便起身跟着百合向留月阁快步而去。

一进门便见郑太医在为梦笙把脉,她却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容月忙上前小心地看着,问郑太医道:“如何,怎么会见红呢,这离产期还有段时日啊。”郑太医起身答道:“回娘娘,只怕贵人她是用了化瘀破血之药,才会是这般状况。”容月更是大惊:“她的药食都是林大人看过,本宫亲自过问的,怎么会用了破血之药呢?”郑太医皱眉道:“依脉相看,此药已用了段时日了,才会有血行不定的脉相,只是不知是何药,竟能暗伏如此之久。”容月转头对着青萍道:“去把百合等人都叫来,再去请林大人速速过来。郑大人许贵人这可有大碍?会不会伤及龙裔?”郑太医道:“若是此药再用上几日,只怕龙胎不保了。但万幸的是许贵人她身子历来较为康健,又加上用的时日不多便有了见红的征兆,发现得不算太晚,故而只要不再用那药,再服上几副保胎定血的药便不打紧了。”容月这才稍稍松口气,忙请郑太医去开了方子,叫人下去煎药。

百合等人进来躬身立在容月跟前,容月狠狠道:“本宫一再交代你们,对贵人的膳食药用要倍加小心,不可有半点疏漏,如今竟然让她用了破血落胎之药好些日子了,幸好不打紧,若是再晚点发现你们有几个脑袋来赔?”百合等人慌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等的确十分小心,不敢有半点疏忽,一凡贵人所用之物都是经林大人首肯了,才由奴婢们去打理的。用之前也按娘娘之意用银针试过了才给主子用的。求娘娘明查啊。”容月皱眉道:“既然如此,那药是怎么让贵人用下的?”百合等人也皆是摇头道不知。

容月着急不已,却又想不到那药会下在何处,只能在殿内团团踱步。忽地青萍走到殿内床角边放着的三足鎏金铜香兽跟前站定,打开炉盖,捏起一撮香灰闻了闻,对容月道:“娘娘,既然不是药食的问题,只怕是这熏香出了岔子。奴婢记得数十年前,这宫中有位先皇的妃子也是在有孕之时,误用了香料,害得小产而死。”容月连连点头,对着百合道:“贵人现在用的是何种香料,快拿来一看。”百合忙起身去拿了两个香盒子,道:“贵人自来便用着这苏合香,晚上用的是许更衣送来的安息香。”容月拿过两盒香细细看着,苏合香因是自水中取出,香味十分馥郁,而那盒安息香也是淡淡放着香味,任她如何看都不见有何不妥的。青萍也上前来认真分辨着,却也是摇头不知。容月泄了气,只好将那香盒子丢在一旁,坐着思量是否是其他的地方疏忽了。

倒是梦笙躺着轻声道:“姐姐,不打紧的,至多我这些日子再小心些便是了,不必难为她们了。”容月看她那副难受却还在为百合她们求情的模样,不禁心软下来,对百合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贵人的膳食一概由本宫的小厨供应,你等也要留心些,可有何处不谨慎地让人钻了空子。”百合等人躬身应了。

第七十一章 东窗事发

巧燕抱着弘儿进来道:“娘娘,三皇子哭着要找您呢。”容月一看,弘儿的小脸上果然还挂着泪痕,抽抽噎噎地向容月张开小手,要她抱。容月无奈地笑笑抱起他坐在一旁陪着梦笙。容月一边拍着弘儿,一边蹙着眉道:“只是如今不知是何处出了纰漏该怎么防才好呢。”梦笙低头道:“若不是为了妹妹,姐姐也不会这般操劳了。这才刚闲下来,又要为妹妹挂心了。”容月见她那副愧疚的模样,便摇头想要安慰她几句。怀里的弘儿却一眼看见了面前桌上放着的两个香盒子,做工很是精细,又有好闻的香味儿,他很是好奇,伸手要抓过来看看,好不容易够到手里,却因太重他拿不起,全部打翻在地。容月低头看向弘儿,嘴中喝道:“弘儿不得放肆,瞧瞧你把许母妃的香盒子全都弄洒了。”青萍忙上前帮着收拾,道:“娘娘,贵人莫要怪弘儿,他大约是觉着那盒子好玩,才拿的。”说着,突然手上停了下来,从散乱的香塔中捏出一块已经碎开熏香块,站起来,神情很是大变。容月奇怪地问道:“怎么了?”青萍看着那块香料道:“娘娘,只怕这香不对,不是安息香。”容月忙接过来,细细一闻,果然与安息香的香味不同,散发出一股子淡淡的苦味,忙问青萍:“这是何物?”青萍想了会,才道:“昔年奴婢跟随先皇后娘娘时,曾听太医们说起过此物,名叫郁金,色黄味苦,也是种香料,不过一旦用了就会破血不止苦寒泄气,若是有孕者用了会出红不止,小产而死,很是可怕。想来就是这香料了。”青萍看着容月和梦笙惊骇的脸色,停了停又说:“幸好此物不曾下在膳食中,否则一旦沾唇,贵人便再无可救了。”

容月的脸色渐渐由白转红,一拍桌子道:“青萍,你去带人把那许更衣给本宫带来,再叫人去请皇上来,本宫倒要看看她究竟藏了多少毒计,连亲妹都不放过,要置之死地。”青萍忙应了要出门,床上的梦笙却挣扎着起来,跪到容月面前:“姐姐您开开恩,莫要告诉皇上,开开恩吧。”容月忙将弘儿交给青萍,一把拉起她道:“你这是做何,你这身子还未好呢,快起来。”梦笙哭着拉住她的手道:“姐姐,我知道大姐她罪孽深重,也恨她居然毫不念姐妹之情下次狠手,只是若是将此事禀告皇上,谋害皇嗣是诛九族之罪,梦笙怎么能让家中亲人遭此大罪呢?还请姐姐高抬贵手饶她这一次吧。”容月想到许梦梧一旦事发,祸及全族,只怕梦笙的亲人必难保全,也很是为难,却仍气道:“你惦着他们,她却毫不顾忌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过呢?”梦笙带着泪恨道:“梦笙只当从此后再无这个姐姐,与她再不往来便是。若是她还有此心思,梦笙定不原谅她。”容月见她哀求地望着自己,只能点点头答应了,却又道:“只是这郁金是如何放入的,怎么都看不出任何异样。”青萍接口道:“依奴婢看,乃是将那一小块郁金包裹在安息香塔中,以安息香气掩盖住郁金的气味,寻常看来自然是看不出任何不妥,但一旦将香塔放入香兽炉中点燃,不就便会放出郁金之气,闻得久了便会出红不止。”容月点点头,咬牙道:“果然是毒计,若不是弘儿失手打落香盒子,只怕如今还蒙在鼓里呢。”梦笙却是一脸颓丧之色,原以为已与许梦梧交好了,家中也会更看重她与母亲,却不想竟是这般被算计着。

容月让青萍将那一盒子安息香尽数封上收好,一旦许梦梧再敢有何不轨之举,便拿出交予元昊,揭发其恶行。青萍却轻声问道:“听华靖宫的宫人说,许更衣不止是送了这香与贵人,还送了一盒道华靖宫给了纯嫔,可要提醒她一二。”容月犹豫了会,道:“一会你随我去趟华靖宫,将那香要过来,莫说漏了便是。”她想起胡薇儿看着她那不屑的眼神,很想不去理会她的死活,但一想道她也将为人母,又不忍看她就这样被害死,只能帮她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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