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心中又犯了嘀咕,说道:“这些传言可靠吗?是真的吗?庄主洁身自好,听说用情专一,会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性子吗?”
“想什么呢?”
阿长有些想入非非,结果被阿舍推了一把,惊醒了‘梦’。
阿长忙掩饰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胡乱说说,只是好奇”。
阿舍说道:“我觉得,百分之一百二十是真的,这传言,可是从岳堂主口中说出来的,岳堂主可是老人儿,追随庄主十几年,庄主的什么事,他都知道”。
流言真是可怕。传言福伯说的话什么时候又变成岳侍天说的了?
“要是岳堂主说的。那这事儿一定是真的。项铭少主是庄主的私生子,看来夫人和少庄主的日子不好过了”。
“那还用说,没见夫人整天见庄主要撵项铭少主走吗?”
“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
“庄主不会撵项铭少主走。你没见到庄主已经和夫人分居了吗?看来夫人的枕边风没吹对方向,才受如此冷落,……”。
“呵呵!”
“嘻嘻!”
……
这两个女婢在楼阁上乐得前仰后合,真有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
“这两个该死的贱婢”。
女婢在阁楼的回廊上说话,只看到了四周,没看到下面,项华在他们的下面回廊,她们的‘闲聊’听得真真切切。
项华平时不来书院的,今天早上。他请过安后,求他的母亲,帮帮他,劝劝父亲,把项铭撵走。到底是什么原因,项华不说,淳于玉涵也是知道的。
还是因为无名身世的尴尬,淳于玉涵不管是为儿子,还是为淳于家,她也非常希望无名离开天下第一家,结果,项天龙不同意,淳于玉涵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书院。
项华是随母亲一起来的,是来听好消息的,是来听母亲劝服了父亲要赶无名走的消息的,结果,父亲没有赶项铭走的意思,听到这两个女婢的‘闲聊’,更让项华觉得母亲受了莫大的委屈。
蓦然转身,项华想登上楼阁,想掌那两个贱婢的嘴,不曾想,犹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样,项铭立在他的身后,什么时候来的,项华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怒目而视,项华看着项铭,心中的恨快要嵌入骨髓一样,转身走下了回廊,看着项华大踏步离开的样子,项铭心中非常兴奋,他好像找到了所有的一切。
“我是项天龙的儿子?我是项天龙的儿子?”
项铭的心情非常激动,甚至呼吸也变得加速,以往所有的种种,被两个女婢的对话全然解开,只有他是项天龙的儿子,才可以解释‘沧海记恨项天龙而迁怒在他的身上’。也只有是项天龙的儿子,才能解释项天龙为什么对他如此之好,也只有是项天龙的儿子,才能解释这位父亲对这个失散二十多年的儿子有愧疚,才要罄尽一切所能的补偿,也只有是项天龙的儿子,……。
项铭突然感到一阵悲苦,他为什么是项天龙的儿子?那景心呢?为什么景心的仇人是项天龙?
……
“哗……”。
一桶带有冰茬的冷水浇在项铭的头上,项铭真的有些热血沸腾了,更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快速的回到了‘归麟阁’,见到院子的雕花水缸,便走过去,提桶从里面灌了一桶冰水,毫不犹豫的倾倒在自己的头上。
“我是项天龙的儿子,……”。
项铭必须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从这种喜悦中走出来,要不然,他会兴奋的疯狂,卑贱的骂名被人辱骂了二十多年,为人‘奴役’,抬不起头,忍受了二十多年。
“沧海,沧海,东方灵瑜,东方灵瑜”。
一桶桶的冰水浇在自己的身上,想到往事的重重,项铭心中有喜悦,更有恨意,他的恨会放在沧海和东方灵瑜的头上。
“少主,少主,您这是做什么?”
项铭的身后,突然响起了如清泉淙淙,清脆悦耳的呼喊声,项铭回过身,被冰水淋下来的头发糜在他的脸上,那些水珠停滞在他的睫毛上,项铭睁开朦胧的双眼,心中更是一片茫然。
“心儿,……”。
咕咚,项铭松开了手中的木桶,一个箭步,向迎面跑过来的少女奔了过去,更情不自禁地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生怕丢了一般。
“心儿,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我,再也不要,……”。项铭抱着少女,是一种偎依,是一种依靠,是一种难舍难分。
“少主!”
被抱的少女愣愣的,突然被这个英气的青年抱着,心中一阵恐慌,一阵不安,一阵荡漾,一阵说不出的温暖。
尽管这个人满身是水,少女竟然感到了温暖。
“你是谁?你不是心儿!”
项铭突然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松开了少女,抓住了她的两肩,注视着她,是一种严厉的质问,严厉到不容不回答。
“我,我叫宁儿”。
娴阁改名‘归麟阁’,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寓意‘归来的麟儿’,让项铭住在里面,不是也会绕三分,更坐实了项回心造下的谣言,项铭是项天龙的私生子。
还是那句,不管项铭是项天龙的私生子,还是淳于玉涵的,既然项天龙认无名为义子,并且说一切与亲生儿子无异,那么,项华有的,项铭自然会有,没有的,便会马上去办。
比方‘归麟阁’侍候的女婢、男仆、武士,这些就要即时甄选,这位叫项铭少主的女孩,便是刚入天下第一家的女婢。
在项铭的威严逼迫下,少女变得噤若寒蝉,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宁儿?”
项铭愣了一下神儿,开始困惑起来,“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项铭慢慢的松开了宁儿如削的两肩,打量着宁儿的上下,一身浅绿色窄袖孺裙,头上揪着两个云髻,戴了一朵粉色的芙蓉花,水灵灵的大眼睛,红红的朱唇,脸颐,真有一股出水芙蓉的姿态。
宁儿像景心,可是她不是景心,项铭很清楚这一点。
“铭少主,还是随奴婢到房中把湿衣服换了吧?这样冻着,冻坏了身体如何得了”。宁儿没有立刻回答项铭的话,而是说出了一番关心的话语。
项铭突然感觉他的表情做错了,他不该对自己的女婢有太多的示好,这样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项铭转身走向归麟阁,小暖阁内温暖如春。
四五个女婢伺候着,为项铭换了干净的锦袍,系好了玉带,退身到一旁,项铭袍袖一洒,走出小阁,坐在了厅室内的长榻上。
袅袅的熏香,侵入在这间华美的房间内,项铭知道这里是娴阁,景心住过的地方,闭上双目,用心感受着景心的气息。
“心儿,你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你在瑞鹤仙庄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想到沧海,项铭心头又萌生了恨意,在项铭的心中,沧海突然成了一个大恶人,隐瞒他的身世,妒忌项天龙‘夺’他天下第一位置的卑鄙小人。
“铭少主,请用参茶,暖暖身子吧”。
女婢轻步而来,款款地将手中的参茶放到项铭坐榻上的矮几上,项铭抬起了头,非常的不可思议。
“你叫宁儿?”
送来参茶的女婢确是叫宁儿,是看到项铭往自己头上浇冰水的宁儿,宁儿听项铭询问她的名字,感到一阵脸热。
“奴婢叫宁儿”。
“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项铭还是忍不住发问出来,看到这个宁儿,虽然像景心,除此之外,太面善了,项铭觉得他真的见过宁儿。
☆、第31章 惊 梦
宁儿心中一阵心花怒放,更有些羞涩,说道:“恩公,您忘了吗?在锦城城外,我们一起打猎,一起夜宿在野外,……”。
“原来是你!”
项铭才恍然大悟,难怪他看着宁儿似曾相识,原来她是那个让无名找父母取名字的女孩,“你怎么来到了天下第一家?”
想到天下第一家,宁儿又变得矜持,“在归宁山安葬了母亲之后,宁儿也无家可归了,幸而见天下第一家招聘女婢,宁儿便来应征,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恩公,更没想到的是恩公原来是天下第一庄庄主的儿子,身份如此尊贵”。
讲到这里,宁儿溘然跪倒,俯首说道:“求铭少主恕罪,宽宥当初宁儿的无知之罪”。
“你起来吧!”
对这个身份,项铭也是如在梦中,项铭若有所思着,宁儿偷望了一眼,不敢打扰,悄悄地退出了房门。
“两情相通,天涯咫尺”。
项铭凝望着窗子,像要穿透窗棂仰望外面的海阔天空一样,虽然他现在有了身世,有了身份,项铭仍然觉得阴霾密布,他思念景心,他曾对项天龙说过沧海把景心当成‘大逆罪人’通缉的事,想让这个义父为景心说情,可是,项天龙却抱以不了了之,他们都以为错了,在不知道景心犯下什么过错的同时,他们都以为景心惹怒沧海只是暂时的,沧海不至于真会杀了景心。
人的推测总是这样自信,自信到相信,相信到坏事。
“这是什么地方?好漂亮!”
在项铭思念景心,不知不觉说出泪龙珠的召唤咒语后,这个贪睡的泪龙珠又一次从昏天黑地的睡梦中醒来,它看到了无名现在的房间。
真的好精致的房间,雕花镂刻的家具,琳琅满目的多宝格,扇面屏风摆设,珠帘琉璃莹莹发亮。里间套里间,处处铺锦盖缎,宽敞明亮,好不奢华。
“我的新住处!”
项铭漫不经心的说了这五个字,泪龙珠一呆,项铭又道:“给我拿酒来,我不喝这个(参汤),……”。
一旁侍候的女婢躬身答应,不免又偷眼看一眼刚刚从铭少主身体内飞出的通体发亮的‘水珠儿’。
‘哎呦!’
泪龙珠吓了一跳,倏然钻入项铭的身体内。泪龙珠感觉自己色盲。房中有其她人。它怎么不知不觉的就飞出来了?眨巴眨巴眼睛,当然,如果泪龙珠有眼睛的话,一定眨眼睛了。泪龙珠还是如此的怕见生人。
“出来吧,没事的,她们都是我的奴婢”。
泪龙珠在项铭的怀中更是惊讶了一下,项铭又对房中的这六名女婢严肃地说道:“刚才你们都看到了什么?如果敢泄漏半个字,我定然不饶”。
其中一位女婢挺乖巧,立刻会意了项铭的话,微一蹲身,说道:“奴婢刚才什么也没看到,铭少主在说什么?”
“有赏!”
“谢铭少主!”
项铭笑了。女婢也心花怒放,泪龙珠也笑了,又大胆的从项铭的身体中飞了出来,说道:“几日不见,你威风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件事,项铭的心情又开始兴奋异常,说道:“泪龙珠,你知道吗?我知道我是谁了,你猜猜我是谁?”
泪龙珠一呆,项铭接着说道:“我现在姓项,天下第一庄的庄主项天龙是我的义父,我更有名字了,我叫项铭,刻骨铭心的铭”。
话到嘴边,项铭犹豫了一下,没有对泪龙珠说他是项天龙的‘私生子’,毕竟私生子这三个字好说不好听,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就行了,何必要再多一个‘口传是非’的人呢?
“你是说你认了项天龙做义父?”
泪龙珠惊讶了,不能理解,项铭轻轻颌首,泪龙珠开始生气起来,说道:“你认他做义父,那心姑娘怎么办?他可是……”。
他可是心姑娘的大仇人,房中有女婢,泪龙珠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以防隔墙有耳,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从今以后,我会把义父当成亲生父亲一样看待,永远不会与他为敌,……”。明知道泪龙珠在说什么,项铭依然把话说的坚定。
“这就是你们人类的‘人各有志’吗?”泪龙珠似乎对现在的无名非常失望,“那心姑娘呢?你就不管不顾了吗?”
“心儿?”
想到景心,项铭心中又是一阵说不出的酸涩,项天龙什么都给他,唯独景心不是他的,如果可以的话,项铭愿意用现在的所有去交换景心,可是,没有这个可以。
“我还有资格插手心儿的事吗?”
项铭非常心灰意懒,泪龙珠更不解其意,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不去救她,谁去救她?难道你想坐等心姑娘死去吗?对了,你可以去求项天龙,现在他是你的义父,相信他一定能帮你找到心姑娘囚禁的地方”。
“什么?”
项铭霍然心惊,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心儿被谁囚禁了?是沧海吗?他为什么要如此对心儿?”
“无名,你在说什么胡话?心姑娘被食人花妖抓了起来,那次在练功房的事你忘了吗?这跟沧海禅师有什么关系?”
“心儿没有回过瑞鹤仙庄?”
项铭更不可思议起来,那次回瑞鹤仙庄,侍童说景心回了瑞鹤仙庄,这是怎么回事?沧海为什么要把景心当大逆罪人通缉又是怎么回事?
真是难以理解,项铭脑筋一片混乱。
泪龙珠又好气道:“什么回瑞鹤仙庄?心姑娘被她的姐姐抓走后便一直关在一间黑暗的牢房,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泪龙珠,你是不是在骗我?”
项铭猛然看向泪龙珠,让他难以相信,景心一直生死未卜,他竟然一直在享受着他这个‘铭少主’的生活,让他开始痛苦不堪。
“我怎么会骗你,只要是我接触过的人或者物,我都能显示出他现在的境况,不信你看,……”。
泪龙珠说罢,珠身开始变得更透明起来,明亮的光芒也开始收敛起来,在珠身的上面隐隐约约出现了在石牢中不知生死的景心。
“不——!”
项铭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险些失声叫出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泪龙珠身上的幻象,这是她的心儿吗?四周满目狼藉的枯草,沾染着点点的血迹,一个人身龙尾的少女倒卧在上面,她满手的鲜血,龙尾上一条条红色的鞭伤,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不——!”
项铭不敢相信,这个人会是景心,项铭不敢相信,景心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和煎熬,他的心快要窒息,或者说,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啊……”。
项铭溘然气得大叫出来,真的难以抑制的愤怒,大吼道:“项回心,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
“她来了,她来了,……”。
泪龙珠突然惊叫,吓得瑟瑟发抖,倏然钻进无名的身体内,‘呀’地一声,项铭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第32章 羞 辱
有一女,一身绫罗彩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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