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梨花落》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寂寞梨花落- 第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上力气,喉咙也像被火灼伤过似的,干涩刺痛。他静静地守着我,而我痴痴地看着他,窗外高挂着一轮残月,偶有几颗星子闪烁微光,似梦似幻。

廷曦醒的时候,天已泛出微微亮光,我依旧睁着眼睛一瞬不移地看着他,说来也奇怪,我竟然看了一夜,全无睡意。他睁开眼,怔怔地看着我出神,复又抬手擦了擦眼,好似我存在于他的梦里,我说不出话,唯有对他眨了眨眼睛,他眼里顿时掩不住惊喜,大呼道:“子夫!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御医……快叫御医!”

不过一会儿,一大帮子御医提着药箱匆匆走进了内室。廷曦紧握着我的手,御医没法子把脉,一脸惶恐地说:“殿下,微臣给太子妃请脉。”

我嘴角扯出一抹嫣笑,他对我点点头,放下我的手搁在御医面前。御医的手指在我的手腕上轻轻跳动,终于放下一脸凝重之色。

“幸得殿下及时吸出部分蛇毒,微臣又下了解毒药,太子妃体内的毒性已清。现下只是身子虚弱,待微臣下去开几副药,不出十日,太子妃自会痊愈。”

廷曦挥袖把内室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尽管喉咙疼得我牙齿打颤,可是我仍旧尽力从牙缝从挤出几个字来。:“你吸了蛇毒?”

他含着笑意,伸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眼底藏着爱怜、疼惜。“我该怎么说你好?傻女人,若然我迟来了一步,救不回你,我怎么能原谅自己?”

廷曦又回来找我了?他那么生气,最终还是放下了尊严回来找我,他明明走的那么决绝,是用了多大的勇气,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转身回头?廷曦,我在生死边缘听到的是你的声音,在步入鬼门关前,我看到的是你的身影。

生死之间,谁也不会知道蛇的毒性有多大,吸出的毒,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居然想也没想过,若然救了我,而他自己却中毒了该怎么办?我已不敢再回想,多想一分就多害怕一分,如果失去他,我会如何?

“对不起。”喉间越发灼痛,轻动了一下手指,想更紧地握住他,廷曦仿佛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俯身轻吻了我的额头,我闭眸,心中已经明白,这个吻代表什么,而我也选择接受。

我在榻上何止休息了十日,扳着指头仔细一算,已有大半月的日子。廷曦每日都来,怕我闷着,常陪我在榻上对弈一番,而他故意让棋,我亦毫不客气,连番杀了他几局,心情也是大好。

嘴上不说,可我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内室里无缘无故怎会有蛇?若然不是廷曦来了,与我拖延了一会儿,想必我与七皇子都会丧命。这一狠招,让我断定了阮凝心这个女子心狠手辣的程度绝对不亚于我,她要么不做,要做就一招毙命,一定会斩草除根。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我竟还会救回一条命,虽然中了蛇毒,好在没留下什么毒根。

当日幸好是我被蛇咬中,若然换做七皇子,就算我没受伤,可是接踵而来的是我难以应对的后果,我在自己宫里受伤,大不了就算作意外,而七皇子受伤,弄不好还会怪罪到廷曦头上,现在皇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储位虽然已定,但是也难以肯定就是廷曦稳坐。我居然无比庆幸自己舍身挡了蛇口,感慨自己中毒,却在不经意间化解了更大的毒。

绾儿看四下无人,走到我榻前问道:“太子妃,这次您是福大命大,若还有下次,难保这阮凝心没有更狠更毒的后招对付您。”

我点头表示同意,我不犯人,人亦会来犯我,再不能坐以待毙了,本想留条后路,哪知有人偏要往死胡同里钻。

“传出话儿去,说本宫这几日身子还未康复,不便待客,免得总是有人来扰清净。”我想了想,复又加了一句,:“去请林侧妃来一趟。”

我躺在榻上,反复思虑着对策,真真是伤脑筋又伤体力的事情,可是不去想,又不能阻止别人不去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阮凝心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既然已经下决心要除掉我,就会毫不犹豫,绝不手软。毒蛇事件已让我彻底看出,这个女子与我之间的较量,让我都有些没了把握是否稳赢,论狠毒我自认不及她,论手段我却不能服输,我们之间似乎是对等的实力,若然行差踏错一步,输的就是一败涂地。

我痴望着窗外碧蓝的苍穹,只能在心底默默对它说:这次不能怪我,不能怨我,算不得一重罪孽,我只是安身自保,不让她退出这场永无止境的战争,我就要成为这宫闱战地里千万个牺牲品中的一个。

除掉阮凝心,对我而言,是势在必行的一步棋。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四十七章 其人之道(一)

第四十七章其人之道(一)

林未有到的时候,我正看着榻边木架上的那盆果树盆栽发怔,林未有挺着大肚子,走到我面前,一声不吭。

我亦不看她,目光仍旧落在盆栽上,淡淡说道:“你不必自责,阮凝心这人疑心重,本来对你就没存什么好心,若是告诉了你她的计划,反倒让本宫不相信了。”

林未有难掩哭腔,奈何肚子大了,想给我下跪却弯不下身,我唤了声绾儿道:“把那盆栽给林侧妃看看。”

两人皆是不解的看着我,我转头瞪了绾儿一眼,她一吓赶忙抱起盆栽端到林未有的面前。盆栽倒是不特别,只是普通的果树,然而我要林未有看的并不是这表面的东西。“可看出什么不一样了?”

林未有疑惑地摇摇头,盯着盆栽说道:“没什么特别,土还是土,树还是树,蚯蚓还是蚯蚓。”

我冷笑了一声,抚掌拍手道:“果然是妙计!”

林未有不懂我在说什么,端着盆栽走到我面前,将盆栽放在凳子上,手指拂弄着树果子,说道:“何为计?有什么不妥么?”

我手指着盆栽,唇边一直含着那抹冷笑,对林未有说:“土里的蚯蚓是否多半只有半截身子,或者更多的,已经死了?”

林未有俯身细看了一阵儿,不觉惊愕道:“太子妃全说中了!”

我勉强撑起身子,手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不过还好,相较前几日,身上的痛楚已消减了不少。“蚯蚓能引来毒蛇,盆栽里出现蚯蚓不奇怪,奇怪的是出现了一大批蚯蚓,而且多半都是被蛇咬伤,或者尸体仍存。这般心思缜密,我的确不得不佩服阮凝心。”

林未有下意识的抚了抚肚子,眼里充满恐惧,满脸呆滞地看着盆栽,死咬着下唇,唇瓣已有些许泛白。“你先回宫吧,这是我与阮凝心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她挺着大肚子,步履沉重,我只能在身后注视着她的背影,感叹她终究没能融合这个皇宫的血雨腥风,如今这点伎俩就把她吓得花容失色,他朝更狠毒的险招来袭,她要怎么应对?腹中还有一个孩子,我只能问自己的心:你能保得住林未有,那么她的孩子呢?

我刚才对林未有说的话只说了一半,阮凝心很聪明,不会傻到直接放一条蛇到我寝宫,这样太招摇也太容易引起怀疑。利用一物克一物,一物吸一物的道理,用蚯蚓做诱饵,随意把蛇放在离我内室近的地方,蛇自会跟着蚯蚓的气味而来。到时即便真出了什么事,责令彻查,也只能查到是盆栽里的蚯蚓吸引了毒蛇。

这样说来,我这宫里必定是有阮凝心的探子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能胆大到如此地步,放了蚯蚓到盆栽里引毒蛇,这些必然是阮凝心教的,然而这个探子,也必须尽快从身边除掉,不然,只会祸害了自己。

我出声问道:“绾儿,这宫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哪个奴才在照料?”

“一个小宫人,院里的芍药,殿内摆放的花卉盆栽都归这奴才管,太子妃有何吩咐吗?”绾儿抱走盆栽,顺手清理了土里的蚯蚓。

“明日叫徐御医来一趟吧,就说本宫身子突感不适。那奴才也别留在这宫里了,随便寻个错处,遣去暴室吧。”我翻身侧躺,不愿再多说,正欲小歇片刻,院外又传来恭迎声,惠贵妃怎么来了?

她刚撩开珠帘走进内室,随之飘来的茶花香也盈满沁入四周每一个角落,我睡在榻上,也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带婢女进来,独她一人与我,气氛有些紧张,似乎还蕴藏着一丝不易发觉的诡异。

她渡步走到榻边坐下,拉过我冰凉的手紧握住,而实际上,她也并不温暖。“毒蛇一事,你已不可能任由别人攻击,自己还固守城池。我可以帮你,只要你说。”

我轻笑一声,不知在笑什么,可是并不觉得她此番话有多窝心,“我已欠你一个人情,余债未了,新债又添,我只怕还不起。”

不着痕迹地悄然松开手,她楞了楞身子,眼中情绪复杂一闪而过,有怨有怜。“到底是什么让你我姐妹一场越走越远?我始终记得是你庄子夫救我出暴室,在我最失意潦倒之时,陪在我身边。为什么现在,我做了惠贵妃,争回了想要的,却失去了你这个知己?”

我徒然摇头,有些事早已不如当初所想,虽然结果一样,过程却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我不能说后悔救她出了暴室,在那种情境下,我是怎样都放不下她一人独受煎熬,可是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覆水已难收,她变成怎样都好,我再无闲心多管。人生,不可能只如初见。

“娘娘,你我起点相同,终点分道,既然如此,何不好聚好散?”我刻意着重‘娘娘’二字,疏远出距离,那声‘惠姐姐’此生怕是再也叫不出口了。

她眼里溢出一层层雾气,我假装不曾看见,何必要落泪,对于我来说,这是个欢喜结局。眼泪是留给懂得的人,而惠贵妃,早已不是这个人。

她慢慢站起身子,抬头望了望窗外,再转头看向我时,眼里已是淡漠疏离,面容也已恢复来时的端庄,只这一瞬,她似乎看透了所有,眼里的冷色好似在对我说:自此,在这宫中,我与她没有任何牵连。

次日,天边划出一道金辉,骄阳冉冉升起。廷曦在这个时候就要起了,平日里他总是尽量不吵醒我,我亦乐得自在,不愿扰了睡意。今日,我却固执地一定要亲自为他穿衣。

他拿我没法子,只好遣退了服侍穿衣地宫人,面带忧色的对我说道:“这可这么办好?”他这么一问,我一头雾水,木然地想了一瞬,抬头问道:“什么怎么办好?”

他忽然俯身在我唇上轻吻一下,舌尖不经意划过唇瓣,眼角飞舞着调戏之色,唇边那抹坏笑立刻浮现出来:“我这算不算是贪恋美色?也罢,也罢,他日也愿为你背负昏君之名。”

明明一句戏谑之言,我却听得泪眼婆娑,忙转身背对他,故作生气地回道:“谁要你做昏君了?你以为我是褒姒还是妲己?”

他慌忙地从身后环抱住我,柔唇摩擦着我的鬓角,身上散发的龙涏香萦绕在鼻尖,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握住他环在腹前的手,正当他开心之时,我反手用力一掐,疼得他龇牙咧嘴。

“我怎么摊上你这样的媳妇儿?别人家的媳妇都是贤淑乖巧,把夫君服侍得周到妥当,怎么就我倒霉?一句话说不好,还得挨掐?”

我打掉他的手,转身拿过衣袍抱在手中,强忍着笑意问道:“你到底穿不穿衣服了?就准备这样儿去上朝了?”他对我憨实一笑,正欲拿过我手中的袍子,我身子一闪,轻挑眼神,他无奈地摇头,张开双臂,等着我给他穿上衣袍。

说实话,这男人的衣袍样式亦并不简单,我摸索了好一阵儿,待到我系好玉带,配上玉佩,为他带正玉冠,时辰已至,宫人在殿外催促,他低头在我唇上偷吻一瞬,拔腿就跑出了内室。

廷曦一走,未过多久,徐御医就跟着绾儿走入了大殿。我随意梳妆了一通,步出内室,径直走到软榻上坐定。

“微臣参加太子妃。”徐御医行完礼,我抬眼瞧了瞧殿外的宫人已被绾儿遣去,空荡的院子,只那花海充满生机。

“宫里除了药,可否有毒?”我淡淡地问道,端起面前的茶杯,启唇轻抿。徐御医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神色未有任何变化,皱眉冥想。

“不知太子妃要哪种毒?是否一毒毙命?”徐御医不愧是在这宫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御医,做事说话都十分谨慎。

我摇头,伸手拂弄着腕上的金钏,唇边的冷笑赫然勾起,不知何时开始,这笑意出现一次,我的心就需狠毒一次。“本宫要铃兰草。”

徐御医佝偻着身子,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那转眼一瞬间,徐御医拱了拱手,说道:“太子妃给微臣三日期限,三日后,就带来太子妃想要的东西。”

我未回答,起身走到窗边,午后的阳光总是肆无忌惮地打在任何一处宫殿之上,本已金砖碧瓦地殿宇更是光耀刺眼,我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偶有几声鸟啼蝉鸣,声声合凄。

我颚首点头,挥袖遣退徐御医,在他临走出殿门那一刻,我忽地对他说:“碾作粉,不要致命的量。”

铃兰草,哥哥告诉我的毒草。幼时与哥哥一起爬山,在山谷中追逐嬉戏,在山顶处发现一片含苞待放的白色小花海,迎风而开,纯白洁净。我兴奋地拉着哥哥的广袖,祈求他摘几朵悄悄带回府中,哥哥面色沉重,从未见过他如此,不作任何回答,拉起我的小手,一路奔跑下山。我愤然甩开他的手,不明所以地问道:“只是要你摘朵花儿,哥哥真小气!”哥哥第一次生气,第一次举起了手想打我,却终是放下了手,转头背对我说:“那是铃兰花,花草皆有毒,玲珑,以后再不许来这里,看到此花碰亦不许碰!”

我没想过要阮凝心死,所以不需要致命的分量,因为我知道,铃兰草即便是少许也可让人中毒,且解药难寻。毒量少不代表阮凝心没事,有些人,并不一定要死,活着,也可以有很多种折磨的方法。

若是再见哥哥,忽然想问他一句,若然知道我用铃兰花来毒害别人,会不会后悔当年那一巴掌没有狠下心打下来?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四十八章 其人之道(二)

第四十八章其人之道(二)

给了徐御医三日期限,那么就是说我亦有三日的时间来安排。铃兰草的毒性我已经了解的十分透彻,多少分量能达到哪种效果,我已拿捏的准确。现下必须去和林未有商量对策,没有她推波助澜,此事难成。

九月夏末,天气还是闷热难耐,今年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