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找个人结婚吗?这些年里她完全没有动过结婚念头,直到朝阳结婚,严重刺激让她一度很想把自己嫁掉。但是,“嫁”这个动词听了心动,其背后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葛雨莹却很迷惑。她始终没有机会问朝阳,是什么动机让誓言单身的他,毅然决定走进礼堂?
“结婚吗?”她在思索中说,“这两个字很浪漫迷人,但我不知道结婚的目的是什么?为了合法生孩子吗?先撇开小孩子是不是一定要合法这点不谈,如果没有小孩,那……何必结婚呢?”
“听起来很像……你也被廷君的论点给洗脑了。”黎渊说,“他总认为,用一张纸来强迫约束彼此必定要相爱到白首,期望以法律的力量来控制感情的不变质,以白纸黑字来维系一个家的存在,这些举动很可笑,很讽刺。”
“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认同君君的想法,可是你刚才说的没错,我要的是一份感情寄托的地方,那或许是一个人,是一个家,但肯定不是一张纸。”
“我自己的婚姻失败,没有资格告诉你婚姻的意义,但我相信并不是像廷君的说法那般冷酷偏激。”
第一次听见黎渊主动提及他的婚姻,葛雨莹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知道……黎总你当初结婚的动机是什么吗?”
“如果我说是为了工作,你信不信?”黎渊轻轻一笑。
“不信。”她肯定的摇头,又追加一句:“因为你不是这种人。”
他的表情瞬间变的深沈。“是真的。我确实是为了能进丁氏集团才和仪安结婚。你认为我不是这种人,我听了很高兴,但可惜你错了。你把婚姻形容成一张纸,我说冷酷,可是用在我自己身上就再适合不过了。当初我向她求婚时,就说明我希望能进公司改行从商──这张纸,等于是我进丁氏的契约。”见葛雨莹仍是一脸怀疑,他笑起来。“我结婚的动机很可耻,并不足以作你参考,你听过就忘了吧。”
她不死心,偏不信他这么无情。“可是,丁小姐一定是因为爱你,才会嫁给你吧?你能说你们之间没有爱情存在吗?不可能啊。”
“爱情吗?确实,仪安爱我比我爱她多,我想,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要的就是这飘渺无迹的玩意儿吧?男人嘛……至少对我来说,工作才是最重要的。”
“人生存的目的不是恋爱,而是工作。”她接道。
“对,就是这样。”
“可是我有一个朋友,他本来也是这么说,他要的只是彼此投契、合作愉快的伙伴,不要老婆,但后来还不是为爱而走上礼堂?”她坦白道出心中的疑惑。
“那八成是因为不结婚就抓不住那个女的。如果可以不用结婚,而那女的还肯无怨无悔的跟着他,你等着看他还会不会要结婚。”
葛雨莹想想就懂了。“你是指,我和君君?”
“我没有恶意。”他诚恳道。
“没关系,我不在意。如果把你的话颠倒男女立场来说,当初丁小姐就是因为太爱你了,希望能抓住你,才会和你结婚罗?就算你把这桩婚姻当成工作契约,她也心甘情愿。对吗?”
“还说没关系,瞧你立刻就报仇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
葛雨莹瞄他一眼,还好没有不悦的样子,而且还笑了哦。从侧面看他,浓密的黑发底下,额头到鼻梁到嘴唇到下颚连成一道优美性格的曲线,淡淡的笑纹从眼角扩散成很好看的弧度。
“没关系。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听似随口的一句话却让葛雨莹忽然心一跳。“你的意思是,横竖没把我的话当人话,所以连气都懒得气了?”
“你怎么会想成这样呢?好好一句话,非要在心里九弯十八拐。看来以后和你说话得留神点了,否则哪天冤死了都不知道原因。”
为他反常的俏皮表现而吃吃笑起来,见到他展现轻松的一面,她很高兴。
“你笑什么?”黎渊瞄她一眼,奇怪的问。
“没什么……你不会乐意知道的。”因为她在想,黎渊明明该是个亲切体贴又好相处的人,平日却总是板了冷硬脸孔,很严肃似的想把人吓死。丁兆安还说他总是阴阳怪气的……
葛雨莹越想越好笑,不小心就笑得更大声了。不知道她小脑袋里究竟想到什么这么好笑,但,她是这么开心,小小空间里每个空气分子都被感染了笑意,最后连黎渊也忍不住笑起来了。结果,看见他也笑了,她就笑得更猖狂,身子弯下把脸蛋埋进双掌里,连眼泪也笑出来啦。
“拜托你收敛点,我还要开车。”他笑着摇头。“本来还想不通廷君怎么会喜欢你,现在想来是有可能的。廷君心里很苦……我想,他是在遇见你之后,日子才快乐起来的吧。”想起丁廷君,黎渊的笑容显得悲伤。
“或苦或乐都是自己想出来的。他想开了,把以前的闷苦都扔了,自然就开朗起来了。我看君君最后之所以会决定抛下一切,多少也是受到那桩走私案的影响。幸好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了,否则后半生就要在牢里过日子。换了任何人如此逃过一劫都难免会有些遁世的念头吧。”
黎渊没有作声,只顾专心停车。“到了。”他熄引擎,“还好今天有你当藉口,不然就没办法这么早脱身了。”
“我还以为你舍不得走呢。”
他好奇的打量她。“我为什么要舍不得走?”
“我看你……和人家聊得很尽兴嘛。”
“怪不得,你会催我继续去跟那两位女士聊天,你真有趣。”黎渊意外发现他今天居然笑了好几回。“不,和她们只是不得已的应酬,我倒宁愿……像这样和你随便说说话,轻松多了。”
她觉得脸红心跳。他说话时似有意似无意的表情,让人难以捉摸他真正的用心,随便一句话又让她的思潮起伏。他说喜欢和她说话?只是无心的客气话吧?
“说我有趣?意思说是我很三八吗?”她很小声的喃喃自语。
“还在发什么呆?下车啊!”黎渊唤她。
杨晓静……作我终生的搭档……第三章
第三章
初见丁仪安,那感觉完全同照片中得来的印象一模一样,只更鲜明。简单乾净的马尾扎起她一束浓密的长发,额前流海凌乱地显示她不拘小节的个性。没有添加一分人工色素的肌肤,呈现经常受到阳光洗礼的淡褐色。她身着白衬衫和牛仔裤,脚踏粗跟凉鞋,率性又帅气的打扮,给人第一眼感觉就是舒服。
葛雨莹能轻易想像她背着大画架在绿色草原漫步的景象。
丁仪安笑起来像秋日阳光。“嗨,你是莹莹吗?我是君君的姑姑。你就和君君一样,叫我小姑吧。”
“小姑,你不是晚上的飞机到吗?黎总他应该还在公司等着要去机场接你呀。”
“我在飞机上给过他电话了,他已经知道我会直接回家因为临时一班飞机有位子,我就提早上机了。他说要赶去接我,我叫他不用了。”她拎着小提箱走进门里,“哇!我已经闻到菜香了。”
葛雨莹帮她接过箱子。
“黎总说你喜欢上海菜,我就准备了葱烤鲫鱼和油爆虾,你试试喜不喜欢。”
丁仪安张大了眼睛,惊喜交集。“老天,你真像兆安电话里说的一样能干!你放心,我肯定连鱼刺都舔得像洗过一样乾净。在澳洲每天被管家具义大利面和马铃薯沙拉,吃到想吐。”她做出一脸苦相。“自己不会作,只好什么都将就的吃了。”
“小姑要不要先洗个澡休息一下?黎总和丁伯伯要八点以后才会回家。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回来,饭菜还没有准备好,如果你饿了的话,我可以先弄……”
“我不饿,你别忙。”丁仪安靠过来,拉起她的手。“让小姑好好看看你──你和我,是全世界最爱君君的两个女人哦!我还没见到你就已经好喜欢你了,你就像兆安说的一样可爱。你们这俩个坏孩子,这些年连我也不联络,太差劲了啦!”说到最后,丁仪安的声音已经哽咽,搂着葛雨莹啜泣起来。
葛雨莹伸手拥抱她,被她的真情流露感动而眼眶泛潮。“别这样哪,小姑。”
“你就让我哭个够吧,我一个人在那里天天想君君,憋也憋死了……”丁仪安止不住眼泪的趴在她肩上哭了好久,才抽抽噎噎的抬起头来。“本来决定不哭的,可是看见你就会想到你们俩个站在一起是怎样的画面,不知不觉就好难过。”丁仪安揉着红红的眼睛,跟葛雨莹走进厨房。
葛雨莹一面炒菜,一面和她聊天。丁仪安从盘中拈了只虾扔进嘴里。“嗯,太好吃了。莹莹,我给你带了件礼物,等晚上把箱子整出来再拿给你。”
“谢谢小姑!不过,如果太贵重的话我可不敢收。”
“不要想跟小姑讨价还价,因为我要用那跟你交换一些东西。”
“咦?跟我交换什么东西?”
“我想要你和君君的照片。尤其是你们俩合照的,有多少就给我多少,如果没有底片,我可以拿去翻拍。在澳洲我就一直在想要把你们俩给画下来……怎么了?”
葛雨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苦涩一笑。“全都没有了。丁伯伯早就问我要过,可是我和君君的所有照片都在他离开我的时候,被我全部烧光了,信笺也一样。君君的东西什么也没有留下来……对不起。”
丁仪安怔住半晌,叹了声。“换做是我大概也会有同样的举动。好吧,烧了就算了,我们不提了!”看葛雨莹细心的将菜分装在碟子里,她好奇地问:“同样的菜你为什么要分成两盘?”
“一盘辣,一盘不辣。黎总喜欢辣的,可是丁伯伯不能吃辣。其实黎总不挑,给他什么都吃,只是我想反正也不麻烦,所以我很多菜都作两份。另外还有帮他准备这个。”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罐辣酱。“我自制的辣椒小鱼乾,小姑要不要──?”
丁仪安眼露讶异。“我和兆安一样不吃辣。可是黎渊喜欢吃辣吗?”她回想着。“没听他说喜欢辣,也没有见过他做辣的菜──大概是我不吃的缘故吧。唉呀,想到黎渊作的菜,我就忽然好想喝他的洋葱汤。你有没有吃过他的料理?”看她茫然摇头,丁仪安竖起拇指。“真棒!过两天叫他弄给我们吃。”
葛雨莹想了想说:“请黎总把他的作法告诉我,我来试试好了。他这星期在忙建新工厂的事,已经常常加班了。我相信应该能做出他的味道。”
丁仪安对她看了很久,笑着摇头说:“老天,我感觉得出你已经把这两个大男人给宠坏了。”
葛雨莹还未回答,大门口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丁仪安快步跑到门口迎接。“两个被宠坏的男人回来了!”
看见黎渊优雅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面前,丁仪安的眼神突然朦胧起来,仅仅站在她身边,葛雨莹已能感觉到她呼吸沈重起来。
“回来一路顺利吗?”黎渊柔声问。
“嗯。”丁仪安缓步靠上前,眼角嘴角尽现柔情。她的个子已经比葛雨莹高出半个头,却还要垫起脚尖才能在黎渊脸上亲吻一下。
“我呢?我呢?”丁兆安笑嘻嘻地指着自己脸颊起哄。
丁仪安微笑,也给了哥哥一个软软的搂抱和亲吻。
黎渊掏出烟,点燃一根,问她:“要吗?”
丁仪安凑上去,启唇从他手上叼过烟。黎渊又为自己点了一根。“兆安胖了,黎渊好像瘦了。”丁仪安吐着白茫茫烟雾,端详丈夫和哥哥的脸。
“没有吧?他每天吃莹莹的菜还会瘦?不可能。”丁兆安说。
“说的也是。我刚吃了莹莹的油爆虾,一点也不比黎渊的差哦。天哪,我又想到你的菜了。”她对黎渊说。“奇怪,今天嘴里怎么老想着洋葱汤的味道?我刚才和莹莹说了,她说要你把食谱教她,她来作给我喝。”
黎渊笑了,对着站在一旁的葛雨莹眨眨眼。“要我传授独门秘方?你打算磕头拜师吗?”
听他语气挑衅,她也高高扬起下巴。“磕头拜师?开玩笑!我看我们何不切磋一下,看看究竟谁比较高竿哦?”
“那有什么问题,随时奉陪。”黎渊扬扬眉,简单乾脆地接下战书。
丁兆安拍手,仰头大笑。“好极了。你们鹤蚌相争,总是我这位不用做事的渔夫得利。”
***
从几天前就开始期待今晚的鹤蚌之争,想不到他这自以为好命的渔翁最后竟然被迫得放弃厨房里正在烹煮的好汤好菜,丁兆安真是痛心疾首。
“莹莹,你确定我们要这么做吗?不能可怜丁伯伯,改天再实行你的计画?”
“不行,不行,就是今天。如果你想吃我的佛跳墙,就不要再争了!”她斩钉截铁,狠心拒绝丁兆安的请求。“我会把今天的每道菜都重作一次给你吃,好不好?”
“真的?”他的表情可怜兮兮。
“对,我保证。嘘,不要说了,小姑来了。”葛雨莹很快把脸从丁兆安耳边调开,继续摆饰餐桌的工作。
“哇,这么正式?雪白蕾丝桌巾、鲜花、葡萄酒、还有蜡烛呢!”丁仪安赞道。
“对呀,这样才有情调嘛!黎总的洋葱切好了吧?”
“切好了。你帮他准备的潜水眼镜还真有用,不然他每次作这汤总是泪眼迷蒙。”
“像他那种切法,不哭才怪。”葛雨莹吐吐舌头。“这么多洋葱、有白有黄有紫,还要切的像纸一样薄。还好我逃得快,不然也被熏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黎渊在厨房里嚷:“喂,莹莹,洋葱味淡了,你可以进来了!”
葛雨莹憋笑走进厨房。真难形容他以一身高大挺拔的男性身材系着小围裙模样有多可爱逗人。不用说,黎渊给人的那股神秘优雅印象,在这厨房里荡然无存。等看见他手上居然还捏着针线,她实在忍不住而放声大笑起来。
“笑什么?”黎渊问,其实心里有数。低头看看自己的模样,也微笑了。
“你用针线作什么?”她好奇地端详他面前的鸡腿。
“我在鸡腿里塞了用火腿作的填料,缝好再送去烤。你的菜呢?”
“现在开工!我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她打开饭锅,舀出里面用鲜美鸡汤煮成的饭。“真香。味道和你牛肉高汤作底的洋葱汤相比,一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