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回身瞧见这架势还以为苏悦儿是还在气恼便口里说着:“这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就是专做奴仆的人牙子都不敢带人到正门,他竟敢堂而皇之的说什么讨债,拿几张文书价凭的装生意人,哼,全是那些青寮勾栏的,真是个下三滥的家伙!这般糟践人的东西,要不是这是在白府,我早一拳揍到他脸上去!”
苏悦儿抬眼看着三爷那愤慨样子,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而便不顾形象的哈哈的大笑起来,直到笑的眼泪都在眼角了,才用袖子遮着脸强收。
三爷被笑的莫名其妙,几次低头看自己找着出了什么洋相,可也没寻到,而苏悦儿又笑的如此开心,毫无遮挡的姿态,将一张春容笑的宛若花开,便使他有些怔的立在那里,好不容易见苏悦儿收了笑了,这才轻问道:“你,你笑什么?”
苏悦儿伸手抚着胸口顺了气这才说到:“我笑我们理直气壮的骂他在糟践人,其实是我们在糟践他,只可惜,他呀,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场面要是周和安瞧到一定觉得过瘾大叫太欢乐了!”
“是啊,真是太欢乐了呢!”苏悦儿的话音才落,那门外便有了周和安的声音,继而他人拎着一个提盒进来,冲着苏悦儿一笑:“多谢你帮我出气!”
苏悦儿的眼一抬:“谁帮你出气了,我只是不想被他捏着罢了,不过,你怎么来了?而且,好像还在哪蹲着偷窥?”
周和安无奈般的笑着摇头,放了手里的提盒到桌上后才说到:“我就是怕你被他逼住特意送上门来解围,结果你还要我等着,我巴巴的跑来,才发现他已经成了一个腌臢货,大奶奶你好手段!”
苏悦儿摆手:“不管我的事,你信不信?”
周和安只笑不答,三爷忍不住的插言到:“你们能说点我听的懂的不?”
苏悦儿摊手:“其实有些地方我也不大懂的,大概需要别人给我们答案。”苏悦儿说着高声喊到:“燕子和刚才那个丫头呢?去给我叫来!”
门外的丫头应着声去了,苏悦儿看着周和安放在桌上的食盒问到:“这是什么?”
周和安伸手打开了盒子,取了内里的压板,装在漆盒内的汤盅便显了出来:“黑婆婆熬的,还温热着呢!”
苏悦儿一愣:“她还给我熬?”
周和安点点头:“是啊,她说人老了,没事可做,好不容易找了个事做,却又不让她做了,她这日子里闲的慌,只能熬好了叫我看着办,我替你喝了一回,可我这身子虚不受补消受不起啊,得,我给你拿来,你还是继续喝见,免得浪费了可惜!”
苏悦儿听的心里酸酸的,人瞧着那汤盅不置可否,而三爷则扫了一眼这咋看都似有奸情般的两人,上前一步伸手掀开了那汤盅,立刻一股子汤的香气扑面而来,而三爷看了看汤色又看了看周和安,将盖子盖了回去说到:“真,真是好汤,好汤。”
苏悦儿瞧见三爷这般样子便想开口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她却忽然觉得没解释的必要,干脆的伸手去抓了汤盅,掀开盖子的时候问了句:“我不懂她为什么还肯给我熬?难道你没说清楚?”
周和安正经的说到:“不敢不说清楚,只是她听了也没说什么,大约是……习惯了吧?”
苏悦儿觉得习惯两字十分的突兀,不过面对着香啧啧的汤,她能体会到一个老人那种关怀的心态,忽然的就想到老太太对自己笑的样子,便抱着汤盅就要喝,而此时周和安却忽然说道:“慢,你就不担心什么吗?”
苏悦儿没回答,抱着汤盅就开始咕咚咚的喝,连瓢羹都不用,等到一盅汤下肚了,才放下汤盅说到:“有什么好担心的,她熬我就喝呗,不过,明天的请早,别跟今个一样,都吃饱了再喝,倒把我撑到了。”
周和安笑着点头,收了汤盅口里轻言:“黑婆婆一定很开心。”
苏悦儿淡淡的笑着接口:“是啊,你喝才是糟蹋了人家的心血。”说着感激的看了周和安一眼:她是知道周和安养了小鬼蛊的,更知道他是手脚冰凉阴气颇重的人,这孕妇喝的可都是补汤,大多是热牲温性的,他一个阴气重的男子喝这个,纯粹就是自己找罪受,那黑婆婆瞧了不更难受才怪!至于毒,她才不担心,黑婆婆若做手脚,周和安自是瞧看的出来,要是下毒,那更是由周和安去承受了,而她觉得黑婆婆就是爱黑脸罢了,人却是个好人。
“黑婆婆是谁?”三爷忍不住的出声询问,周和安便笑着说到:
“是我家中的一位长者。”
三爷还要问,此时下人在外面传话说是燕子和红妆来了。
“叫她们进来吧!”苏悦儿说着坐回了主位上,伸手示意周和安和三爷坐,待两个丫头进了厅内,她瞧着那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丫头问道:“你是叫红妆?”
那丫头立刻低头答话:“回奶奶话,奴婢是叫红妆,原是老太太跟前的粗使丫头。”
苏悦儿打量了她一番觉得给个粗使丫头起名叫红妆这么精致的名字,倒觉得有点意思,再转头瞧着那看似低头却使劲抬眼瞧自己的燕子,她眨眨眼说到:“什么时候这养宠物的丫头跑灶房去了?这会可是夏天啊,又不是冬天大多都钻地睡觉的,你闲的慌。”
燕子吐了下舌头:“奶奶,奴婢就是去帮帮红妆姐端东西的而已……”
“是吗?”苏悦儿故意的一瞪眼:“我不是叫你滚蛋的嘛,你这么还在府里啊?”
“奶奶,奴婢若是滚蛋了,大爷的那些虫啊蛇的,谁养啊?”燕子调皮的堵着嘴嘀咕着,还故意的眨巴着眼睛,完全把一个十三四岁女孩的那种狡猾与可爱揉和在一起,咋看都叫你忍不住想掐她一把。
“得,这么说为了大爷的那些宠物我还动不了你了?”苏悦儿说着伸了手:“东西呢?拿来!”
燕子眨巴眼睛:“奶奶要什么东西?”
苏悦儿含着笑的看了看一边完全跟个木头人似的红妆:“你呢?也要装糊涂?”
红妆抿了抿唇,从袖里摸出了信来,燕子在旁便是出言责怪:“你不是说有外人在的话,就不拿出来嘛!”
这话说得苏悦儿心里一抖看向了周和安,白三爷也面露尴尬的瞧望了过去,结果就看到周和安一脸呆相似的盯着燕子,似是入了定一般。
被指外人的周和安如此全神贯注的发呆,白三爷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再瞧苏悦儿,却见苏悦儿眼扫了周和安那神态后,已经转头去招手要了信到手里,便也干脆的不发一言,他是看的出来,在他大嫂的眼里,周和安并不是外人。
接了信,一拈确是那两三张的感觉,她便看着红妆说到:“你是怎么换的那信封?是放信的时候还是燕子闹出动静的时候。”
红妆抬眼看了眼苏悦儿,便轻声的说道:“放信的时候。”说着她倒挺自觉的上前,再拿了那果盘,不过这次倒不是背对着大家而是面冲着大家,于是三人看的清清楚楚,红妆那凭空的手做拿信起的一瞬高抬亮给众人,却有两根手指夹住了一封信从袖袋里出来,而另一手把果盘放好,她放下信封的一瞬,则是把从袖子里抽的信封放到了桌上,翻手做了个塞的姿势,显然是把换出来的信就势的顺进了端果盘的那手的袖中。
苏悦儿瞧着便乐了,这显然是魔术师那快手的技巧,只不过她一想红门玩的就是幻术,便觉得红门怕是有不少技巧和魔术差不多。当下也不新奇,只笑着往燕子跟前扫:“既然已经换了,干嘛她还要多此一举的踩人生事挪开大家的视线?”
这次红妆没答话倒是燕子开了口:“奶奶,奴婢才不是故意的呢,是他伸了脚来绊我,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我就故意踩他脚上了呗!”
“啊?”苏悦儿很意外,她看着燕子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恼:“你说他绊你?他绊你做什么啊?”
“奶奶我说的是真的!”燕子一激动奴婢两字也不自称了:“真的是他绊我,至于他绊我要做什么,我哪里知道!”
此时周和安却开了口:“我知道他为什么要绊你!”
苏悦儿闻言看向周和安,燕子也是立刻转头盯向周和安,不过她的神情好像有点古怪,似是兴奋又似是害怕,但是她却还是开了口:“你知道?那他干嘛绊我啊?”
周和史看了燕子两眼转头冲苏悦儿说到:“白大奶奶,请允许我和这位燕子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苏悦儿点点头:“好。”
当下周和安便直接动手拉了燕子姑娘的手就走,燕子当即就要甩手,口里还喊着:“哎,干什么……你……”最后的你字没了气势,只有惊喜,继而别说挣扎了,完全就是快步的跟了出去。
这番变化把三爷瞧的诧异不已,人都跟着走了两步到了门前,瞧着那两人就在院落的角落里站着说话便转过来冲着苏悦儿问到:“他这是……”
“我不知道。”苏悦儿答的十分迅速和坦然,当下眼神又落回了红妆那里充着她一笑折开了信。
信里一共就三页纸,第一页上是简短的几句话,可苏悦儿一看这抬头与落款就已经神色凝重,再扫了内容后,便是皱眉,然后她看了第二页,眼神微眯,再看了第三页后,她合上了这三页信笺伸手揉了下额头,此时早已转身注意苏悦儿神情的三爷瞧看的出来这神情里的凝重便关心的问道:“怎么?难道他还真和咱们祖上亲近了不成?”
苏悦儿瞟了一眼三爷点头:“很不幸,真的,亲近过,而且,算是很亲近!”
三爷的脸刷的就变了:“啊?那,那难道咱们还真要帮他去讨债啊,诿,对了,讨的什么债?”
苏悦儿看了红妆一眼说到:“你回去收拾下东西,搬到我院落里去,打现在起你就是我院里里丫头,跟着伺候我吧!”
红妆出声应了是,人就退了下去,三爷瞧着越发觉得事情重要便凑到了跟前:“大嫂,到底这人是什么来路,又讨的什么债?”
苏悦儿看着三爷,嘴巴左右的撇了撇似有着犹豫,不过最后她还是坐正了身子说到:“现在咱们是一心为了白家的,所以,这事也没必要瞒着你,以为这个任安将是咱们白家最大的敌人!”
“敌人?”三爷不解,苏悦儿则把手里的信笺打开,一边翻看一边说到:“他是来讨债的,而且还要咱们来帮他讨债,你能猜到为什么吗?”
三爷眼珠子一转:“难道我们是保人?”
苏悦儿一笑伸手把其中一页信笺给了三爷看:“你看看吧!”
三爷拿在手里,一看之下便是手都抖了,当他迅速的看完那几句话后,便是瞧着苏悦儿似是有些僵化的反应不过来:“他,他竟是……可就算是这样,那,那关我们……”
“欠他家债的人不少,我们便是其中之一,他光明正大的来讨债不是因为我们是欠债的,而是我们的身份很特殊啊!”苏悦儿说着又把第二张信笺递给了三爷,于是三爷这才看后,倒退了一步晃了晃才说到:“天啊,老祖竟然偷天换日!”
苏悦儿耸肩:“老祖也是没办法啊,顺着天道只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她逆天而为,也不过是一番好意……只是谁会想到,这宁王竟还留了一手!哼,真是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老皇帝的儿子没一个不会算计的!”
“那,那咱们怎么办才好?红门可是神门啊,难道我们白家要去和他一起谋……”
“和他一起?他也配?”苏悦儿冷笑着摇摇头:“三爷,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
“什么?”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苏悦儿说着起了身:“当年的事里谁是赢家?这江山天下又在谁的手里走过了这些年?是谁,是当今的皇上,是当年的太子!”
“是这样没错,可是他是篡夺……”
“怎么?你鄙视篡夺?你瞧不起篡夺?”苏悦儿说着歪着脑袋:
“那你之前对白家的家主位,就没篡夺吗?”
三爷立时闭嘴面有愧色。
苏悦儿却抬手拍在了三爷的肩膀上:“羞愧什么?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从来都是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若大爷真是个傻子,若二爷真是个扶不起的家伙,你争家主当之无愧,所以我从未在这一点上瞧不起你半分!”
三爷惊异的抬头看着苏悦儿,似是不相信她和自己说这样的话。
“我说的是真心话,当日我对你不满只有两个,一个是你为了竞争已经不惜牺牲家族利益,自相残杀不说还不分时机,而另一个,就是你为了狭私报复竟出损招险些害一人丧命,所以被我不齿!但你本心不坏,所以我才敢把云儿嫁给你!只是大爷并未痴傻,他又是我的夫君,我维护他自是应该的,所以站在你的对立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三爷盯着苏悦儿说到:“你真的不觉得我有违长幼之序?”
“长幼之序未必就是对的,尤其是什么人做什么事,这个可不是长幼之序就能定的。宁王和太子,谁更适合皇位呢?我们回不到当初,无法知道,但就这些年的政事治理,国家发展,百姓的安居乐业,他适合与否,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再退一步说,管他适合不适合,这个世界的竞争法则不就是强者天下吗?有本事的当老大,没本事的当孙子,只想凭着什么血统就想得到天下,那简直就是愚蠢之极!”苏悦儿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拳头:“这就和我掌家是一个道理,我管你什么来路,我管你什么后台,在这里,就和我比比,看看谁的拳头硬,看看谁才是强者!”说着她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我的道理只有一个,强者天下!”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要瞒着子奇?
爷望着身边这个一身强者气息的大嫂,再一次体会到那种自己命如蝼蚁的感觉,想他也是世家子弟,从未被人轻视更不会轻贱,可现在他却觉得他真的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着,对着身边这个女人自动伏底的感觉,宛若面对的是自己的老祖一般。
“那,大嫂的意思是……”
“我不是说了只要他来,见一次打一次嘛!反正这个债是老债又不是我欠的,我管他呢!”苏悦儿说着动手把那两张信笺收了回来和手里剩下的一起装进了袖袋里:“这事我让你知道,只是想你明白,做人做事万不能自抽嘴巴,所以,任安这家伙对于咱们来说,那就是一个下三滥的腌臢货,你懂吗?”
“大嫂是要抵死不认?”白三爷惊奇的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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