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若不抓紧些,等太后醒了问起来,本宫与德妃可怎么回答呢?”
她似笑非笑,拖长了声音道,“再说……贵妃也太妄自菲薄了,苏氏是重臣之女,霍七又何尝不是你们霍家的嫡长孙女?尤其霍太师历两朝,更曾为陛下与诸皇子之师,陛下可是格外叮嘱,要给太师一个交代的!”
说着,淑妃就要吩咐人将苏如绘拖走,林德妃一皱眉,待要说话,却见霍贵妃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贵妃姐姐!”林德妃见状,目光一闪,抢步上前扶住霍氏,叫了一声,随即尖声道,“沈氏你好生恶毒!明知道贵妃姐姐怀着身子不能动怒,做什么还要当着她的面诬陷楚王,叫贵妃姐姐气怒交加昏倒?”
“林氏你也是四妃之一了,多少顾着点脸面!”沈淑妃原本也待上前查看,听了她的话,面上怒色上腾,站住了脚步,冷笑道,“贵妃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去传太医,都愣着做什么?”
西福宫里顿时忙成了一片,沈淑妃面上气愤,心底却暗暗心惊,她知道这是霍贵妃趁着太后昏迷,拼死出手……也就是说,霍贵妃赌太后不会好了!
否则以太后对霍氏的厌恶与防范,哪怕有长泰护着,单凭她这次的阻挠,太后也绝饶不了她!
仁寿宫那边余太奇所传出的消息是太后并无大恙,只是伤痛过度,可……沈淑妃不期然的想起了去年的天象之说,心似沉似浮,冷不防却瞥见苏如绘从从容容的站在旁边,刚才自己的命令似乎根本没能影响到她一样,发现沈淑妃怔怔的看着自己,苏如绘嘴角微勾,朝她得意一笑!
沈淑妃抿了抿嘴,正在思忖她是何意,殿外有人快步抢入,一进殿,便重重跪下:“母妃!”
是楚王到了。
“快别多礼了,甘然,快看看你母妃,太医呢?怎的还未到?”林德妃神色又惊又怕,连连催促,沈淑妃进退两难,只得咬着唇等待着,然而让她意外的在后面——太医刚到,长泰便只带着张安冲了进来,看到满殿的人,无心说免,开口便问:“贵妃怎么了?”
“父皇!”林德妃陪着霍贵妃进了后面寝殿,外面本该以沈淑妃为主,然而楚王甘然却抢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长泰面前,他乍行如此大礼,又是长泰担忧贵妃之时,顿时大怒:“贵妃怎么了!”
“回陛下,贵妃娘娘无大碍,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恰在这时,里面念梦听到声音,匆忙出来禀告道。
长泰气得全身发抖,指着甘然正要责骂,却听甘然重重叩首,大声道:“请父皇准儿臣即刻离都就藩,此后无诏绝不返京!”
“你说什么?”长泰一怔,狐疑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沈淑妃,立刻问道,“沈氏怎会在此?”
沈淑妃从容道:“回陛下,妃妾是为了霍七小姐之事。”
“那是在仁寿宫里发生的,你跑到西福宫来做什么?”长泰冷下脸来,“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贵妃可是为此才晕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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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第三百七十章 禁足
“母妃实在卤莽了。”甘棠进了永信宫,看到满殿狼狈,微微皱眉,挥手让四周战战兢兢的宫人都退了下去,走到桌边试了试锡奴中的茶水,发觉尚热,亲手倒了一盏递到沈淑妃手边,哪知沈淑妃心头正烦,随手推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甘棠不以为忤:“母妃冷静。”
“你父皇亲口让本宫禁足三月,本宫还怎么冷静?”沈淑妃睁开眼睛,语气飘渺道。
“采选二月开始,太子废弃已成定局,皇祖母就算没有小霍氏这一回,以她的身子骨,主持采选也恐怕会累着。”甘棠在她身旁坐下,悠悠道,“贵妃有孕在身,贤妃病得快死了,德妃才开始协理宫务,余人资历放在那里,难不成父皇还能叫九嫔之一的刘修仪与德妃两人主持采选大事?母妃放心,父皇只是气头上,过上几日,就会让母妃重掌宫权的。”
沈淑妃冷笑道:“你也不要太小看林氏,这个贱人有霍贵妃在背后出着主意,原本上回用赵淑人之事,好容易歇了的事,硬被她支着主意,让甘美住到了昭华宫!”
“只是住过去又如何?甘美又没记到德妃名下!”甘棠冷笑道,“何况如今澂嫔已死,没有澂嫔心甘情愿的让儿子,太后可是更想让德妃收养如崔御妻之流的子嗣的。”
沈淑妃苦笑道:“如今还要对付德妃吗?如今却是和贵妃彻底撕破脸了!棠儿,你皇祖母若不能好,你我母子,怕都要落进西福宫手里!”她陡然面目狰狞,狠狠扭着帕子,切齿道,“都是琼桐宫那个疯子!若不是她胡乱攀咬!本宫又岂会落到这种地步!”
甘棠默了一默,到底忍不住问道:“母妃,此事多年来你一直语焉不详,未知璎华夫人到底做了什么,竟让父皇厌弃母妃至此?连带对儿臣都不大亲近?”
“此事太过作孽,你不要知道的好。”沈淑妃皱眉。
甘棠叹道:“母妃,如今是个什么情况母妃不是不知道,母妃何必还要隐瞒?说不定你说出来,儿臣有什么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沈淑妃幽幽的道,“你父皇有多宠爱霍贵妃,你也不是今儿才知道,你母妃顶着谋害过贵妃的罪名,否则你以为今日你父皇为何如此震怒?”
甘棠惊道:“母妃也失了手?”
“……栽赃!”沈淑妃心灰意冷道,“你这么想知道,今儿便告诉你罢,这也是本宫平生最丢脸之事,实在没想到琼桐宫那贱人如此狡诈,自己疯了,也不忘害本宫这一回!”
“琼桐宫的贱人与本宫的恩怨,往日都已说与你听过,那贱人虽然流着卫家的血,却出自卑贱之地,可笑她被册了璎华夫人,自以为可以归回卫氏,却不想敬肃太后的旨意放在这里,卫家就是不怕别人说他们家女儿沦落风尘,也绝不肯叫她姓卫!”沈淑妃眉宇之间闪过分明的憎恶,“那贱人到底风尘地里出来的,眼界狭小,其实当时卫家虽然不容她归回门庭,却未必不会支持她!要知道卫家女子从隆和八年前不能再进宫,偏生卫九歌这么一个特例,卫家岂有不喜的道理?她怎么说也是卫家的血脉!可笑这贱人被卫家拒绝后,勃然大怒,再不理会卫家暗中示意,倒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本宫身上……”
“也幸亏如此,没有卫家提点,本宫让人加在她饭菜中的东西,她才不认识!”沈淑妃冷笑道,“只是本宫忘记那贱人出身教坊,又是做魁首被养大的,其他东西倒也罢了,对于能够迷惑心智的药……媚药亦算其中之一,却是从小服起,免得使起这样的手段来,先让自己着了道儿……因此她起初疯了后,竟也有短暂的清醒……而那时候你父皇对她还不能十分的忘情,时常去探望,便叫她抓住了机会,她……她告诉你父皇,给霍贵妃下梦见散的人,是本宫!”
……
西福宫中,送走长泰的霍贵妃对甘然道:“苏氏可还在吗?”
“德妃娘娘带着她在偏殿。”
“叫她过来。”霍贵妃说了,见甘然迟疑,轻笑道,“你怕什么?难不成母妃还会吃了她?”
甘然讪讪一笑,道:“母妃说笑了,儿臣只是想着,今儿为着沈淑妃,母妃已经劳累许久,有什么要教导苏氏的,不若换到明日再说?”
霍贵妃深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然儿说教导?是笃定了苏氏吗?”
这个词用在这里,很难不让人想到甘然是在托霍贵妃教导未来儿媳,甘然却也不尴尬,大大方方道:“儿臣的心事瞒不过母妃去,如今太子失位,还请母妃助儿臣一臂之力!”
“你是本宫一手带大的,若能帮你,本宫岂会袖手?”霍贵妃欣然应了,笑着催促,“本宫这些年来被太后压着,连个失宠多年的沈淑妃都对付不得,今儿好容易占了回上风,心情大好,倒不觉得累,何况本宫也不和她说几句话。”
甘然见她果然神采奕奕,这才起身,笑道:“既然母妃不累,那儿臣这就去传话。”
甘然才出殿,一旁沉默伺候的念心便忧虑道:“殿下对那苏氏未免太迷恋了些!”
“那又如何?本宫是他母妃!”霍贵妃悠悠一笑,“何况霍家人丁凋零,辉儿还得好些年才长大,至少十年内,霍家与苏家应无冲突!”
“娘娘说的也是。”念心沉吟,“只是陛下若知如此,怕会对殿下不喜。”
“所以本宫急着叫来苏氏。”霍贵妃轻轻道,“陛下要的是能够执掌这万里河山的储君,本宫……要的却是能够替本宫报仇雪恨的养子!本宫不在乎然儿有多喜欢那苏氏,只要苏氏不挡着本宫报仇就行,但陛下在乎……”
念心心领神会道:“娘娘放心,这些话老奴一会送苏小姐出去,一定郑重叮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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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三更?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兰秋宫
苏如绘进殿时,念心却退了出去,显然霍贵妃要与她说的话非同小可。
“臣女给贵妃娘娘请安!”苏如绘端正的行礼,寝殿里温暖如春,霍贵妃中衣之外,只着了一身绛缎宫装,因方才躺下被诊治过,钗环摘得干净,只有胸前一串珍珠,柔光馥郁,与护甲上的宝石相互辉映,贵妃轻声说了个免字,指了指自己不远处的绣凳:“坐罢。”
说完,霍贵妃静静的打量着她,苏如绘今日穿的乃是一套绯红底绣曼荼罗花叶,边缘绞了瑞锦图纹锁边的宫装,下面拖着绣有飞鹤的月白襦裙,发挽惊鹄髻,两朵栩栩如生的绸扎宫花,斜插蝶恋花赤金钗,钗尾拖着两寸来长的流苏,落在鬓边,闪闪烁烁。
“谢娘娘!”苏如绘任她打量,恭敬的谢了,也不拘束,径自走过去坐了下来,神态从容。
霍贵妃收回目光,抚着手边一柄安神的如意,微微笑道:“你一会还得回鹿鸣台,本宫开门见山……你可想嫁给然儿,做他的正妃?”
她这话问的突兀,语罢便目不转睛的看着苏如绘的神色,只可惜苏如绘却似乎早便料到了这点。
“娘娘,臣女愚钝,但也知道,婚姻大事,需得媒妁之言,父母做主,臣女不敢妄言。”苏如绘坐姿端正,神态一本正经道。
霍贵妃似没想到回得到这个回答,但细细一想,却复笑了:“自然是该如此。”她沉吟了片刻,“有道是知女莫若母,反过来,为人子女,亦对父母有所了解。”
苏如绘恭敬道:“娘娘说的是。”
“那么不知在你眼中,武德侯与郑野郡夫人,可是慈父慈母?”
“回娘娘的话,自然是的。”
霍贵妃看着她,深深道:“为人子女者,鲜有人会说不的。”
“臣女父母却是真慈。”苏如绘抿嘴一笑。
霍贵妃望着她,半晌,也笑了,神态舒缓:“说起来,本宫倒也自诩算个慈母的。”
“娘娘为四妃之首,位同副后,仁善慈和,六宫咸知!”苏如绘恭维道。
“六宫知道不知道并不重要,本宫倒希望与郑野郡夫人探讨一下为人母者的慈怀。”霍贵妃直接把话挑明,苏如绘亦爽快点头:“若有机会,臣女自当转告家母!”
“常言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霍贵妃悠悠道,“方才德妃说,刘修仪似乎病了,她一会要过去看看,你若有心,不妨与她同去。”
苏如绘感激道:“多谢娘娘!”
这是霍贵妃告诉她,自己知道苏如绘与刘修仪之间的关系,并刘家暗中帮助她与家中联络了。甚至为了让她及时将消息传回去,还叫德妃陪着走这么一趟……太后重病,除了死去的霍七,两位郡主并周意儿都在德泰殿一起侍疾,苏如绘若不是要被询问霍七之死,也不会有空到西福宫来。
就是这样,也断然不能轻易抽身去兰秋宫的,但德妃协理宫务——因淑妃卤莽,惹怒长泰被赶回永信宫禁足,长泰将宫务现在全交给了德妃,去探望生病的宫妃,顺便带上了苏如绘,却是名正言顺,当然,等她们到了兰秋宫,刘修仪才会知道自己病了。
苏如绘此刻还没想明白霍贵妃急着让自己父母知晓她的态度有何用意,但也明白霍贵妃如此迅速,恐怕是担心太后会及时醒来,没有太后阻止,以霍贵妃的受宠,在六宫怕是无往不利的,但有了太后在,霍贵妃却只能收敛起来,小心翼翼的过着日子。
只是……就算太后醒得迟一些,难道贵妃就能有好下场么?
苏如绘带着些疑惑,退出寝殿。
迎面念心含笑迎了上来:“苏小姐……”
……
兰秋宫里烧着地龙,两盆水仙开得恣意,穿着家常半旧淡碧鸾鸟衔绶纹宫装、梳望仙髻的刘修仪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外与惊讶:“妃妾给德妃娘娘请安!”
苏如绘亦上前行礼:“徒儿给师傅请安!”
“都免礼吧。”林德妃浅笑着道。
“不知娘娘此刻拨冗前来是为了……”平儿上过茶水,刘修仪请林德妃坐了上座,疑惑的问道。
刘修仪问的直接,林德妃知道这是因为如今宫里因太后病倒,中宫禁足,前朝又在议着废太子,很有些惶恐,淡然一笑:“本宫听说修仪今儿咳嗽得厉害,想来看看修仪好些了没有?可曾请过太医?”
“妃妾并没有咳嗽啊!”刘修仪疑惑的说道,待见了苏如绘的眼色,恍然改口,“妃妾倒是有些头疼!”
“是吗?”林德妃讶然,“瞧本宫这记性,也是忙晕了头了!”
“娘娘诸事繁忙,妃妾这点儿小恙怎么还敢劳动娘娘亲自前来?”刘修仪虽然明白林德妃的用意,但还是一头雾水,因此只肯承认是染了小恙,说了一句,便又看向苏如绘,苏如绘示意她放心,林德妃对她们之间的眼色视同不见,说了几句让刘修仪好生休养的场面话,却见刘修仪脸色逐渐古怪起来,便站起身来:“徐宝林也在这里,正是巧了,本宫去问一问她安胎安得如何,苏氏,你尚未出阁,去了恐怕许多话不便说,且在这里陪修仪说说话,本宫过会再来带你走。”
“是!”苏如绘垂下眼帘应了。
刘修仪目送林德妃离开正殿,抿了抿嘴,复同苏如绘一起回座,平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道:“苏小姐,宫中传言,沈淑妃惹怒陛下,被陛下亲自下旨禁足永信宫,如今宫务尽付德妃娘娘之手,可是真的?”
“不错!”苏如绘点了点头,刘修仪微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