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宋采蘩被逐,如今小霍氏死,太后病,皇后也露出失势之态……最终是自己赢了这一场,赌对了甘然的继位,又百般筹谋,在家族的支持下,成为准太子妃,踏上了通往大雍最最荣耀的女子的宝座之路。
只是……她忽然烦躁起来,飞快的看了下去——
顾连城,赐婚忠国公嫡幼女:这忠国公,乃是前太傅武洛的追谥,苏如绘回忆了一下那位武罗小姐的品貌举止,不由摇了摇头,为顾连城感到一阵惋惜。她记得去年年末之时,自己与裴氏去武家吊唁,后院里面乱得不成样子,穆国夫人堂堂一品诰命、众庶子的嫡母,竟然被气病在榻,还要霍太师的妻子宣国夫人赶到后帮着训斥上下……
武家这位小姐既不美貌,也不能干,苏如绘打心眼里为自己才貌俱全的师兄觉得委屈,而且两人一文一武,这以后的日子……她又想起自己那两个心仪顾连城的堂姐,不由蹙了蹙眉,问南子:“十姐和十一姐最近可有说在做什么?”
“泰安郡夫人前几日才带着十一小姐被请去赏花——”
苏如绘失笑:“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这时候天气开始炎热,虫子也多了,好看些的花也没有了,却赏的什么花?是看美人如花吧?”
“四小姐说的是。”南子笑着道,“咱们家的小姐们,可不是人比花更娇?”
“是哪家请的?”苏如绘问道。
南子笑嘻嘻的道:“十天前是卫家请的,中途卫羽青长一岁的堂兄叫卫羽白的‘恰好’去给卫家主母请安;八天前在端木家,这回是他们二房里面的嫡出长子端木节,据说生得很是风流俊俏,谈吐也好,又是嫡长子的身份,泰安郡夫人颇为意动呢……三天前却是冷太妃下了帖子,泰安郡夫人不得不去,还特特叫十一小姐打扮得清减些——赵王世子比宁王世子还要小一个月,却是刚到了选世子妇的年纪,听说冷太妃极为疼爱他,打算趁自己在帝都时,要亲自选一位贤良淑德又貌美如花的世子妇呢!”
“赵王世子?”苏如绘双眉挑了挑,“冷太妃的孙媳妇可不那么好做,你只看赵王后还是冷太妃的娘家侄女呢,赵王世子竟不是嫡长子!虽然这里面有赵王后后来才开怀的缘故,可见冷太妃对自己娘家侄女究竟也不能与亲子比,何况是孙媳?咱们家可不缺皇亲那点儿权势与富贵……婶子与十一姐去了,回来可说什么?”
南子摇头:“冷太妃只请了夫人们带着小姐去赏花赴宴,在赵王府的后院里面兴兴头头的玩了一天,中间赵王世子甚至都不曾露过面,也不见太妃对哪家的夫人或小姐有什么特别的注意,所以大家都权当只是简单的在太妃那里聚了场罢了。”
“在王府里面随便寻个角落偷看两眼还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苏如绘却不放心起来,“只是偷看虽然可以看到许多真实的举止,可出来近前打个照面总是清楚些,这赵王世子往年逢节也很少进宫请安,那样的日子人多,我也没怎么在意过他,记得仿佛有些苍白嬴弱的,可不会是身子不好,有什么隐疾吧?”
南子吓了一跳:“四小姐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十一姐与十姐……”苏如绘迟疑了下,还是问道,“这种赏花会,可愿意去么?”
“两位堂小姐都是花儿朵儿一般的人物,又是嫡女,想求为妇的人家也不知道多少呢,只是因着咱们家门第放在这里,一般人家也是可望不可及,当对的人家也怕被拒了亲伤了颜面,也只有这样借着名头来来回回了。”南子道,“并没有听说堂小姐们有什么拒绝的呀。”
苏如绘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认为以苏如墨与苏如染的性情与教养都不至于因顾连城赐婚失仪的事,到底还是问一声才心安。
如今虽然没能让顾连城成为苏家之婿,但苏如墨与苏如染的人才出身放着,未必选不到佳婿……她却不知道,顾连城的婚事,全是甘然一手促成,连武家小姐,也是甘然竭力劝说长泰定下的。
原因无他——顾连城不娶苏家女儿,将来苏如绘居于深宫,与他自然渐渐疏远。帝都其他人家的千金,苏如绘多少能够说上几句话,这位武家小姐,身份足够,却素来平平,不善言谈。
而且武洛年末才去世,如今赐了婚,顾连城还要等两年有余,才能娶武家小姐过门,这也就意味着,没了女眷连通,苏如绘大婚之后,除非甘然邀顾连城去东宫,否则再无相见之日。
——甘然深知苏如绘对这个才华横溢的师兄颇为崇敬,虽然并无男女之情,然他究竟在不动声色之间,坑了后者一把,以抒发才学不及其的郁闷……
这些苏如绘自然都不知道,她放下了堂姐们的事,转而为自己头疼起来,伸指按了按眉心,轻叹了一声,指着纸上道:“当初以为端木卉出宫,想是没什么打算了,可如今看一看——周意儿、张眷,我才离宫备嫁,后脚不都被家里接了回来?看来是高兴的太早了!”
“凭她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又怎么越得过四小姐去?”南子赶紧安慰道,“那端木卉在良王还为太子时偶然见过一回,一直一心一意的想要嫁给良王,陛下怎会将她给太子?而周意儿乃皇后侄女,太子殿下未必喜欢她,霍贵妃也不见得待见她呢,至于张家小姐,听说她当年坠湖伤了元气,连子嗣都无法诞育……这些人又拿什么与四小姐比?”
苏如绘淡淡一笑,眼神幽深:“她们不过是头一拨罢了,往后啊,日子还长着呢!”
见她如此,南子默然半晌,道:“四小姐可是后悔了?”
她这话说得逾越,出口之后顿时下意识的按住了嘴,面色惶恐。
苏如绘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轻轻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教导我,没有用处的事情,不必太过浪费时间,譬如说,后悔。”
她眯了眯眼,看着甘然那日离开的窗子,想起历历相处往事,眼中的萧索,渐渐化做了柔和,轻笑道,“而且未来之事不可预料,人在当下,只能选择自己以为最好的那一个,谁叫我从小到大,看来看去,甘然他就是最好的那个呢?”
“这世上好处太多,总没有人可能全占尽的,我出身阀阅又身为嫡女,还嫁了自己所喜欢的人,已经极蒙上天的恩宠。”苏如绘闭了闭眼,睁开时,已变得精神奕奕,傲然道,“无论将来如何,我生来已经比这天下十之八九的人要好上许多,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天予我这许多好处,若还过得不好,那也当真是太过废物了些!”
南子愕然,随即掩口轻笑:“奴婢谨遵四小姐吩咐!”
“去把这几个最可能入东宫的人好生关照关照。”苏如绘提笔在旁边一张桃笺上斟酌着写了数行,抿嘴道,“当年进宫为客都过来了……”她写完,将笔放回架上,书房的门开着,她偏头就能够看到门外的卧房。
这长泰三十三年的仲夏,风从遥远的南方吹来,浩浩荡荡,穿越千山万水,朱户重楼,扑入召南苑的内室,新换的藕荷色底绣喜鹊栖息梅枝上、喻意喜上眉梢的鲛绡帐轻轻拂动,帐中幽兰气息柔袅,乌檀木床边包金踏脚,靠窗处的梳妆台照出的室中与八年前初秋微凉的晨曦并无太大不同。
只是八年前她离开生长于斯的侯府去往那不可或知的深宫时,正叶落萧萧、步步谨慎。如今守侯过春霜冬雪,得见春晖如水,到此精阳滋长、万物争发的时候,书房的窗下,正对着一树石榴开得灼灼明媚,光华万千。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
全书完。
貌似大家都要有个结束语的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
(此句绝对肺腑无客套)
记得刚开始写时,完全是一时冲动,存稿,好吧,其实就是某天心情不错,一天写了三万字,然后跑过来注册,发表……三万字存稿发完,我……打算走人。
然后大家的留言都是鼓励,我开始左右摇摆,其中有位叫宝妆成(我知道点头像可以看资料后才知道是大神……!)的留言让我很感慨,她说很久没看到非穿越的宫斗文了。
好吧,我当初写这个就是想写个非穿越的宫斗文,而且希望偏积极点的。
我很早前看过一篇文章说,有一种女人,无论她嫁给总统还是修下水道的,她都能过得很好。
我写如绘时其实是想表达一个这样的女孩子,知足但未必缺少野心,善谋果断,却不至于以怨报德,有所爱,然不会因此任其主宰,有所恨,却不会因此而沉沦,有时软弱,终究站起,有时懊恼,但更多看向前方。
………………………………………………………………
反正,我继续写了,后来签约。
现在还常翻看那些留言,我本想把回忆里一个个列出来,不过貌似结束语太长了木人看(擦汗)……
现在是其次,其次是,子兮和汐曦说的,额,我是这么考虑的。
说我只管新书……默,真心冤枉。3月10号后我一直两书都现码的,看下更新就知道了,新书是五月才有加更,本书三更过好多次的,而且四月末本书已经确定必须收尾了,我缓更是在考虑到底怎么结——再次向我的编(辑)忏悔,我双开貌似把她害得很惨……
这次收尾我个人觉得很痛苦,因为中间想写一生,忽然结束,不管是剧情上还是自己心理上都觉得很是失落。所以我弄一个这样的结尾,确实有打算第三本书续写的意思。
不过,看一看每次加更的承诺就知道,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我从不敢答应死了,我只能说打算,因为决定权还是在你们手里:新书写完之后,如果你们还是想看本书的续集,并且编也同意,那我一定开。
接着是第三,只有三个字——爱你们!
(抹泪,这番话,斟酌了半天,尽量不罗嗦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多排……)
最后照葫芦画瓢,那啥,下面放个新书联结。
新书我会争取保持住一天一万的速度写的,唔,祈祷我一直这么勤快下去吧……不管爱看还是不爱看,多更都会是汝等的心愿,对不对?^_^
番外:霍长青(一)
雨一连下了三天,不算大,却始终未停。
屋檐外的花丛在这个季节本应开得恣意,此刻却被打成了一片衰残。
一身素白的霍长青从长廊上独自走过,迎面尽头的庭中,孔慕姿最最喜欢的一株金合欢树周围落花如毡,像是在哀悼主人的逝去。
合欢树后的小花园里,是一口为了方便平素灌溉花园就近挖掘的井。
井上没有装辘轳,封号为康悦郡主的孔慕姿有一个听着就使人觉得柔弱的名字以及看似娇贵的身份,实际上因着老宁王膝下无子的缘故,自小将她当作了男孩教导,虽然是郡主,却弓马娴熟,区区几桶水,压根不必下人帮忙——这个花园一向都是她自己打点的,就连霍长青想进去,也得先问过了她。
只是以后都不必在意了。
三天前,宫里来了五人,带着太后的懿旨,他被母亲宣国夫人借故叫走,等回到自己平常住的地方,发现孔慕姿与近身侍者都已不见——追出房门,一个眉目之间很是精明能干的姑姑正带着四个孔武有力的嬷嬷漫不经心的从小花园里走出来,看到了他,为首的姑姑沉沉一笑,他认识那是太后身边最得信任的齐云,还没等他开口,齐云已经主动招呼:“郡马神色仓皇,可是在寻郡主?”
“不错。”霍长青压抑住心底不祥的预感,勉强拱手问道,“敢问嬷嬷,可见过……”
“当然见过。”齐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郡主嘛……已经早登极乐了,还请郡马看在了小姐的份上,好生节哀啊!”
“你说什么?!”霍长青惊得整个人都怔住——自从——他的思绪再次被齐云打断,这个连长泰都不敢怠慢的女官微笑着注视着他,神色自若,像是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郡马真是伤心的糊涂了,郡主她为了给您诞育子嗣,不顾身体虚弱强自怀孕,结果拼着性命才诞下了小姐,自己却……唉,可怜的郡主,花儿朵儿一样的年纪,若是知道郡马这样为她难过,也不知道黄泉路上走得可心安?只是郡马再伤心难过,还请念着小姐并太师、宣国夫人的份上,保重身子,方不让太后操心啊!”
她脸上笑意盈盈,目光却犹如刀锋般寒冷:“郡主虽然不是太后亲生的,好歹也是太后亲自抚养过的人,如今为了给你们霍家延续子嗣去了啊,太后在宫里哭了足足一缸眼泪……这几日的雨,都仿佛是上天感应太后悲戚,下个没完呢!郡马就算不顾着霍家的上上下下,老老幼幼,好歹也念一念太后年纪大了,是不是?”
霍长青怔怔站在雨中,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齐云见了,也不生气,经过他身旁时,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顿住脚步,从袖子里取出一团柔软的物事递了过去,微笑着道:“瞧奴婢糊涂的——这是郡主她临终前特特抽空给郡马绣的呢,郡马请看这上面的娃娃,奴婢看着轮廓之间与郡马您像得极了!有道是女儿肖父,小姐将来长大了,定然也会像郡马的,对不对?”
霍长青却看也未看,手轻轻一推,齐云递来的肚兜便被风雨吹到了栏杆外,落在了泥水地上,最最娇艳的石榴红底色上面,以牙色、玄色、粉色并翠绿之色等,极为用心的绣着一个趴在一张芭蕉叶上的胖乎乎的娃娃,脖子上还戴了一个金项圈,可以想象绣它的人心中是何等的温柔与期待。
齐云静静望着他,栏外风雨似在瞬间悠远,良久,她眼中忽然簌簌泪下,跟在她身后的四人顿时打个寒战,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多看。
“郡马好狠的心!”齐云敛了笑色,面有霜色,低笑,“或者郡马是算准了……念在小姐的份上,太后不会拿你怎么样?还是念在太师的份上,太后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康悦。”霍长青脸色惨白若死,他盯着泥土之中的肚兜,目光冷酷,“那个孩子霍家不会要,姑姑既然来了,就顺便抱走吧。”
“你!”齐云猛然抬起头,“若不是郡主在临终前为你苦苦哀求——”
“我不需要她的求情,如果今生今世她从来没有招惹过我,叫我每日晨昏皆给她行三跪九叩的大礼都行!”霍长青缓缓转过头,注视着齐云,嘴角竟有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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