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懦弱,是你该收一收大小姐的性子。”郑野郡夫人摇头,“我不曾克扣过芮氏的份例,可是她呢?却眼睁睁看着奴婢将她的份子偷出去都不敢说!逼着自己儿子去向奴才下跪!也幸亏如峻七岁起就搬到前院去,要不然,凭芮氏可教导不出如今的苏如峻!”
说着郑野郡夫人冷笑一声:“你呢?当初陛下为怀真郡主重责你,甚至迁居琼桐宫春生殿!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陛下留给你的那条生路!为什么不去求太后?端着苏氏嫡女的身份不屑去跟太后哭诉吗?要不是苏家还算有点身份,怀真郡主又年纪小做的太明显,让太后心生不喜,你以为你吃的苦头就是迁宫四个月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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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因为上传已经超过30天,不属于新书了……默,我才发现……
第五十一章 小心
苏如绘被郑野郡夫人训斥得头也不敢抬,只是嘟着嘴倔强的站着一言不发。
郑野郡夫人见状,终究是自己亲女,而且用过晚膳就要出宫,也不忍心再说,换了温和的语气细细道:“陛下让你先去受廷杖,你也该感觉到只是做个样子,这也算是给怀真郡主——主要是宁王交代了,接下来你回鹿鸣台拿东西,这就是陛下留给你的机会,让你去德泰殿向太后请罪,说是请罪,其实是让太后出面将你保下来!可你这孩子倒是干脆,就让监督处罚的小黄门帮着收拾了一点随身之物就跑到了春生殿,那之后连个安都不去仁寿宫请!”
郑野郡夫人说着,语气还是忍不住高昂了起来:“不知道你的人,只当你年幼胆小,被陛下的处置吓着了,所以缩在春生殿中不敢出去!可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清楚?你就是恼着了……拉不下从前被捧着哄着的心气!”
苏如绘依旧低垂着头,安氏又是气又是急,道:“好吧,反正你已经这么做了,如今也搬回鹿鸣台了,这件事情暂且放过,只是你可知道,那怀真郡主又打起了主意?”
“当初虽然没去向太后求情,可是上回太子却给了我提示,住在鹿鸣台,我就属太后膝下的人,上次之事,她已经惹了太后厌恶,又还想出什么算计?”苏如绘终于闷闷道。
郑野郡夫人瞪了她一眼,道:“什么算计?这事我回去还要找锋儿算帐!”
“流翠蝰脂?”苏如绘恍然道。
“没错!”郑野郡夫人微怒道,“他自己出个馊主意,却把你差点儿拖下了水,幸亏你没笨的拿韶影春魂去做衣裳献给太后,而是另做了一件,将料子送给了太后身边的得脸嬷嬷!”
苏如绘暗暗惭愧,哪里是自己不笨,那主意还是甘棠出的。
却听郑野郡夫人喝了口汤,道:“那盒东西是你三叔弄来给我的,没成想一转眼就不见,我本以为上回整顿内宅已经过去三年,是不是又出了漏子!谁知道却是你三哥自作聪明,偷了出来给你!”
苏如绘不解道:“三哥也就是太子的伴读而已,怎么对宫中之事这么清楚,太后才要召我,他就知道了?”
“那倒不是,他原本是打算赶在贵妃芳辰前给你送进去,好让霍氏替你说话放你出来的,结果之前一直没找到机会单独求太子,才拖到了腊月。”郑野郡夫人道。
苏如绘这才恍然,说起来也是,韶影春魂这颜色固然勾魂夺魄,却也因此极为挑人,容貌略逊、肤色稍黯者,皆被衣裳夺去了风头。而太后的容貌且不去说,毕竟也是年近五旬的人了,哪里能和如今宫中容貌最好的贵妃比?
只是流翠蝰脂得的时间太巧合,苏如绘倒没有深想。
“还是和哥哥说一说,让他不要再麻烦太子了吧。”苏如绘见母亲已经给苏如锋记上了一笔擅自做主的帐,立刻自觉的把苏如锋让太子将冰冷瓷盒贴身带着的事给忽略了,只隐晦的建议道。
郑野郡夫人哼道:“这是自然!这小子就会背着我与你父亲自作主张,偏偏还都是些馊主意!”
“哥哥也是为了我。”御膳房这桌子菜是为了赔罪,因此很下了一番工夫,色香味俱全,只是母女都有心事,谁也没仔细尝,苏如绘夹了块鹿肉,道,“母亲继续说说怀真郡主吧,她想拿流翠蝰脂做什么文章?”
“流翠蝰脂虽然不似流翠蝰那么触之即死,但未加几味草药时,也是有毒的,只不过不吃下去就没什么罢了。怀真郡主本来准备了要借今儿分的腊八粥来陷害你,好在霍贵妃是个聪明人将她拦住了,这事还是刚才觐见时,太后让一个嬷嬷悄悄告诉我的。”郑野郡夫人道,“这正是我恼你三哥愚蠢的地方,这宫里到处杀人不见血,他还偏偏把毒物夹带给你!而且还是托了太子!若是传了出去,连皇后都要记恨上咱们家!要不是为了他的前途,为这事我就想让你父亲替他辞了伴读之职!”
苏如绘若有所思道:“太子有好几个伴读呢,三哥和太子关系倒好。”
“太子与几个伴读关系都好着呢,不过确实与你三哥亲近些,这也难怪,太傅究竟年纪大了,骠骑大将军是平民出身,能力再强,也是一个人,武将里面往下就是咱们家,你父亲掌着我大雍四破军之一的破虏军,你大哥亦在四破军中破野军里掌着实权!未来的长嫂定的是破锐军统帅之女,前不久你二哥又在西境立了功劳,不出意外,到你大哥的年纪,也该是军中的中流砥柱了。若是你父兄他们不受猜忌的话,将来大雍军界自是你父亲为首,太子是嫡出长子,名正言顺,可是陛下还年轻,而周家虽是清流领袖,却无军权,周皇后哪会不告诉太子这里面的分寸?”郑野郡夫人凑到女儿耳边,一点一点替她剖析道,“糊涂的孩子,现在该知道自己的长处短处了罢?”
苏如绘疑惑道:“母亲,你这么说了,我却有些不明白,既然苏家已经如此强盛,为何还要为大哥定下破锐军一系的妻子?这岂不是招天家猜忌么?”
“小孩子懂什么?”郑野郡夫人淡淡一笑,“先不说你大哥的婚事是从小定下的,为此解去反而惹人怀疑,单是如今秋狄不稳、北戎蠢蠢欲动,只怕皇帝恨不得亲自保这个媒,以求四军和谐!”
她悠悠一叹:“说起来倒是要感谢这两境的敌国,否则我苏家却真的危险了。”
苏如绘听了,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道:“算起来开过年大哥就要成婚了,可惜我却不知道太后准不准我出宫。”其实按着苏如铁的年纪早在几年前就该成婚了,只是苏如绘的未来长嫂的祖母去世,为着守孝才拖了下来,开春却也除服了。
苏如绘没见过那位长嫂裴氏,但从前两家往来,裴氏常做些针线送给苏如绘,倒也留了个好印象,颇有几分好奇。
“太后是明白人,该让你去的,不用你提她就会给你这体面,不该你去,你最好也不要去惹她生气。”郑野郡夫人正色叮嘱道,“今天我留下用晚膳,可是你自己提的?”
苏如绘顿时无语,半晌才道:“母亲只在觐见时见过太后,却没想到比我还清楚太后的性子。”
“嘉懿太后若为男儿,成就怕也只在太祖之下!”郑野郡夫人冷笑,“这话你记在心里不可说出,你可知此话是谁说的?是你的师傅薛紫暗!所以那起子小聪明就不必拿到太后面前去了,你以为你这回耍小姐脾气,除了你的母亲我,太后会不知道么?今天太后让我留下来陪你用晚膳,就是要我好好的教导教导你!”
苏如绘嘟起了嘴:“母亲!”她复一想,征询道,“母亲,怀真郡主这般可恶,我可不想就这么挨着不还手,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的,但也要讲究规矩。”郑野郡夫人悠悠说道,“母亲举个例子你听——就拿你二哥跪求苏平那件事,你当我真是为了你二哥、为了芮氏就要彻查整个苏府?那也未免太可笑了!你二哥到底不是我亲生的!是你祖父去世后,留下一干奴仆自恃是苏家老人,加上你祖父待我极好,而他们都曾在你祖父身边伺候过,打量着我轻易动不得他们,渐渐的竟有奴大欺主之势!而这起子人精明狡诈不说,关键是散布各处,没有合适的理由我也不可能贸然彻查全府!偏赶着看到你那二哥往苏平面前一跪!虽然是庶子,到底也是府里二公子,是主子!拿了这么个把柄,这才名正言顺的梳理了那些不知分寸的东西!”
苏如绘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可是母亲自幼能干,这么做了岂不是让人笑话你徒有虚名?”
郑野郡夫人那次敲打全府时,苏如绘年纪还小,并不清楚之后后果如何,却本能的觉得母亲这是拿名声垫进去了,要知道当初关乡侯为苏万海求娶老肃国公嫡女,就是看中了安氏精明能干,善于管家,却在公公去世后没两年,就闹出了后院妾侍被奴婢虐待克扣的事来,岂不是在帝都贵妇圈子里大跌颜面?
“笑话什么?”郑野郡夫人冷笑,“你还记得清理全府奴才后我病了一段时间么?”
苏如绘点了点头,郑野郡夫人满意道:“这不就是了么?因着公公去世,我这做媳妇的悲痛过度,这才让那些小人得了机会懈怠,人家听到了也只能说我孝顺罢了。”
苏如绘瞠目结舌半晌才道:“——祖父当年好眼光!”
“还有,我儿,你记住,颜面这东西,那是在它能为你带来好处时才需要小心维持的,相比之下,实际的好处更重要!”郑野郡夫人看了看时辰,悠悠的说道,“时间该差不多了,叫红鸾来,母亲该走了,你自己,小心!”
千言万语,郑野郡夫人也只说了小心二字,安氏自忖自己心思玲珑,可是她也不知道,这么短短的相见,能够教会女儿多少,而以后等待自己女儿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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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三更,嗯,子兮和雅儿,被你们鼓励了。
不能保证每天三更,但能三更一定更!
哦,还有,朵朵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写完先发了再说,然后再点开网页边看边修改,所以……建议在更后十分钟再看,那会差不多把错字错句神马的解决,有时候还会加个段落啥的……
第五十二章 白玉金参
“小姐,御膳房今儿送来的腊八粥和往年大不相同呢。”苏如绘闭着双目坐在铜镜前,散着一头乌发,秀婉拿了篦子站在她身后替她一下一下的篦着头发,笑道。
“是吗?刚才光顾说话,倒没注意。”苏如绘兴致不怎么高的道。
秀婉见状,便识趣的不再提此事,换了话题道:“郑野郡夫人好气派,奴婢瞧着,诰命中怕也只有那几位国夫人能比得上。”
“母亲从前是肃国公嫡女,自幼掌一府事务的,风仪自与寻常主母不同。”提到母亲,苏如绘果然睁开眼睛,忽然道,“秀婉,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秀婉抿嘴笑道:“小姐聪慧。”
“聪慧?今儿被母亲训斥了一番才知道我以为的聪慧都是些小聪明罢了。”苏如绘叹了口气,面上露出疲乏之色,“今天都累了,你还在这里不走,说是帮我篦头发,手底下却时不时的迟疑着,显然是心里有话,说吧,是什么事?”
“今儿夫人进宫带的那位姑娘……”秀婉一边说,一边从铜镜里悄悄觑着苏如绘的脸色道,“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小姐的身份,非公卿士族大夫之后,就是寻常官吏之女,以姐妹之称,那也是抬举对方的。而那姑娘……”
苏如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红鸾不过是一介奴婢,苏如绘却是门阀嫡女,虽然是客气的称一声红鸾姐姐,但若被有心人听见,怕是要告自己一个尊卑不分与言止无状。
她想到现在面临的那些条条框框的宫规,心里好不腻烦,却知道秀婉若不是真心为自己,这样的话是绝对不敢说的。毕竟红鸾与苏如绘多年情分,又是郑野郡夫人的身边人,一个不好,就会被误解为进谗。
“我家里时好几个使女,唤这红鸾为姐姐倒是有个缘故。”想了想,她还是按捺住心头烦躁,细细解释,毕竟秀婉对自己一向用心,若是随意敷衍,恐怕会生出罅隙,弄不好以后都不敢与自己说真话了,“红鸾本名崔红鸾,长泰十五年时,暹罗冒犯泽州,因有内奸,泽州牧率先被杀,陷入内乱,当时我的三叔亦在州城之内,其时破坚军星夜驰援,将泽州团团围困,暹罗犯军首领为求活路,在城中大肆搜捕门阀世家子弟,企图用这些人来逼迫破坚军让路。”
“便是这崔红鸾的母亲隐匿了我三叔,才未落入暹罗之手,当时因破坚军接到了旨意,不许放走暹罗一人!而泽州荒僻,其中虽然不乏一些门阀、世家子,多为偏远支派,因之家族都默许了这一点,那些被暹罗逼上城头要求让路的人皆被城下飞羽射杀!”苏如绘叹气道,“只我三叔一人幸免,后来他以千金赠崔氏母女,那崔娘却坚辞不肯,但提出让崔红鸾跟着三叔为婢。三叔没奈何下,就认了她做义女,只是三叔喜好四处闲逛,带着崔红鸾终究不便,就特意回了趟帝都,将崔红鸾托付给母亲。原本母亲和三叔的意思,是要正式办一个仪式认下她,可是我大伯与父亲坚决不肯,而红鸾也自请为奴婢,母亲没奈何,才把她留在身边当个女儿养,我出生后,母亲也教我在父亲与大伯不在时唤她姐姐,聊作补偿。”
秀婉动容道:“夫人心极慈。”
心极慈吗?
苏如绘若有所思,郑野郡夫人是她亲母,待苏如绘自然不是极慈两个字能形容的,不过……经过今日的交谈,苏如绘也知道,郑野郡夫人之所以打破门阀之见厚待红鸾,也是因为红鸾没有损害到她的利益罢了!
否则,便如苏府后院的姬妾那样,不声不响,便见凋敝。
没有这等手段,安氏又如何在青州苏的嫡系之间站住脚?又如何让关乡侯不顾门阀联姻的惯例,破格提亲?
苏如绘并不觉得母亲狡诈阴险,却是由衷的叹服与敬佩,苏氏嫡系正妻的位置,不是人人都可坐的!门阀世家固然荣耀,却也是有能者居之!
“不过你说的很对,以后若再见到红鸾姐姐,我会同她说一下,把口改过来的。”苏如绘缓缓道。
秀婉不意她解释了那么一番,居然是从善如流,也极高兴:“奴婢也就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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