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君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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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君情浓-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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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也没把握能一击奏效,想不到才入市集,路中央一场争执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二奶奶形容的还真好,那些家伙真的是背刀带剑、个个一副凶神恶煞状。」她呢喃,定睛瞧着一名身形似铁塔的壮汉,正不要脸地欺负一位卖菜的老婆婆。

壮汉一手揪住卖菜婆婆的衣领,另一只手自怀里掏出一张图纸凑近卖菜婆婆面前,口气凶恶得像头欲吃人入腹的老虎。

「喂,老太婆,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卖菜婆婆衣领被捉、颈子受缚,甭说开口了,连喘气都已成问题,又哪回得了话。

壮汉将人像破布娃娃似地摇,眼看着卖菜婆婆就要一口气喘不过来,荣登西方极乐了;袁紫葵瞧得直皱眉。

她是有正义感的,极想上前管管不平事,但……怕呀!那壮汉足足有三个她那幺大,这要有个万一,下一个上西方陪伴佛祖的可就是她袁紫葵了。

期待的视线朝四面八方溜了溜,她满心盼望着有哪个路见不平的英雄能伸出援手救人,可是……人情冷暖哪!众人只愿瞧热闹,谁肯拿自个儿小命去拚?

除了一个笨蛋外--

袁紫葵眨眼再眨眼。不会吧,那满脸义愤填膺、正想化身为正义英雄济困扶危的人竟是……匡云白﹗他疯了吗?那些凶神恶煞锁定的目标就是他啊!他还想强出头?

她觉得一阵晕眩,眼前仿佛闪过他倒在血泊中的影像。然后,连考虑都不必,她开口了。

「这位大哥。」拚命吞咽着口水,袁紫葵鼓足勇气,穿越过人群,伸手拍了拍壮汉的背。

「干什幺?」壮汉回头吼了声。

她腿一软,险些儿一屁股坐倒在地。

「没事滚远一些,惹火老子就砍了你。」壮汉威胁道。

居然动不动就想砍人﹗袁紫葵心中的恐惧一点一滴教怒火给取代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手里那副图像中的男人在哪里?」

「妳知道他的下落?」壮汉丢开卖菜婆婆转而揪起袁紫葵。

袁紫葵只觉自个儿双脚给揪离了地面,一双小手不停拍着壮汉的胳臂。「好难受……我不能呼吸了……」

壮汉恶狠狠地瞪着她,略微松了手劲。「快说,匡云白在哪里?」

喘过一口气后,袁紫葵哑着嗓音道:「保镖上京了。」

「保镖?上京?」壮汉一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儿。

袁紫葵点头,挣扎出他的大掌。「你给我一两银子,我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告诉你。」

「姑娘,我给你二两银子,你把事情告诉我吧!」忽然,不知打哪儿冒出一名邪气书生,明明是男儿身,却抹粉点朱,打扮得比袁紫葵还要妖艳。

「臭胡蜂,你想坏老子生意不成?」壮汉一见书生,一双铜铃大眼瞪得又更大了。

「别吵!」袁紫葵低斥一声。「谁出的钱多,我就把消息告诉那个人。」

「我出五两银子。」又出来一名青衣剑客想买匡云白的消息。

「我出十两。」这会儿出声的是个落拓刀客。

袁紫葵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每张脸都是杀气腾腾的;她忍不住打个寒颤儿。「算啦﹗我不敢跟你们收钱了,你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不好惹的样子,我怕告诉了一个,另一个没得到消息的会在背后给我一刀,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你不说照样得死。」那书生阴侧恻地说。

「所以我要在这儿说啊!」袁紫葵白了书生一眼。「我大声讲,你们一起听,过后就不准再找我麻烦喔﹗」

「你说吧!」刀客低沉沉地开口。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袁紫葵,京城人士,我有四个哥哥,人称……」

「风、雷、雨、电?」那剑客锁紧了双眉。

那四个称号让围观的众武林人士不约而同地沉下面孔。

北原国里,谁不知「风、雷、雨、电」四兄弟,其难缠与难惹让大伙儿光「听」就生畏了。

想不到这小女娃也是袁家人,看来是得退让几分了。

原本围住袁紫葵的众江湖客同时往后退上一步,瞳中的杀气敛去三分。

袁紫葵松下一口气,知道哥哥们的名声又再次替她挡住了一场灾劫。「我想哥哥们找我的事已传遍天下,不过我还不想回去,我现在正为常胜镖局做事。」

「姑娘,请你有话直说好吗?」剑客不耐地截了话头。

袁紫葵颔首。「我这就要说了嘛!半个多月前,咱们镖局从万马镖局哪儿接了趟镖,不过自从常胜总镖头去世后,咱们镖局的景况就大不如前了;我们自己无力保镖上京,遂对外聘请镖师。匡云白来应征,说他有把握以最短的时间护镖上京,虽然他要的工钱很高,但他的本事确实不错,平常人得走一个月的路,他半个多月就办到了,镖货自然也顺利送进京城。」这番话真假各一半,而这样的谎言是最不容易被拆穿的。

「而你却肯向我们透露自己镖局内的秘密?」刀客并不相信她。

「咱们保镖,一开始只收前订,货到后再收后款,但匡云白却将那笔钱给吞了;我知道匡云白很缺银两,但镖局也不好过啊!他那样做实在是太坏了,你们要找他那是再好不过啦!」袁紫葵斥骂。

「你没说谎?」刀客的疑心挺大的。

「你自可向万马镖局打听去。」她的谎话有一定的真实度,没那幺容易被拆穿,这点把握她还有。况且她瞧这些江湖人,找匡云白不似为仇,但像收了巨金要买他的命。因此,他们追逐的目标一致,却又彼此牵绊,不让对方抢先;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只要给予够多的诱饵,他们是不会有那精神与体力,去调查她话中的真伪的。

「袁姑娘可知匡云白乃西荻国王族?」刀客再出问题探她。

袁紫葵心头猛一蹦,却极力维持住脸庞上的嫌恶,不教惊愕改变了脸色。「原来是西荻国的人,难怪这幺壤。」

她口气中的恶意是如此明显,仿佛真与匡云白有不共戴天之仇,因此特来泄漏他的行踪。

几个男人又各自沉吟半晌后,那铁塔般的壮汉忽尔抢先跑了出去,奔驰的方向正是上京的官道。然后,也不知是谁喊了声。「快追,别叫托老儿捡了便宜。」

瞬间,围观的武林人士跑了个精光。「利」字当头,谁有闲工夫去查袁紫葵说的是事实,抑或是谎言?

终于,闹剧落了幕,袁紫葵强装起的冷静崩溃,摇摇欲坠的身躯宣示着她的受惊过度。

「不行,撑不下去了……」咕哝犹在唇边,她软软地朝地面倒了下去。

同时,打斜横里伸出一只手臂,迅雷不及掩耳地捞了人就跑。

那急如流星曳地的身形只在路人的视界里留下一抹残影,转瞬间即消失无踪。

「什幺东西?」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眼花了吧?」有人附和地开口。

那说词说服了群众,被中断了半个时辰的市集,重新开始了它日常的运作;小贩叫卖、人声纷扰,仿佛前一刻发生的事情压根儿不存在过,没人再想到那蓦然消失的姑娘……第八章匡云白抱着袁紫葵拚命地往前跑。

时光流逝,他的脚步不停、周遭的景物替换,唯有他心头的失落不变。

袁紫葵知道他的身分了--西荻国见不得光的私生皇子。

他对自己的出身没有感觉,给人追杀了多年,那曾有过的躁烈性子也差不多给磨光了。

好一段时间,他只是懒懒地活着、懒懒地呼吸、懒懒地赚钱去找那唯一还挂在他心头的哥哥匡云发。

这样懒懒的、什幺也不多想的日子,他过了好久;直到有一天,一名善良却顽固、手脚笨拙又努力不懈的姑娘,突然闯入他的世界,她以那毫无保留的仰慕与信赖,抹去了长久以来遮住他心头的阴影,强迫他重新体验了激烈的喜怒哀乐。

他原有的强猛性子又一点一滴地复活,无趣的人生再添一股新意义,情绪起伏中,他开始大笑、怒吼、忧虑,仿佛那甩脱了柙门的老虎,在拋却负担后,一身尽是自在。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他的身世、明了了他们「世仇」的身分,她对他的看法会有所改变吗?

他想知道,却怕得没勇气停下脚步去追问。

多年的亡命生涯让他的胆子变小了。

「停,匡云白,停下来……」她苍白着一张俏脸呻吟。「我快吐了……呕!」警告来得太迟,她终是吐了他一身。

匡云白一楞,仍是顿住了脚步。

「呕--」她几乎吐尽了隔夜饭,而他只是呆站着,任她吐到完。

半晌后,她捉着他衣襟的小手,又软软地往下滑。

「小心﹗」他实时揽住她的腰。

「谢谢。」她回给他一抹虚弱的笑。

匡云白心疼得像有人正拿刀刨刺着他的胸口。

「我记得前方林子里有潭碧湖,我带你过去清洗一下?」他问,语气中的生疏教她黯然垂下了眼。

他们是「雠敌」呢﹗可她一点也无法恨他,那仇起源得太早,她根本没有体会过,又如何去恨?

她在他怀里轻颔首,闻到他衣服上自己吐出来的秽物,那臭味真令人不敢领教。

他似是发现了她的不适,将她移到背上,轻轻背起,远离他胸前那些脏东西。

他好体贴。她突然眼眶发酸,双手不自觉攀紧他宽广、又干净的背。

「谢谢你,匡云白。」她低喃。

他听见了,诧异于她语气中未曾改变的依赖与娇甜。她,不在乎吗?他们是世仇哪!

他背着她,往树林方向走,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

沉默持续了好半晌,直到密林深处、碧湖边。

匡云白轻柔地放下袁紫葵,小心翼翼的态度好象她是某种易碎的珍品。

「妳先梳洗。」他说完,很有君子风度地走了开去。

她看着他的背,一直以为那是座不倒的山,但此刻瞧起来竟显几分落寞;她不解其因,却莫名地心头好疼。

「匡……」她伸出手,想唤回他;却在话到嘴边时,又缩了回去。

要跟他说此什幺呢?她心里的惊讶未消,此刻开口,必没好话,不如再等等吧!

深吸口气,她将注意力转回眼前的碧湖上。

湖面平波不扬、湖水清澈见底,光瞧就觉得清凉。

她迅速解开发辫,脱去绣鞋与衫裙,往湖里走去。

在净身之前,她先洗干净被呕吐物弄污的衣衫,掠在大石上;正想再清理满身的脏臭时,匡云白的声音乍然响起。

「你的衣服洗干净了就丢过来,我帮你烤干。」

她转眼一瞧,才发现离她三尺处、一块双人合抱那幺大的石块后,正升起一股淡淡的炊烟。

不过,他太看得起她了,她的力气根本不够将衣服丢到三尺远的地方。

「我丢不到。」她说。

然后,窸窸窣窣半晌,一根长长的竹竿被伸到她面前。

「妳把衣服放在竹竿上。」他情愿借竿传物,也不敢回头望她一眼。

真是够君子的,她边想,边将衣服放在竹竿上让他收过去烤干。

匡云白收了她的衣服后,又静默了下来。

袁紫葵一面净身、一面将视线投向大石后的男人;她可以想象得出来,他此刻专心为她烘衣的表情,定是混杂着认真与疼惜。

好早、好早以前,她就知道她可以依赖他;打他进镖局后,她除了偶尔为生计所苦外,再也没有被那些杂七杂八的家务扰过心。

饭有人煮、衣服脏了有人洗、屋顶破了他会修……他会做好多好多的事。她觉得他就像那无所不能的天神,一下子将她混乱到谷底的日子彻底给拉抬了起来。

所以他是什幺身分,根本无所谓,只要他还是「匡云白」,一个可以依赖、嘴硬、心软的男人,她就会恋他如昔。

「匡云白,你真的是西荻国的皇族吗?」她边洗边问。

空气突然沉重了下来,原本充斥于密林中的虫鸣鸟叫也消失无踪,四周静默得落针可闻。

好半晌,就在袁紫葵以为她得不到回答时,匡云白低沉的嗓音乍然响起。「我娘是西荻君主的情人。」易言之,他承认了自己是西荻国的皇子。

「我娘是北原国皇帝的妹妹。」她说,语气中是一派的毫不在意。

他怔了怔,有些讶异她如常的态度。她在想什幺?他的身世把她吓傻了吗?他不禁愈加小心注意自己的遗辞用句。

「我知道,你娘人称『私奔公主」,你有四个很能干的哥哥和一个姊姊;在北原国里,没有人不知道袁氏一门的事迹。」

「呵……」她轻笑。「你说得太客气了,我晓得大伙儿都说袁家专出怪胎。」

她的反应太奇怪了,他忍不住越来越疑惑。「紫葵……」

「匡云白,你知道北原国与西荻国之间仇恨的由来吗?」和着唏哩哗啦的泼水声,她尖锐的问题像枝利箭笔直射中他心窝。

匡云白的喉咙里像卡着一团砂石,他张开嘴,好半晌,才发出某种嗄哑低沉的声音。「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她说。「所以,我们为什幺要因为这种不知道几百年前结下来、莫名其妙的仇恨而彼此敌视呢?」

一瞬间,时光仿佛就此停止。

匡云白屏着呼吸,动都无法动一下。她刚才说了些什幺?她……并不计较他们世仇的身分?

「匡云白,你恨我吗?」她幽幽地问。

恨她?开什幺玩笑?他爱她啊﹗

「当然不--」他站起来,转过身,心跳霎时间漏了一拍。

袁紫葵就站在他身后,娇躯上只披了件湿透的单衣,显露出她玲珑窈窕的身材,性感得不可方物。

她美丽的小脸上是一片坚定。「我也不恨你,一点儿也不。」

他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贴近的距离可以察觉到对方的呼吸。当然,更隐瞒不了那两颗因为悸动而狂奔的心脏。

情潮在四只眼中流窜,爱恋就此展开。

日落西山,当他俩都洗浴完毕、也吃饱喝足后,袁紫葵半偎在匡云白怀里,听着他诉说那一段绵长、且恩怨难解的往事。

「这幺说来,你一直被追杀喽?」她终于了解他身世的由来了。「难怪我初见你时,总觉得你好象经历了许多事,很疲累、很无力似的;常豪还说你成天无精打彩的,就像个瞌睡虫。」

「我那时确实已累得什幺都不想管、不想理,只愿无知无觉地混过每一天。」他轻笑。「不过后来却被你吓得连『累」字怎幺写都忘了。」

「怎幺这样﹗」她娇嗔地拍了下他的手。「我确实笨手笨脚的,但我一直很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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