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吃惊不小,这名亲卫也顾不得什么了,便赶步上前,揭开了那面大旗的布面,果然见到底下躺着一个水师将士,似乎极为不幸的被掉落下来的旗杆打了一个正着,正躺在那里痛苦呻吟,确是不能动弹,显然是受伤不轻。
其他的汉军水师官兵眼见有人受伤了,就七手八脚的奔上前去,将那名受伤的汉军水师将士给拽拖了出来,抬到了一般,好生看护着。
眼见这般情形,那么汉军水师统领的酒意也惊醒了过来,便对着这名亲卫吩咐道:“晦气呀晦气,今日真是晦气,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为何无端端的旗杆子会被大风给折断了,掉落下来居然还打伤了人,这还得了,水师的那些管理器具的营官只知道营私舞弊,贪没银钱。居然连这么重要的大旆也毫不用心,居然用上了这等废料,简直是毫无心肝,等到本统领会汉阳见到张宰辅,非要好好参他们这些没有良心的营官一本不成。”
水师统领眼见自己战船的大旆被大风折断,这可是于大军出征不利的坏兆头,故而便在一旁骂骂咧咧的,宣泄一通,想要将今日的晦气邪气都给骂走了。
那名亲卫确实心思缜密,心里头明白今日的江风虽大,可是也没有大到可以吹折了旗杆的地步,更何况这大旆旗杆最为粗了,若是真的可以吹断旗杆,也应该是其他的几面旗子先行被吹断才是。
心中揣着这般念头,这名亲卫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放过此事,便将掉落在甲板上的旗帜快速的拢到了自己的怀中,顺藤摸瓜找到了断折了的旗杆,随即抄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一端详便让他看出了一些门道来,原来旗杆断裂之处极为平整,似乎是利刃所削断一般,并非是寻常的被狂风摧折的模样。
旗杆如此之高,寻常人是决计上不去的,唯有飞鸟可至,可是为何这痕迹如同被人用刀兵所削砍了一般。这名水师亲卫不由张眼朝着水师战船的桅杆劲头处举目望去。
却知道桅杆上头钉着一个银光发亮的东西,再一细看,只见那个物件的尾部是寻常可见的弓箭尾部所装饰的花翎,猛然寻思之下,这名亲卫可吃了一惊。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手一松,原本捏在手中的旗杆自是跌落了下来。这名亲卫赶忙想要去跟水师统领报知自己的这个发见,慌忙举步之下却不妨一脚踩到了那根旗杆,脚下一个打滑,身子一歪就跌倒到了甲板上。
狼狈不堪的从甲板上爬起来,这名亲卫慌忙跑到水师统领的跟前,对着水师统领开口言道:“将军大事不好了,这面大旆并非是被江面的大风给摧折的,而是叫人给射断了,方才跌落下来的。”
正在咒骂不止的水师统领听得这名亲卫跌跌撞撞的跑到自己跟前,居然说出了这么一番出人意料的言辞,这名水师将领自是不信,就反口驳斥道:“胡说八道,旗杆这么高,谁有这个本事将它射落下来,更不要说将这般粗细的旗杆给射断了,即便是张必先将军也没有这个能耐,汉军水师将领里头就更是听得没有听说过有这般厉害的人物了,否则的话我等和汉军水师接战的这么多次,为何每次都能将应天水师将领打得个落花流水一般,不亦乐乎呢。”
听得水师统领不肯听信自己的言辞,这名亲卫不由有些发急的说道:“将军此事可是千真万确的,小人绝对没有故做大言,欺诈统领的必要,方才属下在心里头寻思,即便是江风如何之烈,为何那些旗杆比较细小的小旗子没有先行折断,反而是这面旗杆最粗的大旆先行被摧折了下来,这难道不是一件犹有可疑的蹊跷……”
亲卫的话还没有说完,汉军水师统领有些不屑其辞的出口拦截了他的话头喝道:“你方才也言及了这是一面大旗,其余的是小旗么,今日江风如此凌厉,自然是大旗吃风比较厉害一些,而其余的小旗帜吃风不多,此消彼长,那么大旗先行折断也就不足为怪了。”
统领如此断言此事,令得这名亲卫好不尴尬,不过细细的想上一想,这名水师的统领话语倒也不无道理,就此事而言也绝非虚妄之辞,道理是而言自然也是说的通的。
故而对于水师统领的这番厉声喝问,一时之间这名亲卫也找不出来其他这名水师统领话语的毛病来,只觉无可辩驳,这名亲卫脑门上都要冒出汗来了。
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眼见于此,心里头只觉有些好笑,便好整以暇的问道:“本统领方才推断的不差吧,必然是大风将这面旗帜从上头摧折了下来,你也就不必辩驳了,将这面旗帜收好,等到本将军回到了汉阳,好好的去找找那些吃亏空的水师营官的麻烦。”
听得这名水师统领提及的上头两个字,这名无以置辩的亲卫猛地想到了什么,猛地拍击了自己的后脑勺说道:“属下如何如此犯傻,事实俱在眼前,却还东拉西扯的,差点误了大事。”
一面自我斥责着,这名水师亲卫便一面抬手指着汉军水师战船的桅杆上方对着这名水师统领开口言语道;“将军,属下口说无凭,不易取信于将军,但请将军举目一观,便可信了小人方才所言之事。”
这名水师统领平素本来就和这名亲卫私谊甚厚,眼下见得此人如此一本正经,郑重其事的模样,便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循着这名亲卫所指的方位细细一看,只觉得桅杆上头钉着一个耀目的东西。
水师统领心下大惊,不知道桅杆上头如何钉上了一个这般物件,便揉了揉眼,又抬起头来,细细的打量了起来,这下子可看的真切了,桅杆上头钉着一支飞矢,看情形已然是入木二分有余。
旁边的其他水师将士见得眼下的这重公案,自是大感兴趣,方才也都纷纷瞩目于此,其间有眼神较佳的马上就看出了异样来,面色大变,惊唿道:“桅杆上居然有一支箭矢,那么高的地方,真是匪夷所思,到底是如何弄上去的。”
有旁人附和道:“兄弟说的是,射箭的人实在太过骇人的,居然能够办得到这般事体,说起来真是骇人听闻,就跟鬼神一般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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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筹帷幄 第一百五十二章 辜恩溺职
听得部属议论纷纷,汉军水师统领板着一张脸,面色愈来愈阴沉不定。
有些水师部众极为见机,慌忙住口不说了,不过也有些汉军水师将士见到这般飞矢钉在桅杆上的情势,衷心为之震慑,只顾惊诧,并没有见到长官的铁青的脸色,兀自在一旁饶舌不已。
“看情形这箭是应天水师战船上射来的,看来汉军水师里头有个极为了不起的神射手,居然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中办成这等事体,实在是令人吃惊。”一名水师将领开口言道。
马上有另外的水师头目接口附和道:“这等敌手对于我水师将领而言,自是生平所仅见,看来想要将应天水师将士一网打尽,确非易事,其间的曲折,恐怕不在少数。”
“没错,就凭此人的这一手绝活,可以说我汉军水师之中,无人能樱其锋,若是真的跟此人对阵,恐怕不出两个回合,我等俱要做了此人的掌下游魂,这等强手,绝非是我等这些肉胎凡质的寻常人物所言抵御,弟兄们,看起来我等还是小看了应天水师将士。”另外的水师将领也开口附和此人的说法。
一名将领综括般的言语道:“目今看来,应天水师里头藏龙卧虎,还躲藏着一些实力深不可测的人物,而射出此箭的人物就是当中的一个,无论如何,日后和应天水师将士对阵,大家俱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肆意妄为,这等人物可不是好惹的,若是犯到了对方的手里头,只怕就一个死字,想逃也逃不过了。”
其他闻言的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头目无不颔首说道:“兄弟所言不差,此事就是如此。”
一脸铁青的水师统领见得部属倶是这般心胆俱裂,极度害怕应天水师的这名眼下尚不知晓究竟是何人的水师将士的模样,心里头只觉极为忧愤。
今日出发之前,已然和上头说好了,不夺取被应天水师掳走的战船,绝不轻易回师。
原本以为应天水师将士不堪一击,只是自己亲自出手,不出一个时辰便可收功。可是自己部下的将士忙活了好一阵子,却是徒劳无功,还有纵虎归山的意图。眼下更是心生畏惧,似乎极为害怕应天水师将领,如此下去,军心士气定然一落千丈,大战原本凭借的便是士气人心,若是这一点都落在人后了,那么想要打胜战可就难了。
心下有着这般念头,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自是心中焦急,又听得其他的水师将士言辞之中梭巡不进的意思,更是觉得今日之事若是不能做一个明决爽利的处置,定然会给战船上的水师将士的士气造成极大的打击。
故而这名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便对着一众沉声喝道:“你等快行住嘴,应天水师将领倶是我汉军水师的手下败将,这么小小的一支流矢居然将你等吓成这般模样,你等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对于我军水师而言,目下的情势便是将应天水师的战场给撵上,然后将被应天水师先前掳了过去的水师战船依旧抢回来,其余的事情便可不问了,可是你等却这般推诿,分明是畏敌如虎,不敢应天水师斗上一斗,你等这般举动岂不是白白糟蹋了军中粮饷,还算是个军人么?”
口中虽是这般说法,其实这名汉军水师统领心头也是有些后怕,眼下看来应天水师绝不是如此简单便可以对付得了的,今日早间自己这艘船在追捕对方的战船之时已然是吃了一个大亏,目下又见到应天水师里头有人露了这么一手神乎其技的射术。其实这名汉军水师统领心下已然明白今日想要达成目的绝非易是,不过在长官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目下已然是骑虎难下了局面,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汉军水师统领心中极为失悔,觉的今日真不该在其他水师将领面前夸下海口,说是只要自己带队出面,便可势如破竹,轻而易举的将被应天水师将士掳去的汉军战舰给夺取回来。夸口就夸口了吧,可是为何要去立那劳什子的军令状,害的目下进退维谷,攻击也不是,退却也不是,麾下将士的士气也低落了不少。
听得长官厉言斥责,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倶是默然无语,衷心羞愧。
其间自然有方才出言时候不宜与应天水师正面交锋,要防范汉军水师的那名极为厉害的神射手的人物,当然其间也有不好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心中犹是觉得应天水师中的可怕人物实在是惹不起,虽然听得了长官的斥责,也觉得此事又犹在两说之间,不管如何,自家的性命总是最为紧要的,可不能为了一时意气,就将自己的性命给虚掷了去。
不过这些毕竟不是可以说的出口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故而这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领心中虽是不以为然,可也没有人出口反对或者驳斥的,汉军水师统领见得部下没有言语,还以为自己方才的那顿责以大义的训话起来效果,心下也是欢欣鼓舞,觉得毕竟都是自己手下带的兵,不管自己如何言语,这些麾下的部众终归是要听从的。
其实事情远非如此,那些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个个只为了保住性命,对于他方才的那番责以大义的义正词严的训诫也不过只是听听而已,听过了就算了,丝毫没有放在心头上去。
等到这名水师将领的训话告一段落,一名水师将领上前抱拳说道:“统领所言甚是,只是目下情形,我军水师究竟如何自处为妥。”
听得麾下部将见问,这名汉军统领盘算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先将本统领下令让其主事的亲卫找来,问问情形再说。”
长官有令,汉军水师将领自是奉命唯谨,丝毫不敢怠慢了,随即便匆忙离去,去找那位主动请缨,被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统领方才指定其为前敌指挥的亲卫去了。
那人正被应天水师将士弄得焦头烂额的,不过却极为好找,一找就给找到了。
“偏将,统领命我来寻你,统领想要知道剿灭应天水师的事情如今到底如何了,是不是很快便可建功了。”来人不知底细,就随口问了一句。
“嗨,还建什么功,方才统领命我追击应天水师的座船,鄙人随口就答应了,本以为小小的应天水师将士不过是劫持一艘船而已,只要追的上去,便可收功,可是没有想到应天水师情急逃命,船速甚快,我们这面的水师将领废了好大的气力追赶,也只能勉强拉近了一些距离,却不能十分靠近。故而只有令水师弓弩手多多射箭了,不过对方却是早有防备,我们射过去的箭大多被护盾给拦截住了,一点也不济事。眼下我汉王水师将士只能望洋兴叹,徒唿奈何了。”这名水师亲卫有些抱屈怨尤的对着来人言语道。
听得这名亲卫的如此言语,这名前来传令的水师将领也是有些作声不得,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场面,眼下看来汉军水师师老无功,已成定局,而少不得的恳切的略作劝慰道:“如此绝非战之罪也。即是如此不了之局,将军也不必放在心上,只要随我跟统领回一声,依旧将事权卸下,想来统领也不至于如何责怪于你,岂不落得一声轻松。总比目下虽是勤肯,却不得要领,徒然焦躁来的省心一些。”
“兄台如此致意,兄弟自是承情不尽,不够今日之事是某在统领面前夸下海口,就等于是立过了军令状一般,若是无功而返,定然会被军中将士耻笑不可,还请将军待我在统领面前通融一声,只要兄弟略有寸功,就去复命如何。”这名亲卫请托般的对着来人言语道。
“这,恐怕不大好吧。”这名水师将领略作踌躇,便殷殷劝道:“将军的心意,兄弟自是清楚。不过偏将久在统领跟前,对于统领的脾性自是知之甚深,眼下统领飞令招你,若是你不肯前去,一则兄弟我无法跟统领面前去交差,二来若是统领觉得偏将有意擅权不从,岂不是大祸一桩。依我之见,统领还是先行随我过去见过将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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