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僵硬地望着手中的糖葫芦,父子俩都不爱甜食,但每次曦尘总会准备他们的份,让他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曦尘也没理会父子两,径自往前面探险着,严亦璇眼神一闪,露出一抹奸笑,将手中的糖葫芦从竹签中给抽了出来,扔给一旁饿得低嚎不已的小土狗,随即向父亲打了声招呼,便跟上曦尘。
严煜枫僵着一张俊脸,看着两人到处跑来跑去的,渐行渐远,忽地衣摆似是被扯了下,他低头一看,只见刚才那只小土狗已解决掉严亦璇的糖葫芦,现又张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盯着他…。手中的糖葫芦,他弯下身,扯起嘴角道:「想吃吗?」
小土狗一脸希冀地看着糖果,口水都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似懂人话似的,牠示好地趴下,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舔了下严煜枫的手指。
看着那双水汪汪无辜的眼神,严煜枫顿时觉得与失忆前的曦尘倒十分神似,都是惹人怜爱的眼神,邪魅的眼眸露出算计的光芒,他低声道:「算你好狗运,今后用得着你的时候多得是。」他决定带牠回府,负责解决往后妻子硬塞给他的甜食。
他拎着小狗的脖子,将糖葫芦扔给一旁候着的风鸣,「带牠回府!」便往曦尘离去的方向走去,有儿子在旁看着,严煜枫并不担心短暂的分离。
风鸣好笑地看着自己主子的决定,看来,主子将来还得看这小狗崽的脸色呢!他搔搔小狗的头顶,一边喂牠吃甜食,一边喃喃道:「你啊~可真的是好狗命了!」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小狗完全不理会风鸣的话。
正逛得高兴的曦尘,看见一个铺子兜售药材,他好奇地走上前去看货。
二年前醒来后,他的义父柳苍离某日发现他在歧黄之术的聪颖与好奇,便倾囊相授,在短短的二年里,他从不识字到读遍所有医书、尝过所有草药,更甚的还能想出其它法子治愈难解之病,尽得柳苍离的真传与喜爱。
曦尘专注地分辨着草药,突地脚下似被人抓住,他不解地低下头。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着破烂的乞丐用双手环住他的脚踝,肮脏纠结的头发不停地上下点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单音,再往前看,还有三人跟在这乞丐身后,一样是趴在地上、字不成句。
是讨饭的吧?曦尘的同情心顿时又泛滥起来,他欲蹲下身去,却被严亦璇阻挡,「小爹,别靠近他们,危险!」
小爹心思单纯,不知人心险恶,谁知这些人是真乞丐还是假乞丐?
曦尘笑了下,拍拍严亦璇的手,「没关系的。」
他蹲下身去,打量一下这乞丐的身形,喊了声:「老伯,您肚子饿了是吗?」
那乞丐一听曦尘的声音,似乎震了下,他缓缓地抬起头,见到曦尘的脸时,一脸的不敢置信,接着愤怒、羞愧,再来是恐惧的神情皆写在他脸上,他惊惧地四下张望着,好似在害怕什么,其余三人见了他也是低着头缩着身子在地上爬着。
「老伯?您没事吧?他们也是您的家人吗?」曦尘见他们奇怪的举动,一脸困惑,难道这老伯认识他?
「啊…。啊啊…。呃…。」老乞丐根本顾不上曦尘问他什么,挣扎地在地上爬着想逃离这地方。
「咦?等等呀!老伯,您不是肚子饿了吗?」曦尘连忙拦住他。
曦尘赶紧从腰间取出荷包,算算里头的银子,应该够他们生活一阵子了。
严亦璇翻了翻白眼,「小爹,把钱给这些乞丐是浪费,他们一下就花得光光了,再不然就是被别人抢走,有什么用?」
「可是…。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这老伯…。年纪大了还在街上…。好可怜的…。」曦尘同情地看着老乞丐,不知为何,他觉得这老伯挺面善,或许他们曾见过面也不一定。
二年多来,无论他如何努力,过去的记忆怎么样也想不起来,让他着实恼了一阵子,倒是枫一直不愿他想起过去,只要他做自己就行。
老乞丐深深地看了曦尘一眼,见他衣着华贵、俊逸出尘,却不似一般富家公子哥儿目中无人,仍是心地善良地想尽力帮助别人,老乞丐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羞愧地低下头去。
曦尘不顾脏的翻开老乞丐的手欲将荷包交到他手上,却发现他手腕处一道细长深刻的疤痕,再翻开另一只手,曦尘这才明了,难怪他的手如此无力,手筋是被利刃削断的吧?
他们都在地上爬着,许是连脚筋也断了,不知他们是惹了什么仇家,让人伤得如此心狠心辣?
「老伯,您收着这些银两吧!够你们一家人活好一阵子了,您的手脚,我或许有办法治,但需要些药材,您在这儿等等,我一会儿就回来,璇儿,你帮我在这儿看着。」曦尘交代着,便转身要离去,却见严煜枫早已站在身后。
「啊!枫,你来得正好,他们几个都受伤了,不好移动,我去药行拿些药,你帮我看着他们好吗?」曦尘也不等严煜枫答应,便自顾自地往外跑去。
「璇儿,看着你小爹去。」严煜枫淡淡地交代着,见严亦璇离去后,才转头望向那几个如畜牲般爬着的乞丐。
他冷哼一声,「哼!你们几个…。命还真硬,竟能苟延残喘到现在?」
四个乞丐一听他的声音,吓得几乎屁滚尿流,嘴里不停地发出”啊啊”的声音,听得出来他们是极其恐惧,四个人爬着缩在一起,拚命地嗑头,像是在讨饶似的。
严煜枫慢条斯理地蹲下身,阴冷地道:「当年…。若不是我妻子拚命替你求情,你们这几个畜牲岂能活到现在?现在…。悔不当初了?嗯?」
老乞丐羞愧难当,恨自己当年太过迷信,相信妻子及算命师的话,更宠一双儿女宠得无法无天,才导致今日如此落魄凄惨的下场,说来…。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严煜枫站起身、以脚尖顶起老乞丐的下颔,居高临下地道:「现在,拿着你手上的银两带着这几个畜牲立刻滚出杭州城,若让我再见到你,可不会像今日这般好过!」
四个乞丐如获大赦般赶紧爬离严煜枫的脚下,没多久,曦尘及严亦璇捧着几副草药回来。
「咦?枫,他们呢?」曦尘不解地问严煜枫。
严煜枫轻描淡写地道:「走了。」
「走了?可是…。他们手脚都断了呀!」曦尘一脸不信地道。
「他们是骗子,不是什么乞丐,你太过好心了!」心机深沈的严煜枫说谎从来不觉心虚。
「是吗…。。?」曦尘丧气地垂下头,他总觉得那几人似乎与他有某种关连,心隐隐地作疼。
严煜枫叹口气,将曦尘揽入怀里,心喜自己的小妻子依然好骗,却也心疼他失忆后的性子虽不像以前一样自卑懦弱,却仍是保有这烂好人的性子。
自从认师父为义父、以二年的时间尽得师父医术真传,小东西总是秉着行医济世的道理助人,浑然不知人心险恶。
「天色晚了…。咱们…。回家吧…。」低头温柔似水地对自己的小妻子道。
曦尘抬头望向严煜枫深情的眼神,知道这才是他此生的依归,他向严煜枫展露绝美的笑颜,温润地道:「好。」
牵着长得快比自己高的严亦璇的手,微笑着让丈夫带自己回家。
一家三口沿着大街缓缓步行,黄昏的夕阳将三人的背影拖得又细又长,不时传来阵阵轻灵悦耳的嘻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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