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浑身酸软无力,软趴趴的挂在浮木上,虽然心里有许多话,却一句也没力气说了。
过了好一阵,恢复力气了,两人手脚并用又爬上了大树,不泡在海里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龙珠赶忙摸出铁盒子,一人分了一颗糖块,这糖真是好东西啊,吃了马上不那么渴,也有力气些了。
看看松树王还在,风苍梧说:“风浪刚停,我们先一起过去吧,不然下一次风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
龙珠点点头,两人砍了一截树干,由风苍梧在前头带着游往松树王。
终于到了松树王身边,龙珠拉着那些树干,和他一起上了大松树,坐在大大的树身上,终于满足的叹了口气:松树王啊松树王,我终于来了。
微微风簇浪(二)
正感叹的时候,龙珠看到风苍梧用剑在浮木上端又开始用剑“哗哗哗”的削木头,难道又打算开始做餐桌了。
前一次浪潮颠簸得他们的生鱼片都吐到大海里了,虽然肚子饿,现在她可没有那个胃口再吃生鱼了。
谁知道风苍梧却削了一个凹下去有两尺深的长坑,龙珠不禁好奇的问:“公子挖这坑做什么用啊?”
风苍梧笑笑:“你躺躺看。”
难道是床?龙珠不禁为他的穷讲究感到很无语,不过看看,躺在里面确实比趴在赖赖疤疤的凸起来的松树上舒服啊,又觉得他还是比较聪明的一个娃了。
看看龙珠躺在上面很合适的样子,他说:“你用小刀把它刮平滑点,我的宝剑没办法细修。”龙珠点点头,赶忙从“坑床”上爬起来,用那把精致又锋利的小刀做起了木匠活。风苍梧则开始了另一个“坑床”的制作。
等他把另一个坑床挖好时,龙珠也把自己的坑床修平滑了。
“你帮我的也修平。”风苍梧吩咐道,又开始在一个地方挖坑了。
龙珠好奇的手搭凉棚,在海面上四处张望,没有啊,没有其他人啊,连浮尸都没有,他又挖一个“坑床”做什么。
忍了一会,她终于好奇的问道:“公子,你还挖床啊?”
风苍梧摇摇头,“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坐着既不够安全又太累了么,我在挖一个可以坐下去的椅子出来。”
“椅子?”龙珠瞠目结舌,这娃的脑袋构造还不是一般的另类,遥想了一个凹陷在松树树干里的椅子,她忍不住笑了:难道这家伙并不是什么贵公子,而是木匠世家出身?
呃,大师兄那家伙,虽然臭美孔雀了一些,不过阶级观念还不是很分明的,在烟空阁和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各色人都交情不错,那认识一个木匠世家的同门朋友,也是有可能的啊。
他身上的宝剑虽然不错,但完全有可能是天赋杰出,他师傅奖励给他的哇,哎哟,木匠的儿子……天下竟有美成这样,风姿如此出众的木匠儿子,老天还真不是一般的彪悍啊。
正在她浮想联翩时,风苍梧看着她,奇怪道:“你怎么不动啊,哦,对了,再拿点糖出来吃,真是又累又饿。”
“哦,”龙珠连忙摸盒子,递给他糖块之后,自己吃了一颗,赶忙老老实实打磨起“坑床”来。自己现在想什么都没用,茫茫大海,两人能平安抵达一片陆地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在两个人的精心配合下,他们的坑床和洞凳都在巨大的松树王树干上完工了。
现在,坐在深达三尺的洞凳上,龙珠好奇的试验着,不得不感叹这个洞凳做得好,为了防止大海突然潮涌颠簸被抛出去,洞凳上小下大刚可容一人,脚下有可以勾住双脚的凹槽,手边有可以抓住的在树身上挖出的扶手。
这样就算浪起浪落,都可以比较省力的呆在松树王上,而不是整个人泡在海水里,只能死命的抱着树桠了。
现在两个人就面对面的坐在洞凳上,累歪的两个人趴在刮平滑的“桌面”上,龙珠忍不住说道:“公子你真聪明,连这个都想得出来。”
风苍梧只淡淡一笑:“我们没吃的,又不知道要在海上漂流多久,这样可以节约一些体力。”
“嘿嘿,公子家是不是有木匠高手指点啊,怎么做得这么好呢,打死我都想不到。”心里的小九九在运行,面上却是一派天真,龙珠哇,你变坏了。
“木匠高手?我不记得了。”龙珠才想起他失忆了。唉,她自己的珠宝和银票也随着神奇宝剑一起喂了大海,现在也是穷光蛋一个,大哥不说二哥,脸上麻子一样多。
看着茫茫的没有尽头的大海,她心里叹了口气,在这种时候,脸蛋啊珠宝啊什么的,都是浮云啊,还比不上一个白面馒头啊。这时候,她突然怪异的想到了太子。
如果当初没有逃离雁国的话,现在是不是该在皇宫或者哪个府上大吃大喝呢?不过那样的话,就遇不到眼前这个帅得横征暴敛的家伙了。唉,自己的选择算是对还是错呢?她第一次开始思考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在海上漂流的日子。
风浪狂暴时,他们就坐在凳洞里,用最节省体力和最有效的姿势,抵抗着无尽的风暴。等风浪平息时,他们就赶忙用风苍梧做的木头勺子将洞凳和坑床上的水舀走。然后开始叉鱼,为了防止有时候叉不到鱼,风苍梧还挖了一个内球形的洞储藏多余的鱼。
等吃了生鱼餐后,他们就躺在坑床上睡觉,好恢复体力。
在茫茫的大海不知道漂流了多远,两个人面对着无尽的大海,绝望在心底滋生,又饿又累又渴又难受两人好象都生病了,谁也没有兴趣多说几句话了。
有时候在夜晚醒来,看着几乎连到大海的星空,两人恍惚在梦中一样,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那恍惚的一瞬间,现实的惨况还没有在脑海里苏醒,只有冷风一吹,那粘腻的衣服不舒服的沾在身上,才会提醒他们,现在他们是在无边的海上漂流,他们的心才倏地冷了下去。
两个美丽的人儿,被这种漂流的生活都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现在连秀色可餐这种精神粮食都没办法享受了。
唯一最开心的时刻,就是两人分糖吃的时候,可是到了糖块吃尽的一天,他们还没漂到陆地的话,他们撑得下去吗?
这种时候,白云池又在干什么呢?
话说那天晚上,他正坐在屋顶吹箫,(按惯例某男有心事的时候,都是要爬到屋顶上悠悠的吹箫啊笛子啊什么的,你见哪个男的抱个琵琶在屋顶上弹了?)头上是又大又圆的月亮。
他闭着眼睛,吹着箫,他有些心事,使得悠悠的箫声有些悲凉,这悲凉的箫声又使得他想起了更多的事情。
他想起那个没有谋面的父亲,想起了父亲和母亲那如歌一般的爱情,想起了父亲为了家族顺利逃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背水一战。
他还想起了那个使家族几乎遭受了灭顶之灾的狠毒女人,还想起了不知道是否有着那样背景,却故意接近他和他家族的小师妹。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背后是受那个女人还是她儿子的指使,布下这样一个局,就是为了得到那样东西么?
哼,他们绝对想不到,家族的势力在夏国那么稳固,也想不到除雁国之外,家族现在的产业庞大到了什么地步,他们更想不到,为了长远的复仇计划,家族花了多少时间经历和人手,布置了一套庞大的情报网。现在,小师妹的底细,我们都清清楚楚的了。至于她要玩什么花样,她找白云城和东珠侯的目的,我们都不会顺利让她实现的。
也许,在自己和表弟的联手操控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谁的饵还说不定呢。
他在那里思绪万千的吹着父亲的遗物紫玉箫,并没有发现天上的圆月慢慢变成了橙色,又很快的隐没在厚厚的云层里。
突然,脚下的瓦片剧烈的震动了起来,他还以为自己在这个情境中出现了幻觉。但是平拎哐啷跳着往下跳的瓦片让他丛如魔似幻的想法里惊醒了过来。
随后的地动山摇和房子剧烈的震荡,以及脚下纷纷尖叫着蹿出来的烟空阁的同门们,让他清醒的意识到:地震了。
师傅去找言绿水大师谈心了,这种时候应该是师傅表现英雄救美的时刻了。
呃,表弟那家伙和小师妹他们两个会怎么样呢,表弟会按照两人计划的那样,对她表现出循序渐进的关怀还是秉承自幼教导的绅士风度,义不容辞的保护她呢?
这时候师弟师妹们纷纷蹿上了屋顶,高叫着:“大师兄,大师兄。”
他又回过神来了,看看周围一大群人,忙点了点人数,好在还不是太晚,大家都没睡觉,都是衣裳完整的蹿出来的。
他于是拿出大师兄的责任,吩咐众人飞往开阔处。
随后又频繁的来了好多次余震,好在并不是很厉害,虽然瓦片和某处围墙倒塌了,整个听风苑有些损伤,大体还算完好。
不多时,师傅也匆匆的赶了回来,想必是言绿水大师也回去查看她的弟子们了。
大家暂时也不敢进屋子了,就在空处呆着,余震再起,自然是有些尖叫声,女弟子们纷纷往大师兄这边靠,青了大师说:“奇*|*书^|^网怎么不见龙珠啊。”
“师傅,我去找她。”表弟和她在一起,他觉得有些不放心表弟(真是不放心表弟还是?),就对师傅说:“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去找她。”
师傅点点头,他就展开身法,往山的东面飞去,一路踩着树尖飞呀飞,不断有余震晃动,有些树木不禁晃的倒了下去,这并不能影响他飞的行程。
只是他越飞,心里越不安,那远处巨大的隆隆的声音,让他心里发毛。
越飞越快,倒地的树木越来越多,蓦的,他止住了飞的脚步,随风晃悠悠的站在飘摇的树顶上。
眼前不远处,突然出现的山体巨大断面,令他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表弟和小师妹不是约在树林外的山崖边约会的么,那青草满坡,山花烂漫的所在去哪里了。
都随着滑体的山坡,沉入了掀起滔天巨浪的大海里了么?
那表弟和小师妹呢?他们不会被卷到海里去了吧。
这个念头把他吓了一跳,他凝起内力,在隆隆的海啸声和突降的大雨里大声的喊着:“苍梧、小师妹,你们在哪里……在哪里……”
一声声的呼喊着,却没有任何回音。站在大树顶上,面对着野兽一般森森黑暗的断山,声声呼喊沉入狂风巨浪暴雨中,他的心仿佛也沉入了无边的黑暗里,撕裂一般地疼痛一阵一阵的从揪紧的心口传来,眼泪,混合着雨水,模糊了他的脸。
微微风簇浪(三)
苍耳县,升平街,一所低调却不失庄重与严谨的宅院。
不同于一般的朱漆大门,深赭色的大门包着拳头大的铜钉,门腰处镶嵌着一圈云纹,门口是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高高的的金漆牌匾上,刻着铁划银钩的三个字:云祥庄。
作为列国最大的连锁钱庄,云祥庄的实力和信誉是当之无愧,就连东海边这样一个小县城,都设了一处分柜,除了规模小一些,房屋装修风格和材料与别处完全一致。
进了钱庄,走过青石板铺的小小庭院,就是钱庄的高门槛。从门槛跨进去,除了不大不小的厅堂,可供客人落脚歇息,往前便是一排高大结实的柜台,柜台后的伙计统一穿着黑色镶银线的制服,看起来机灵又神气。
掌柜的坐在里间看帐本,看了一会,揉揉眼睛,他抬眼看看后院葱绿的树木。前夜有些小小的地震,虽然有些扰乱心神,却并没有大碍,只是那一场大风雨,将初夏嫩绿的花叶都吹打得有些焉焉的。
这时候,后院出现了一个穿着宝蓝衣服的少年,他眼睛大大亮亮的,一笑脸上就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的腰上随随便便的别着一把宝剑,有点百无聊赖又满不在乎的随意在后院逛着。你看他碰碰还没掉的花蕾,对着屋檐下的鸟儿打个呼哨,一副不学无术的痞样子。
掌柜的开始满眼笑意,见他这模样,又有点生气,他这宝贝儿子真是被他娘惯坏了,看看他那痞样,哪天就是隔壁街的王二麻子说这小子调戏了他闺女,他都相信。
看他一副机灵的模样,当爹的说什么他却都不上心。叫他跟着帐房先生好好学管帐,他偏要跟武馆的师傅学什么剑法。学了几年,也看不出什么成绩,还对老爹苦口婆心的劝说满不在乎。
这个臭小子,现在一天到晚到处溜达,过着这么逍遥的生活,还不是因为自己做了苍耳县云祥庄的掌柜。自己当年辛辛苦苦在众多竞争者中应聘上了云祥庄的伙计,又兢兢业业的熬了这么多年才做到掌柜这个位置,拿着丰厚的薪水,有着优渥的待遇,才能让家里人过着舒适的生活。
现在有着这么便利的条件,让他跟帐房先生学些打理钱庄的本事,他却还不愿意。说什么:哎哟,爹爹,你是掌柜,难道会安排我做一个小伙计,就算伙计们不笑话我,别人也会笑话我的。您老以后退休了再随随便便安排我接您的班不就得了。
敢情他以为这云祥庄是他老爹自家开的,跟他说了多少遍,老爹也是打工的,没那个本事给他安排一个掌柜的好差事,他却嬉皮笑脸的说:老爹,安排不了那您就别安排了,也别让我进云祥庄当伙计成不?虽然天天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进进出出的惹人眼馋,可是叫我天天干数着不是自己钱的事,我可没兴趣。
这兔崽子,叫他说什么好,真是把他惯坏了。
掌柜的摇摇头,准备继续看帐本,那小子却懒懒散散的打开铁门,懒懒的靠在那里,挥手跟柜台上的伙计打招呼。
掌柜咳嗽一声,从里间出来,严厉的对他说:“出入铁门,必须立刻关上,你又忘了么?还有,不要跟伙计们闲聊,他们在做事。”
那少年耸耸肩,抄着双手道:“曾掌柜您老别太严肃啦,有武功高强的曾少侠在这儿,哪个不长眼的劫匪敢来惹事,您老就放心吧。”见老爹虎了个脸下来,他吐吐舌头,转身把铁门带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再说跟伙计们打个招呼有什么,现在柜上没客人,规章制度也得体现人性化管理嘛。”
柜台里的伙计们都轻声笑了起来,掌柜拉下脸来:“这里是柜上,你要出去就快点,别在这里磨蹭了。”
少年一歪头,摆出一个我偏不的姿势,从怀里摸出几钱银子抛了抛,“咱也要存银子呢,咱也是客人那,掌柜您没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吧。哪个伙计招呼我啊?”一个伙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