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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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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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初一正要问赵倚楼的营帐在何处,恰看见白刃颠颠的钻进一个帐,也就随后跟着进去了。

大军之内,可能有人不认识张仪和宋初一,却没有不认识白刃和金戈的。

帐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幕帘之后,响起哗啦啦水声。

“何人!”赵倚楼日渐低醇磁性的声音陡然弥漫起杀气。

“是我。”宋初一撩开帘幕走了进去,见赵倚楼光裸上半身,正俯身在铜盆里清洗伤口。

他墨发松散,在身后用布条结起,衣物脱了一半,松垮的垂在腰臀上。眼前那身子已经不似从前瘦弱,而是精壮没有一丝赘肉,即便不发力时也能看见肌肉分明,宽厚的肩膀,窄而有力的腰腹,手臂修长而隐含力量,强壮的恰到好处。蜜色的皮肤上,被水稀释的血犹如珊瑚珠,沿着漂亮的线条缓缓滑落。

宋初一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目光放在他肩胛附近的上口上,“我去喊医者。”

“不要。”赵倚楼道,“我问医者拿了伤药,你帮我上药吧。你不是也懂医吗?”

这么长时间,赵倚楼还是有这个怪癖——不许任何人近身。莫说这样脱了衣物毫无防备的在别人面前,便是浑身盔甲时私下与人接触,仍然浑身戒备。他个人进步倒是飞快,但人际方面一直停滞不前。

宋初一取了巾布,强忍着直接上手的冲动,将他身上的水擦干净,仔细清理完伤口之后上药包扎。宋初一在医术方面,最擅长的有且仅有包扎外伤这一项,除此之外也只能撞运气治个头疼脑热的。

赵倚楼身上伤的不深,也只有一处,宋初一便没有坚持去找医者,“平时注意点,别沾水沾脏东西。”

“嗯。”赵倚楼应了一声,穿上衣物。

“你今日不是休息吗,陪我睡一会儿吧。”宋初一说着已经解了软甲,迅速爬到床榻上。

赵倚楼依言躺了上去。

宋初一大大方方的把爪子搭在了赵倚楼腰上,整个人顺势便贴了过去。赵倚楼脸色微红,手脚不知怎样摆放才妥当,索性便微微僵住。

薄薄的衣料难以遮掩那具身躯的弹性和温热,宋初一在心里反复的告诉自己:他身上有伤,不能这么禽兽,不可以禽兽,不可以禽兽……

想着想着,爪子便顺势掏进人家衣袍里去了。

赵倚楼浑身猛的一僵,怔愣了片刻,才想起来伸手去将她拉开,可正被握着那要紧处,又不能用大力。

宋初一不老实的捏捏弄弄,片刻,赵倚楼便浑身发热,那处在宋初一手坚硬起来,羞窘的他恨不能抛坑把自己埋进去。

“怀瑾……”赵倚楼的手覆上她的手,轻轻按住,低哑的声音略带恳求的道,“别弄了,我……我难受。”

宋初一清了一下嗓子,更加诚恳的道,“我也难受,不如一起解决一下吧?”

说完,又觉得眼下不是办事的时机,便松开了手,“那就休息吧,改日空闲了再一起琢磨琢磨。”

赵倚楼无语,没好气的道,“有什么好琢磨的!”

“嗯,说的也是。”宋初一道。

赵倚楼很满意她今日比较正常,才想罢便听她猥琐的笑了一声,“这个事儿就是干柴烈火的烧呗!”

“呼——”赵倚楼狠狠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决定不和她讨论这个话题。

安静下来,赵倚楼却怎么都睡不着,只闭目养神。

总算相安无事的休息了一个时辰。

帐外忽有人道,“都尉,将军有请。”

赵倚楼见宋初一还睡的熟,便轻轻将她手脚拿开,走到帐外回应一声,又返回给她掖上被子。而后转身拿了衣物、盔甲到外室飞快穿上,将头发草草窝起,便提剑出了帐。

宋初一白日睡眠浅,即便这段时间特别累,也依旧睡不沉。方才士卒说话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只是感觉到赵倚楼的轻手轻脚,便没有睁眼,成全他的好意而已。

空荡荡的帐内,宋初一看着掖着严严实实的被褥,唇角微微弯起。

想起籍羽问,倘若天下太平,她是否愿意和那个人过安生日子……宋初一打了个呵欠,翻身继续睡。

这世上没有如果,倘若有如果,她倒是愿意安生,但恐怕也永远不会和赵倚楼这样的男子有什么交集吧?宋初一从来都有自知之明。

第210章 谁是它二爹

行走在列国之间,她从容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可是她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如果抛开一切的谋算学识,单在外貌、出身上她与赵倚楼就有着云泥之别,再说她也不是男人所喜的解语花。宋初一生长在这个看重身份血统的时代,实在难以免俗。

因为不自信,所以才会一次次试探。

时下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学术上,人们的思想很奔放,并不认为“性”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就连对人约束颇多的儒家,亦不主张扼杀人之本性。

告子宣扬“生之谓性”的学术理论,他认为食和性是人生存所必须,在与孟子一场辩论上直言“食色性也”这句话,孟子未从这个方面反驳,而是默认了这种说法。

孔夫子也说:饮食男女,人之所大欲存焉。

对物质的追求和对性的欲望,是人之大欲所在。

道家虽然提倡清心寡欲,但也说顺其自然,不会强制的去扼杀本性,所以宋初一从不隐瞒自己好色这件事情。

士人对性事的开明并不意味着可以乱性,宋初一作为从小接触这种思想的人,这方面自然也是开明而不混乱。对于不同的人,能深入接触到哪一步,宋初一向来心中有分寸,譬如她会喜欢看籍羽魁梧的身材。也曾动手“袭胸”,但事实上有很多机会摆在眼前,她的举止也仅此而已。

然而,有些色乃是发乎情,不吃到嘴里不能安心。

宋初一不太能想明白自己对赵倚楼是怎样的感情,所以她便拐着弯的从学术理论上分析了一遍。最终得出结论——这一世既然给她碰上了,若不弄到手,实在辜负上苍一片好意。

迷迷糊糊中,宋初一猛然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倏地坐了起来,吓得刚刚跑进帐的白刃一跳。

“过来。”宋初一朝白刃招了招手。

白刃屁颠颠的跑了过去,乖巧的蹭了蹭宋初一的手,表示刚刚真是把它的小胆吓坏了。

“看着一脸傻相,但凡能弄到吃的。脑袋就开始灵光了。”宋初一一眼就洞悉了它的想法,撒娇卖乖,不过是想让她用肉来安慰它,“得,就让你得逞一回。回头我跟你二爹说,让他给你弄好吃的。”

“谁是它二爹?”赵倚楼的声音蓦然从外室传进来。

“你听见啦,那就省得我再说一遍了,给它弄好吃的。”宋初一道。

这话意思是……那传说中的二爹就是……他赵倚楼?

对于这个认知,赵倚楼心情很复杂,他一个未婚男子一下子便成了头圆毛畜生的爹,但更不悦的是,他居然排在第二位,“它爹呢?”

“正是区区不才在下。”宋初一道。

赵倚楼走进内室。看着满床榻乱糟糟的样子,觉得那简直像极了自己现在的心情,没有想象不到的凌乱,只有不能想象的凌乱。

宋初一想到刚刚对赵倚楼的想法,不由多看了他几眼,回想这几次对他的调戏。他一直是半推半就的吧?这么说来也不是很反感?

“倚楼。”宋初一起身,一边穿着衣物,一边清了清嗓子,“有件事情我只问这一回。”

赵倚楼正在逗弄白刃,听宋初一语气认真,便抬起头来,“嗯。”

“你厌恶我对你做那样的事情吗?”宋初一系上腰带,直直盯着他的眼眸。

赵倚楼的脸一瞬间红的滴血,他小时候在王宫之中,多多少少也会听说这些事情,但因为年纪尚小,身边并没有教习的侍女,之后又一直独来独往,因此对这方面很是懵懂。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红脸,只是想到和宋初一接触时的自然反应。

宋初一见他逃避的样子,心道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微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道,“直说无妨的。”

在宋初一直视的目光里,赵倚楼很是局促,其实他并不反感,但也不想每次都那样窘迫,实在很丢人。

“罢了,不逼你。”宋初一理了理衣襟,转身出去。

纵然宋初一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神色,但赵倚楼能感觉到他最后转身时的那种失望,心里不觉有些后悔,其实每次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就算窘迫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着,赵倚楼起身追了出去,“怀瑾。”

宋初一驻足,回过身来,阳光从枝叶间漏下零星的光点落在她身上,一袭黑色软甲包裹着瘦长的身躯,微乱的发丝被轻风拂动,平凡的眉眼,平淡如水的目光永远像是与世无争,又似是自信笃定。

在赵倚楼眼中,她从内而外的透出一种吸引人的力量。

“我并不厌恶。”赵倚楼道。

风力忽然一大,将宋初一头顶茂密的树冠拂开,耀眼的阳光笼罩在她身上,赵倚楼隐约间看见她乍然一笑,心情也莫名的好起来。

“知道了,我会更加努力。”宋初一挑了一下眉尾。

宋初一经常会有这个动作,并不表示特定的心情,可是无端让人觉得她此刻心情不错。

儿女情长,永远不会成为宋初一的全部。眼前摆着一场硬仗,不容掉以轻心,她并没有太多心思去想日后的事情。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日后再一起琢磨。

一场仗拖个一年半载不足为奇,更何况要灭掉三个国家?然而即便秦国现在已经强大起来,也实在拖不起。中原一个强盛的国家,举国兵力至多也不过四十万,二十万大军整整占了一半,剩下的还大都不是精兵。一时半会没有大问题,若是长久呢?

灭巴蜀,必须要快准狠!

幕府中,司马错招来众位将军商议下一步计划。他也看出来了。屠杌利就因为知道秦国不能长久对蜀国用兵,可能就打定主意要拖!

司马错伸手划着地图上那块地方,转身道,“屠杌利占据的位置对我军制肘,倘若直接攻击,我军必然伤亡惨重。”

即便遭到制肘,但二十万大军去打屠杌利不到十万,胜算是有的,但作为主将,司马错不得不考虑伤亡问题。

他沉吟一下道,“蜀军扎营处叫做凰归山,后方道路多而杂,我已派出斥候查探,希望能寻到对方粮道。”

凰归山其实并不能算山,而是陵。对比巴蜀其他地方的崇山峻岭来说,它只能算是个巨大的土堆,但在这块地形平坦的盆地之中,那处的确是个制高点。

“这么做效果不大。”大局当先,宋初一不得不直言,“蜀国物产丰富,从不短缺粮食,只是这一片地方就有三个城池可成为屠杌利大军的粮仓,即便毁了一个,也不能全部断他后路。”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不由得愁容满面。在座的所有人都仔细研读过宋初一的《巴蜀风物》,对于蜀国也不算睁眼一抹黑,也因此更是明白她说的很对。

“我有一计,但十分冒险,说来与众位将军商议一下是否可行。”宋初一环视一圈,见众人投来关注的目光,便继续道,“巴蜀之间连年征战,我仔细打探过,两国兵力不过二十万。前日在蜀王领军葭萌关被苴国和我军折损十万左右,屠杌利那里也有七八万,说明此时他们后方防守空虚。”

这么算来,蜀国守卫都城的兵力至多不超过三万。

宋初一道,“蜀国路多且杂,对蜀军有利,对我军也同样有利。若我们利用蜀王这个人质转移屠杌利大军的注意力,暗中派锐士攻陷蜀王城,擒杀储君,蜀军军心必乱!屠杌利不可能继续蹲守,只要他一有动作,我军便趁机攻打。”

王城被攻陷,君主和储君全部被擒,名义上就相当于蜀国已经沦陷了,屠杌利作为将军,为了救国,为了稳住军心,他必须得做出选择,是班师杀回去夺回储君和都城?还是与秦军拼杀抢回蜀王?不管是做出哪个决定,他不能一直蹲守在那个地方。

司马错垂眸沉思。

良久,赞道,“的确不失为良计!”

“如此一来,如何转移蜀军注意力至关重要,不知军师有何良策?”张燎问道。

宋初一看了张仪一眼,他暂停从金戈口里拽回袖子的举动,清了清嗓子道,“与屠杌利议和吧。只要他投降,并且向秦国称臣,解散蜀国军队,同意秦国军队驻蜀,同意把太子送到秦国做质子,就归还蜀王,不灭蜀国。”

众人听闻如此苛刻的条件,便明白想让蜀军相信议和的诚意,不是谁都能办到的。有人忍不住问道,“此事谁去妥当?”

随着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仪。

张仪方才满心烦的都是金戈,此时才猛然发觉好像着宋初一的道,这种事情难道她不知道?非要他说出口?

“此事……还是怀瑾做更为妥当,她潜藏在蜀半年有余,对蜀国蜀臣更为了解,更容易抓住要害。”张仪一脸严肃的道。

夏铨对宋初一印象极佳,不由替她说了句话,“此事颇有风险,宋子若是有所损伤,岂非得不偿失?派一军令司马去传信不可吗?”

司马错道,“夏将军说的不无道理,但我军目的是为了转移屠杌利的注意力,顺便探一探蜀军具体情况,一般人恐不能胜任。”

众将默然。

“那就劳烦宋子了。”司马错转向宋初一道。

最佳人选只有张仪和宋初一,司马错认为两人都能胜任,谁去都一样,他也不是个拖泥带水之人,当下便拍板子决定由宋初一作为议和使臣。

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接下来便开始商议派去后方突袭的人数。

因着蜀国绝大部分城池都没有城墙,所以攻打起来要容易的多,也更利于骑兵发挥。

第211章 泰山崩于前

谋定,而后动。

暗夜中,四十名身手矫健的斥候从秦军营地出发,向着各自指定的道路先行探道。与此同时,秦军亦派一名军令司马向蜀军传递议和的意向。

屠杌利虽然心中颇有疑虑,但毕竟自己的君主还在对方手中,只要蜀王一天还是蜀国的君主,他就不能不管不顾,所以便定下了一个议和地点。

两国邦交不斩来使的规矩在春秋是一条铁定的规则,那时候的人重仁义讲道义,百年来也没有人破坏过这个规矩,可是战国是个崇尚诈术的时代,这条规定虽然还在,但擅长钻空子的策士就找了其中的漏洞——不斩来使,可没说不许扣押,也没说不许殴打……

邦交尚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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