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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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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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以茶代酒,恭贺张兄!”宋初一举起茶盏。

张仪会意一笑。“同贺!”

韩国此时来犯,对于张仪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公孙衍战胜魏国,立下奇功,秦公视之若宝,倘若张仪能够兵不刃血说退韩国,才有与公孙衍抗衡的条件。

而张仪之所以贺宋初一。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若灭巴蜀,实在是不世之功。对于秦国来说,宋初一就是打下奠基石的人之一,将与商君无异。

对此,张仪并不嫉妒,既然宋初一自愿成为打下奠基石的人,他便要踩着这一块块基石向上,成为功成名就的那一个。然而也有可能他也只是另外一块奠基石,将来会有人借着他搭建的阶梯迈向成功。

有能力有自信的人,永远不会把心思放在打压他人之上。张仪便是这样一个人。

就秦国未来的走向,两人达成共识之后,便让人去请司马错将军,移交并商量关于巴蜀事宜的进展。

宋初一名义上是脱离了秦国,所以不能常常与司马错见面商量,所以最终一切由他自行做主,遇到重大变故与宋初一商量。

司马错虽是武将,但其谋划能力并不弱,也极有远见,赢驷命他协助樗里疾,主要是怕引起蜀国的猜疑。

次日一早,张仪便随着马场的车队出蜀,把金戈也带走了。

白刃小半个月都忍不住撒欢,情绪已不能自控,闹腾的宋初一每天晚上做梦总是幻想一巴掌把它拍晕。

至五月中旬,蜀中已经颇为炎热。

蜀王终于游罢归来,对几个美人也有点兴致缺缺,樗里疾便呈了一份书简,与他说道了一件秦国的趣事。

信中的大致意思是:我听说秦公最近得了一件宝贝,是一头庞大的石牛,这头牛是神物,无论吞下什么东西,都能屎金。我知道王上对我隐瞒身份事情很是恼怒,当初也是不得已,为求王上原谅,如果王上对这件宝贝感兴趣,我就想办法说服秦公把它献给你。

语气诚恳,态度谦恭,还把蜀王嫉恨他长得俊美这么尴尬的事情,说成是因为当初隐瞒身份。

蜀王看了之后,心里十分畅快。巴蜀之地极度信奉神灵,蜀王听说有会屎金的牛,自然万分好奇,想一窥究竟,于是立刻令人回话,说倘若秦公真有这样的牛献给他,他便不计前嫌了。

两个月后,樗里疾果然说服了秦公。

而这两个月蜀王也没有闲着,令人仔细查探了此事真假。结果自是不用说,秦国确实有这么一头牛。蜀王便高高兴兴的收了。

再过小半个月,太子又让人回王城。他说已经派人去秦国看过了,果然有一头会屎金的牛,但是那牛十分庞大,倘若想运进来,栈道还得再修宽一丈才稳妥。

蜀王考虑再三,觉得修宽一丈也没宽多少,万一秦军来犯,拆着也不是太费事,所以也懒得同朝臣商量,又觉得太子需要历练一下,便直接让他自己看着办。

趁着这段时间,宋初一四处游历,至葭萌关时,蜀国太子听说道家宋怀瑾在此,便百忙之中抽空接见了她。

看着坐在主座上圆乎乎的少年,宋初一垂眸喝了一口茶,心想,小胖子,我本来也没打算折腾你,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多少得做点贡献才行。

第188章 极品小胖子

“听闻先生与庄子同出一派,孤也喜欢道家,不知道先生与庄子谁学术高深些?”太子一派少年老成的样子。

宋初一抿了抿嘴,忍住笑,“在下学东西一向浅尝辄止,自是不能与庄子相提并论。”

太子叹了口气,一脸羡慕的道,“孤亦喜欢浅尝辄止,奈何不如先生自由。”

宋初一听着这话,憋笑险些憋出内伤,心想也没见您学的多精深啊!

“您的自由全在于王上。只要王上高兴,您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宋初一道。

太子很诚实的道,“能哄父君高兴的只有美人。”

宋初一很高兴这小子如此上道,自己把这方面的事情引过来,“那可不一定,在下听闻王后也并非国色天香。”

“嘿,先生可是口下留情了,我母后离国色天香远着呢!”太子道。

这个操蛋孩子!宋初一心想这要是自己的儿子,非打断他的腿不行,可怜蜀王后白白把他养了这么多膘!

想是这么想,宋初一面上还是很和善,“咳,子朝美人绝代无双,王上把如此要紧的事情交给殿下,只要美人妥善入蜀,王上必然高兴,到时候殿下想做什么事情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小胖子搓了搓手,一脸兴奋的道,“先生说的是,父王说先生是个有意思的人,果不其然。”

“是嘛,王上如此夸奖……”

宋初一谦虚的话还未说完,紧接着便听他继续道,“不过母后可就不大喜欢你了,说你是居心叵测,一看就是奸猾佞臣。”

“呃。”宋初一压下暴躁的情绪,平静道,“那是王后还未曾深入了解过在下。”

原本都是王后给蜀王寻美人,那时候蜀王多多少少还会念着点好,自从宋初一抢了王后的饭碗,蜀王已经大半年没有踏进王后屋里一步了。她岂能不恨?

因着宋初一有意无意的迎合,两人“相谈甚欢”。太子觉得,这么多年终于找到知己了,非要拖着宋初一去看栈道修建。

这等事情,宋初一为了避嫌,自然是极力推辞。她这边刚刚离开,便立刻有鸽子飞出了营地。

宋初一仰头看着头顶飞过的鸽子,唇角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蜀王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过她,她也知道一直有人监视,然而正因为有这种监视,她才更确定自己的计划一切顺利。

宋初一与太子的对话,都是一些胡侃的东西。没有一句涉及到秦蜀政事,更不曾多言蜀国政务,但是她该做的事情早已经做了。太子为了讨蜀王欢心,必然害怕把这次的事情搞砸了,而山路难行,栈道是重中之重,想要保证不出事,栈道肯定修的越结实越好。

栈道结实,拆起来可就困难了。

事情至此,再做什么事情就画蛇添足了,宋初一只寻了一个空,将手里绘制的蜀国地形图交给了司马错,自己便带着白刃与籍羽、季涣离开了。

七月底。

巴楚两国的僵持,终于以楚国的撤退告终。

虽然这场战争对于楚国来说依旧是失败的,但首次攻入巴地,对于出楚国上上下下都是一种鼓舞。且这一次的作战,楚国新人辈出,其中以砻谷不妄表现最为突出,熊畏大将军颇为赏识。

正如宋初一所预料的那般,砻谷不妄副将位置终于稳当了。

楚国几十万大军,副将一职并不算高,但他以十八岁之龄坐上了这个位置,也算是楚国开国以来屈指可数的少年英才了。

而秦与韩国的战事因有张仪斡旋,并未起大规模的战争,秦国仅仅损失了一些财物。但这种向周边国家频频示弱的举动,渐渐消除了蜀王的戒备心。

十二月中旬。

蜀王至葭萌关巡视,极少下雪的蜀国居然飘起了雪花。蜀王一时兴起,便下令举行一次万人狩猎,并且给赢驷写了一封书信。

隆冬的咸阳城已经被大雪覆盖,咸阳宫的主殿里却因为蜀王这一封信炸开了锅。

下面群臣百态,有的激愤,有的忧虑,仿佛一锅饺子正沸腾,争辩的十分热闹。

主座上一袭黑色华服的赢驷静坐如雕像,等到他们差不多都吵累了,才微微动了动身子,“众卿以为,当如何应对?”

“那偏居一隅的蜀王竟然如此傲慢无礼,君上若是去了,大秦颜面何存!”有人愤然道。

话音一落,立刻有众多附和,大殿里一时大袖飞扬,呼啦啦拜伏倒一片,齐声道,“君上三思。”

这也怪不得群臣激愤,蜀王那信中的大致内容是:我在褒地举行了一次军事演练,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看看,我会抽空接见你的。

但也有人反对,“如此挑衅之言,怎可不去?!若是不闻不问,大秦就有脸面了?臣愿领兵一举踏平蜀国!”

这大话放的,半晌没人愿意接话。

“诸位下朝先商议,寡人也仔细思量一番,明日朝会时再议。”赢驷起身。

众臣俯身恭送。

下了朝,赢驷立即便令人将公孙衍与张仪请到了书房。

“参见君上。”二人齐齐施礼。

赢驷正在观看一盘残棋,闻声抬头,“两位不必多礼,请坐。”

公孙衍与张仪各自就坐之后,赢驷道,“犀首与张子看看这盘棋,何解?”

公孙衍垂眸看了一眼,“笼中猛虎,唯有破笼才能出。”

“如何破法?”赢驷问道。

“栈道已经几乎完工,蜀王恰又如此挑衅,实乃天赐良机。君上当忍辱负重去会一会他,以迷惑其心,另外君主出行,必有军队护卫,正好借此掩藏行军。”公孙衍果断道。

公孙衍并不知道有个宋初一的存在,所以也不清楚这并非是什么天赐良机,而是某人一手造就。

不过他这番话却让赢驷心里对宋初一的能力更加信任。

赢驷见一旁的张仪抄手盯着棋盘半晌一言不发,遂道,“张子沉默,莫非另有看法?”

“无,犀首所言正是臣想说的话。”张仪迟疑了一下,继续道,“只是仔细看这盘残棋,行棋散乱,似乎不像是对弈,莫非君上故意试探我们?”

赢驷冷峻的面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公孙衍沉吟一下,道,“张子好眼力,不过你应知君上意不在此。”

“是啊,意不在此,犀首觉得蜀王是不是也摆了这样一盘残棋,来问君上别的答案?”张仪笑道。

的确啊!秦国不断向周围国家示弱,蜀王说不定故意借此试探一番,等的就是秦国有所异动。

第189章 脸上的抓痕

一月初,赢驷不顾群臣反对,只带了三百多名护卫低调去了汉中。

一队玄色铁骑在苍茫的雪原中如箭矢般直向汉中。

大雪覆盖了陇西,然而在秦蜀交界的山峦间,景象十分奇特。靠近陇西的一面白雪皑皑,另外一面却树海萧森,尤其是山麓处更是郁郁葱葱。宋初一正背着竹筐,带白刃在此处采药。

白刃神情恹恹的跟在宋初一身后。它是一头雪狼,更适应寒冷的气候,这种温温湿湿的感觉,连人都觉得有些不舒服,更逞论它?

“要不,你去山那边玩一遭?”宋初一问道。

白刃也不知听没听懂,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皮,抖抖毛茸茸的耳朵,寻了块石头趴了上去。

“先生!”季涣匆匆跑过来,面色着急,“先生,蜀王派人来抓你。”

宋初一见手未刨出土的人参还不足小指粗细,便将土埋上,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来了几百兵卒,说是请先生回去,可是神色却不善。”季涣迟疑道,“先生,不如咱们回秦国吧?”

宋初一起身,仰头看了看天,沉吟道,“这是何年何月了啊?”

“正月初一。”季涣说罢,忽然反应过来,“莫非今日是先生的生辰?”

“我老娘去的早,家里那个老叟说我大约是正月初一生的。”宋初一无奈道。

宋初一她爹为了记住她的生辰,所以取“初一”之名,可是过了几年。老人家说忘记她是哪月生的了,亲手把她交给庄子时,曾说:记得是冬天,大约是正月生的。我就给她取字寅月,虽然我觉得极好,但日后若是有更好的。也可以改改。

庄子给宋初一改字的时候便把这段遗言说了,她那时以为父亲是个老糊涂,直到后来经历许多世事之后才明白,他是不愿想起亡妻的祭日。而至于“寅月”,他也许真觉得好,也许不过是委婉的告诉庄子,他希望自己的女儿有字,希望他的女儿与别人不同。

其实想想,她的父亲是一个匿智之人。所谓匿,藏而不露也。匿智也就是有智慧却不外露。

“我可能真是寅月生。”宋初一笑道,“真是凑巧。”

“回头弄块鹿肉吃。”季涣说罢,才想到自己方才被引岔了话题。“先生,蜀王派几百兵卒来请,咱们去是不去啊?”

“几百人,我们就四个人,跑的掉么!”宋初一把竹篓塞进季涣怀里,往暂住的小竹院走去。

四个人?季涣半晌才反应过来,第四个人是指白刃。

季涣追了上去,“大哥让先我来偷传消息,便是想问问先生的意思。倘若来者不善,让我护送先生离开。”

宋初一顿了一下脚步,心中感慨自己的幸运,得有多大的造化,才能在今生遇上籍羽这样的忠义之士啊!

“无碍,估摸着是秦公应了蜀王的约见。”宋初一道。

蜀王既然摆出傲慢的姿态。寻宋初一去汉中,恐怕也不过是想借此嘲笑羞辱秦公:看看,你们秦国的人才都奔着我们天蜀来了。

至于来这么多人,无非是怕宋初一不敢见秦公。宋初一之于蜀国,不过就是偶尔说几句话能逗蜀王开心的人,蜀国上上下下对她自然不会像对待权臣那样尊重。她这回若是不从,后果一定是直接被绑回去。

说起来,蜀王也忒是小看宋初一的脸皮了,莫说她只是因计暂时离开秦国,便是真的离秦,她也很好意思见秦公。

宋初一走到一大片竹海中,拾级而上,一会儿工夫便看见坐落在竹林中的小小院落被三四百人围的水泄不通,有人看见宋初一带着一头大狼,纷纷戒备起来。

白刃傲慢的扭开头,不屑对峙。

宋初一轻轻拍了拍白刃的脑袋,见籍羽出来,便道,“收拾东西吧,去汉中。”

籍羽颌首,转身进屋去了。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简简单单的几件衣物和所剩不多的金,只消一刻便弄妥当了。

宋初一走的这么干脆,那前来捉人的武将一时没反应过来,心觉得必然有诈,一路上吩咐属下全神戒备。

此处山路难行,但本就距离汉中不远,只两日的路程便到了蜀王的行宫。

“秦公怕是已经到了。”籍羽低声道。

宋初一向四周看了看,在远处的马棚那边有四五个黑甲秦军。她驻足片刻,从马棚中果然走出一名灰蓝色广袖长袍的男子,形容整齐,只是脸上条条道道,好几条血痕,显得颇有些狼狈。在他脚边跟着一头通体金色的山狼长势甚猛,俨然已近两尺。这一人一狼却正是张仪和金戈。

张仪见到宋初一也微微怔了一下,旋即笑着拱手,“怀瑾,有些日子不见了。”

“张兄这脸怎么了?”宋初一张口便问道。

张仪抬袖拭了拭眼角,叹息道,“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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