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呼唤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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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呼唤 (完结)-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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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妈,算命,说我,要、结婚,马上。转运。”
  苏筱亦被孙孝行拖着手在江边走着,脑海里满是杀花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之间的逻辑关系,听到他磕磕巴巴的中文还想什么时候好好教他的呢。却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红着脸大喊:“你说什么?!”

  老麦的番外

  难得在一次上海,就被阿特从睡梦中挖起。他在电话里说带个姑娘来跟我聊足球,这家伙该不会是趁我在上海又打算给我介绍女朋友吧?但很快我就发现不是,因为阿特看这个姑娘的眼神不一样,我不会用浓浓的文艺腔说那是一种什么不一样,我只知道我跟阿特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也看过他身边不同的莺莺燕燕,我能看出这个姑娘对他来说不一般。这个姑娘叫曾子烟,阿特老爸手下的电台小民工,因为世界杯的新节目需要足球知识启蒙。我大可笑话阿特的小题大做,可是当这个姑娘在观赏我酒吧门口那个电子鱼缸的时候,我看见阿特用了极其温柔的目光看她,我就知道她对阿特来说很重要。
  阿特和我都喜欢踢足球,从小开始就喜欢。后来我的腿瘸了,他说他以后再也不踢了。我问为什么,他说踢足球小腿变得好粗,会讨不到老婆。那天我躺在病床上听闻后大笑,笑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们都曾为自己健美的小腿而感到自豪!我再不能踢足球,因为两年前的一场天灾,我也遇上了我的劫难。
  他们走后也许我更应该去睡回笼觉,但是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两年前,四川。当我的手抚上被我细细摩擦过无数次的牛皮纸封面,我便再无睡意。
  我来四川不是一两次了,为了让我的主题酒吧成功落户成都。成都是个让我迷恋的城市,有上海所没有的慢生活。“成都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因为这句话又让我停驻了一天。2008年5月12日,一个我永远记住的日子。我吃过午饭,在车上打着盹晃着脑袋一个人到了都江堰。
  一个人的旅行,步调可以足够慵懒。我遇见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导游,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野导。他在我下了车之后就跟着我,一直说自己是都江堰市人,很多景点不需要买票,可以省下很多钱。在他知道今天我是在四川的最后一天,晚上我就要飞回上海了,他便更起劲地提醒我他可以安排我整天的行程,绝对包我满意,并保证我不会错过航班。于是我便答应了。
  跟着他有些景点不需要买票倒是真的,只不过要跟着他从特别的入口进入从而逃票。一路上上我很少说话——我也总不擅长谈吐。我是一个观光客,用眼睛和镜头记录一切。那个年轻的导游总有说不完的话,他仿佛真的很了解各个景点,可以从它的历史讲到哪根柱子上留着某个游客个性的签名,我所不齿的不文明的签名。
  后来,我们在一个茶楼坐下,我请他喝茶。不过他仿佛跟这座慢城市有些不一样,他在茶楼坐不住,或者说,因为桌子对面坐着总爱沉默的我所以坐不住。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有事希望我能允许他离开一下,处理完很快回来。我应允了。但是我对“很快”的容忍一直保持在三十分钟内,三十分钟过去了,那个年轻人还没回来,我也便叹了口气离开了茶楼。反正导游费也都已经付清,他不会亏。
  我走在一条叫幸福路的路上,举着相机,走走停停,对着街景、行人甚至绿化带乱拍一通,看起来就像一个无聊至极的旅人。我抬手看了一下腕表,才两点多一点。我想也许我可以自己找些有意思的地方看看转转就回去了,就推门进入了一家正在营业的新华书店。书店里人不多也不少,我根据抬头就可见的导航牌很快就找到了我想要的地图。
  在这座麻将馆和茶楼随处可见的城市,我就近找了一家茶楼坐下研究我手中的地图。我的位置不错,或者说,我喜欢所以才觉得它不错。靠窗,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也是茶楼的最里面,也就是角落,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待在角落里,觉得很有安全感。这边虽有窗户,但是采光并不十分好,等待上茶的时间我一直看着窗外。直至服务生给我礼貌地上茶,我的目光才从街景拉回室内。我向服务生点头示意,目送他离开的时候却瞥见离我不远处竟然坐着一个女孩,她太安静了以至于我一直没有发现她。
  她有质感很好的黑长发,很直,自然地散落在肩膀上。穿着洗得很软很旧的蓝色仔裤,上衣的亨利领让人看着有一种舒爽感。她骨骼修长,漂亮而且皮肤光洁。她赤脚盘腿坐在地上,捧着一本书自在怡然。我很奇怪,这里采光不好,看书会伤害到眼睛。后来我注意到,她看书的方式与常人并不相同。她洁白修长的手指在纸面上摩挲着,哦,她看不见。
  我意识到一直盯着人家看有多不礼貌,但在意识到她并不知道我在看她也便安下心来,喝着茶,不再看向窗外,而是静静地看着这个安静的盲女孩。也许是碰到了某个有意思的情节,她笑了起来,牙齿洁白整齐,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我竟然无耻地希望此刻时间能够静止,让贪婪的我一直看着她的笑靥。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个想法太过无耻,所以惩罚很快到来。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茶楼里的人尖叫着往外跑,“地震了!”这样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一下子就懵了!楼摇晃地更厉害了,突然女孩“啊”地叫出了声,我紧张地看向她。原来她想站起来,却因摇晃跌坐在地。我想我今生也不会忘记她此刻的表情,那么绝望,那么不知所措,那么怕被人遗落在这里。我努力地在摇晃中靠近她,抓紧她,跟她说:“别怕,有我在!”
  头顶不断有东西掉落,我拉着她往外跑。我紧紧地抓着她,她紧紧地抓着手中的书。可是,我们终是来不及跑了,楼塌了一大半,门都堵住了。眼看整座茶楼就要倒了,我也只记起不知道经得起经不起实践检验的书本上学到的“常识”:地震时躲在桌子下。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把她拽进了桌子底下,她并没有蹲好所以进来的时候脑袋重重地砸到了桌子上。她压抑地“呜呜”呻吟着,我一阵心痛便把她的头揽进了自己的胸膛。接着,便是一阵坍塌的巨响,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我应该是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不到怀抱中那个瑟瑟发抖的身体。我慌了,试着寻找她。我的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住,动弹不得,我只能用还能动的手在狭小的黑暗空间中摸索着。还好,我摸到了她的头发,跟想象的一样柔软。
  “喂。”我顺着她的头发摸到了她的脸,拍着她的脸唤她。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能这样喊她。
  “唔……”拍了良久,她终于有了反应。但是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乱摸,空间太过狭小,以至于我的全身几乎被她摸光。我脸热地要命,却躲避不了。不带这样“欺负”一个受伤的成年男性的!最后,她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长叹了一口气:“还好,书还在。”
  “啊,你没事吧?”她好像终于意识到有我的存在了。
  “都被你摸遍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有没有事。”女孩没有说话,此刻她应该是脸红的。但是我看不见她现在的样子,真的想看她脸红起来是个什么样子。呵,如果出得去的话,我一定要看看。
  “对不起,这本书对我来说很重要。”
  “嗯,我知道。”
  之后,我们便没有再说话。
  黑暗中我过的没有时间概念,前几天从朋友那里得到过一块军用夜光表,早知道会这样就戴起来了,还可以试试功能。
  “四川经常地震?”这明显是个蠢问题,我只是奇怪向来不爱说话的自己竟然也开始没话找话。
  “没有,活到现在第一次碰到。”女孩回答,显然,她比我更适应黑暗。
  “我也是。”
  又过了很久,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们安静地等待着,等待有人来救援。期间有过几次余震,余震之后我们用各种方法确认彼此的安全。
  我不敢睡觉,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来了。我强迫自己醒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已经一日一夜了,还是没有人来救援的样子。我开始强迫自己开始讲话:“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没有回答,我以为她不想说,也便不再问,就拣些平日里碰到的趣事讲讲,比如发小,比如足球。但是对方依然没有回应,死一般的沉静。“喂!”我开始摇晃她的肩膀。
  “好困,让我睡觉。”她动也不动,喃喃道。
  “不要睡觉,睡着了就醒不来了!我们来说话!我们会等到人来救我们的!”我更用力地摇她,她终于意识清醒了一点。
  “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女孩不相信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我们,但是我们必须坚持,坚持到最后一刻,“当然会有人来救我们!”
  后来我们便开始交谈,强迫自己处于清醒的状态。我也在交谈中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叫潇潇,一出生便看不见。家里也没有因为她的先天残疾嫌弃她,而是尽力给她最好的生活。在知道她爱阅读后,就想尽办法购买各种盲书给她读——这种书并不是很好买到的。
  后来变成她说,我听,间或回应她。再后来,我连一声“嗯”都应不出来。我真的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只觉得我的身体机能达到了极限。我极困极困,我真的想就这样睡去了。突然,我的嘴里传来了一丝的甜。
  “我身上带着糖,你吃吧。吃了就有力气一些,我们一起等人来救我们!”
  “你呢?”
  “我不饿。”
  这个傻女孩!黑暗中我用尽了力气通过气息找到了她,将身体前倾,用吻将口中的糖还给了她。
  她竟然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吻你,但是你一定要活下来!我的腿被压着了,可能等不到人来救了……”
  她哭得更厉害了!我感觉到她颤抖的双手在我受伤的腿上摸索,“血?”
  我笑笑,却发现她看不见,就用言语宽慰她:“挺久前流的,现在都冻住了呢。”
  “一直流!血!你痛吗?”潇潇带着哭腔,讲话都不利索了。
  “当然,痛是唯一提醒我活着的证明。”
  “……!”她突然附过身过来,效仿我的方法把糖扔回我的嘴里。我抗拒,她执意。终于,糖在两人的口中化了,这真是一个绵长的,耗体力的吻。
  “你都被我吃豆腐了呢,还主动送上来。”我用微弱的力气打趣道。
  “我给你读书吧,你不要睡着!”
  “好。”我艰难地答应。
  我努力地集中注意力,才听出她读的是《红楼梦》。她的声音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让我在感觉到生命在流逝的恐惧中安静下来。后来她每念一句就反问我“你在听吗?”,起初我还能回应,后来我真的没力气了。潇潇不再读书,而是逼我说话。
  “我一直看不见,所以你能告诉我我长什么样吗?我怕我这一生就在这里结束了,却也永远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她的话让我很心痛。
  “很美。”我真心地说道,喉咙干涩地牵动着。
  “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回答呢,像是一种敷衍。”潇潇有些失望。
  可是现在四周一片黑暗!我只能凭借在茶楼里对她的印象回答道:“你有其他女孩羡慕的身高和身材,皮肤很白。头发又黑又亮,我看可以去打洗发水的广告了呢。弯弯的眉毛,笑起来就更弯了,像彩虹桥一样。鼻子秀挺,牙齿洁白整齐。很美,真的。”
  “眼睛呢?”她追问道。
  “很美,是五官中最美的部分。”如果能再多些神采就更好了,但是,这对一个盲人来说有些困难。
  “让我对比一下。”她不由分说地摸上了我的脸。也许因为看不见,她的手指异常灵活,“这是头发,好短。眉毛,很浓密;眼睛……我无法描述,但是睫毛很长;鼻子,很挺;嘴巴……很软。”
  “扑哧!”我笑了出来,她也跟着笑了出来,“还是第一次听到盲人这样描述你吧,很稀奇对不对?我也是第一次描述别人的长相呢,但是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再后来,在我失去知觉前,我一直握着她的手,她也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等我醒来,我已在医院,第一眼看见的竟然是阿特。“三天三夜没睡,现在总补回来了吧?睡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潇潇呢?”这是我醒来后的第一个问题。
  “谁是潇潇?”
  “跟我在地震的时候一起被压的女孩!她也被救起了吗?她在哪里?”
  “我来的时候你在昏睡,和你一起的就这本厚书……”阿特举起一本书,正是潇潇的书!
  我拔掉针管,打算下床找潇潇,却被阿特按在了床上。我几乎要和他打起来,最后他把我按回床上,医生也给我打了一剂镇定剂。
  “这次的地震猝然袭来,山河移位,满目疮痍,伤者太多,现场太混乱,医护人员和救援人员很忙碌……总之,还没找到潇潇。但是你放心,你这一瘸着腿的伤员都被就出来了,她一个毫发无伤的小姑娘肯定也没事。只是在不同的地方疗伤,等一切过去了再回来找也不迟!”离开四川前,阿特如是说。我痛苦地闭上眼,认命地任他们将我搬上担架运往上海。问我为什么不反抗?呵,反抗还不是一样换来一针镇定剂?最后的结果还是回上海。我要赶紧好起来,回四川找到潇潇,告诉她:你的书还在我这里,但是我的心,却在你那里……
  可是潇潇,你现在在哪里?
  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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