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吸了一口也觉得甜。
Chapter 7 重逢有一张诡异的脸
孔
“喵呜~”每只猫都有自己独特的叫声,曾子烟能辨别那是阿miu的。
她转头果然看见隔壁阳台上的阿miu攀在不锈钢防盗窗冲着她叫唤,她隔着不锈钢防盗窗冲它挥挥手,也学着猫叫“喵呜”地回应它。阿miu身后的一道目光太灼热,逼着曾子烟与他对视,于是曾子烟就对上了胡焕的眼神。隔着两道不锈钢防盗窗,他们安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说一句话,空气中只有彼此听不见的呼吸声和紊乱的心跳。
“你好吗?”太多话卡在喉咙,很难受。胡焕最终还是没忍住先出声了,没想到还是落了俗套。
“好。”曾子烟第一次觉得发音是如此困难,比第一次戴上耳麦做电台主持还困难。才说一个字,喉咙就像被什么扯着一样疼。“你呢?”
“还好。”
阿miu受不了长时间低气压的对话,十分不满地朝两个人分别叫唤了一声,倒叫两人都笑了出来,气氛也得到了很好的缓和。
“它叫阿miu,粘人又别扭,就像……就像所有猫一样。”胡焕差点脱口而出“就像你一样”,抚在阿miu头上的手不自觉用了一下力,惹得阿miu不满地逃离了他的手掌。
“呵呵,是的。喂了它几次,它就一直粘着我了;它最喜欢烤肉味的猫粮,但是早上却突然不喜欢了,还真别扭。”
胡焕吃了一惊:“阿miu早上是一定要喝牛奶的。不过,你也养猫?”不然怎么可能有猫粮可以给阿miu。
曾子烟忙解释“没。它最近跟我走的比较近,我还挺喜欢它的。而且最近我减肥嘛,宁愿买猫粮也不买零食。”
胡焕笑着说:“你不需要减肥。”
五月的夜风拂过阳台上的蔷薇,接着拂过他的脸,他额前的碎发被吹得有些凌乱。曾子烟怔怔地看着他熟悉的笑颜,以前胡焕也是这样笑着说“我不要你减肥”。曾子烟想伸手去触碰那双一直牵引她心绪的眼睛,那是她以为今生再不会遇见的海。但是他们之间隔着的,除了两道不锈钢防盗窗还有彼此缺席的三年。曾子烟伸在半空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垂下眼,一阵止不住的酸楚泛上心头,她没有接话便转身进了房间,跌坐在阳台门门框上。再迟一步,她的眼泪就要当着他的面落下来了。
胡焕掏出一根烟点上,沉默地抽着,黑暗中的红色光点忽明忽暗。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隔壁阳台上的蔷薇上,仿佛蔷薇花后的那个女子还在一样。初学吸烟时,刚吸入烟胡焕就迫不及待地吐出来,结果只会呛到自己。现在吸烟已熟练地如呼吸一般,吸入的烟在肺里百转千回后再缓缓吐出。网络上说的“吸的是烟,吐的却是寂寞”应该刚好能形容此刻的胡焕吧!或者说,三年来每一次吸烟的胡焕。
曾经爱到沸腾,现在却只剩肺疼。
三年。胡焕还能认出三年后曾子烟的容颜。但是若是十三年,三十年后呢?这张脸会在记忆中变得慢慢模糊,只留下一个隐约的名字。胡焕很怕,怕哪天突然会反问自己,自己每天思念的这个人是怎样的?
这是胡焕三年来最近距离观察曾子烟了。跟梦境中的曾子烟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清亮的眼睛,一样柔柔的眼神,一样地容易让人心疼,让人有上去保护在怀的冲动。一想到现在有另一个人陪在曾子烟的身边,胡焕的心里就一阵阵地抽痛。三年前胡焕一点也不觉得曾子烟的转身有多决绝,现在胡焕才发现最忘不了的是曾子烟转身前满眼的失望和悲伤。胡焕希望那个人不要像自己一样混蛋,一样地不懂得珍惜。现在胡焕每年生日愿望和新年愿望都是希望曾子烟能过的幸福,但他从不会告诉别人他许了什么愿,就算死皮赖脸要求一起过生日过新年的顾忆雨锲而不舍的追问他也闭口不说。因为曾子烟说过,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他现在信了这些以前从不相信的无聊传说,只为求得心里一丝慰藉。
他比所有人都要希望曾子烟过得幸福。以前是,一直是。
曾想过,若再见面,微笑是对彼此最好的慈悲。但是,翻涌着的心酸一直试图改变嘴角努力拉扯成的最合适的弧度。在对视的博弈中,没有谁赢。只是,有人溃退地比较早而已。
阿miu不是什么名贵的猫种,就是平常的家猫,但是它有漂亮的皮毛和眼睛。胡焕不会把它关在家里,它也不喜欢被关着,它更喜欢在外面追蝴蝶玩,看小美女猫,和狗挑衅,讨好人类。但是再贪玩它还是会按时回家。它是一只有原则的猫。
胡焕早上喂阿miu喝牛奶后,会往放在他公寓门口的小口粮盆倒口粮,阿miu中午一顿的量就够,晚上的话阿miu跟胡焕吃一样的东西或继续吃各种口味的猫粮。不过若碰上胡焕加班,那阿miu就得自己在小区觅食了。现在曾子烟也在自己公寓门口摆了个小碗,倒上口粮。曾子烟从那天开始每天下班后都会仔细地检查那个小鱼形状的小碗。若碗空了,则胡焕又加班了;若只吃了部分,则是阿miu想尝尝新口味;若没有动过,则那是胡焕休息的周末或阿miu胃口不好。
阿miu在两个楼道间穿梭,乐此不疲。
这天曾子烟回到家,发现阿miu独自在小区里玩着一朵牵牛花。阿miu看见曾子烟就飞奔而来,蹭蹭她的脚踝。曾子烟用脚挑拨了它一下就上楼了,没想到阿miu跟了上来,在门口津津有味地吃起了晚饭,看来今天胡焕又加班了。阿miu吃完,在门口徘徊着。曾子烟抱起它进了门,这还是阿miu第一次进她的家门呢!
胡焕平时上班都把阿miu放养在外,所以阿miu总会弄得一身脏。曾子烟把它抱到浴室,找了个小盆,像小时候妈妈给自己洗澡一样给阿miu洗澡。阿miu看见一盆水后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因为每每胡焕给它洗澡的时候总是各种不舒服,它排斥装着水的盆。这时候曾子烟看见了今天的阿miu颈间系着什么东西。揭下来一看,原来是胡焕的字条:“帮忙照顾阿miu不甚感激!TEL:137XXXXXXXX——胡焕留”。还是老号码,曾子烟烂熟于心的数字组合,只是子烟这三年从未再拨出过。
曾子烟把阿miu的身体放进温水里,试探地往它身上撩水,动作轻轻柔柔。阿miu身子放松下来,享受着曾子烟的“按摩”,这跟胡焕完全是两个风格,阿miu突然觉得洗澡也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了。曾子烟没有备宠物专用的香波,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的沐浴露抹在了阿miu身上。曾子烟按头,颈,背,尾,腹部,四肢的顺序轻揉产生泡沫,小心地避开眼睛,再用清水清洗。洗完后给阿miu包上干净的毛巾,还好阿miu够顺从,不然它肥硕的身子必会溅得曾子烟一身水和泡沫。曾子烟才刚松了一口气,阿miu就逃脱了毛巾的包裹。曾子烟忙把阿miu捉回来,提着它的颈部在卫生间的壁柜里寻找吹风机。阿miu不喜欢这样被人提着,很不满意地叫唤挪动着。曾子烟拿着吹风机,调到暖风档,顺着阿miu的毛吹着。吹风机工作时发出的声响在人听来没什么,但对阿miu来说是难以忍受的噪音。它惊恐于发出噪音的奇怪机器,咻地一下就逃的远远的。曾子烟想再一次控制阿miu,却发现阿miu已经开始变得很警觉了。曾子烟看着阿miu在地板上留下湿哒哒的爪子印捶胸顿足,撸起袖子,咬牙决定:不捉到阿miu誓不罢休。阿miu感觉到房间里曾子烟强大的气场,全身心进入防备状态。曾子烟费了好久才控制住阿miu,只是那时候阿miu差不多已经自然风干了,而曾子烟却出了一身薄汗。曾子烟翻出电台年会时候得到的却一直没用的木梳给阿miu梳理毛毛。阿miu被木梳散出的幽香吸引,低头避开梳子转头端详曾子烟手里的木梳,雕着不知道是鸡还是鸟的动物。曾子烟不温柔地扭过阿miu的头继续梳理,阿miu才乖乖地趴着接受护理。
胡焕到家的时候发现阿miu颈间系着一个很Q的领结,原先的字条不见了。阿miu好似很满意现在的扮相,因为它一直昂着头冲胡焕叫唤,叫唤中难掩它的得意。胡焕把阿miu捉到怀里逗玩,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原来,她的喜好一直没变,还是舒肤佳纯白清香。
那天胡焕一直抱着阿miu,时不时关心手机有无错过的来电或短信。直到他沉沉睡去,阿miu才从他的怀里跳出来回到自己的窝睡觉。
Chapter 8 常驻配角
台里这几天都在忙月底的相亲派对。曾子烟参加录制了此次派对的广告,没想到效果还是不错的,反响也挺好,咨询和报名的电话不断。流星广告传媒公司已经把相亲现场发放给所有人的铭牌设计好了。就着这小小的铭牌,都能成为作为第一批拿到印着自己名字的铭牌的曾子烟和台里的同事们饭桌上的话题。
食堂里曾子烟和小V在吃午饭,突然听到邻桌一男同事A说:“这破牌子竟然有我手心那么大。”
“大还不好吗,人家姑娘大老远就能瞅见你名字。”另一男同事B含着饭接话。
“哎,你牌子上怎么印着‘杀生玩’?”A看着B的铭牌惊呼。
“嗨,现在谁还在相亲派对上傻傻地报上自己身份证上的名啊,要追求个性,才会被记住啊!”B很有经验似的说道。
“你这名儿也忒有个性了,杀气十足,霸气外露,我喜欢。不知道现在换个铭牌行不行,我想叫……”A和B吃完端着盘子离去,声音渐行渐远。
曾子烟掏出自己的铭牌,上面规规矩矩地印着“曾子烟”三个字。再看看小V的,上面印着“小V”,顿时哭丧着一张脸说:“出师不利了,你们都用花名。”
小V一边跟盘子里的鸡腿作战一边说:“DJ都用广播时用的名字啊,我就是小V,你就是曾子烟,叶敏不也就是叶敏嘛。”小V咽下了口中的食物,拿餐巾纸擦了擦嘴,边擦嘴的时候还努力不着边际地看了下周围,小V的举动中已经让曾子烟强烈地感受到了八卦的气氛:“知道米帅的铭牌上印着什么吗?Meteor!”
“咪……什么?”曾子烟顿时感觉到了英语四级没过的凄惨后果。当然,她现在不确定小V说的是E文还是其他星球的语言。
“是Meteor,m-e-t-e-o-r,米帅的英文名,意思是流星。流星广告传媒,懂?”小V本着科普为主八卦为辅的精神耐心地向曾子烟解释道。
这算是五月份的大事件。但是S市还有更大的事件,就是本市主办的世博会已经从五月份开幕了。曾子烟虽录制过电台里有关世博会的宣传片,但她潜意识里只记得世博会期间的交通,因为那跟她的工作有关。苏筱亦打电话来的时候,曾子烟才想起她手头有电台发的世博会门票呢。苏筱亦孙孝行夫妇要带着泡泡,全家来S市游世博会了,子烟自觉承担起接待的任务。
苏筱亦事先已经订好宾馆,也制定好之后的周边省市游玩计划,还能充当孙孝行语言系统的解码器,同时耶是顽皮的泡泡的保姆,简直就是一切都准备好了,曾子烟并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知道有这件事就好。曾子烟深感羞愧,所以执意要将自己的票赠与他们。白天子烟要上班,所以她只能晚上提供陪玩业务。但是她平时的娱乐活动不多,所以就打电话求助吴雨霏。电话那头的吴雨霏还记恨着上次曾子烟将她出卖给杨天杰,所以很不屑地说:“我猜你这小脑袋瓜能想出来的无非是逛外滩看夜景吹吹风。”曾子烟握着电话忙点头,想吴雨霏果然了解自己,却忘了在电话这头点头吴雨霏并不会看见。吴雨霏很早就想看看泡泡了,号称“S市专业玩家”的吴雨霏就主动揽了带他们出去玩的任务,曾子烟只用陪着就好。“这多不好意思呀,还要麻烦你。”
“咳,作为S市人民,我有这个义务向他们好好介绍S市!况且,我很想看看抢了差点成为你的丈夫的女人。”第二个才是真正的理由吧,曾子烟举着电话心里把吴雨霏从头到脚鄙视了一遍。
孙孝行一家三口来上海的第一个晚上,吴雨霏带着他们去吃本帮菜。
到达餐馆,侍者领着他们去了事先预定好的包厢。饭桌上,吴雨霏和苏筱亦谈得十分投机,话题从旱冰技术到中国教育系统,从最喜欢的电影类型到世界反捕鲨鱼行动,从天气变化到先倒开水后倒感冒颗粒的习惯,无不透露着四个字:相见恨晚。她们的男人被冷落一边,便自发地寻找起男人的话题。孙孝行中文不流利,杨天杰索性就用英语跟他进行交流。曾子烟一边插不进话,一边听不懂,只好与泡泡作伴。
“泡泡啊,别走来走去,过来乖乖吃饭。”这已经是曾子烟第六次提醒泡泡了,可是泡泡实在是太不乖了。
“好。”泡泡说了“好”之后依然我行我素,在包厢里走来走去,从一张椅子走到另一张椅子的后面,再转个弯走到另一个方向;或者从餐桌走到门口再走到包厢里挂着液晶电视的墙前,跟着电视里的歌手哼哼唧唧,还不时跟着音乐扭动小小的身子。
曾子烟把泡泡“捉”回餐桌上,把美味的蛋饺喂给泡泡。不过泡泡好似不领情,翘起嘴巴爬下椅子又跑到电视机前依依呀呀起来。曾子烟终于放弃了泡泡能像个淑女一样乖乖吃饭的想法,自己先吃饱才是王道,才能照顾好动又顽皮的泡泡。三黄鸡一向是曾子烟的最爱,正吃得欢呢,曾子烟感到有谁在扯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对上了泡泡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子烟妈咪,我要嘘嘘。”
曾子烟他们所在的是小包厢,没有独立的洗手间,所以她牵起泡泡的小手走出了包厢。泡泡不喜欢被牵着,她挣开了曾子烟的手,一个人踮着脚一跳一跳地走着。出了洗手间,泡泡独立地在儿童高度的盥洗台洗手。曾子烟发现泡泡洗手的时间有点长,仔细一看原来是在玩水,眉头便不自觉就皱了起来,抱起泡泡去烘干小手。没想到泡泡对烘干机产生了极浓厚的兴趣,小手不断伸进伸出,玩的不亦乐乎。泡泡好不容易被拉离了洗手间,又踮着脚一跳一跳地走回去。经过大厅的时候,泡泡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摔倒了,终于“啊呜”了一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