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一把就是抓住了风萨,看她的脸色……“我不信,你跟我来。”
一路拽到了长春宫,然后拉过额娘身边的近身嬷嬷来咬了半天耳朵后,把风萨推到了屋子里。没一会子,那个嬷嬷出来了。然后气急败坏的冲进了屋子里:“你干什么骗我?这种事也能乱说?”
“你要死啊!吼这么大声干什么?”一句话震住了胤祯,然后浅浅轻轻的走到了风萨的身边,看她,真的不舍得,真的是越想越不舍得。自己喜欢她五年了,为什么要放手?“风萨,我喜欢你和科尔沁无关,你知道吧?”
风萨点头,然后胤祯轻轻的拉她的手,却让风萨抽开了。当即心下就是一狠,想抓风萨的双肩,却止步于她的瞪视,若泪盈盈的眼光看得自己实在是无法下手。可是:“风萨,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受不了他碰你。”自那日知道海善占了风萨的便宜后,胤祯就一路气恼腹痛,加紧春璇那边的眼神。直到昨夜……十月的夜,已经很冷了。可是胤祯却只觉得一夜火烫难捺。站在海上繁花的外面,瞧着后楼处隐隐亮了一夜的灯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亮着灯?难道他们在谈正经事?可又有什么正经事可以谈那么久?灯影下风萨的脸庞应该很美,海善他会不会故计重施?然后……满脑子的绮丽念头越想越疯,疯到无法控制。
胤祯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你这么说,难道是希望我一辈子不嫁人?”自己吃不着,也不让别人吃?
淡淡的一句话,听得胤祯一阵的摇头,然后径自苦笑。坐到旁边的椅子内,怔怔半晌,终是闭目:“风萨,对不住,我疯了。”怎么能想到那面去?自己不能娶风萨,难不成真让风萨为自己一辈子不嫁人?更何况:“你对我,不是那种感情,是不是?”皇阿玛的眼光那叫一个好,风萨姐姐?其实早该看出来的,风萨对自己从来包容到不合理的地步,再加上她又果真大自己半年。姐姐?
缓气敛神,起身拉门:“我送你去寿安宫吧。”刚才来额娘这里不可能没人看到,此时若一个人让她回去,肯定传言更甚。不如亲亲热热的一道回去来得好。
虽说对付十四是早有的想法步骤,套路更是演练过无数回。只是真到了跟前,看一向骄傲自信的胤祯这样的颓废丧气,心下还是酸楚的。
“十四,”想说什么,可却什么也不能说。暧昧到此,多差半个字都可能前功尽弃。更何况眼下这个当口,出一个岔子的下场都绝不是风萨能够承受得起的。老康最近太高兴自己的举动了。可水满则溢,这当口若有一个闪失,那么怕是连纯悫也救不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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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内这几天人影耸动,科尔沁的来客每天都可以在这里呆很长时间。陪寿惠太后家长里短,尽享天伦。当然,那种场面,风萨一概不在。
只是今个儿的模样,实是让奇他特高兴万分。看十四阿哥和风萨那么亲近送她回来的模样,心下高兴。也是,风萨这么美?两个人又一起混了这么多年,十四阿哥怎么可能放手?“太后,你看这两个可真是一对璧人。”太般配了。九阿哥的额娘身份虽然也不低,但本身却并没有太大的想法。不如十四阿哥来得前途有亮。
孝惠听言一时没有说话,若在去年起碰到这事,也许会直接开口说些什么。可现下已经不同了!尤其是看到跟在后面的桂嬷嬷后,心下更是一叹。科尔沁,看来是真的没希望了!
有外人在,希颜还会装装乖宝宝。可眼下在寿安宫,实在没必要装好孩子。视若无睹的走过一概亲戚后,亲缠缠的坐到了正中的凤位上,搂住孝惠,开始缠人:“太后,您那对南珠坠子还在吧?风萨想要。”
甜腻腻的娇声听得孝惠骨头都泛软了,回指点骂她:“小丫头,什么也要?再这么下去,哀家的寿安宫都快让你搬空了。”
“太后,难道风萨比不得那堆死宝贝?”小丫头撅嘴的模样太惹人疼了。当下孝惠无奈,搂在怀里:“是是,风丫头是哀家的活宝贝,比什么都要紧。”
然后一个眼光,暖儿姑姑带风萨进主寝室内换装梳发。
桂嬷嬷一路沉默不语,进屋后只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捏理衣裳。眼皮也不抬一下,耳风中听得暖儿姑姑和自家小主子在那边悄声对话:“我的好格格,好歹都是您的长辈,刚才……”太让人下不来台了!
“姑姑,您是打科尔沁起就侍侯太后的,咱们也算是一家人。这些年太后过的什么日子,您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起子浑蛋,为了他们的富贵把女人送进宫里来,死活不管只是一径借着恩宠问皇上要赏要赐。太后这么些年孤苦至此,有谁多管多问过一句?我阿玛当初在科尔沁过的什么日子,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当年出了那事,他们哪个伸出半个乌龟脑袋来?现下看见风萨有用了?早死哪里去了。”
换装完毕,时辰也不早了。纯悫到寿安宫里过来接人,科尔沁显贵们刚才让风萨顶了个闭门羹后,很是恼怒,没一会子就全走了。待到宫内无人后,暖儿姑姑才悄声把风萨格格适才的话倒说了一遍给太后。寿惠听言,眼圈顿时红了。是啊!这么多年,科尔沁有谁管过自己一下?只有风萨,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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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庆宫太子摆夜宴,歌舞升平,衣香鬓影。然后因为席内大多都是年轻显贵,所以场面并不拘束。说说笑笑,很是热闹。纯悫依然和荣宪一个位,只是六姐和风萨那桌上气氛不算好。刚才去寿安宫接人时,就发现那里气氛不太对。这会子再瞧瞧那边科尔沁那些贝勒台吉的模样,就更加肯定适才有过不太愉快的事了。
倒是六姐,明明下晌和风萨还很谈得来。这会子干什么一直刺扰她?
那个策零居然借太子的嘴想让风萨献舞?
凭什么?
当即冷哼,眼神一挑,起身说话:“太子哥,葛尔丹世子想必初入中原,人情不知。大清天朝泱泱气范,岂会如偏邦小镇那样穷姝陌魅,连个舞姬长什么样也没见过?世子饿晕了,太子哥好歹大方些,大清的舞姬没有十万也少不了八万。世子吃不完,可别想回葛尔丹!”
胤礽早就听说这个十妹最近脾气见涨,可今个儿居然敢在这种场面说那种暧昧话?和以前的样子差太多了。当下只好罢手,笑着哄自家妹子:“纯悫,世子不过是仰慕风萨妹妹的舞姿罢了。你何必这样较真?你看得,难道别人就看不得?”听说风萨还曾经准备教纯悫跳艳舞,弟弟们有眼福看到了,自己却没那个艳遇。
纯悫冷眼笑笑,眼光一转迎上了对面桌上的葛尔丹世子,先冷后笑:“世子果真想看风萨起舞?”
“愿求十公主成全!”策零可是越瞧风萨越来趣了。刚才那么逼人,那位楞是就当没听见。然后十公主发飚。看看这位十公主,真是很一般嘛!刚才那番话说得有些力道,但实在也算不得太上场面。想震自己,拿出点真本领来。
纯悫的牙磨得狠了,声儿听得原本一直无话的荣宪有些发怔。自家这个十妹从小乖巧听话,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个风萨对她果真那样重要?
在想了颇一会子,待到场面上歌停舞罢,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自己身上后,纯悫终是笑了:“世子大概不知,风萨只起舞过两次。第一次在十公主府,在场观舞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第二次在西蒙,实是皇阿玛圣旨所赐。世子,你是愿意易钗女装?还是自宫为监?亦或者,打算效仿皇阿玛,搬道圣旨来让风萨好听话。”
玩笑好象升级了!
场上顿时一片哑然。前两个选项还算是能当玩笑,最后一条太惊人了。尤其胤礽,在接到自家十妹扫过来深深义的眼光后,顿时警醒。怎么说这位策零也是葛尔丹的人,玩笑再开下去,后果可就严重了!赶紧笑着打哈哈:“世子初到中原,大概没见过反串戏吧。宫里正好新排了一班,来人,赶紧上戏。”
待那边子歌舞再度升平后,纯悫才是坐回了位上。然后扭脸看向了荣宪,神色顿时放柔:“二姐,风萨的医术很是了得。当初妹妹也是两三年一点动静也没有,可风萨回京三个月,妹妹就有了,而且一胎得男。二姐,明个到妹妹府上转会子吧?皇阿玛和姐夫肯定也是想的。”荣宪公主成婚近十载了,却一直膝下无嗣。迫不得已才让乌尔衮纳了两房侍姬,人家肚皮争气一个一个的往出生。荣宪干气也没办法!
今儿这场面上,纯悫提起这事。虽说话声很低,左右听到的不过自己纯悫和隔桌大概也许可能会听到的恪靖,但是……这个十妹果真是不一样了!淡淡扫了一眼恪靖,微笑回答:“明儿一定到妹妹府上叨扰了。”不一定有法子,但好歹不能让恪靖太神气!
晚宴虽闹腾,但好歹也闹不了太晚就散了。宫门不比外头,定时下鈅,更何况今天来的显贵多半还有女眷,总是不方便太晚的。
散宴之后,宫道上你一群我一群的往西华门处走。纯悫这回再没给六姐任何的机会,抓住风萨的手半点也不放。看得恪靖牙根这个痒痒,荣宪跟在左右走得倒是越发慢条丝理了。这几个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看在别人眼里实在很是回味无穷。
胤祉和胤琪素来交好,只是这两个也深知荣宪和恪靖之间的过节。今天这码子事啊!
“十妹看来果真是不一样了!”放在以前,哪敢在两个姐姐中间挑火。可眼下,啧啧,真是谁也不许动她的宝贝风萨啊!恪靖适才不过顺势逗逗风萨,纯悫就发火发成这样?有趣。
胤祉说得清淡,胤琪却看得头痛。这个六姐从来都是不肯放输的主,纯悫这回可惹上马蜂窝了。
出得宫门,各主各车。
希颜今天真是累到家了,见车就想睡。可要命的是,恪靖却不肯放过她。笑嘻嘻的拉着风萨的右手,对拉着左手的纯悫说话:“听风萨说,十妹和她的感情是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六姐这回一个人回来,天太冷。十妹回家和额驸亲响去吧。六姐今个起要住到海上繁花去了。风萨好妹妹,你欢迎不欢迎啊!”刚才你在抚辰殿可是说过随时欢迎的。
这个六姐,真是够呛!
不过好在,争一时之气实是无用。只要二姐一怀孕,看你这回的脸往哪搁!更何况京里最近人太多,六姐和风萨睡一块,实是好事。
当下微微一笑:“风萨,六姐从小不爱睡丝棉,你那里好象都是那个。不要紧,呆会我就让人给六姐送去锦苏棉缎被褥去。六姐,妹妹对你好吧?”连你睡觉的爱好都想到了。
哟?
十丫头最近气劲可是真见涨了。
恪靖的牙开始磨了,敢和我挑劲,那咱们就试试到底谁的手段更好吧!
☆、随缘
海上繁花平素客人就少,来得最勤快的不过是林国康这个记名大弟子,其次就是各府的阿哥,但好歹也来得都不算勤快。一来各人司职,轻闲的时候并不算多,二来名面子上到底是要顾忌些的。女客,说实话,恪靖还真是第一位。纯悫虽和风萨好,但风萨打去年回京起,先开始两个人闹脾气,后来又一路怀孕生子,真是没进府来过。所以,当府中上下奴才看到来了位女客后,真是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桂嬷嬷经验老到,很快就是指东划西,布置妥当。
听适才的话风也知道,恪靖公主要和自家主子睡一张床,被褥方面好象恪靖公主不爱丝棉。但到府没一会子,纯悫公主就送来了一床锦苏棉缎被褥来。亲自上手铺整弄好后,那边恪靖公主和自家主子都洗漱好了,出来后,春璇负责侍侯恪靖公主,秋净给自家主子梳头。
恪靖从小要强性傲,对于女装易钗之事并不热衷。不过,倒是没想到,风萨这么个美人的梳妆台上也少有那些个脂粉腮红,倒是各色脂膏来得不少,一样一样打开,味道都极清淡。
“妹妹看来是却嫌脂粉污颜色了?”真是实在话,象今天这样的日子,风萨也不过是只扫扫眉罢了。
风萨的发质极好,所以简梳几下拿缎带束起来也就好了。梳发完后,歇一会才会上床睡。这当中是进药膳的时辰,小何顺早已经把两蛊药膳备到了外室。风萨挑开一尝,味道很是不错。
“六姐也来点吧。”
“什么东西?”恪靖看着有些犯愁,自己不向不爱吃药的。看这蛊里的东西,模样真不怎样,看着就没食欲。
希颜敛眉淡笑,径自拿了汤勺舀起来吃。用了第二口后,转头和桂嬷嬷说:“去药房把百合蜜拿来,给恪靖公主兑两勺。”这味道自己吃还成,这位好象不喜欢吃药的恪靖公主想必是吃不惯的。打发桂嬷嬷走后,才好声好气的和恪靖解释:“这是黄口膏,取生黄□,生石膏,鲜茅根,甘草细末,山药细末,蜂蜜制成。先将石膏捣细,用茅根、黄□并煎一刻钟去渣,澄取清汁,调入甘草、山药末同煮,煮时以筷子搅之,勿使药末沉锅底,一沸其膏即成,再调入蜂蜜,令微似沸即可。妹妹有敏哮之症,肺养不佳。加上天色近冬了,吃些这个,好过受罪。”
小样,医术看来果真是不错啊!
再尝尝添了百合蜜的这黄口膏,还算入得口,味道虽有些苦涩涩的药气,但想想风萨适才说的效果,就饶了她吧。
用罢漱口,然后两个人褪鞋上床。风萨睡里头,恪靖睡外头。累了一整天,风萨早累到不行了,才沾枕头就是睡着了。倒是恪靖,实在有些不习惯,风萨这床上垫的软褥太厚了,睡不惯。
一夜无话,第二天才用过稀奇古怪的早膳后,纯悫那边就是派车来接了。
恪靖虽和荣宪不睦,但也知道皇阿玛的性子忌讳,绝不能在这种事上挡道。但是看看热闹还是行的,于是硬缠着一起去。到纯悫府上不到两刻钟,荣宪就来了。
然后一番客套后,风萨搭指诊脉。
说老实话,荣宪公主的脉相真的没有太大的问题。可十年都生不出个孩子来,到底是为什么?乌尔衮的侍姬给他生了两子一女,应该柴火没问题。那就是锅有事了?
当下就拉了荣宪到一边屋子里说悄悄话。这种事必是要问的,只是荣宪真的想笑,这个风萨明明一副未婚小姑娘的模样,怎么问些这闺房之事居然一点也不羞涩,而且越问越奇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