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可是很奥妙的,条条大路通罗马,方法多的是。
不说就不说,不过想来那方子如果说出来,让人知道的话,还不定会惹出多少乱子来的。
只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你当时才十岁大点吧?”策凌都不敢想象纯悫要是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了。
他愁个要死,希颜却饶有兴趣的纠正他的时间差:“不是十岁大,是九岁大。唔,仔细想想。好象是我病好后三个月的事。”希颜当时病好时,已然过了初春。三个月后,明夏正始。死缠活缠的非要表哥给弄来些蚕宝宝桑叶,说是在外蒙没见过想玩玩。一派童稚外表,再加上小女孩们都喜欢好奇的事项,在当时真是没一个人会往那种地方想吧?
那么小的年纪?
“你这丫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乌尔衮实在是让风萨给打败了。才九岁大的小女孩,怎么会想起干那种事来的?
“为什么我不能想?那年表哥的病犯得很重,常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几二十天,一月两月才能见一次。哪天,万一他挂了,皇上再把我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怎么办?”希颜当时可是想了很认真,想了很久才决定那么做的。
“表哥人品好,心思好,虽骗了风萨,可到底说下来也是为了风萨好。可,如果换一个监护嗯?”情况也许很有可能,基本上完全可能性的就会彻底颠覆了吧?
回手摸摸仍然疤痕显显的左颊,希颜笑得有些凉,眼神半眯若想当年:“风萨从小就长得漂亮,外公舅舅们很早就在打我的主意了。可阿玛额娘却反对得很是激烈,二哥虽只当风萨是妹妹,不想娶我。可到底也不愿意外公把风萨卖给什么好价钱去。皇上,您不是蒙古人,不一定知道蒙古人的习惯。那个准葛尔世子讲的可确实是真话。乌尔衮和策凌也是都知道的,在外蒙是不讲贞洁名誉那种破玩意儿的。相中的女人就娶,娶不着就抢,谁抢到就算是谁的。所以阿玛早就和额亦都罗布讲过,不管去哪里都得把妹妹带在身边,不能放妹妹一个在家或者在外头单独玩。而阿沙和二哥也果然是那样做的,他们去哪里玩都带我,哪怕是解手,也一个换一个。”
太好的保护,从罗布嘴里听来时,希颜就觉得很是心酸羡慕。那样好的童年,可没成想却是变成了后来那个样子。
“风萨从来没有失过忆,是!有些时候有些恍惚记不清,可到底串也是串得上的。从醒来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张若辉在编故事骗人。不过难得见他肯费那样的心思,风萨也就一路装下去了。可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总是遗千年。他若死了,下一个,风萨会落到个什么样的人手里?”天知道!
“风萨虽然当时只有九岁,可到底是会长大的。在外蒙,女孩十三岁就可以嫁人生子。那码子事?”虽然当着三个半男人的面,可希颜的脸皮仍然很厚。“长得美也是种很大的困扰。一个质子能用来干什么?嫁人和藩虽英勇就义,可实是轮不上风萨来为国尽忠。十之八九会一辈子关在某处吧,或者干脆赏给那个看护的人做姬做妾。亦或者虽明面上不下那样的旨,皇上日理万机,未必顾得上风萨的状况。只要活着,出什么事都不会有人管吧?”也许并不是不想管,实是犯不着,也轮不上时间来管。
“女人在这种事上总是吃亏的。不过风萨一向想得开!其实从阿玛额娘还有阿沙都死了的那天开始,风萨就知道,这辈子风萨是没额娘那样的福份了。陪哪个男人睡都无所谓,情不情愿也不要紧,哪怕是强迫被逼也就那么回事。”如果仔细思来的话,其实过程都一样。只要把心态调整好,当自个儿勉强召个男妓也就是了。
只是?希颜神色一冷,不自觉的回手抚了抚自已的小腹,语调森然:“我不能怀孕!我不能生那种孽种出来给阿玛丢人。所以,风萨抓紧了张若辉那个傻瓜烂好人还活着喘气,勉强能顶点用的时间,动了些小手脚。然后,效果不错。”原想着那怪方子本是以讹传讹,未必管用。可在当时,那也只能是唯一的法门了。却不成想,居然真的管用。没有天葵,实在是太省事了。
风萨一路又说又笑,一派轻松。
可乌尔衮策凌,还有康熙包括李德全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却都听得后脊梁直发冷。然后看着风小萨一脸天真可爱的甜笑,更是觉得如鲠在喉。康熙原是气极,想发飚骂死这个小浑蛋,然后逼不狐狸自个儿把自个儿医好的。可是,却没成想,风萨动手脚的时间却根本不是在西蒙会盟之后,而是在八年前。
才九岁大的小女孩,就已然想到了那么多。
而更要命的,她想的却都是事实。如果当时张若辉真走了,那么康熙实在无法肯定自己是不是会随手把风萨指给哪个宗室看管。然后如风萨自个儿说的,这丫头长得太美,一天天长大后,任哪个男人也不会对她不起歪念头。到时候不管是强迫还是诱逼,这丫头的清白身子是肯定保不住的。然后,生出个满怀着母亲深深恨意的孽种出来吗?
哼!
康熙笑得有些苦,笑脸颤抖,头有些痛。
乌尔衮本也一路惊震,可仍然是发现了皇阿玛的不适。赶紧是使了一个眼色给策凌,让策凌把风萨带走,然后招呼李德全一路宣太医急诊。在吃了热热煎来的药后,康熙总算是把心情稳下来了。
只是:“乌尔衮,皇阿玛是不是真的错了?”
因事出有因,所以纵使知道皇上身体不适,康熙也未允一个人到跟前伴驾。只有乌尔衮和李德全两个陪在御床之前。
乌尔衮当康熙女婿近十年了,却真是头一次见皇阿玛难过成这样。回握紧康熙的手,轻声安抚:“皇阿玛,其实风萨自个儿都说了。大清版图太大,皇上日理万机,未必人人事事都顾得过来。况且当年那事,您是尽了心力的。若辉因胤佑之事,误了救额亦都的时辰也是情非得已。大阿哥也是让阿霸亥挑唆,乌尔锦葛喇普那个没脑子的让策旺耍了都不自知。当然,病根还自出在科尔沁的内乱上。皇阿玛,风萨对这一切真的都是知晓的。只从她对科尔沁的态度就能肯定,她恨的人是……”虽然说出来可能不太好,但到底是风萨的原话。“风萨恨的是她额娘海青郡主的愚孝。她自个儿说的,那是一切的原罪。”如果没了海青的愚孝,那么额克里就不会入赘,不到外蒙就不会卷进那堆破事里。然后一家人在京城开开心心一辈子。虽只是幻想,但到底前景太美了!
“可,让额克里入赘的旨意是朕发的。”康熙看着帐顶的鸳鸯如意纹,依然笑得苦涩。当时真是气不过额克里的不争气,既然他愿意当情圣,就让他如愿去当个情圣好了。
却没成想?
“乌尔衮,你说,风萨恨不恨皇阿玛?”
“她不恨!”
“为什么?”康熙心紧想知,半坐起身来,却瞧见乌尔衮半跪在榻前的苦笑模样,犹豫之久一直未说。然后,最终仍是说出来了。
“皇阿玛,风萨说的。无爱便无恨!”她不爱您,所以不管什么样的冤愁只要为了生存都可以舍弃忘记。没有恨,她是为了她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
然后,康熙气到笑了出来。
一边摇头苦笑,一边暗骂那个小狐狸的毒舌。又辛又辣又刺又肺,那张嘴若只让人恨倒也罢了。可却次次精准独到,让人忍不住喜欢欣赏。
只是,眼下,事情弄成了这般田地。不对,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谁都不曾发现,而她也从来不对任何人讲罢了。
“乌尔衮,那个事有答案了吗?”懦弱悔恨从来不是强者的选择。康熙刚才确实是让小丫头的真相弄得一头有些失措,可到底收也收得起来。
见皇阿玛的神色终于恢复了,乌尔衮提了一半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转身扶皇阿玛到炕桌边坐好后,退出一步后回话:“问出来了。风萨说,她选海善的理由,一来是因为海善总能猜到她的心思。二来是因为海善总能在她难过的时候陪着她。”真是简单的原因,可要做起来恐怕会很难吧?小狐狸太会演戏,心思藏得连皇阿玛都找不到。海善这次还不知使了多大的劲才把小狐狸的狼皮给剥掉,露出里面脆弱无助的小白羊来。而那只小白羊,要的也真的不是很多。只可惜,除了海善外,哪个也不曾想过这一次。
仔细思来,乌尔衮不禁感叹。小狐狸的眼光就是独到,海善待她确是真心的。为那么个男人划破脸,是她的情意更是她的决心。
而然后:
“传旨:奇他特重爱风萨,为全其外祖外孙心孝诚意,朕下旨以民间借孝之事将风萨婚事提前。十一月二十八日,奉旨成婚!”
【第八卷:一世倾情】
☆、新起
风萨自从春起和胤禩的那场明争暗斗后,一战成名。
宗室亲贵从那后,再没一个敢把风萨这个蒙古小丫头当成绣花枕头看了。而这小妮子一路走来也确实是不负众望,一招比一招出彩,段数玩得一天比一天高深。直到昨天夜里,听说在养心殿里一番侃侃而谈,把皇上气得都犯了症。可最终结果却是小丫头大获全胜,非但她和海善两个的婚事就此拍板,而且还勾得皇上亲自出手,下旨操办。
风萨虽姓博尔济吉特,但好歹现在的封号是和硕格格。
海善就更不必说了,恭王府的支柱,虽一直没有得封世子,但是以他在皇上面前要紧的程度,世人都认为那是迟早的事了。
这么两个的婚事本就办起来不同寻常,更不要说科尔沁三郡王现在打着举丧的旗号让白白晾在京里好几日没人管的背景了。这码子事,想起来的话还真是得皇上亲自出马不可,否则将来万一翻脸,哪个办事哪个就成了顶包的。
冀栋就是头一个大松其气的家伙。
作为宗人府府尹,这码子事本来就是得他来操办主持才是正理,可从上回赐婚事上冀栋就一路不知道该如何下口,现在扯到正婚事上面更是……好在,风萨格格有办法,居然把皇上勾得亲自上手操办,实在是太合适了。
而且更让冀栋高兴的事,就连后面本应由他来操办的琐碎事宜都不用他出面了。纯悫公主第二天上午一听到皇阿玛发下的圣旨后,当时一肚子气全都跑得不见人影了。笑眯眯的捧着一食盒子亲手做的细心汤羹就是跑到乾清宫等皇阿玛下朝了。老康才坐到东暖阁炕桌上,纯悫就是一路狗腿的串到了跟前,然后又是甜言蜜语又是歌功颂德,摆碟子捡点心,捧汤碗吹热气,就差一勺子一勺子亲口喂到皇阿玛嘴里才作数了。
那副小狗腿样啊,把个老康看得又气又笑,安安稳稳的吃饱喝足后,才是淡问:“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小丫头,你想干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儿臣很久没玩过家家了。”纯悫笑得那个可爱。诡异的答案把阁子外头一溜等着排见的阿哥大臣听到暗自喷笑。
老康也觉得脸上有些抽筋,只是:“你来晚了!”
嗯?
纯悫闻言一楞,怎么个来晚法?
老康一边翻起一本折子来看,一边慢条斯理的解释:“今个儿才大起,太后就让人传话过来了,说是风萨的一概嫁妆都由寿安宫来出。成嫔和你母妃两个更是昨个夜里就从朕这儿求了恩典,说是今个儿下晌就出宫住到你府上去。小狐狸一人开府总不能嫁人也从海上繁花出门吧?喜服衣帐等一概备用软服,成嫔和你母妃都包下了。至于你二姐和恪靖,朕才起她们两个就串过来了,说是风萨陪嫁的一概家具瓷器都是她们的了。”
然后……换成了纯悫面色抽抽,仔细一路想想后,有些皱眉:“皇阿玛,您就没留个什么给儿臣玩的?”看这三拨人马,把该干的全干了,那让我玩什么去?
看纯悫气闷成那样,康熙总算是笑出来了。
这个十丫头,最近实在是让朕憋了不少的气,现在好了,轮到她也郁闷郁闷了。只是才笑了没两下,就瞧纯悫眼珠子一转,好象有点子了。
“儿臣不耽误皇阿玛办正事了,儿臣告退。”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那个速度快的啊,简直象和谁抢帐似的!
老康勾勾手,一溜排在前面的子侄都串进了阁子里来。“你们哪个猜猜,纯悫想什么歪点子了?”看把那丫头刚才笑的。
众家阿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把眼珠了往海善身上绕了十七八圈后,胤祉开腔了:“皇阿玛,十妹不会是想和皇叔大姐抢活计吧?”看海善刚才那无奈的表情,应该是那么个意思。
康熙一听,顿时明白,然后捂额就是一顿狂笑。
东暖阁里,老康笑得高兴了。
可恭王府内,常宁和纯禧大公主就有些笑不出来了。看看纯悫一脸兴奋之极的样子,常宁皱眉:“纯悫,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恭王府连个新房都收拾不起?还是怕皇叔亏待了你妹妹?”居然跑来要求把恭王府新房收拾的事码子交给她来做,太不象话了!
常宁说得凶,可纯悫一丁点也不怕,倒了茶过来奉到常宁面前后,纯悫笑到那个甜:“皇叔,您就心疼心疼纯悫吧。二姐六姐太不象话了,把本来是纯悫该干的事全抢走了。太后和两位母妃也没给纯悫剩下一丁点好玩的。您身子不好,就当纯悫孝敬您,帮您的忙了好不好?”不然这么大个热门在跟前,一点事也不做,纯悫实在是不甘心。
诡异的理由听得常宁都快笑出来了。纯禧也是一路微笑,看看阿玛又瞧瞧十妹:“就依十妹的意思吧,不然非把她憋出个好歹来不可。”
于是乎,当天下晌,十公主就召集了一干内务府杂役房的漆工木工瓦工,杀到恭王府就大兴木土。海善住的院子原本不大,以前他和赵佳氏两个住着也算住得开,隆霭又因从小就在常宁跟前养着,也不住在这院里。可到底这种日子以后是不行的,有了嫡母后,隆霭自是要回到阿玛额娘跟前来养着的了,原先的地方哪里放得下?更兼之风萨什么也离得了,她的药房是断不能舍下的。于是,在知会了皇叔后,纯悫就命人把海善院子里的西墙打掉了,与原先纯禧大公主住过两天的畅元阁连在了一处。然后砌墙的砌墙,修路的修路,因荣宪和恪靖两个包了家具,所以把原本屋子里的东西一概都清到了库里去,然后重新刷墙上漆,糊窗户磨地砖。纯悫头一次玩这种事,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