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晓东问得很‘纯真’,只是话声刚落,包厢间一阵清脆的少女轻笑声就是响起来了,一会子左一会子右,可就是看不到人影。在座几个除了丹阳外全部都是一身后背发凉,脸色渐白的时候,总算是有个身影出现了。
十分眼熟的模样,是御景园那所屋子里的一个小丫头。看样子和程曦差不多大,十八九岁,模样很是美丽,只是美得有些不太一般。一双眸子黑玉一般的让人看子便心生旋晕。
“姑姑!”
“是书艳啊,露几手给这几位叔叔们看看。”
突然之间,希颜万分感激起扶疏来了。若不是那老小子培养了书艳这么个
人才,今天这码子事要如何才能‘一劳永逸’?
书艳笑嘻嘻的瞟了瞟桌子上的五个男人,这个叫丹阳的就不必了,他是姑姑这面的。至于其它四个吗?就刚才说要‘告密’的那个人好了。心中念诀,手指一晃间,莫晓东就觉得身上一阵微风吹过,然后再低头时……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不见了,就连内裤都不曾留下!幸好是坐在桌边的,否则……
连碧城受惊之余,万分想好笑,苦苦压抑甚是辛苦。而书艳也不给这位莫先生任何反驳的机会,就是玉掌轻晃,然后一片虚空镜相就是显现了出来。“莫先生想穿哪件?”凭空镜相里显现的是莫晓东卧室衣橱的情形,柜门自动开启,然后各色衣裤整整齐齐摆放在内。
莫晓东忍着脸红,故作镇定的指东划西,然后每指一件身上就穿一件。直到再度变成‘衣冠楚楚’后,才算是把憋下的大汗冒了出来。今天这码子事,确实太诡异了。有这等人才,怪不得人家不怕所谓的‘告密’。
一桌子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连丹阳也是酝酿了良久后,才算是把声发出来:“小姑娘法术高强,令人敬佩。”
书艳微福还礼:“丹先生过誉了,书艳不过才入门十年,学的都是些粗浅功夫。隔空取物,吹花伤人的把戏不过只比江湖骗子们略高明些罢了。”
这些只是粗浅功夫?
莫晓东一时感情很复杂:“那高深的又算是什么?”
这个问题啊?书艳仔细想了想:“本门是仙剑正宗,算是地仙一族。高明些的法术不过也只是御剑飞行、一叶障目这些东西而已。不过如此修习够一千年的话,不死便可以白日飞升,成为小仙。再上一级是散仙、下仙、上仙、小神、下神。要练到上神级别,运气再好,也得三万年去了。”
三万年?
还神?还仙?
莫晓东把唯物主义无神论的眼神再度扔到丹阳身上,共产主义代表,你倒给个话啊?
丹阳的感觉也很复杂,扭头看程曦。希颜这个好笑,摆手:“回去吧,省的你额娘担心。”
姑姑既说了,自然便无事。书艳蹲身行礼告退,一甩袖子间,身形已然晃身全无。乍然‘失踪’的景象再度让桌上这五个失声许久。等找回自个的嗓子来时,希颜差不多已经吃饱了,正拿餐巾试嘴角。坦然自若的模样,与前段日子那个‘天真可爱’的小机灵实在是天差地别。
“你还真是会演戏!”
陈殷这话头说得有些苦,彻头彻尾的让骗了,并且如果不是人家不想再骗,说不定……
“犯不着这样,我师傅厉害嘛,你败给我,理所应该。”
一句闲扯果然引开了陈殷的思绪,看看希颜:“你师傅?”哪位大
仙?
希颜笑眼眯眯:“康家老爷子,康师傅方便面啊!你见过的,上次杨三结婚,隔壁桌坐正位的那个。”
虾米?
这次不只陈殷,一桌子人马全部惊呆了。其实那天,这伙人就觉得有些奇怪,杨三以前那德行什么时候交了一帮这么深水的朋友了?虽然不曾对话,但是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尤其是主位上的那个,虽然年青,可是往那儿一坐,稳得那叫一个……居然是康熙老爷子大驾光临?
那……丹阳刚想张嘴,希颜已经堵住他的好奇了:“不必再见,他已经离开了。眼前的这个已经不是他了。”
又换了另外一个人的灵魂?
事情还能这么玩的?
桌上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集体望天,老天爷,这世道到底是无神论还是有神论?
关于这个问题,希颜曾经也很迷惑,不过在经历了太多次的事情后,现在终于是有了答案:“你愿意相信有神便是有神,愿意相信无神便是无神。”事实的真相到底是如何,其实有时候并没有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眼前、是你拥有着的什么还有渴望希冀的东西。
人生,其实就这样简单,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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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说话是益发的神仙了。”看这禅意弄得,真是‘神仙’啊!
“神仙不好吗?难不成你要我明面上威胁他们,如果乱说话就让书艳拿他们开刀。”虽然大清朝和二十一世纪的跟踪术是有区别的,但是……自从回城的那一天,希颜和海善就感觉到了有人的跟踪。跟踪的雇主自然不作二想,理由也不需要想得太奇怪,至于收到的证据嘛:二十一世纪的法制社会现代文明,果然有它利害的地方。什么人什么时候出生做过些什么事,电脑一打什么也看得清楚仔细。
虽然昏迷失忆不是太难的事件,可如果一堆昏迷后又突然清醒,全部失忆性情大变的人成天堆在一块儿,迟早有一天会惹人怀疑。尤其是在某些有心人的盯视下。与其有一天被揭无所揭,不如干脆引蛇出洞。而果然的……陈殷沉不住气了,主动出击,希颜的鬼圈套再加上书艳的一些小手段。海善相信那些人以后不会再找这些人的麻烦了。
至于‘程曦’的绯闻嘛:“应该去看看你的父母了。”这个社会的资讯太发达,希颜借了这么个‘好用的’躯体,总不能让人家父母太丢颜色,太操心才是。
关于这点,希颜当然也是同意的。
只是:“在那之前,我想先让带你去一个地方。”
南京市隐龙山公墓707号室
希颜有太长时间没有来看妈妈了,以前是不敢来,怕来了以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后来则是……不管如何,今天再度来
看妈妈时,希颜的心底很平静。
妈妈生前日子爱白玫瑰,整整的一大束,九十九朵,盛盛央央的摆在妈妈的墓前,用一片雪白映衬着妈妈年青美丽的相片。希颜和妈妈其实长得不算太象,更多的,希颜的模样长得象爸爸。为此,希颜曾经很讨厌自己的这张脸,讨厌身上每一处和爸爸相似的地方。但是,讨厌又如何嗯?爸爸始终是爸爸,而讨厌他恨他也并不能将一切改变,没有让希颜快乐哪怕半分。
反倒是在‘长大’后,‘饶恕’后,‘放开’后,心镜得到了从来不曾有过的宽松。
“妈,颜颜来看你了。”
放好花束后,希颜跪到了妈妈的墓前,本欲介绍海善给妈妈认识,却不想半天没有见身边有动静。扭脸一看,就见海善瞪大眼睛盯着墓碑上的照片:“这、这就是你妈?”你的那个、在你七岁时、和你老爸离婚、让车撞飞、然后从此给你留下无数心理阴影的亲生妈妈?
“怎么?哪里不对吗?”你个三百年前的古人,难不成还会和我妈有‘仇’不成?
希颜不解,可海善却笑到无语,跪在墓前,搂住希颜,无奈之极:“我的好风儿啊,你知不知道苏麻喇姑给自己起的汉名是什么?颜瑾。”
和你妈妈一模一样的名字,半字不差。一模一样的模样,半点不差!
☆、命运
希颜长了这么大;活过六十年的岁月里;最开心的便是今天。
不仅仅只是因为妈妈没有‘死’;不仅仅只是因为妈妈和自己一样‘重生’了;更不仅仅是因为妈妈在那个三百年前的时间里活出了自己的价值;碰上了赏识她喜爱她的男人,更是因为:
“风萨;我一会儿要到庄亲王府一趟。”
出京前的那个晚上,海善搂着风萨说出了自己的最后决定。这次离开不同于上次;待到雍正登基前;海善都是不打算回来的。原本可以一耍手什么也不管的掉头离开,只哄风萨开心便好;只要几个孩子不出事便可以。可是……“苏麻姑姑对我很好;非常的好。如果没有苏麻姑姑;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毕竟额娘的死因太让人难以接受,过不去的恨强在了心底的难过,简直要逼疯当时才九岁的海善。可苏麻姑姑……“她就象我半个娘。”从九岁到十三岁,在宫里长大的日子里,苏麻姑姑的所在便是海善的乐窝。
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头,但是因为希颜是知道苏麻姑姑其实也是位穿越人的,所以暂时不话,静听海善往下讲。如此知心体贴的妻子,海善搂过风萨来,爱怜的在她额上烙下轻吻:“苏麻姑姑很疼爱皇上,当初对我好,不过也是因为皇上难过。”想替皇上解忧尔。
但是,人生就是那样的奇妙。
一路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海善两次回京却一次与皇上‘近语’都不曾。理由有很多种,原因也很强大。但是……只是一句该说时未说的话,却将一生改变!海善不想把那根深刻埋在心底一辈子,既然是永生不会再见,那么说开又如何?
一个时辰后,庄亲王府的静室之内,人影三四。
博果铎知道今天是这两个师徒伯侄最后讲话的机会了,所以看了一下李德全后,带人出屋了。
静静的房室内,半天无语。
有许多事情已经注定,有许多事情更是早已经心底知晓,但是……放在心底和挑在明面上,终究是不同的。
海善是知道皇上的脾气的,所以在半天不见皇上开口后,自己开腔了:“皇上,海善明天就要走了,和风萨一起。这一走大概几年都不会回来了。”至于到底是几年,相信皇上知道什么意思。
康熙当然知道,看着眼前这个最疼爱的侄子,依旧无语。
皇上不说话,海善也不急,只是依旧说着自己的心声:“上次出京的事,海善要多谢皇上的暗中保护。”难得的机会,胤祉肯定会沿途派下杀手,尽力倾剿海善和风萨,可是一路之上,却是连个摸包的小偷都没有碰到。理由自然是有人暗中保护!而到底是什么人能把老三派的人马挡成那样的风雨不透?大清朝只一人尔。
“上次是
这样,这次想必还是要劳烦皇上的。”虽然胤祉做的好事,许多人都已经心知肚明,知道老三绝对无望皇尊了,可是只要康熙活着一天,不明面动手收拾老三一天,来自诚亲王府的威胁就会一直存在。不只是出京游玩的海善和风萨,还包括在京的一干亲友,以及最重要的那三个孩子。
不提孩子还好?
一提孩子,老康就觉得无限悲摧。小布居然是风萨给海善生的!而风萨那个死丫头竟然宁可让儿子喊她姨娘,也不愿意让小布姓爱新觉罗?纯悫就更不必提了,居然连这种忙也帮风萨?虽然让这两个丫头交好是康熙自己下的招,可是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康熙心酸得有些疼,因为想起了纯悫那年说的话:皇阿玛,在风萨的眼里,儿臣比她的骄傲重要。而在儿臣心里,她比您重要!
纯悫……
不过……康熙深吸一口气仔细往好里想。若不是纯悫和风萨那样的‘好’,策凌大概也不会对纯悫敬重到那样的地步吧?多少年了?纯悫走了多少年了?策凌却再也没有娶正妃,偶尔一半个礼物也不过是转头就送给别人,对大清的顺从更是不必再说。
‘皇阿玛,儿臣要策凌做到,儿臣活着的时候他听话,儿臣死了以后,他比儿臣活着的时候还听话!’纯悫,果然做到了。理由却不是因为权势,而是因为她活得真诚待人,勇敢无畏。哪怕是面对天下第一人的,她的皇阿玛,朕!
“海善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为了皇上这几年的相护,海善愿意让那个梦中的情形变成现实。”
那个梦,虽说是风萨自己做的,可是……海善才不相信皇上在中间没有动过手脚!尤其是最后在医院相逢的那段!皇上居然用那么婉转的方式在向风萨示弱?虽然明面上想来也有可能是风萨的暗示:海善这几年在外面受委屈,不过是因为地利人时而已,换个地方哪怕是康熙也只有束手无策的份。但……挑眼看皇上,这是您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而果然……
“海善,朕知道是朕的急燥累死了你额娘,朕也知道无论如何朕也是还不了你一个额娘的。你失去额娘的时候是九岁,朕的额娘死的时候,朕也是九岁。”
有些没头没话,牛头不对马嘴,可是……海善知道,皇上这次是真正的想解释了。
孝康章皇后是圣母皇太后,虽然佟家位重,但顺治却极不喜欢这个妃子。也许是在顺治朝受的冷遇太多吧,大喜如悲,康熙登基的第二年,孝康章这位圣母皇太后就驾崩了。同样的年纪,康熙分外可以理解海善对自己的怨怼,一直以来……
“朕是真的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看的。”甚至比很多亲生的孩子还好,因为康熙总是挤出不多的时间来
‘培养’这个孩子。带的时间多,感情自然深厚,更兼之:“你阿玛不是曾说过吗?你和十三才象是亲兄弟。可事实上嗯?这么多孩子里,只有你的脾气最象朕。”精狡利落必要的时候足够狠心,唯一不同的是,海善与皇位无缘。他不需要把事情做到象康熙那样狠!虽然是个缺陷,可在某种程度上却满足了康熙的另外一种心愿。
“皇阿玛成年的儿子里,二哥微跛不能出继皇位,常宁又是那么个性子。朕不能说朕不喜欢当皇上,没有不想当皇上的皇子。可是……谁又能理解一个七岁的皇帝嗯?”
思来多么可巧的事?当了皇帝便是孤家寡人,有家等于无家。风萨七岁失家,海善九岁丧母。老天爷安排得太过奇巧。这是缘份吧?可到底是幸缘?还是孽缘?
“韩遥影初现的时候,朕承认朕气急了,朕呕心沥血的江山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朕的孩子们那么可爱,怎么可能互相残杀到那样的地步?朕杀了她,却杀不了朕心里的噩梦。为绝万一,朕想把老四出继给裕王。可苏麻喇姑却证实了那个噩梦!朕开始的时候完全不能接受,发过脾气更无视过。可所有的事都象着那个方向一步不移的发展过去了,那样的事实让朕不得不开始冷静,冷静下来想该怎么办?可不管朕怎么努力,事情只会变得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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