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假情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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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假情祯-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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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希颜一身男装的缘故吧,平日里看惯了大少爷带朋友回来的张府下人并未对今天这位客人多加留意。知晓希颜身份的也不过是张若辉屋里的枫书、沅儿两个人罢了。这两个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这位‘表小姐’了,乍然看到,很是惊讶了半晌。

表哥童鞋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一路上不说话也就罢了,进了屋子甚至连坐也不让,就直接杀进书室里翻箱倒柜去了。何顺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希颜倒是自在。一边端着茶碗吃茶,一边在这间套房主室里看装修。

居如其人,这屋子里的画梁雕栋虽然华丽,可家具程设却都简约大方。因为没有女主人,所以幔帘纱帐锦榻靠垫上面的花色都以男人们看惯了的颜色为主,少见鲜丽繁复的花样。盛夏本是百花盛开的时节,可屋子里却只摆了两盆吊兰。素白简净的朵朵小花,幽香却也单调!

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沅儿,身上淡粉色的比甲是唯一的鲜亮。四年不见,这妮子果然出落出几分姿色来了。眉目间虽算不得绝色,但是却自有江南女儿的灵韵婉转。一双秋水剪眼,瞄向张若辉时情波流动。只可惜,看她仍是少女模样的发式,就知道这些年,张若辉还是没动她。

造孽啊!

“过来,试琴。”

张若辉不热不冷的话从书室里传出来,希颜把手里的茶盏放何顺手里一搁,就是挑帘进得了书室中。正中央的圆桌上,已经摆了一架一看就颇有年月来历的古筝。紫桐的主板、金丝楠的侧板、鸡翅木的筝码上嵌着淡黄色的牛骨。二十一只乳白色的鹿筋琴弦,拨起来就觉得弹性十足,余音绕梁。好久没有弹指挥发间的手指头似乎有些技痒了,碰到如此韧性十足的琴弦,顿时来了精神。赶紧快速的缠好了义甲后,希颜就是拨开了琴弦。

她玩得不易乐乎,可张若辉的脸色却是越来越差。

今天本是去配自己那张古琴上的琴弦的,却意外在下楼时听到了灵切绕音的筝音,顺眼往半闭着门的雅室内一瞟,却瞧见风萨手指熟练的正在拨弄筝弦。当时她只有单手弄弦,可那音色却准得让张若辉顿时失了声音。好半天,才是说了那么一句话。

再然后……那么熟悉的上甲动作,以及现在听在耳中,根本没有听过的曲调,如此流利悦耳……张若辉不会忘记八年前,在桐城,初教她弹琴时,这丫头抗拒不配合外带笨拙无比的手指。当时只认为她不喜欢这东西,教了半月仍然勾不起她的兴致来后,张若辉就放弃了。不过是玩赏自娱的艺技罢了,不会也没有什么要紧的。可没成想?

“表哥,扳手嗯?有几根弦不太顺手。”希颜试了一会子后,终于找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开口问张若辉要较琴扳手,可那人竟是在发呆。一脸表情乌炭一样,肃穆苍白得象是刚从丧宴上回来一样。眼睛直呆呆的盯着那架古筝。

他在想什么?

希颜猜得到,可是却无话可说。风萨这个身份实在是麻烦多多,在自己尚未全盘弄清楚她的身份关系时,任何解释的话语都有可能变成致命的疏漏。况且,面对这么一个一心想给自己拉红线保媒的‘大恩人’,希颜也真的无话可说。自己去一边长案上的琴盒里拿了扳手,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校位、试音、然后再较。有七根弦音都不符合希颜的要求,这样的工程虽然不算太大,但是耗上两三个时辰却也是不意外的。

午膳,自是留在这里用的。

张若辉的口欲一向是清淡为主,本就不吸引人的菜色再加上某人的棺材脸,实是倒胃口的。所以吃了才小半碗饭的希颜,聊喝了几口汤后,就是又跑到书室里去较音了。

原本在屋子里站着服侍的三个下人,竟然都感觉到了屋子里诡异的气氛。再加止他们也实在听不惯那较音时古怪的声音,所以在收拾好碗碟后,全部躲到院子里歇凉去了。

校音的过程是需要极静的环境的,这样意外得来的环境让希颜的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膳后没有半个时辰,琴音就校好了。简简拨弄一曲,果然是得心应手的好琴!

张若辉只瞧她的脸色,就知道她肯定是满意了。所以就将此筝连同十几本乐曲,两副义甲一卷缠带并校音板手,一起给她装到了筝盒里。

一晚上没睡,又整整折腾了大半天的希颜,实在是受不了如此清静的环境,不等张若辉在那边酝酿好他的情绪,就大咧咧的穿堂入宅,跑到屋子后面主卧室内,明显是张若辉的寝床上梦游周公去了。

帽未脱,鞋未甩,甚至连枕头都没有枕上,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床铺上,将半边脸埋在床内侧的锦被上……张若辉看了很久,也不见她自己动手后,只好过去帮她脱了靴子将双腿抬到床上,然后轻轻抱起了她的玉颈,小帽摘下,将除却面帘纱罩的玉颜娇颊缓缓放在圆枕上。

盛夏的时节,盖一床薄单也就尽够了。

再然后……无事可做,无法可想的张若辉就只能呆呆的坐在床沿边,看着那个已经不再是自己表妹的风萨郡主,那样香熟的入睡。然后,在半睡半醒的梦呓中,缠绵悱恻的喃喃出两个让张若辉听了痛彻心扉的名字。

“胤祥!”

☆、心曲

男人总爱笑女人们什么头发长见识短,优柔寡断之类的。

所以,希颜办事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

那天在张若辉的床上,希颜是小睡了那么一会子,不过很快就是醒了。一来,是自己认床。二来,那床榻间满满的都是张若辉的体息味道,心里有鬼的希颜怎么可能睡得安稳?尤其是在觉察到张若辉似乎一直坐在床榻边看着自己时,心跳更是狂加速到一百八。然后,苦思冥想了不知多久后,终于决定吐出那么狗血的两个字。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毕竟,以张若辉的性子,外带他在外蒙时就一直误会自己和胤祥之间的关系,那两个字狗血得十分有核爆的威力。

可没成想,第二天半上午,刚下了朝还一身朝服的七阿哥胤佑象个疯子似的,冲进海上繁化就把自己打劫到了他家——七阿哥府邸里他个人专用的那间书室里,象在恭王府时自己按他那样,直接把自己按在墙壁上,恶狠狠的用那种几乎可以算是杀人的话气低声怒吼:“你昨天把若辉怎么了?”

这话听得这个别扭。

希颜实在很想来一句‘我把他□了’之类的劲爆语言,吓傻胤佑。可是想想这麻烦的事情,最终还是决定平下心绪,不呕气好好解决:“我什么也没干!我只不过白要了他一架古筝罢了。再说那是他自己要送我的。”把话题把平常事上带,可惜对方并不上当。

“你给我说实话!”胤佑昨个从衙门里回来,就听人回报自己说:张若辉在琴阁碰上风萨,把她带回家去了。当下心里实在欢喜,若辉总算是有行动了。心痒难耐的等啊等,总算等到风萨走了。可兴冲冲的冲到若辉的内室时,却正见他伏在琴架上痛哭失声。两个人一起长大,这么多年,胤佑从来没有见若辉哭过。“你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胤佑快气疯了,使劲摇风萨。

希颜让他晃得脑袋都晕了,原本努力创造出来的好气登时变成了怒火雄雄。力气扳不过他,嘴皮子还溜不过他:“你发什么疯!你让我怎么对他?他是汉人,我是大清的郡主,我能怎么对他?他又能怎么对我?你是有本事劝他抬旗?还是有本事改了我的出身?改了你皇阿玛和皇太后的心意?”重重大山,就算是愚公也力所不能及。更何况风萨这副本来就来历古怪的破身份!

可,一番怒骂似乎并没有骂醒胤佑。因为他很认真的再度告诉风萨,他的决定:“我要娶你!”她刚才说的那些事,胤佑通通知道。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任何一项,但是自己可以娶她!

“你疯了!皇上不会同意的。”

“少提他!他害了我一次,他也答应过我,只要我想娶,天底下的女人他哪个都会给我。”所以胤佑才敢打那样的主意。因为他很清楚,除了自己,皇阿玛不会把风萨给任何一位皇子。自己有那样的承诺,皇阿玛不会食言。

到时候,只要自己找个名目把风萨送到盛京或者离京较远的哪处别庄里,再派几个心腹。若辉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光凭那个承诺是不行的。自己必须整出点事实来。

心眼一眯,伸手就去扯风萨的旗领。成婚多载,子女若干,这样的手艺胤佑自是有的,更何况风萨的力气实在小了些,尽管她挣扎得厉害,又叫又嚷处处捣乱,但是胤佑还是很快就把风萨的旗袍脱掉了。

这人简直疯了!

猜得到他到底想干什么的希颜简直是气死恨死自己的一时好心了。做什么昨天晚上答应谢伯乐,今天放他一天假?这个老七,恐怕也正是算到这一点,才没有赶在昨天晚上就发疯的。要是十三在,他肯定会收到消息就来救自己的。可是偏巧那人竟死得不在京里。这个破胤佑!

“啊!”

皇上不在,尚书房的功课也轻松了许多。加上今天的胤祯惦着昨天风萨答应给他制好的香囊,所以上完早课后就是出了宫,打马到海上繁花。可才出了宫门就瞧见七哥一脸黑炭的打马也冲向了北海。顿觉不对,赶紧追了上来。可是七哥今天肯定是疯了,他居然冲进海上繁花不到一会子,就把风萨打横扔在了马背上,也不管路上有多少人在看,一路狂飚就是回了府。胤祯自然是赶紧追了上来,可七哥这帮奴才左挡右阻,虽然自己手不留情,一帮一帮的修理,可是待突破重围,杀到书院时,却正听到风萨尖锐的痛呼声。

就算事隔多少年,后来也知道事情根本没有发展成自己想象的那样,但是胤祯一想起那天风萨那样的痛叫声,仍然是觉得一身冷汗。至于当时,本就性子爆烈的胤祯,也不管屋子里到底怎样了,一脚就是蹿开了房门,然后箭一般的冲进了屋子里,二话不说一拳揍向了正搂着衣衫不整的风萨‘行凶’的七哥。然后,让气愤冲昏了头脑的两个浑蛋就是一阵混战!待打得终于分出胜负来后,因年轻力壮外带身手狡黠而胜出的胤祯才发现,屋子里早已经没了风萨的影子。

她不会想不开吧?

气急败坏的胤祯也顾不上管倒在地上起不来的胤佑,一路狂跑出府,跳马就是追人。

好在,好在风萨并没有跑到别的地方去。

可是,不管胤祯怎么拍她的房门,风萨就是不开门。又不敢硬冲进去!风萨刚受了那种羞辱,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再不顾礼节冲进她屋子里,她哪里受得了?可又不能放她一个人啊?左思右想后,快马奔到了潭柘寺。于是,半个时辰后,纯悫骑着十四的风扬雪就是冲回了北京城。到了海上繁花,二话不说,一脚踢开房门,拉上哭得眼睛通红的风萨就是出府上马,然后二人共乘一骑,直奔胤佑的贝勒府。

“你到这里干什么?”希颜气得爆。

纯悫却神色淡定,只是浑身散发出的杀气,看得七阿哥府门前的家奴浑身直打哆嗦。这位十公主素来脾气好,今个却象是真疯了。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小主子全部发疯?

“告诉胤佑,说风萨从今天起,住在十公主府。让他有胆子,就去我府里抢女人!”纯悫磨得牙等待那一天!自己的府邸不比别处,胤佑若敢到那里放肆,不用等皇阿玛和太后动手,自己就能以‘□皇室’的罪名,修理了他!

——————

只可惜,修理胤佑的差事根本没有轮到纯悫手上!

才让胤祯爆揍了一顿的胤祐,就又被闻讯赶来的张若辉结结实实的抽了一个耳光。然后:“你疯了!你疯了!”

张若辉怎么也不敢相信,素来温润的胤佑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来。头一次,真想一巴掌抽醒他!

可胤佑没有醒,事实上,他今天是确确实实的想彻底发疯了。

“我是疯了,我早该疯了。九年前我就该疯,我就该死!不是我,图海雅也不会死。不是我,你也不会受那种伤。你要是不受那种伤,在江南你就能收了风萨。”只要在江南时就生米煮成熟饭,就算皇阿玛也没有办法。到时,世上就真的再也没有了博济济吉特风萨,只有池兮颜!“你别告诉我说,你待她只是妹妹。”胤佑已经忍他很久了,今天要是若辉还敢当着自己的面说什么,他对风萨只是歉疚,只是兄妹之情的话,自己就去纯悫那里把风萨再抢出来!大家一拍两散,谁也不要活了。

被揭穿心事的张若辉,当下脸上就是一烫。

不过较之这个,他更担心的则是:“对不起,我忘了,今天是她的忌日。”

从那一年的那一天后,胤佑就犯下了这个毛病。一到这一天,他就会无端端的情绪失控。第二年图海雅的忌日那天,正值战线烽火。他犯了性,什么也不管的就是冲在最前头,自己只能一直跟着他护着他,然后……

“胤佑,你不用费那样的事。我和她总算我身体无恙,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张若辉把胤佑按在罗汉榻上,仔仔细细一字一句的把话讲给胤佑听:“在她身上,我犯的错已经太多了。我既不能救回她的哥哥,也不能治好她的身体。我与她,远远隔着是最好的结局!起码那样的话,在她的心里,我仍然还算是一个所谓的表哥。”隔得近了,一切美丽的假相终会破裂。与其那时候得不偿失,不如干脆原地不进。

“你杀了我吧!若辉,咱们两个一起死了算了。”胤佑两目失神,呆呆的看着看着张若辉的脸庞。“其实在你受伤的那年,我就想过干脆死了算了。可是皇阿玛和我说:我还有你!就算我救不活图海雅,可是我可以照顾你,不让你受任何人欺负。这是我欠你的!”因为有了那样的信念,所以胤佑才一天天的活了下来,行尸走肉也只不过是为了张若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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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版本与事实真相根本不符的流言,很快传遍了整个北京城。说七阿哥爱风萨爱得发了疯,再也受不了风萨和保绶之间的暧昧,抢了人回去准备生米煮成熟饭!结果,让十四阿哥发现救了下来。这兄弟两个为了女人,大打出手。

再然后,十公主纯悫回京,差点没和七爷划地绝交。

再然后,风萨郡主就住进了纯悫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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