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祯听话,却没有说话。见他仍旧一副解不开心结的模样,胤禟继续拿自己开刀:“风萨很好,虽然明面上不属于那种讨人喜欢的类型。可是却让了解她的人放不开手。她漂亮、聪明,太过聪明。聪明得让人觉得害怕,不敢和她太亲近,怕让她看到真实的自己,表相下的目的。”说到这里,胤禟不由歇下叹口气。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骗了一辈子女人,从生下来那天就开始骗,一直骗了二十多年后,终有一天发现骗不下去了。不是不忍心,而是人家根本不上当。
你会演戏,人家也会,而且演得只好不差。
可人就是这么贱骨头,越是这样就越渴望越想得到。当然,胤禟自认为自己虽然也犯贱,但起码贱得有格调,所以很早就悬崖勒马了。只有这个十四,想不开!
“你说这么干什么?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胤祯气得破口大骂。胤禟干什么不早说,干什么到现在事情弄成这样,已经没法子再更改的情况下才说这些狗屁浑帐话?昨天皇阿玛一大早就把自己拎过去狠骂了一顿,逼自己去娶那个完颜娇兰。
不能是庶福晋,侧福晋的位置已满,可是如果让她做了嫡福晋。风萨怎么办?
就算日后皇阿玛同意自己娶风萨,太后也会因为自己没办法让风萨当正室而宰了自己。
一场死定的结局,困顿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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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萨很少主动到张府去,毕竟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满汉界线是很分明的。虽然世人都知道张若辉养了自己四年,风萨郡主到现在还叫张若辉叫表哥,可是总要避嫌的。更何况,希颜心里有鬼,越发不想轻易碰到这个让自己一看到他,就觉得自己有精神分裂前兆的表哥童鞋。
可是今天,真的很想来。
海善在问完那句话,半天得不到自己的答复后,就是静静的退走了。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希颜觉得很是痛心,却无力说些什么。自己不知道前方在哪里?不知道下一步到底又该往哪里走?就连先迈左脚还是右脚的问题都困扰了好久。
最后嗯?
脚,还是很聪明的,带着自己来到了张府。
张若辉的屋子里照样弥漫着一股难闻的中药味,可是,风萨对那味没有任何的反应。进得屋来,看到张若辉披着衣服在书桌后面看书的模样,淡淡的扯了一个笑容后,就是钻到里面屋的寝室,一头把自己扎到了床铺里。
睡吧睡吧,睡死才最好!
☆、闲情
人的缘份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看不透摸不着却扎扎实实的困扰影响着你的一生。有时候是你追也追不到,有时候却是你逃也逃不开。
南京和上海离得很近,加之在那边希颜有很多的朋友,所以休假闲暇时常会到上海和各方好友们小聚一番。纯女性的联谊,不带任何的男眷。地点大多选在宝格金丽,那是丹辰的地盘,十三楼的金钻厅有一间专门属于姐妹们聚会用的包厢,在那里厮混一整天,不必出门就可以玩转一切。是金钱的力量没错,可是有钱的人未必就有那样的喜好。
又是那样的一个日子,又是那样看似完美的一天,却将所有的快乐终结于宝格金丽的停车场。
上海是很大,可是也只有那么一点点大。
如果不是太熟悉,太过熟悉,希颜真的认不出那个人竟然会是张若辉。天粉色的丝质领衣,藏蓝色的宽版长裤,半开的领襟将他曾经有的温柔斯文破坏得一丝不尽。更别提那个挂在他臂弯里风情万种的美人了。两个人也刚从宝格金丽出来,似乎都喝了不少的酒,一路嘻嘻笑笑风流调情甚至等到不到车厢附近就已经激情拥吻起来。
当看到他的唇印到那个女人满是唇釉的调色板上时,希颜将头埋在掌中。
不是恨!毕竟先干出那种好事的人是自己,要恨也是他恨。不管他怎么恨自己,希颜都没有任何的怨言,可是她不希望也根本没有预料到的是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他本该是天赐神眷的白衣天使,可为何竟然会变成沦入花丛的风流情圣?
是自己错了吗?
可前路又在哪里?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希颜找不到一条前进的方向。自己是没有希望的生魂,可他却是迷失了魂魄的亡灵。
从大清朝的张若辉床上醒来时,已经是近暮时分了。屋子里已然点上了灯盏,表哥童鞋已经没有在看书了,而是提着墨笔站在书桌后面似乎在描描画画?
百般无赖,走到近前时,发现他果然是在画画。内容吗?竟与书室墙上所挂的《灞桥风雪图》极为相似。或者可以说表哥童鞋根本是在仿那幅画!
“皇上给你的俸禄不够花,想改行卖仿画吗?”心情不好,话说得也很没好气。
不过张若辉听了倒一点气也没有生,抬眼看了一眼半撅着嘴的风萨,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画他的画。
一句话不说,真是闷也闷死了。
何顺见自家主子醒来,赶紧到小厨房里把屉里温着的银鱼羹并几色小菜端了进来。郡主喜欢吃粥,一日起码要吃两餐。各色糕点并不喜欢,粥却是每次要吃两三碗的,说是吃粥对身体好。小菜也素以清淡鲜美为主,辅粥吃的小菜也确实用不着太过油香味美。
睡了一天,风萨肚子也早饿了,闻着粥香顿时食指大动。到了餐桌前却不见张若辉的碗盏,抬眼看枫书。枫书回话:“少爷已经用过了。”这才放心用饭,不过在瞧见汤盏里的东西后,眉头却不由和一皱。
银鱼羹?
不错,这东西是蛮好,健脾宜胃、止咳润肺。很适合可以说是非常适合象自己现在的这类情形,一天没用饭,腹内空空,用这样的东西最是合胃养身。
可是自己并没有告过何顺这样的餐点啊?这小子是从哪里听来的?歪头看何顺,何顺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书室内的张若辉大人,风萨顿时明白了。微微笑起,好好的吃了三盏粥点才是罢手。
用完饭,小丫头沅儿便服侍自己梳发整衣。待一切准备停当,准备和表哥童鞋告辞时,他那厢却已经画功靠成了。站在书桌前自我欣赏的模样,好象颇有陶醉的神色。
自恋!
风萨心中悄悄腹诽。这位表哥童鞋的字写得确实一级棒,就算三阿哥胤祉也稍有不及。可画功就不算出色了。平素没事和老三混在一起,这些阿哥亲贵们的大笔他那里全有,一番欣赏下来,画功以保绶最为出色。不论是山水还是人物,都画得妙笔神功。十二胤祹排在其次,他擅长写意类画作,五阿哥喜欢画鸟兽,风萨还曾经问他要了一幅《雀羽》,用来交换他爱之如命的那套古带钩。
表哥的画吗?
很少见。而且这幅还是仿人家的,希颜有些不耻。
不过,张若辉倒似乎真的很喜欢自己的大作,见自己站在桌边一直撇嘴看那幅画的模样,似乎有了天地遇知音的感觉。待墨色新干后,就让枫书把画作卷在一张硬纸中,送于自己了。
他,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可希萨却握着这卷仿画,呆若木鸡。
这算是怎么回事?
表哥童鞋今天吃错药了?心情好画画抒发下心情,希颜不反对,可是作什么要仿人家的画,而且最后还送给自己咧?
回到海上繁花的希颜,很是无叹的看着摊在书案上的这幅新画。
说这在的,希颜很不喜欢这幅《灞桥风雪图》,内容过于悲凉了。半大老头子无子无女,孤身一人领着两个年幼的小仆走在回乡返家的路上,却又偏偏遇上了狂风暴雪,步履艰难……等等,这画上的两个小仆怎么变样了?虽然只是简简几笔,可希颜却可以认定,那两个小人不再是无力助主的小仆人了,而变成了一个带剑的侍卫还有一个小太监的模样。再等等,前面的那个老头……希颜大汗,那个头戴蓑幅的家伙哪里是个老头,分明是个自己。
这个表哥,居然有心情耍起自己来了。
不过,他倒是有心!
知道几次到他书室里,自己都瞧墙上的那画不顺眼,却偏偏拿了它来做事。风雪再大又如何?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有阿尔哈图还有何顺。当然,还有送给自己这幅画的他。
“明个把画拿去裱了。”
何顺赶紧应下,把画卷卷好放在书架上。
阿尔哈图对字画素来不感兴趣,自己看书写字的时候,他多半都在吃点心或者发呆。
桂嬷嬷吗?
端了温温的百合桑椹汤进来,柔声劝道:“郡主喝些吧。”
对于这位明显是老康童鞋派来的粽子,希颜从来没什么话。不过今天吗?心情好,所以接过汤盏,一勺一勺慢慢品的同时,决定稍微逗逗她:“桂嬷嬷,你在宫里呆的时候最长。现下皇上的万寿快到了,你说备个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皇上喜欢嗯?”
三月十八日是老康的万寿,加之今天是正适五十整寿,所以宫内宫外都一片热闹繁忙,忙着怎么给皇上祝寿,忙着准备各下的礼物。希颜虽然说穿到大清已经很多个年头了,但是正经有资格有机会参加这样的事,却是头一糟。
什么样的礼物能让老康喜欢?
这个课题很有难度。
桂嬷嬷没有想到今个郡主竟会主动和自己聊天,当下兴奋异常,赶紧将自己所思所想发挥出来:“皇上贵为万乘之尊,天下珍奇异宝早已经看腻。这些年,皇上万寿,各位阿哥公主们呈上的礼物多半都是自己所书所作的精巧东西。皇上好学,所以书画类为多。三阿哥每年都有新编了的书进上,四阿哥几乎每年都是献亲书的佛经,五阿哥每年都会画一幅佛图,八阿哥去年送的好象是亲手录抄的二十四史。九阿哥心思最巧,每年都会晋上一些从民间找来的稀罕物件,最是醒目。其余的阿哥每年送的东西都不太一样。公主们大多都是针织女工,没什么新意。郡主,您有什么好点子吗?”点子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日子真的不多了,只有十天了,郡主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事来,桂嬷嬷真是觉得懊丧焦急。满肚子话想说,可是,似乎说得有点太多了,因为郡主又不理自己了。
铺好床褥后,恹恹退下。
阿尔哈图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真是够坏,明明早就想好点子了,干什么这样折腾人家?”
“没事干嘛,逗逗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小燕子的名句,希颜今天很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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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给老康礼物的点子,其实希颜早就想好了。金珠玉器老康见多了,估计看也不会看一眼。随大流的书画展示吗?风萨觉得自己的字在女人堆里混混也就算了,登那种大雅之堂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太过新奇的现代作品,在有了灿落与乐殊的两例穿越女事件后,希颜决定刻守低调路线,坚决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来历。现在老康就已经没事干很想‘玩’自己了,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居然是个死魂穿越体的话,他不玩死自己才怪。那种风光事,还是留给别人好了。
思来想去,希颜最后决定送老康一幅树叶剪贴画。虽然说这种东西古代好象没有,但是也不是现代的标致性建筑,而且再加之希颜选定的图画是清宫大吉祥年画里的《九世同居图》,所以根本不会有任何曝光的可能性。
底图早已经备下,材料都是要快到日子时再现找的。毕竟在没有防腐药水的大清朝,早弄来那种东西很容易变色变质。当然,作好之后,可以用明胶封印外带琉璃封框,但是没做好之前,还是尽量保持鲜嫩比较好。前段时间日子过得太复杂,现下终于有点轻闲时间了,当然要干正经事喽。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风萨就领了何顺和阿尔哈图,骑马去景山那里采各式的树叶花梗。何顺小童鞋见主子脸上终于有笑模样了,一整天都高兴得跑来跑去。阿尔哈图的护卫工也变成了采叶工,按某家郡主的指示,在各家树上跳来跳去采各种各样的树叶。大咧咧的风萨恶霸女则自自在在的一边吃水果一边指三挥四。
第一天,采好树叶。
第二天,刻板开工。先拿底图半描在底版之上,然后以各种树叶的颜色与形状来一片片加以修饰选定位置。
第三天,上屉蒸叶。以颜色的不同蒸制的日子也不同,蒸好后放进早就调好的木樨精油里浸泡。老康喜欢木樨的香味,精油又可以保色防蛀。
第四天头上,调胶。大清朝用的多半都是浆子,那种东西虽然环保,但是功能实在差劲。所以希颜最后决定用松香来固定树叶,成型之后,再整刷一层用以保封。因松香的味不太好,所以要先熬它几遍散去刺鼻的松油味,只留下淡淡的松香后,再行使用。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整整四天的时间终于把一页四景的四篇树贴画弄好了。早就订下的白松四扇小屏风架也送来了,把贴好的画小心翼翼的放进框子里面去,确定好位置后好好的刷上了最后一层定型用的松香。
第九天下晌时,松香凝结,琉璃盖封印。一张打开也不过才两尺长一尺高四扇小屏风就算是制好了。
东西虽从头到脚都不算名贵,但却胜在奇巧精致。制成之后,阿尔哈图和何顺两个围着桌子看了大半下午,两个人都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桂嬷嬷并那两个丫头也挤破头瞧得喜欢得不得了。看他们高兴的模样,希颜心里觉得很平静,真的很平静。
近暮时分,已经快十日没见的海善终于大驾光临了。
才不过十日而已,他整个人就憔悴了一整圈,眼神在落到自己平静的脸庞上后,显得更是黯然。晚膳中程,两个人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膳罢茶上,时候真的不早了,海善才终于开口:“明天、就是皇上的万寿了。我阿玛他……”
“你不用说,我记得你说的话。”恭王爷的最后限期就是皇上的万寿,如果到那天自己还不答应的话,他就自行作主向皇上提婚了。这种大事,风萨怎么可能忘记?
“那你?”问这两个字时,海善的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纵使知道她的心意,可是还是想最后确定一下。哪怕只是一丝侥幸,也不想放弃。虽然这十天里思来想去,都觉得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我同意。”
“什么?”海善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抬头瞪在眼睛看风萨。
希颜没有看他,而是一径的玩着空了一半的茶盏,淡淡的又说了一次:“你不用担心,我会嫁给你。”
“风萨!”海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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