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绶坐在自己左手边,手上也是一阵暗抖,看来他也笑得不轻。不过当儿子的,怎么能让阿玛丢这样的人,自是顺时顺景的扮演他求婚人深情款款的模样。两个人对视时,彼时抽笑的表情落在别人的眼里,都变成了郎情妾意,真是搞笑到家了。
不过有桩事嘛,风萨实是好奇:“保绶,你为什么不想娶我了?”饭后,裕王大方放自己和保绶去培养感情。书室内左右无人,奴才们全在院子里,希颜这才说话。
就知道瞒不过她!
保绶笑笑:“首先说清楚,风萨,其实我是喜欢你的。之所以不想娶你嘛!没法子,实在是不敢娶你。”这小妮子后面咬得人太厉害了!
“你就这么怕海善?”太没出息了吧?
保绶摇头:“我不是怕海善,是不想得罪皇上。”那天皇上的话说得够明白了,皇上看中海善,自己怎么能违那样的旨意?说完,见风萨眉头一阵紧皱,不明所以的看看她,可对上风萨深遂如海的眼神后,却把眼帘收起来了。低头执笔,慢慢写他的闲字。
从打牌那次起,希颜就猜透了这位的真面目。迷魂阵摆得那个叫好啊!原先想的他是老三的人,却没成想居然看走眼了。他居然也是老康的暗狗!埋在老三那边当眼线?还是为了别的?
不过这次嘛:“谢谢你啦。”这个保绶还是有几分骨头的,不过藏得太好了。这次若不是碰上自己,怕也不会显出来。不过这么显的用意嘛!瞧瞧屋子外角处的阴影,这个好笑:“保绶,你可真是聪明。以退为进玩得不赖嘛!”这话是真也是假,假自然是为了说给外头那个人听的。真嘛,自是对保绶说的。
保绶闻言,眉头一挑,看看风萨这个好笑。她还真是够聪明!“不过你挺喜欢我这种套路的,不是吗?”自己就是要等,等着简王觉不住气,实格压不住火。尤其是要等海善的失策!海善若不失策,自己想争取风萨根本没门。可海善那个性子,太傲太霸了,风萨未必吃他那套。更兼之这次皇上摆的这出大戏,计中计环环相套,只要海善再犯一次那种错误。以风萨的性子,必定会和他真的一刀两断。到时候自己可就真的轻轻松松捡个现成的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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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那位听墙角回过话去了,裕王再没有留风萨在府里用晚膳,天色近暗时,希颜终于从裕王府里出来了。只不过走的是后门,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保绶七八年前穿过的小衫。一身男装,轻松自在。
何顺坐的马车回海上繁花去了,阿尔哈图在暗处跟着。难得左右一个人也没有,真正叫个自自在在啊。心情大好的希颜没心思回家睡觉,而是转道去逛夜市。东直门那带的夜市很是热闹,摆摊卖点玩火珠舞龙的,耍技摊子上围的人一圈一圈的。希颜难得兴致起来想挤进去看个热闹,可才剥开两个人,就觉得腰上一松,然后……
“小家伙,谁的袋子也敢摸?”一个脸半生不熟的半大男人笑嘻嘻的正抓着一个十三四岁的乞儿。那乞儿手里攥着的正是风萨的荷包。
说老实话,希颜真的看眼前这位有点眼熟,可到底是谁?一时真是没想起来。
那人见状,这个委屈:“小嫂子,你好狠的心啊!”
得,这下了明白了。那天千鹤斋里的那桌子里面的一个!
只是:“你在这儿干什么?”看他这一身华服,想必不是没事干出来逛街的。
文殊保一笑,一脚踢走了那个乞儿,把荷包递到了风萨面前,抬手一指不远处风萨刚才走过的一处酒楼。四楼临街的窗户上,细纱飞起,海善正站在窗口往下看。
希颜这个吐血,穿越女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为什么命邪成这样?难得一天的好心情啊!得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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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月楼,听得挺雅,可在穿越小说中却俗套得咬牙的名字。东市最华贵的一家酒楼,酒菜固是不错,更难得的是歌妓的嗓喉迷人。一二楼是散坐,歌妓当堂献艺。三层已是包厢,四楼更是只有东西两处华房。
上得楼来,东屋里黑灯瞎火,想是没客,要不就是海大爷整层包下了。西屋里,推开门一看,不错,老面孔八个,新面孔四个。等等,怎么简亲王的理盛阿也在这儿?这家伙今年只有十六啊!拧眉看海善,你小子非法雇佣童工。
海善已然坐在位子上,看看风萨这身打扮,实在是很不顺眼。在文殊保把风萨推到跟前坐下后,才是低声问她:“衣服是谁的?”纵使纯悫有孕,不能自己做了。风萨的一概衣服也都是从纯悫公主府里送来的,纯悫统一指挥手下做的,样样精美就不说了,衣领隐角处每每皆绣着一朵清莲。可这件没有,明显不是她自己的。
希颜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桩事啊!那个保绶,真是咬人的狗狗不爱叫。微微一笑,回头看海善。不用说话,海善也晓得这衣服是哪位的了。心下这个恨,瞄向风萨的眼神又狠又利。希颜才不怕他咧,笑嘻嘻的左右瞧瞧屋上这些位的表情。都很精彩吗?想必是没瞧过海善这个德行过。
海善扫了桌上的人一眼,小家伙们个个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文殊保最有眼色,赶紧是叫唤:“宁丫头,你换衣服换到九江去了?还不出来,嫂子等着听你唱曲嗯。”
太雷的称呼,听得希颜肚子这个痛。
自己怎么有穿到古惑仔的错觉?海善是谁?陈浩南?
话声才落,西屋门一开,一个风流婉转、媚眼如丝的艳装歌妓抱着琵琶就是走了进来。鲜红的旗服剪得极瘦,勾勒出丰满的上下两围还有细细的腰肢。不错,单看身材也够得上一等好货了。抬头往上看,不由一怔。倒不是说这位长得太好还是太差,太清纯或者是太清高不符合她歌妓的身份。而是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凌厉杀机。虽然很快就换上了一副艳媚众生的风流德行,但希颜自觉自己没有看错。而且左右瞧瞧桌上这些人的脸色,大部分是藏得很好,不过较年轻的两三个却压不住看热闹的心思。
心下当时了了,回头把唇角凑到了海善耳边,轻声笑问:“你的老相好?”本想逗趣的,可腰上传来的狠劲却让希颜顿时明白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得,我错了,乖乖的吃菜听曲还不行?
那边开唱,这边桌面子上男人们推杯换盏,你来我往。不是不想逗逗这位小嫂子的,可是看海善哥哥不太好的脸色,还是自己玩自己的算了。
只是有一位,笑得象只狐狸似的在间歇处开话了:“小嫂子,这曲子不好?”若好听,实在犯不着表情这般百无聊赖。
那位本来唱得正好,听这位一说,顿时歇调。一双美眸瞪了过来,胸气起起伏伏,很想说什么,可是自己掂量掂量身份,还是没敢支声。
倒是那只狐狸挺有胆子的继续逗火:“也是。嫂子的歌喉实在是叫了一个惊为天籁。小弟自打听了一回,可是再听什么曲子也入不得耳了。今个得空,嫂子再给唱一曲如何?”
风萨眉头一皱,看看这位,没有说话。
倒是海善有些犯楞,看看风萨,又瞅瞅那位:“功宜布?”你什么时候听风萨唱过曲的?自己怎么没听说过?风萨会唱歌?
功宜布诡异一笑,才要开口,希颜就开腔了:“原来那次跟桩的人是你啊!”现下想来真是十足够万幸,幸亏张若辉那个时候说漏了嘴风。要是自己当时不知道那里竟是密调营的大本营,非得露馅不可。那个该死的老康,他果然一直在试自己。
不过现下嘛,也不能说是不危险的。这位看起来就不太好对付!淡淡一笑,玩着手中的小盏,半笑不笑的瞟了一眼海善,又看看那位:“你是不是从年下起就觉得左手发麻?”
一句话不只功宜布,在座的人没一个脸色不变的。
海善看看情形,顿时明白,无奈一搂风萨,轻嗔:“还不拿解药出来?”这丫头警惕性也未免太高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手黑。
功宜布的脸色瞬间变了很不好看,可看看海善又想想风萨的身份,暗自咬牙半晌后,端起一杯酒递了过来,笑脸赔罪:“小弟错了,还请嫂子手下留情。”
希颜接过酒来,没喝而是递到了海善眼前,意思是我不想喝,你喝吧。海善无奈只有代饮。
“也不是我故意要整你,那药本来是准备下给阿尔哈图的。他只要去过我和表哥走过的屋子,摸到那药肯定会犯症。”到时候自己找起他来,自是省事多了。只是没奈何有小尾巴不长眼,随便乱摸,脑子还真是不够用。“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紫荆花毒罢了。只要你不喝酒就不会有事。”说到最后,瞟了一眼那位跟前的海碗,瞬间轻笑。刚才就见他一碗一碗的喝得干脆,这下子死定了吧?
“想听我的曲子啊,价钱可是很高的。”白听,是要付出代价的。冷哼一声,甩手走人。
☆、远景
看风萨居然摔门走人,功宜布当场发飚:“这妞的性子真够呛,二哥,你到底看上她哪点了?”
如果只是海善的福晋,鬼才有心情多看她一眼。
可海善却已经有两次把她带到众人跟前了,这说明海善哥哥这次是玩真的了。可那妮子,以前关于她的那些风言风语就不必说了,是真是假谁也搞不清楚,那里面水深得很。可只瞧今天这场面,就实在是让功宜布看得一肚子气。进得门来还得文殊保推她才肯坐到二哥身边,宁馨出场她看穿了那位的心思居然一点也不恼,还很有兴趣似的转头问是不是老相好?这种女人……真让人受不了!不过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二哥,你要是现在敢出这个门,咱们就全体和你绝交!”太丢男人的脸了。
海善听言坐回了椅内,只是很是无奈的瞧瞧功宜布:“你现在不让我去给你收拾烂摊子。过几天吃了亏,可别哭着来找我帮你。”
“就凭她?”一个塔拉温珠子?功宜布冷哼得嘴都歪一边去了,他才不相信那个十六七的小丫头能制得了自己。
一边的雅朗阿倒是有些明白,皱眉问海善:“阿尔哈图的功夫真的那么好?”
海善端起一盏酒来边喝边笑:“我见过一次他的剑穗。金丝东珠,而且是这么大的一颗。”说完一比手指,桌上的人马全部发呆,皇上未免也太偏心了吧?把这等人才给了那小妮子做什么?
功宜布也没有想到那个侍卫的功夫这样好,只是:“就算功夫再好,也不能冲主子下手。”这边子哪个不是黄带子?
海善这个苦笑:“阿尔哈图只有两个主子。”不必解释是哪两个吧?
“那他还敢杀了我?”功宜布这回真火大了。
看他气成这样,海善这个好笑:“她不会杀你的,不过她会整死你。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问僖荣!问问他在风萨手底下吃了什么亏?你当他这阵子这么乖,是因为怕老八还是顾忌老九?”军野上退下来的人,脾气可从来暴得很。
一桌子半晌无语。这阵子齐克新确实在风萨跟前很乖,而且人品转变得超快,有点受了不知道什么重大刺激类的缘故。那个小妮子?
“二哥,你知道怎么回事?”文殊保好奇心上来了。
海善微笑:“晚去了一步,只看到收尾。功宜布,你节哀顺变吧!”说来功宜布在女色方面也很是偏好,希望风萨这回不要重施故伎。
看海善笑成那样,众人也知道风萨小格格那回下手下得肯定很别致。功宜布拉不下脸来,文殊保却一直很是会说话:“二哥,兄弟们不挡着你找嫂子快活去了。你走你的,我们玩我们的。来喝!”
看一堆人瞬间嘻嘻哈哈,推杯换盏了,海善这才是起身。只是离开前,眼神瞟了一下屋内那抹鲜红的身影,冷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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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的时分,风萨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了。张若辉上次可把她教训得够惨!所以海善一路骑马就是来到了海上繁花。只是没有料到的是,海上繁花的门口居然停着三匹骏马,全不认识。心下一怔。这么晚了,是谁来找风萨?一个眼神瞟过,过来牵马的苏拉立马回话:“回二爷的话,是科尔沁的信使。”每隔两月就会来一次,早已经习惯。海善当然也知道,奇他特和她那三个舅舅一直催得她够紧,只是听说她从来不看那些信的。
进得府内,听到传信的何顺早已经快步迎到了大厅外。大厅里灯光辉煌,远远瞧见风萨正和三个蒙古人在说话,声音低听不清楚,只是偶尔听到牛羊流病、损失颇重之类的字眼后,就让何顺迎到后楼了。不一会子,风萨就转了回来,手里拿着三四封偏厚的信笺。冲海善点点头后,就转到了书屋里,坐在桌后看看信皮,捡出了三封拆也没拆就扔到地上了。阿尔哈图捡起来扔进了一边的书架上的底屉里。剩下一封,她倒是拆开了,而且看得还很是认真。
这个情形有点怪,海善慢步就是走了过来。可才走到书案前,风萨却已经是把信看完了。看她那意思本是想再看一遍的,可见自己过来了就把信叠好放进了信囊。阿尔哈图早已经从书柜里取出来了一只漆红描金的红木盒,把信放进后居然还锁了起来。
咦?有情况!
只是:“别让我知道你动过它。”
“有什么不能见人?”
“这是我家的私事。”
“你家还不就是我家?”
四目相对,火花四射。阿尔哈图见势不对,立马招呼桂嬷嬷三个退了出去。
屋内无人后,海善才是松了劲下来,坐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来闲翻,很是悠闲。看他如此,希颜仔细想想后,抽出了一纸信笺来开始回信。内容很简单,两页也就写完了。只是在拆叠时,海善从背影上瞧见那字竟然是:“满文?写家信你用这个?”
希颜一边往信封口处浇蜡一边回他的话:“我不会蒙古文。”
啊?
海善顿时楞住。见他不解,希颜也不意外,吹吹封口处的蜡油,见凝得差不多了,就取出书案小屉内的一只锦红穗囊,从里面取出来了一只凤玉。那东西海善眼熟得很,只是没料到的是风萨居然用那个玩意儿来加印笺。这信到底是给谁的?
“你为什么不会蒙文?”她可是科尔沁的蒙古郡主,不会那个太奇怪了。
希颜耸耸肩,无奈解释:“我额娘不允许家里的人说蒙文。阿沙是男孩,没办法才学的,我一丁点也不会。”这下子海善总算是明白了。她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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