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参赛的两队刚一站好队形,策马立于场心处的一名司裁便将手中的马球往空中一抛,旋即,场边的号角便凄厉地响了起来,决赛开始了!
“出击!快,跟上!”
李贤很明显地有些不在状态,反应的速度比起平日里要慢了大半拍,直到对面的武家四兄弟都已发起了冲锋,李贤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嘶吼了一声,一领手中的马球杆,率部急冲而上,速度倒也不慢,可惜起步迟了不老少,没等李贤赶到场心,就见武承嗣已俯身一挑,将球控在了杆头,而后马不停蹄地向着潞王府众人冲了过去。
“上,拦住他!”
李贤急冲之中见武承嗣竟然正面冲阵而来,一派浑然没将自己一方放在眼中的架势,登时便怒了,大吼一声,策马便挥杆迎了上去,紧随其后的潞王府众人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瞬间便分散了开来,成扇形向武承嗣包抄了过去。
“三思,接着!”
潞王府的亲卫队在战力上自是远不能跟李显的手下相提并论,可也算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场上这九人乃是全王府里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能力上自是不差,这一分散包抄之下,瞬间便堵死了武承嗣的去路,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奈何却是在做无用功,但听武承嗣一声轻喝之下,手中的球杆向侧后一个轻摆,马球已呼啸着飞过了十丈之距,刚好落在了纵马赶到的武三思马前。
“驾!”
武三思手一抬,马球杆瞬间便圈住了疾飞而来的马球,脚下一踢马腹,全力一个加速,已颠动着马球冲过了场心,此际,挡在其前方的就只剩下潞王府的两名侧后卫。
“王动,刘铬,拦住他!”
李贤冲得过猛,待得见到武承嗣已将球传走之际,却已是来不及变向去阻截从后头发力飞奔突前的武三思,登时便急得大吼了起来,一领马首,试图打马盘旋,却不料他快,武承嗣更快,只是轻巧地一斜向插上,便已挡住了李贤的去路,不仅如此,数名从后头赶将上来的潞王府亲卫也因此被武承嗣冲乱了节奏,只一瞬间,单单武承嗣一人便已拖住了潞王府五骑,这便给了“羽林之虎”从容调整的机会。
“哪里走!”
“留下球!”
王动与刘铭皆是潞王府军官中的佼佼者,无论是骑术还是武艺都精湛得很,自是不惧武三思的单骑突阵,双骑一掠,左右合击武三思,欲图就此化解对手的强攻。
“懿宁,接球!”
这一见王、刘二人如飞杀至,武三思不惊反喜,哈哈大笑着纵马前冲,于三骑将将正面对接之际,突见武三思手中的马球杆一个侧摆,马球已横飞了出去,速度并不算快,可王、刘二人却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球晃悠悠地从眼前飞过。
“二哥,谢了!”
武三思球刚出手,原本不紧不慢地跟在其侧后数丈之外的武懿宁突然一个打马加速,如利箭般从后头冲了上来,马球杆一探,已稳稳地将马球控制在杆端,潇洒地一颠球,顺顺当当地突破了潞王队的最后防线,一路狂奔到了摆放在底线位置上的球筐处,手一抖,将球颠起,而后重重一拍,将马球狠狠地扣进了球筐之中。
“羽林威武,羽林威武!”
“武承嗣,好样的!”
“进得好!”
……
一比零!仅仅一个照面对冲,“羽林之虎”便已拔得了头筹,霎那间,满场观众全都沸腾了起来,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直冲九霄云外。
“混帐!全都给孤拿出精神来,此战务必拿下!”
眼瞅着开局不利,李显登时便怒了,气恼地一挥马球杆,怒视着一众手下,咬牙切齿地下了死命令。
“诺!”
潞王府队一路都是顺利过关,早就习惯了遥遥领先于对手的场面,此时被“羽林之虎”打了个突袭,众亲卫自是十二万分的不服气,这一听李贤如此说法,自都不甘服输,齐声怒吼着应了诺。
赛场如战场,比的不光是技战术,气势更是决胜的关键之所在,尤其是在这等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先拔得了头筹的“羽林之虎”无疑是占据了主动,借着潞王府队急于扳平的心理,不急不躁地打着反击,一番厮杀下来,比分一路领先着,上半场临近结束时,大比分已成了四比一,这等结果无疑给了信心满满的潞王府诸人当头一棒,形势对于潞王队来说,已是极端之不利……
第二百六十九章狠狠打压(上)
啧,老六这笨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实在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眼瞅着场上的局势已是一边倒之情形,再听着数万观众喧嚣无比的欢呼声,李显苦笑地摇了摇头,暗自在心里头将李贤骂得个狗血淋头,尽自心急,却也无可奈何,只因此时尚未到中场休息之际,李显即便很想亲自上阵也没那个机会,除了等待之外,实是无其他办法好想。
“铛铛铛……”
等待无疑是种煎熬,哪怕对于生性沉稳的李显来说,也是一般无二,好在中场休息的锣声总算是响了起来,比分最终定格在了五比一上。毫无疑问,武家兄弟并没给李贤留半点的脸面,这已经不是在比赛,而是在公然打李贤的脸,这显然是个危险的信号,或许在武后看来,有了武家子弟的到来,已经不需要用李贤这枚棋子去牵制太子,如此一来,武后最终解决太子的时间怕是不会拖得太久了。
太子不是不可以死,在李显看来,尽管李弘睿智依旧,可惜“性”已转歪了,就社稷传承来说,他已经不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他的死对大唐社稷而言,或许是件好事,然则太子却不能死得太早,至少在李贤这面挡箭牌未曾羽翼丰满之前,太子还不能死,李显还需要太子来牵制住武后日益膨胀的勃勃野心,而这便需要李显出头去狠狠地打压诸武子弟的嚣张气焰,至少不能让武家子弟太过顺利地崛起于朝堂之上,从马球场上开始该当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武后的忌恨么,李显却是半点都不在意的,左右身上的虱子多了,也就不痒了罢。
“气死孤了,一群废物!”
楼梯口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过之后,脸色灰黑的李贤出现在了“碧云阁”的三楼,将手中的马球杆重重地往地上一砸,也不管自家几个婆娘如何惊慌,大步行进了李显所在的小隔间里,一屁股坐了下来,气急败坏地咒骂了一声。
这厮自己指挥失当,却怨旁人不给力,未免太搞笑了些!李显早就看出了潞王队失误频频的根由便是在李贤的临场指挥能力欠佳之上,不过么,却没打算当场点破,而是笑着安慰了一句道:“六哥莫急,有小弟在,这场球输不了!”
“那倒是,可这名又该如何个报法?”
李贤对于李显的能耐素来是信服的,一听李显要亲自上阵,自是一喜,然则一想到李显并不在己方的名单中,不由地便又泄了气。
“无妨,六哥派个人去找司裁,就说队里有人伤了腿,上不得场了,要换人,由小弟顶上。”李显胸有成竹地应了一句道。
“这……,能行么?父皇处……”
决赛的名单可都是经过高宗亲审过的,半道上要换人自然也得通过高宗那一关,李贤对此显然不抱太多的希望。
“不碍事,六哥只管派人去通禀,父皇定会准的。”
李贤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李显自是不肯将高宗的心理告知于其,这便作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笑呵呵地说道。
“唔,那便试试好了。”李贤狐疑地看了看李显,见李显不肯多做解释,自也不好再追问个不休,这便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旋即提高了嗓门,断喝道“张彻!”
“奴婢在。”
听得响动,早已恭候在外间大厅里的张彻自不敢稍有怠慢,小跑着进了隔间,恭敬万分地躬身应诺不迭。
“去,给司裁说一声,就说孤这里有人伤了,需换七弟顶上。”
李贤对李显所言之事兀自半信半疑,迟疑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有些子勉强地开了口。
“啊,是,奴婢遵命。”
一听李贤如此说法,张彻不由地便是一愣,嘴张得老大,再一看李贤已是不耐地瞪起了眼,自不敢再多耽搁,赶忙应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冲下了楼,往赛场司裁处赶了去……
“……贤儿的战术选择显然有误,当传不传,总想一突到底,却不知变通,再这般打将下去,朕看贤儿怕是要悬了……”
高宗本人不怎么擅长马球,可看球的水平却是极高,点评起半场赛事来,颇有些后世解说员的能耐,一说起双方技战术发挥,那可是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中,各种妙论迭出不已,正自说到兴奋处,却见一名小宦官急忙忙地跑上了前来,躬着身子禀报道:“启禀陛下,当值司裁礼部员外郎崔毅来了,说是有要事要禀。”
“哦?宣罢。”
高宗谈兴被打断,心里头自是有些不爽,面色略略僵了僵,可也没多说些旁的,只是扬了下手,简单地应了一声。
“是,奴婢遵旨。”
小宦官见高宗脸带不悦之色,自不敢稍有迁延,赶忙应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跑下了楼去,不数息,便即陪着名中年官员从楼梯口处转了出来。
“微臣叩见陛下,叩见皇后娘娘,叩见太子殿下。”
崔毅出身甚好,乃望族清河崔之旁系,永徽二年便已出仕,然则官运却很是一般,在各地辗转任职多年,始终难得有大进展,此番之所以能得以被选调入朝为官,皆是托了武后一党势败之福气,只是官位依旧不高,并无上朝之资格,也甚少能得以近天颜,此际战战兢兢地走进阁中,一见到高宗的面,人便有些子慌了,问安倒是颇恭,可礼仪却是全都错了,竟然一口气连着给高宗、武后外带太子都行了礼。
“免了罢,崔爱卿如此急着要见朕,所为何事?”
高宗原本因谈兴被打断而颇有不悦,此际见崔毅竟然如此胡乱行礼,却也不禁为之莞尔,但并未与其多计较,只是笑呵呵地一抬手,颇为温和地问了一句道。
“启禀陛下,潞王殿下言称其队中有人受了伤,已是上不得场,要求递补他人,微臣,这个,微臣……”高宗尽自和颜悦色,可崔毅却依旧难以抑制内心里的慌张,结结巴巴地述说着,口齿含糊难辨。
“爱卿既为司裁,此事斟酌着去办便是了,何须前来问朕。”
高宗一听崔毅说的竟然是这么件小事,登时便有些不快了起来,不等崔毅将话说完,一挥手,不耐地答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非是微臣推卸责任,实是潞王殿下那头要换上的是英王殿下,微臣,微臣实不敢做主,还请陛下明断。”
这一见高宗拉下了脸,崔毅登时便急了,不管不顾地跪直了起来,语气急促地解释道。
“嗯?”
一听崔毅如此说法,高宗登时便愣住了,眉头微微一皱,轻吭了一声,却并未给出个明确的答案来。
“显儿胡闹,素未配合,骤然组队,岂不输上加输,没地丢了天家的脸面。”
武后心思敏锐,只一听便已知晓李显要做些甚子,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不待高宗开口,立马从旁插了一句,一口便将话完全说死了。
“母后息怒,马球赛乃与民同乐之盛事也,输赢并非要事,唯娱乐耳,今难得七弟要献技,儿臣以为姑且观之,胜固欣然,败亦可乐,不妨让七弟耍上一回也好,此儿臣之浅见也,还请父皇圣断。”
武后精明,太子也不傻,前头得知武后私下安排四武出场,便已猜到了武后要大用外戚的心思,早就想着要暗中出手破坏上一把了的,此时一听李显要上场,自是很快便猜到了李显的心思,哪肯让武后就这么轻巧地破坏了去,这便笑呵呵地站了起来,对着并排而坐的高宗、武后一躬身,委婉地对武后的断言表示了不同的意见。
“唔,媚娘所言甚是,弘儿之言也颇为有礼,既是显儿要上场,朕也不好拦着不准,这样罢,传朕的口谕,让显儿上,胜了便罢,若是负了,朕唯其是问,此事就这么定了!”
高宗此番将李显叫道西苑来,自然不是没有用意的,不过么,倒是真没想到李显会在赛事上便如此急迫地出了手,此际见太子与武后意见相左,一个处理不当之下,这盛事怕就得成糗事了,不得不出言给出了最后的决断。
“父皇圣明。”
无论是诸武子弟还是李显,太子都极为地看不顺眼,双方谁胜谁负他都无所谓,只要双方正面起了冲突,那便是太子喜闻乐见之结果,此际一听高宗如此说了,太子自不会去帮着李显缓颊,而是率先高声称颂了起来。
“陛下圣明。”
武后本人不曾玩过马球,可陪着高宗看得多了,多少算是懂行之人,前番为了安排四武的出头,武后可是提前一个月便让诸武与羽林军参赛的官兵一道秘密合练了许久,这才有了如今场面上的默契配合,而今四球领先之际,武后不相信光凭着李显一人便可力王狂澜,倘若能借着此事狠狠打压一下李显,武后倒也是乐见得很,这便称颂了一声之后,闭紧了嘴,不再就此事发表甚看法了……
第二百七十章狠狠打压(中)
“陛下口谕:准英王李显递补上场,事关天家脸面,许胜不许败,钦此!”“碧云阁”的一楼大厅中,高和胜板着脸,拖腔拖调地宣着高宗的口谕。
“儿臣等领旨谢恩。”
旨意一到,不管各自有甚想法,李贤兄弟俩只能是恭敬万分地接了旨。
“老奴在此预祝二位殿下旗开得胜了,告辞,告辞。”
高和胜一宣完了口谕,丝毫都不想多停留,皮笑肉不笑地丢下句场面话,抬脚便要就此走人了事。
“高公公且慢。”
李贤可没李显那般沉着,这一听许胜不许败,心里头登时便虚了,再一看高和胜要走人,顾不得许多,跳将起来,急吼吼地便嚷了一嗓子。
“潞王殿下有事要交待么?陛下还等着老奴的回话呢。”
高和胜摆明了就不想在此时跟李贤兄弟俩多唠嗑,直接将高宗抬出来当了挡箭牌。
“高公公走好,请代孤回父皇话,此战孤兄弟二人胜定了!”
李显对李贤实在是太了解,哪怕是用脚趾头去想,都能猜得出其叫住高和胜究竟是要说些甚子,实是不想见其当着一众手下的面碰上一鼻子的灰,这便从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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