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栋见杨岳有些动摇了,立刻说道:“杨大人,我觉得,现在和叶思文言和已经没有障碍了,他不是已经把江南巡盐道衙门道台钱龙季和盐商总会的黄德兴抓了吗?而钱龙季和黄德兴又是杀害他老丈人的罪魁祸首,只要我们抛弃钱龙季和黄德兴,让叶思文杀了钱龙季和黄德兴泄愤,我相信,他叶思文也不是一个不讲情理的人。”
赵天德摇着头,道:“陈大人,我们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考虑和叶思文讲和的问题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如何应对叶思文的穷最猛打,你也看见了,那小子能量太大,两天之内就把南京城中的盐商一网打尽,若是他继续这样搞,下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们其中一个。”
陈国栋道:“赵老板,正因为叶思文的能量太大,所以我们才要和他握手言和,而不是一味的和他作对。”
刘子清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不冷不热的说:“和叶思文握手言和,有可能吗?”
刘子清起身,在房间中踱来踱去,仔细的看了看每一个在场的人。
“哼哼……”刘子清走回自己的座位,轻轻的摸了摸茶几上的茶杯,继续说道:“再说了,我们若是任由叶思文乱搞,总有一天,他背后的远洋商号会来江南和我们抢生意,就像他们抢了江南的盐市一样。远洋商号的能量你们是见过的,有权有势,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再加上叶思文的扶植,用不了一年,我们就统统得听远洋商号的。”
“所以嘛!”刘子清坐下,道:“我们现在的对手,不仅仅是叶思文,还有远洋商号,我们现在的任务,不仅仅是把叶思文赶出江南,让江南继续以前那种低税率的状态。我们还要把叶思文背后的远洋商号赶出江南,让江南乃至大明所有的物价都得听我们几大商会的,为了这两个目的,就是再困难,再危险,我们也要去做。”
刘子清的话说出口之后,就在也没有人说话了,不得不承认,刘子清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了点子上。
且不要说应不应该和叶思文握手言和,单说和叶思文握手言和的可能,那就不大。
还有一个远洋商号,远洋商号虽然才成立一年多,但是他凭着强大的军事组织、先进的技术还有强大的官方背景,已经隐隐有领导北方商界,和南方商界对抗的架势,要说危险,还是远洋商号最危险。
所以,现在阻止远洋商号进入江南,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见大家都安静了,刘子清端起茶杯,“嘿嘿”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在这里吵个没完没了也不是办法,我们还得快点拿定主意才行啊!要不然,不知道叶思文那厮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刘子清把话说完,大家把眼光都聚集在了陈子玉的身上,今晚上大家都发表了意见,只有陈子玉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要他给一个意见,就能决定是否对叶思文用强。、
看着大家期盼的目光,陈子玉感到一阵头痛,他内心深处,是不愿意和叶思文作对的,但是依照现在的形势来看,他又不得不和叶思文作对,因为再不采取行动,叶思文很有可能会借助远洋商号之力,一举将江南的市场荡平,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是他一家了。
“唉!”陈子玉叹了一口气,道:“依照现在的情形,我们是不得不采取行动了,至于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我觉得还是先礼后兵为好。”
“哼哼……”刘子清冷哼几声,低声的咕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都说年轻人有魄力,嘿嘿,我看也不过如此嘛!”
听了刘子清的揶揄,陈子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向陈国栋道:“大哥,还请你先去和叶思文接洽一番,看一下他有没有和解的意思,若是有,那当然是最后,他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他什么,若是没有,那我们就只能另想他法了。”
见陈子玉把这么艰巨的任务交给自己,陈国栋不由得苦笑,道:“六弟,你这是把老哥我往火坑里推啊!”
尽管陈国栋力主和叶思文讲和,但是他并不愿意去面对叶思文,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他意识到,叶思文是一个强大的敌人,没事最好不要去招惹他,这也是他力主和叶思文讲和的原因。
其实今晚在场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愿意江南税务司衙门,他们现在都视江南税务司衙门为阎罗之地,进去容易,出来就难,比如说黄德兴,比如说钱龙季,都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主,陈国栋可不认为自己的运气比黄德兴和钱龙季好。
陈子玉拍着陈国栋的肩膀,道:“大哥,你是官场中人,又和叶思文打过几次交道,你去做这件事,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好吧!”陈国栋道,“我就豁出这条老命,去为大家做件事情。”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
正当陈子玉和陈国栋打定主意的时候,一个小厮不要命的跑了进来,他的神色很慌张,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看着跑进来的小厮,在场的人都紧张起来,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紧张的看着小厮,看小厮要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坏消息。
第四十三章、叶伯爷私闯民宅
众人定好的策略,就这样被一个冒失的小厮打断,陈国栋也趁机不走了,他要在这里听小厮带来的坏消息。
“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坏事了……”小厮气喘吁吁的来到大堂,口中不断的说着“不好了”“坏事了”之类的话,可是他就是不说是什么坏事,让人心焦。
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厮,陈子玉端起一杯茶,递给小厮,道:“你且不要着急,先喝一口水,慢慢说。”
小厮接过茶杯,一口气将茶杯中的茶水喝了下去,这才顺过气来,道:“老爷,不好了,外面戒严了,整个南京城都戒严了……外面好多大头兵,每条街都有人把守……”
小厮虽然顺过气了,但是说话语无伦次,表达不出来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陈子玉有些着急了,呵斥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有鬼在撵你啊?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戒严?什么有好多兵?”
“老爷,小人刚从外面回来,小人在外面的时候,听说今天下午城北大营的官兵发动了突然袭击,接管了南京十八门的防务,整个南京城全部戒严,准进不准出。不仅这样,每一条大街都有几十个兵丁巡逻。”陈子玉的呵斥果然管用,小厮说话终于有了一些条理。
这件事大条了,众人一听这个消息,大惊,纷纷议论道:“今天下午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晚上就戒严了?”
“难道叶思文已经察觉到什么?他要先下手为强?”
“叶思文没有权利调兵吧!难道是赵大人的命令。南京城中好像只有赵大人才有这个权利吧!”
“南京不是挺太平吗?没事赵大人下令戒严干什么?“
……
听到全城戒严的消息,就连平时淡然无比的陈子玉也大吃一惊,他向小厮问道:“你有没有打听到是谁下的命令?”
陈子玉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是谁下得戒严令,若是是赵克文下的,那么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叶思文下的,那就说明叶思文准备动手了。
小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是谁下的命令。
陈子玉突然变得暴怒,一把打掉小厮手中的茶杯,吼道:“不知道你还不去查清楚!老子养着你干什么?”
小厮见平时温文尔雅的主人突然变得暴怒无比,吓得瑟瑟发抖,什么话都不敢说,埋着头跑了出去,去打听是谁下得戒严令。
待小厮出去之后,陈子玉转过头,看着在场的人,道:“我想,叶思文可能已经知道了我们谋划的事情,我们这里面有内鬼。”
“内鬼!”
陈子玉的推测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吃惊,他们可都是一个利益整体,有谁吃饱了没事干去当内鬼?
“咚、咚、咚……”
还不等在场的人把内鬼找出来,陈子玉家的大门突然响起来,这种响声,不是那种客气的敲门声,而是一种木头撞击大门的声音。
在撞击大门的声音中,门外还传来一些呵斥声,还有很多脚步跑动的声音。
听着门外的声音,在场的人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他们心中都在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老爷,不好了……”
刚刚跑出去的小厮又跑了回来,向陈子玉说道:“老爷,不好了,小人刚刚出门,就看见外面来了好多兵丁,小人刚回来把门关紧,他们就开始撞门了。”
陈子玉连忙问道:“你有没有看清楚带队的是谁?”
“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小厮连忙点头,“带队的是南京巡抚赵大人和南京总兵聂云聂大人,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大官,应该就是虎威伯。”
“赵克文怎么和叶思文搞在一起了?”
赵克文和叶思文一起行动的消息如同一个晴天霹雳,把在场的人劈得二愣二愣的。
赵克文虽然不是江南商人的利益共同,但是这些年也收了江南商人不少的好处,所以在江南心里,赵克文和他们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才对,现在怎么会突然反水呢?
“咚、咚、咚……”
外面,撞门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叶思文没有用炸药,直接把大门炸开,而是用了一个古老的方式。
外面撞门的声音很有节奏,似乎是根据人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在撞击,这让屋里的人心中很不好受,因为门外每一次撞击声,都会撞在他们的心坎里,让他们片刻不得安宁。
陈子玉听了听门外的动静,转过头,问道:“我们今晚上在这里集会的事情有没有泄露?还有,你们准备的那些东西有没有走漏风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今晚上他们是准备搞大动作的,白天的时候准备了不少的人和工具,说不走漏风声,谈何容易?
“唉!”陈子玉叹了一口气,气急败坏的说道:“我就说要谨慎行事,谨慎行事,你们偏偏不听,现在好了吧……”
陈国栋道:“六弟,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陈子玉想了想,对小厮说:“你去把大门打开,请叶伯爷进来。”
听陈子玉要直接请叶思文进来,陈兴泰急了,问道:“六弟,你就这样让他进来?”
“那我们怎么办?”陈子玉不屑的盯着陈兴泰问道,“难道我们等他打进来?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现在开门,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继续闭门不出,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小厮得了命令,又连忙跑了出去,去给叶思文开门。
“轰!”
还不待小厮跑到门口,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没多少耐性的叶思文终于来硬的了,直接用炸药把陈子玉家的大门炸了。
陈子玉家的大门瞬间洞开,一队虎牙大队的士兵鱼贯而入,迅速将陈子玉他们所在的大厅包围了,包围之后,他们也不进门,只是警惕的站在原地,似乎在防备里面的人逃跑。
事到如今,陈子玉反而不急了,慢条斯理的坐下,开始细细的品茶,似乎外面的事情已经和他无关了。
除了陈子玉,也就刘子清还能保持淡定,但是他的淡定完全是装出来的,因为他的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是他的手却出卖了他,他拿茶杯的那只手很明显在发抖。
其余九个人就没有陈子玉和刘子清的定力了,无论是官员,还是商人,都脸色发白、身体发抖,如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了平时飞扬跋扈的神情。
“哈哈哈……”
叶思文带着爽朗的笑声,得意洋洋的走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人,南京巡抚赵克文、南京总兵聂云都在其中。
他看了看在场的人,道:“原来大家都在啊!好,很好,免得我去一个个的找。”
陈子玉起身,向叶思文行礼,道:“草民不知伯爷驾到,有失远迎,真是失礼,草民再次给伯爷赔罪了。”
“没事!”叶思文手一挥,道:“本伯这不是不请自来吗?是本伯失礼在先,陈老板就不必自责了。”
陈子玉颔首,道:“伯爷说得有理,不过,一码归一码,伯爷,你今晚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妥吧!”
“哦!”叶思文眉毛一挑,问道:“有何不妥?”
陈子玉道:“叶伯爷,虽然你是大明的伯爷,但是你也不能私闯民宅吧!而且是用这么激烈的方法,你不知道,草民这扇大门的木料是南洋运回来的,要值几万两银子呢,伯爷就这样给草民炸了,草民这心,疼啊!”
众人听了陈子玉的话,不禁绝倒,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和叶思文扯闲篇,他是不是失心疯了啊?
其余人不知道陈子玉的意思,叶思文却是知道的,陈子玉是在试探自己手中有没有他犯罪的证据呢!若是有,那么破门而入就是正常的抓捕行为;若是没有,那么他叶思文就是私闯民宅,是犯罪,以陈子玉的地位,完全可以去控告叶思文一个私闯民宅、破坏老百姓的私有财产的罪名。
这种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但是叶思文知道,这种事情在大明朝,一点也不荒谬。
叶思文在大明朝生活了两年,完全颠覆了后世对明朝的看法,他来到明朝之后,他才知道,原来在大明朝,无论是民是官,都是很讲法律的,不仅百姓要遵守法律,就是官员,也得根据朱元璋定的大明律来办事。
大明朝的官员如果不守法,全国各地的御史们可不会放过他,大家知道,大明的御史都比较疯,比较闲,若是他看你不顺眼,绝对会想方设法抓住你的小辫子往死里坑。
“哈哈哈……”叶思文哈哈大笑起来,道:“陈老板,你言重了吧!你随时都是百万两银子上下,还会在乎这么几个小钱?”
陈子玉摇了摇头,道:“叶伯爷,您也知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陈子玉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相信,叶思文应该还没有那么快找到他偷逃赋税的证据,所以,他要赌一赌,赌叶思文又在不按套路出牌。
“陈老板!”叶思文微笑道,“你就不要乱动心思了,本伯知道,你是研jin究bang过本伯的,既然你研jin究bang过本伯,那就应该了解本伯的做事原则,本伯可是从来不会打无准备之战的。”
第四十四章、斗智斗勇,针锋相对
“这是自然!”陈子玉点了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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