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高马大的亲兵从帐外进来,提起趴在地上的满图,像拖死狗一般把满图往帐外拖。
见贝勒爷来真格的了,满图大声的喊道:“贝勒爷,奴才说,奴才什么说,奴才刚才是真心为贝勒爷着想啊贝勒爷……”
代善听了满图的话,心中一动,一挥手,道:“慢着,暂且留他一条狗命。”
满图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他爬回代善的脚边,道:“贝勒爷,奴才刚才那一番话,都是为了贝勒爷好啊!”
代善冷哼一声,屏退左右,对满图道:“现在,你可以对我说实话了吧!”
“奴才说,奴才说……”
一个时辰之后,代善终于了解了前两天那场遭遇战的真是情况,不过他心里也纳闷,难道说汉人除了关宁铁骑,还有更厉害的骑兵,但是汉人为什么没有把这支更厉害的骑兵调到辽东去打仗呢?
代善还是不相信满图说的话,他再次问道:“你确定他们只有五百人?”
满图很肯定的说:“奴才从小牧马,一眼就可以看出一群马的数量,对方的确只有五百人,前天的遭遇战之后,恐怕能上马的骑兵,不会超过三百人。”
代善起身,说:“你和我一起去见大汗,把你起初说的那一番话说给大汗听。”
“喳!”满图心领神会的回答,他的脑袋瓜还是很好使的,不然他也不会是唯一一个逃回来的军官。
小半个时辰之后,在后金汗帐里,皇太极阴沉着脸听完了满图带回来的消息。
满图的说辞连代善都瞒不过,更不用说精明的皇太极了,听完满图的消息之后,皇太极立刻表示怀疑,现在关内唯一一支关宁铁骑就是山海关总兵赵率教带来驰援遵化的五千人马,可是赵率教已经身亡,手下的兵马也散了,为什么关内还会出现关宁铁骑的身影呢?
皇太极用他深邃,似乎可以洞穿人的心理的眼睛盯着满图,问道:“你可以确定你们的对手是关宁铁骑?”
满图知道,只有把敌人说得十分强大,才能开脱旗主和自己身上的兵败之责,所以他硬着头皮说:“启禀大汗,属下说的全是实情,敌人的确是关宁铁骑。他们不仅人数是我们的三倍,武器也是十分厉害,能连发的火铳加上犀利的马刀,弟兄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
皇太极颔首,看了看另一个主角代善,问道:“二哥,你帮我分析一下,为何关内还有一支关宁铁骑。”
代善也开始胡扯八道:“八弟,依我看,对方很可能是袁蛮子派来的兵马,这袁蛮子诡计多端,恐怕不会只派赵率教一人入关救援。”
三人成虎,皇太极听了满图的情报和代善的分析之后,虽然心中还有疑问,但是还是相信了他们面对的是五千关宁铁骑。
皇太极向帐外喊道:“来人,立刻召集八旗旗主,进帐议事。”
第四十五章、再敢说跑,我劈了你
很快,后金几个八旗旗主便来到了皇太极的汗帐,皇太极先向众人讲述了前两天正红旗在蓟州城外失利的消息,消息一出众皆哗然,一千多精锐的骑兵说没有就没有,的确有点让人受不了。
把战败的事情告诉几位旗主之后,皇太极又指着墙上的地图,开始分析敌我形势。
皇太极刚说到一般,一个莽撞的声音便大声的打断了他的话,吼道:“八弟,我们还在等什么?直接杀进蓟州杀光那伙骑兵,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众人一看,原来是镶蓝旗固山额真莽古尔泰在说话。大家都知道,莽古尔泰虽然力大无穷,作战勇猛,却是是个没脑且冲动的家伙,他的意见一般都不会受到大汗的采纳。
不过这次却不一样,皇太极立刻肯定了莽古尔泰的意见:“五哥说得甚是,绝对不能让正红旗的弟兄枉死,但是报仇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镶白旗固山额真阿济格道:“八哥,兵贵神速,反正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蓟州,我觉得我们应该立刻进攻蓟州,攻下蓟州之后,屠城三日,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其余几个旗主纷纷劝道:“是啊!大汗,兵贵神速,不能犹豫不决啊!”
皇太极略一思索,一拍帅案,道:“好,我们现在就向蓟州出发,谁愿意为大军先锋?”
代善立刻跳出来,大义凛然的说:“八弟,死的乃是我们正红旗的兄弟,此事非我们正红旗莫属,还望八弟成全。”
其实代善心里的真实想法是,让别人去当先锋,一下子就拆穿了他和满图的谎言,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不如自己去当先锋,即可以不让别人拆穿他的谎言,也可以立一件大功,对方不就三、四百人吗?自己手下两个旗的兵马还不能奈何他们?真是笑话。
皇太极还真以为代善是报仇心切呢!深感士气可用,高兴的说:“好,就由二哥当先锋!立刻出发,杀向蓟州,破城之后,屠城三日,为正红旗死去的兄弟报仇。”
“喳!”代善一拱手,转身出帐,召集人马去了。
开拔的命令一下,只用了半个时辰,代善手下的正红、镶红二旗便集结完毕,代善一声令下,一万四千后金骑兵呼啸出营,如同一团烈火,熊熊燃向蓟州。
虎威营骑兵在蓟州休整了两天两夜,终于恢复了精力和战斗力,此时他们正静待敌军的到来呢。
阎虎正在和几个连长清点剩余的弹药,蓟州守将于子同便火急火燎的找到了他,将他叫到了一旁,悄声说话。
阎虎的战场嗅觉相当灵敏,他看见于子同来找他,就知道又出大事了,阎虎不待于子同开口,便问道:“于将军,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
于子同很是着急的说:“阎将军,不好了,据探子回报,建州奴集合了三万骑兵,正在向蓟州进发,此时距蓟州只有五十里了,今天下午就能赶到。”
于子同口中这个探子也是吃干饭的,居然把敌军的人数多报了一倍。
一听自己将要面对三万骑兵进攻,阎虎也头大了,自己现在手里只有四百可战之兵,用四百对三万,不是找死吗?
阎虎挠了挠脑袋,问道:“于将军,你手下还有多少人?”
于子同哆哆嗦嗦的用手比了一个五,阎虎眼前一亮,问道:“于将军手下还有五千人?”
于子同苦笑,道:“朝廷的卫所制度糜烂,我手下只有五百人。”
于子同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不顾目瞪口呆的阎虎,顿了顿,又道:“就这五百,还有一半是老弱病残,有一半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
“我操!”听了于子同的话,连平时修养甚好的阎虎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见阎将军发怒了,于子同小心翼翼的问道。“阎将军,请问你们后面可还有援兵?”
“当然有。”这次,阎虎倒是给了于子同一个肯定的答案。
“真是太好了!”于子同一拍掌叫好,又问道,“不知道阎将军的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
阎虎知道现在情况紧急,掖着藏着没用,于是他老老实实的告诉阎虎,大队人马,在两天之内,肯定能赶到蓟州。
阎虎和于子同都苦恼起来,己方的兵力加起来连一千都没有,怎么和后金的三万精锐骑兵对抗?援兵是有,不过援兵要在两天之后才能到达,两天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阎虎突然问道:“于将军,你们蓟州的县令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阎将军想要干什么?”于子同奇怪的问道,守城是武将的事情,找一个文职县令干什么?
阎虎道:“让他出面,号召蓟州城里的青壮成立团练,协助守城。”
于子同一拍手,道:“阎将军和我想到一块去了,走我们现在就去县衙。”
两人打定主意,立刻起身,匆忙向县衙走去。
当两人来到县衙的时候,只见县衙的大门紧闭,连一个站岗的衙役都没有,于子同二话不说,上前就开始敲门。
于子同敲了很久,才从里面传出一个声音:“敲啥呢,敲啥呢……死人了还是怎么了?”
阎虎和于子同面面相觑,你看看人家县令大人这水品,敌人都在五十里外了,火烧眉毛了都,他还跟没事人似的,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县衙的大门打开,一个懒洋洋的衙役伸出一个脑袋看了看,见是蓟州守将于子同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将军,他走出来,问道:“于将军,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于子同道:“快带我们去见县令大人,我们有要事和县令大人商量。”
“县令大人没空,你们请回吧!”这位差大哥还比较牛逼,根本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直接拒绝了两人。
一听衙役这样说,两人都怒了。于子同虽然生气,可是他身为朝廷命官,还是比较收敛,没有骂人也没有大人,只是继续和衙役交涉。
于子同不发飚,旁边的阎虎可就忍不住了,直接一拳揍在衙役的鼻子上,只听“咔嚓”一声,衙役的鼻梁骨已经断了,鼻血立刻涌了出来。
打了人,阎虎又骂道:“娘的,都火烧眉毛,还没空,等当了建州奴的刀下鬼就有空了。”
阎虎骂完,一脚踢开县衙的大门,和于子同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县衙的大堂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又来到县衙的后院。在后院,他们终于找到人了,不过后院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后院满院狼藉,衙役和丫鬟仆人们正在慌张的收拾着东西。
阎虎怒目圆睁,骂道:“狗日的这是想要跑啊!”
经过一番周折,阎虎和于子同终于找到了躲在卧室里的县令杨自德,找到杨县令的时候,他正在和他的夫人一起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跑路。
见到杨自德,于子同便冷着脸问道:“杨大人,你身为蓟州的父母官,为何在关键时刻,置全城的百姓于不顾,独自逃命,难道朝廷派你来,就是让你在关键时刻逃命的吗?”
面对于子同的质问,杨自德无话可说,只能命人奉上茶水,陪着笑脸,给两个楞眉横眼的将军说着好话。
其实杨自德也是有苦衷的,他是天启四年的举人,当他考上举人的时候,都已经四十多岁了。这辈子进士的名分他是不想了,于是就起了捞一把就走的心思。
杨自德用尽千方百计,这才谋了个蓟州县令的实缺。这上任才半年不到,官位还没有坐稳,钱也还没有捞够,就听说建州奴来了,杨自德顿时吓得屁滚尿流。
杨自德心想自己好不容易考上举人,好不容易当上县令,就这样把小命丢了可不划算,于是他连忙吩咐下人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跑路。
等于子同骂完人,杨自德这才唯唯诺诺的说:“两位将军,本官听说建州奴此次前来进攻蓟州的人马至少有三万,可是我们蓟州连一千兵马都不到,肯定是守不住,与其白白送死,还不如弃城而走。”
“那城里的百姓怎么办?”于子同皱着眉头问道,其实他心里也认为杨自德的话有道理,可是他不放心城里的百姓。
杨自德矜持的笑了笑,说:“只要我们弃城而走,建州奴不费一兵一卒占领了蓟州城,他们一高兴,说不定就放过了城中的百姓,这样我们既保全了自己又……”
一直没有说话的阎虎突然拍案而起,指着杨自德,骂道:“放你妈的臭狗屁,建州奴这次是来干什么的?就是来抢劫的。难道他们没有伤亡就会放了城中的百姓?这简直就是放屁,前两天,他们就抢劫了一个与世无争的小镇,杀光了里面所有的男人,糟蹋了里面所有的女人。你说,他们进了蓟州城,会和百姓秋毫无犯吗?”
“那这样,我们带着城中的百姓一起跑怎么样?”杨自德又出了一个自以为是的馊主意。
“不行!”这次连倾向于逃跑的于子同也出言反对,“建州奴全是骑兵,我们在城里,好歹还能依靠城墙据守,要是带着百姓出城,简直就成了建州奴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阎虎突然发怒,拔出马刀,向杨自德骂道:“你他娘的,你还是不是老爷们?你这个狗日的再敢说一个‘逃’字,老子把你劈成两瓣,犹如此桌!”
阎虎说着,一刀劈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中央,桌子瞬间被劈成两瓣。
见阎虎发飙,杨自德吓得瑟瑟发抖,再也不敢提逃跑的事情了。
第四十六章、单挑专业户
在阎虎的威胁下,杨自德招来了县丞、典史、师爷、六班班头等人,商量着怎样组织民壮,协助军队守城。
一群人商量事情的时候都挂着一张苦瓜脸,他们本来早就商量好了,后金的军队一来,立刻逃往京城,那里城墙又高又厚,兵多将广,后金一时半会肯定攻不下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非得逼着他们协助守城。
虽然是被逼的,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危,这些人还是尽心尽力的招募乡勇,组成团练,协助守军守城。
正当阎虎和于子同组建乡勇的时候,一个虎威营的探子骑马跑到了两人的身边,下马,向阎虎敬礼,道:“报告营长,后金骑兵距蓟州城还有十里,只需要半个时辰,就会攻到冀州城下。”
阎虎放下手中的活计,问道:“敌人的方位在哪里?”
探子答道:“敌人是从东面来的。”
阎虎立即下令:“命令虎威营所有还能战斗的人,全部上东城城墙迎敌。”
“是!”探子敬礼,翻身上马,挥动马鞭,传令去也。
阎虎回过头,对于子同说:“于将军,我上城迎敌,你尽快把民壮组织好,上城协助。”
“阎将军放心!”于子同伸出了手。
阎虎一脸严肃,伸出手,和于子同击掌。这是军人的承诺,不变不悔的承诺。
阎**上马,挥动马鞭,策马向东城门跑去。
当阎虎到达城头的时候,虎威营所有能战斗的士兵已经在城头了,他们年轻坚毅的脸上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好像他们面对的不是三万后金精兵,而是一群土鸡瓦狗。
所有的人都在沉着的给虎式马枪装子弹,检查枪械的稳定性,每个人的面前,还摆着八颗手榴弹。
虎威营除了准备自己的武器,还在城头上准备了不少滚石檑木,这是给于子同的士兵准备的,他们玩不转虎式马枪,也玩不转手榴弹,只能玩滚石檑木这种落后的武器。
于子同手下士兵的士气本来是非常低的,但是他们此时被虎威营无所畏惧的精神感染,居然也聚集了一些士气。
突然,一个眼尖的士兵指着远方大声的喊道:“鞑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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